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謝斌準備收攤回家的時候,一個小個子男人攔住他,低聲道:“哥們,我手裡有一件好東西,要不要?”
謝斌一愣,不過隨即想起古玩行那些專門給人下套騙錢的小混混,於是搖搖頭,繼續收拾自己的攤子。
小個子男人急了,“哥們,我不是那啥,唉,怎麼說呢,”說着一着急,從懷裡摸出一塊黑漆漆的木頭,低聲道:“哥們,紫檀木,要不要?”
謝斌一愣,紫檀?心裡一動,開口問道:“真的假的?別蒙人!”
“真的,真的,絕對的貨真價實!”小個子男人派了胸脯道。
謝斌想了想,“我可以看看嗎?”
“沒問題,”小個子說着將紫檀木遞到謝斌的身前。
謝斌看了看,黑褐色,看上去確實是像紫檀,而且木頭也不怕他碰瓷,於是雙手接過來。結果這塊不是太大的木頭後,謝斌才覺察出這塊疑似紫檀的木材非常沉,比他見過的所有木材都要重一些。
低頭嗅了嗅,帶着一絲淡淡的香味,細細看去,還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些牛毛紋,到是跟紫檀差不多。謝斌沒有見過真正的紫檀,可是畢竟是玩木料的,對紫檀的知識瞭解的比較多。要說這是真正的紫檀木,謝斌是一萬個不相信,要真是這樣的話,這麼一小塊木材絕對在十萬左右,這人也不可能找謝斌推銷。
最有可能的是非洲黑紫檀或者血檀,別看都帶着個檀字,可價格就要差好多。不過即便不是真正的紫檀,這一小塊放在市場上也要差不多一萬塊吧。
想到這裡,謝斌輕輕搖搖頭,“這不是真正的紫檀,真正地紫檀一立方米就值一百萬左右,這一塊也要值十萬左右的,你拿回去吧。”
“別啊,我便宜點還不行嗎?這不值十萬,最少也值一萬吧!”小個子男人急了。
謝斌就是讓他着急,這人的這塊木料,一很大可能來路不正,最有可能是這人聽說紫檀價格不菲,從一些紅木傢俱廠裡摸出來的下腳料,可是又沒地方出手,只能找到謝斌這裡了。
謝斌聽了這小個子男人的報價,還是搖搖頭,“哥們,算了吧,一萬塊我買這麼點假冒紫檀?你當我傻子呢?”
“這,這……”小個子一聽是假的,明顯有些慌了。說起來也是,真正的紫檀價格昂貴不說,而且非常少見,一般人是絕對不認識的,就是一些專家們,也容易搞混,更別說這麼一個顯然不是行家的人了。
謝斌也就是對木材的瞭解比較多,而且對紫檀的價值瞭解的非常清楚,這才憑着臆想斷定這是非洲檀或者血檀。在這些類似的木材中,帶檀字的品種非常多,可是最珍貴也就那麼一種。
小個子看到謝斌作勢要走,趕緊開口道:“五千,我只要五千。”
謝斌心裡暗笑,嘴上卻道:“哥們,你真想賣的話,五百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然你想賣誰就賣誰去。”
“五百也太少了吧!”小個子顯然不滿意。
謝斌想了想,“這樣吧,八百塊,最多八百,”說着取出八張紅票子甩了甩,“你要是願意,咱這就交易,不然免談。”
小個子看着謝斌手裡紅彤彤的鈔票,眼都紅了,看樣子是真急着要錢,“再多點吧……”話音沒落,看到謝斌將錢揣進口袋裡,轉身就走,趕緊拉住謝斌,“八百就八百,唉…”
謝斌心裡暗笑,臉上卻不悅道:“哥們呢,你別覺得你吃大虧了,我還覺得吃大虧了呢,話八百塊買這麼一點假冒紫檀,你以爲我的錢是大風颳來的?”說着掏出紙和筆,“吶,寫個收據,寫明你的假冒紫檀是哪裡來的,什麼時候交易的,交易了多少錢!”
“這…,”男人顯然不懂這些,還真以爲謝斌要他把真實的來歷寫出來的。
要是他真的寫出來這是偷的,謝斌還真不敢要了。“快點,不管說你是家傳的還是撿的都行,這木材的名字叫烏木,然後再按上你的手印。”
小個子男人這才恍然大悟,趕緊寫上去,最後按上手印,這纔算是完成交易。這也是謝斌常年在古玩街上混,最起碼的警覺性還是要保持的。畢竟這檀木似乎來路不正,要是這小個子被人抓到,指認出謝斌,謝斌也好有個說頭,就說不知情,不然謝斌怕是也要吃官司了。
現在有了收據,收據上的名字是烏木,到時候誰也說不出什麼。烏木假冒檀木在界內也不算什麼秘密,好多傢俱店就是用普通的紅木、烏木着色增重以後代替檀木。
看着小個子男人揣着謝斌的八百塊錢歡天喜地的離開,謝斌也趕緊等着三輪車回去了。
回到出租房,謝斌掏出這塊檀木仔細查看,再對比網上的圖片,最終認定這就是非洲檀木。說起來這非洲檀木雖然不如真正的紫檀貴重,可是價值也是不菲,差不多是紫檀的1/5,也就是說,這一小塊檀木,價格也在一兩萬塊錢。謝斌也算是撿了個小漏了。
要是等到謝斌把這塊檀木雕刻出來以後,最少也能賣到五六萬,要是真正的紫檀雕刻出來的話,估計能值四五十萬,大半套房子錢就有了。
不過即便是如此,謝斌也覺得滿意了。這一塊檀木完工後,抵得上他一整年的忙碌了。
用沾溼的棉布輕輕擦拭幾遍,再看的時候,可以清晰的看到木料的紋路,像是牛毛一般,這就是傳說中的牛毛紋了。
將這塊木料小心翼翼的放好,謝斌這才準備晚飯。又登錄扣扣,小丫頭汪紫給謝斌留了一條信息,“大叔,我上學去了,你要趕緊給我準備獎品哦,不準耍賴!”
謝斌會心一笑,然後卻是打開一些拍賣網站去看了下,裡面也有一好多竹木雕刻,不過價格都比較高,低的一兩萬,高的十多萬。當然,人家賣的是“古董”,至於是不是真正的古董,那就要看個人眼力的。在不懂行的人眼裡,件件都是古董,在懂行的眼裡,那可就說不清楚了。
要說古董這玩意,真的很神奇,在街上聽說一個故事,說是北方一個民營企業家,花了幾百塊收了一件梅瓶,一鑑定說是開門到代的好東西,高興的跟生了孩子似得,當成寶貝每天摩挲賞玩,喜歡的不得了。後來又經人鑑定,卻是一件高仿的工藝品,這下子壞了,來了個自由落體運動,聽了響了。
要說嗎,這玩意還是那玩意,喜歡的時候你那麼喜歡,一聽是高仿的,就把人給摔了,能怪那瓶子嗎?瓶子還是那個瓶子,人也還是那個人,也沒花幾塊錢,可是這前後的態度也差的太多了。要說花個幾百塊買一件高仿的工藝品也不算貴啊,說起來現在的技術和工藝比古代也差不到什麼地方啊。可人玩的不是瓷器,而是”古董“那兩個字。
這不管什麼東西,只要變成了古董就值錢,而且不是一般的值錢。如果謝斌願意的話,將手裡的這些擺件弄點包漿,然後做舊處理一下,價格一下子也能翻個百十倍不成問題。就像馬先生所說,那些什麼瓷器青銅器往豬圈了浸上半個月,多浸兩次,就變成了古董。
當然,馬先生只是笑談,可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了古玩界的現狀。
謝斌又看了看那些檀木傢俱和工藝品的價格,也都是天價,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只是謝斌從圖片上也看不出那些所謂檀木傢俱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紫檀,又有多少是類似於非洲檀。
當然,謝斌也只能在網上瞻仰一下這些奢侈品,要是讓他自己買,恐怕破家蕩產才能買得起一小件吧。
第二天是星期一,也是謝斌的工作日。謝斌是從禮拜一到禮拜五完成作品,禮拜六禮拜天則到古玩街去擺攤賺生活費。
這工作聽起來很自由,可事實上在生存的壓力下,謝斌是一刻也不敢放鬆,畢竟他已經二十六歲了,在不存錢就要到三十歲了。
不過這個星期一,謝斌沒急着完成那些胚型,而是取出那塊檀木。雖然不是真正的紫檀,可價值也是不菲。謝斌還沒有經手過這樣貴重的木料呢。
這檀木算是標標準準的硬木,硬度很高,謝斌想試試這硬木到底有多硬。謝斌正在使用的木材中,也只有扁桃木算是硬木,不過扁桃木比較常見,價格自然不能跟這些檀木相比。
取出一柄嶄新的刻刀,謝斌開始在腦海中勾勒,尋思着雕刻一個什麼樣的擺件爲好。
這塊檀木並不是規則的長方形,而是一個梯形。苦思半天后,謝斌猛然想起一個著名的擺件——馬踏飛燕。
馬踏飛燕造型優美,形象生動而有趣,這種充滿了浪漫主義風格的的手法,給人們留下了豐富的想象空間和濃厚的感染力,動靜結合的神態,在青銅器中,是獨具一格的奇葩。
謝斌決定借用馬踏飛燕的藝術造型,來完成這件檀木作品。
木雕作品自然跟青銅器不一樣,而且木雕作品要更形象更生動,造型也可以更加的精緻,細節可以更加逼真。
用刻刀在檀木上大致勾勒幾刀,謝斌就在腦海裡定下了這件作品的佈局跟層次。
一切準備完畢,謝斌坐在工作臺前開始動刀。一刀下去,謝斌還是低估了這檀木的硬度,鋒利的刻刀一閃,深深的插進了謝斌左手的手心。
謝斌咬着牙齒一下子跳了起來,右手緊緊的攥住左手,扯了一塊白棉布裹住,朝不遠處的那個診所跑去。
這一刀幾乎將謝斌的手心給扎透了,看着汩汩冒出來的鮮血,謝斌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這手不會廢了吧?!將左手捧在胸前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診所時,謝斌的胸前已經沾滿了鮮血。
看到滿身鮮血的謝斌,幾個正在診所裡輸液的老太太一下子跳了起來,其中一個還算是謝斌的鄰居,驚叫道:“小謝,你這是怎麼了?”說着朝那個醫生喊道:“小王,快點來。”
謝斌咬着牙咧着嘴強笑道:“大娘,沒啥,被刀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