“你只是一半”這種話,在不明情由的人聽來,簡直是不可理解的。但實在,意思十分明白,文依來是雙胞胎中的一個,如果雙胞胎的胎兒是一個整體,那麼,文依來就只是整體的一半。
如果和電流有關,任何人都知道,電流的陰極和陽極,正流和負流的關係。電線總是兩股的,少了一股,就不會起輸電的作用。
文依來只是一半,所以不會發電。
或者說,就我所知,只能在不知不覺的情形下,偶然有發電的力量,力量一定也十分微弱。
如果兩個一半湊在一起呢?
文依來的口脣顫抖着,再也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還是端納先打破沉默:“我看,笛立醫生多半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千方百計,希望你們兄弟見面——”
他說到這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胎兒時期明明有強烈的電流輸出,爲什麼在你的身上,什麼也測不到的謎團,我看已揭開了。”
文依來掙扎了半晌,才道:“我……不要會發電,我……不要……”
端納的神情十分嚴肅:“不是你要不要的問題,你不必害怕什麼,在地球上,有非人協會和衛先生。白老先生是你的保護者,沒有什麼人會加害你……你們。”
他說着,陡然站了起來:“而且,你不能算是地球人,從父系的關係來說。你不知道來自哪一個星球,你有權回去。”
文依來囁嚅着:“地球……很好……我……”
看來,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說纔好,只好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可憐兮兮地望着我們。
本來,一個人如果有着發電的能力,那簡直就是超人了,可是這時,看文依來的神情,殊無半分歡樂之意。
我爲了使他心情輕鬆一點,故意道:“你放心,就算你們兩兄弟在一起,有發電的能力,也不會有人把你們和什麼發電廠的輸電系統連起來,利用你們的身子作爲電流來源的。”
我這樣講,自然是純玩笑性質,誰知道我話纔出口,文依來先是一楞,接着,竟然號啕大哭起來。我不禁給他哭得手足無措,但端納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道:“有了那麼突兀的變故,發泄一下情緒是有好處的。”
文依來哭了好一會,才變成了抽噎,他用力搖着頭。望着我們:“我……不是地球人?我……你們是不是能替我保守秘密?”
他在這樣講的時候,聲音顫動得十分厲害,我立時道:“自然,絕不會對任何人說。”
端納嘆了一聲,沉聲道:“對不起,事實上,你們兩兄弟在一起,會有強大的發電能力,也只是我的設想。我想……笛立醫生要你去的地方,一定是那個泥淖附近,你無論如何,要和你兄弟去見見面,也該和你母親相會。”
文依來又抖了好一會,才漸漸恢復了鎮定,而且點頭,同意了端納的提議。
那個大泥淖位於何處,“要命的瘦子”自然是知道的,要我和文依來去找,只怕三五個月也找不到。不過既然近二十年來端納都在研究這個泥淖,那麼,自然他也知道它的位置了。
端納站了起來,向外面指了一指:“我有一架直升機,大約三小時就可以抵達,維克先生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他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面色紅潤的牧場主人用力點着頭:“當然,當然,小夥子,你只管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人說。”
他的保證,使得文依來的情緒,看來開朗了不少。我們四個人一起向外走去,十分鐘之後。就看到了停在曠地上的那架直升機。
到這個牧場來暫時歇息一下,會意外地遇上了端納這個奇人,這真是令人振奮高興的事,因爲和端納作了長談之後,有關文依來的身世之謎,幾乎可以說已經完全解開了。而他的來歷,如此之奇特,若不是端納說出了當年發生的事,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
所有接觸過文依來身世之謎的人,我、英生、白老大、包令上校等等,都曾想到過文依來可能是什麼帝王或是豪富的後裔,現在想起來,這種設想,真是十分幼稚可笑。
人世間的一個帝王,或是豪富,那算得了什麼?人類幾千年歷史之中,不知出過多少大大小小的帝王,而具有發電能力的人,卻從來未曾有過,或者說,只有文依來兄弟的父親一個。那纔是真正了不起!強大的電流,能發自人的身體,那是真正的了不起。
如果文依來兄弟,真的也具有這種能力,那實在是地球上的頭等大事。
當年,着名的產科醫生笛立,自然也因爲知道那是地球上的頭等大事,所以才帶了雙胞胎其中的一個,拋棄了一切,到馬達加斯加島去隱居的。
“紅頭老爹”在初到那個荒僻的山村時,曾警告村民不可接近他的孩子,看來倒也不是虛言恫嚇,因爲他只知道孩子具有發電的能力,但是具體的情形,他也一定不知道,惟恐村民受了誤傷。
這些年來,笛立醫生自然也發現了孩子並沒有發電能力,他在開始時,一定和非人協會一樣,十分失望,我猜想他一直到最近,纔想到了雙胞胎要兩個人在一起,纔能有發電能力這一點,所以才委託了全世界的私家偵探尋找文依來的。
文依來和他的弟弟,兩個人在一起,要通過什麼樣的行動,纔會使他們有發電能力呢?他們兩個人在一起,能發出強度到達什麼程度的電流來呢?在直升機中,我凝視着神情憂鬱,但看來仍然極其俊美的文依來,心中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自然不會有答案的,連文依來自己也不知道,他和他的弟弟會合之後,會有什麼樣的情形出現。
直升機中,只有我、端納和文依來三個人,開始,大家都保持着沉默。
後來,我又補充了一些關於“紅頭老爹”行蹤何等隱密,似及他如何盡心盡力,使孩子接受多方面高深知識教育的苦心。
端納的直升機有着十分先進的設備,包括電腦自動駕駛在內,所以他可以在駕駛位上,輕鬆地和我交談。他道:“他的一片苦心,和我們是一樣的,要使孩子成爲一個有超過常人知識的人,而不單是發電。”
文依來吞了一口口水:“是啊,如果單是會發電,一具發電機就可以做得到。”
我和端納都笑了起來。一具發電機,和一個有發電能力的人,自然大不相同。
端納向文依來指了一下:“種種跡象可以證明,他的父親,比地球人先進了不知道多少!”
我點頭:“自然,他能發電。而且,在和地球女性結合之後,他的遺傳因子,大大蓋過了地球人,而且突破了地球人遺傳因子的規律,文依來兄弟,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澳洲土人,他們一定像足了他們的父親。”
端納同意地點了點頭:“而且,他們天資極聰穎,不論是什麼,幾乎一學就會,地球上的天才,與他們相比,差得遠了。”
我由衷地道:“是,而且,他們的天性,善良坦誠,似乎也絕沒有地球人的狡詐。“
文依來的臉紅了起來:“你們把我稱讚得太好了。”
我擡了擡頭,望着窗外碧藍的天空:“中國人常喜歡說,好得天上有,地下無,你們兩兄弟倒真可以當之無愧了。”
文依來楞了一楞,緩緩搖着頭:“我不是天上的,我是地上的,我……至少,我母親是地球人。”
我忽發奇想:“你們的父親來自哪一個星球,全然不可測,那自然是一個有着高度文明的星球,如果通過你們兩兄弟,可以使地球和那個星球產生聯繫,這將是地球人歷史轉變的開始。”
端納聽了我的話,身子忽然震動了一下,臉色也變得相當古怪。我知道他因爲我的話而想到了什麼,他是想到了,如果地球和那個星球,真的有了聯繫,一個先進,一個落後。地球可能陷進一個十分悲慘的命運之中,就像當年白種人侵入了原屬印第安人的北美洲一樣。
我立時輕輕碰了他一下,又向文依來指了一指:“看看他,你應該有信心,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幫助地球人,不會佔地球人的任何便宜。”
端納半晌不出聲,之後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樣子十分難過,過了好一會才道:”當年,他們的父親不知道遭遇了什麼意外,我相信如果有辦法可以進入泥淖下的那艘大飛船,一定可以弄明白的。”
接着,端納又陷入沉思,又過了妤一會,才又道:“他……自泥淖中冒出來,樣子十分駭人,而且發出的聲音也很可怖,我當時一點也沒有想到,他可能在意外之中,受到了極度的傷害……只是基於愚昧的不瞭解,所以根本沒有和他作溝通的想法。”
文依來聽了,口脣掀動了幾下。沒有說什麼。我嘆了一聲:“過去的事了——”
端納用力一揮,打斷了我的話:“近二十年來,我一直在泥淖邊上,過着幾乎自閉式的生活,或許是我的內心深處,早已感到了極度歉咎之故。”
文依來苦笑了一下,語意十分誠摯:“我想,我……我們都不會怪你。”
端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十分感激的眼光,望了文依來好一會,顯而易見,多年來他一直在深切地責備自己,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而這種心理壓力,已經因爲文依來的話而解除了。
我爲這種情形而高興:“依來,你剛纔一直用『我們』,是不是你和你弟弟之間,由於距離越來越近,而已有了某種異常的感應?”
文依來想了一想:“沒有,只是我自然而然想到。我們兩人的心意,應該是相同的。”
端納伸手在文依來的肩頭上輕輕拍了一下,機艙中又靜了下來。
向下面看去,本來一望無際的沙漠,已經有了邊緣,邊緣是起伏的山陵。
山陵在迅速接近,直升機也提高了飛行的高度,十來分鐘之後,直升機已經在士狄維亭山脈的上空了。自空中看下去,起伏的山崩,山勢十分雄偉,文依來的心情有點緊張,雙拳緊握着,我在問明瞭大約還有一小時,就可以在那個大泥淖旁邊降落之後,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他們兩兄弟會合,真有發電能力,笛立醫生的目的達到了,他會有什麼進一步的行動?”聽到了我的問題,文依來愕然,甚至不知道我爲什麼要這樣問。那自然是由於他對人情險詐的瞭解程度不夠。端納皺着眉:“我也想過了,笛立醫生不能算是行事光明正大的人,他又和着名的殺手有聯絡,要殺手來保護文依來的行程……這一切,都可以說明他有着非凡的野心。”
我之所以會問這樣的問題,自然也是因爲想到了這一點之故,當然同意端納的話:“他曾聯繫過三個殺手——這三個殺手,都絕不是普通人能聯絡得到的,他是通過什麼管道進行的?我看他培育孩子的動機,絕不如非人協會那樣高尚,他花了二十年時間,一定打算我回更多對他有利的來。”
端納緩綏點着頭:“假設他已經在泥淖邊上,他會對泥淖邊上,我設置的探測站,感到意外,不過……”端納笑了起來:“我們小心點就是了,我不覺得他有什麼難對付之處。”我也笑了起來:“這倒是真的。”
這時,我們雖然已感到笛立醫生的野心,但結論十分輕鬆,至於後來事態有如此驚人的發展,自然不是那時我們所能料得到的。
直升機又飛行了半小時左右,端納向下面指着:“看,可以看到那泥淖了。”
循他所指看去,可以看到在一大片盆地的中間,有着深褐色的一片,那時距離還相當遠,但也可以看到,泥淖邊上,有一幢灰白色的方形建築物,那自然就是端納的探測站了。
文依來頂得更緊張,一直盯着泥掉在看,直升機在越過了一個高峰之後,已到了盆地的上空,離泥淖也越來越近了。飛行高度降低了之後,看起來,那泥淖十分巨大,全是赭褐色的泥漿,泥漿是靜止不動的,可是卻給人以能吞噬一切的感覺,看起來極其詭異。
十分鐘之後,直升機在泥淖附近,那建築物前的空地上,停了下來。
當機翼停止轉動之後,四周圍靜到了極點。我們三人之間可以互相聽到呼吸聲。
文依來有點迫不及待地問:“他們……在哪裡?”
笛立醫生、文依來的弟弟和他們的母親倫倫,應該是在泥淖附近等待文依來的到達的,可是這時,顯然沒有人。
端納遲疑了一下:“他們可能發現了探測站,感到訝異,進入了探測站的內部——“
端納只講到這裡,變故就突然發生了。
變故發生得如此之快,別說文依來,連端納和我,也有迅雷不及掩耳之感,而且,那是我們絕對意料不到的變故。幾乎只在十秒鐘之內,自建築物中,自泥淖旁的灌木叢內,大量的人,以極快的動作,涌了出來,等我們略定了定神時,對直升機的包圍,已經形成了。
包圍了直升機的約莫有六十人,每個人的服飾和他們手中的武器,全是一樣的——當然,武器絕不是剛剛族土人的原始武器,而是一望而知,極其先進的衝鋒機關槍。
那六十幾個人,也一看他們的行動,就可以知道是經過嚴格特種軍事訓練的特種機動部隊。他們穿着有保護色的制服,戴着輕便的鋼盔,在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標誌,不知道他們真正的身分,只使人感到他們每一個人,都散發着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
這真正是意外之極的事。
那麼多衝鋒機關槍的槍口,全對準了直升機,如果一起發射的話,不到一分鐘。直升機就會成爲散落在泥淖邊的無數金屬碎片。
我和端納都屏住了呼吸,文依來駭然說道:“這……發生了什麼事?”
我和端納,自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些人在以極快的速度衝了出來之後,就一動不動,他們手中的機槍,槍口在陽光下閃着藍黝黝的光芒,像是隨時可以噴出毒火的妖龍一樣。
端納的身子動了一下,我儘量使自己鎮定,低聲道:“別動,看來他們暫時不會發動攻擊。”
端納吞了一口口水,就在這時,建築物的門打開,一個身形十分高大,穿着同樣的服飾的中年人,走了出來,所不同的是,他手中並沒有武器。他走向直升機,在離直升機約有二十公尺處,停了下來。在他的身後。跟着兩個人,和包圍直升機的人一樣,其中一個,將一個擴音器湊到了那人的身前。
那人向着直升機揮着手,擴音器中,傳出了他的聲音,他的聲音聽來雄渾而有威嚴,他打了一個哈哈:“歡迎,歡迎,端納先生,看來你還帶來了我們正在等待着的人,文依來先生居然也在你的直升機上,還有一位是誰?看來不像是我們的朋友,他是應該和文依來在一起的。”
我和端納互望了一眼,這個人的話,至少已說明了他和“要命的瘦子”是有關係的。而這些人,看起來絕不像是一個殺手組織,那看起來,像是一個國家的最精銳的突擊部隊。職業殺手可以爲了錢而做任何事,是不是瘦子已將文依來兄弟的秘密,出賣給什麼國家了?但是瘦子是不應該知道文依來兄弟的秘密的。正在我心中疑惑間,建築物中,又走出了一個人來。那是一箇中等身形,相當乾瘦,皮膚黝黑的一個老者,在他的額頭上,有着老大的一搭紅色的斑記,十分顯眼。雖然只是第一次看到他。但我立時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紅頭老爹”——笛立醫生。
當笛立醫生來到了那中年人的身邊之際,我心中的疑團也解開了。這班人,不是”要命的瘦子”約來的。而是笛立醫生約來的。
如果這班人所代表的是一個國家的力量,那麼,出賣文依來兄弟秘密的,不是別人,正是笛立醫生。
笛立醫生把這個巨大的秘密出賣,他當然得了極高的代價,我早已料到他不是一個高尚的人,可是卻地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卑劣。
這時,那中年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請仔細聽着,直升機上,身分不明的那位先生請先下機,身分不明的人,往往是最危險的,還有,下機時請把雙手放在頭上。”
那人雖然不斷地說着“請”,但那當然只是一種做作,絕不會是什麼客氣,我低聲罵了一句,一面欠身,一面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除了照他的話去做的話,沒有別的辦法。依來,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文依來一副又焦急又惶惑的樣子,我在他肩頭上拍了一下,示意他鎮定,我打開了機艙,一躍而下。才一落地,就有兩個人像豹子一樣,竄了上來,手中的機槍,槍口離我不會超過二十公分。
我並沒有照那人所說把雙手放在頭上,而是若無其事,向他走了過去,那兩個持槍者。保持着和我同樣的步伐。當我來到那人只有十公尺左右時,另外兩個武裝者上來,舉槍阻住了我的去路。
這時,我已可以看到,那中年人有着極其銳利的目光,他打量着我,陡然之間,現出又驚又喜的神情來,大聲叫了起來:“看!看!是什麼人,真想不到。竟然是那麼傳奇的衛斯理先生!”
他一下子就將我認了出來,那並不令我驚訝,我假定這個人是這批武裝部隊的領導者。屬於某一個國家,做爲特務部隊的領導入,自然一定是高級的情報將領,那當然要對世界上一些比較出色的冒險家,要有一定的認識。
我冷冷地道:“原來我竟然這樣出名。”
那中年人十分高興地搓着手:“衛先生,我們可以做朋友,絕對可以。”
我的聲音更冷淡:“別太樂觀了——”然後,我陡然提高了聲音:“笛立醫生,或者是紅頭老爹,你好,你是什麼時候離開馬達加斯加島的?你的買主給了你多少代價?不過你可能一分錢也取不到,一個不會發電,兩個在一起也一樣不會發電。”
我的話講得十分快,笛立想阻止我時,我已經一口氣叫了出來。他的臉色在剎那之間變得難看之極,不由自主叫了起來:“他什麼都知道……這人……他……怎麼會知道一切的?”
他是向着那中年人在叫的,那中年的臉色也十分難看,但總算還維持着鎮定:“當然,他是什麼人,沒有什麼秘密可以瞞得過他。”
我立時道:“過獎了,我就不知道你屬於什麼國家。”
那中年人的臉色又變了一變,不再理我,對着擴音器,叫道:“文依來先生,請你下來。”
我轉過頭去,看到文依來自直升機上跳下來,也是才一落地,就有兩個武裝者上去,文依來叫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弟弟呢?我母親呢?”
他大踏步向前走來,來到了我的身邊,也被阻止,不令他再前進。
那中年人和笛立同時盯着文依來看,都現出十分訝異的神色來。那自然是文依來看來和他弟弟實在太相似的緣故。那中年人沉聲道:“你別急,自然會使你們會面的,但還要等一等,端納先生,請你也下來。”
當端納下了機之後,那中年人道:“對不起,我們私自進入了你的研究所好幾天了。”
那中年人又道:“在看了你的研究資料之後,真驚訝於你的發現:一艘巨大的宇宙飛船,在泥淖底,這真是本世紀最大的發現。”
端納冷笑一聲:“我不以爲你們的來到,曾得到澳洲政府的批准。”
那中年人“呵呵”笑了起來:“我們要到任何地方去,都不必批准,只要撤退得及時就可以了。”
他說着,陡然一揮手,那些包圍直升機的人,一起圍了上來,形成一個包圍圈。
端納和笛立醫生對視着,道:“醫生,你真卑鄙,向我們隱瞞了雙胞胎的事實。”
笛立醫生立時道:“把孩子和母親分隔開,纔是卑鄙,我至少把孩子留在母親的身邊。”
端納大聲道:“那就快令他們母子三人團圓吧,如果你還能控制局面的話。”
笛立的神情十分尷尬憤怒,立時向那中年人望去,中年人搖頭:“我認爲讓他們在實驗室中見面,比較好些。”
中年人這句話一出口,接下來發生的事,也是突然之極,比起直升機一降落就被人包圍來還要突然幾萬倍。
先是文依來陡地叫了起來:“什麼實驗室,我不要進實驗室。”
單是他一個人叫,還不出奇,而是幾乎在同時,在建築物之中,也傳出了同樣的叫聲,不但叫的字句一模一樣,聲音聽來也是相同的。
兩個聲音同時叫起來,同時結束,然後,又再次一起叫起來,這次叫的是:“我們不要進實驗室。”
緊接着,文依來大叫一聲,建築物之中,也傳出了一下呼叫聲,文依來不顧一切,向前衝去,我正想阻止他,別在這樣的情形下反抗,建築物之中,也傳出了幾下碰撞聲來——這一切,都是在極短極短的時間內發生的,一切都來得那麼急驟,真是連記述都來不及。
在文依來向前奔去之際,那中年人發出了一下極嚴厲的呼喝聲來,他一呼喝,至少有二十個人的機槍,已對準了文依來。但文依來還是向前奔着。就在這時,在建築物之中,奔出了一個和文依來一模一樣的俊美青年來,他們兩人迅速接近,口中同時發出呼叫聲,有幾個武裝者企圖阻止他們,但全被他們推了開去,兩人呼叫着,奔近,陡然之間,文依來的左手,握住了他弟弟的右手。
也就在那一霎間,萬萬意料不到,驚天動地的變故發生了。
他們兩人從互相奔近到握緊了手,其間一句話也未曾說過,當那些武裝者企圖阻止他們兩人接近之際,隊形有點混亂,但是還保持着絕對的優勢,可是情形卻在一剎那之間,發生了變化。
簡直是難以令人相信的,就在他們兩人一握了手之後,他們的另一隻手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