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謝斌現在閒了下來,而且也不用再爲以後的生活擔心,所以對生活方面的條件也講究起來。
比如說現在,謝斌就在人家的店裡開始研究這份芙蓉鯽魚是怎麼做出來的了。
其實芙蓉鯽魚也是湘菜中的一道名菜,菜用的是洞庭湖特產的荷包鯽魚爲主料,配以青紅辣椒紹酒胡椒粉等等佐料,加上蛋清一同入鍋蒸半個小時就行了。做功相對比較簡單,主要特點在原料上。
話說洞庭湖的荷包鯽魚肥胖豐腴,形似荷包,質地細嫩,甜潤鮮美,是鯽魚中的上品,做出來的芙蓉鯽魚纔算是真正的芙蓉鯽魚。不過到現在,一般店裡吃的魚都是養殖的,想吃到野生的,那得花大價錢或者有好運氣才行。
不過即便是這樣,這道菜還是讓謝斌胃口大開,一個人就將兩條鯽魚給幹掉了。離開飯店的時候,謝斌還想着什麼時候自己也親自動手試試。作爲一個湘南人,陳敏涵應該會喜歡這道菜吧。
謝斌竟然想着做菜給陳敏涵吃。好吧,或許是因爲謝斌對陳敏涵有某種想法,也或許是因爲陳敏涵是謝斌唯一的食客,可是謝斌第一個想到陳敏涵,讓他自己都有些吃驚。難道自己喜歡上她了?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的謝斌,有些忐忑的想到。
等到了朝天宮的時候,謝斌的心思就又跑到了這一大堆古玩上面。作爲一名在古玩街混了好幾年的小販子,謝斌對於這些攤子上的東西並不抱什麼希望。說起來,這些古玩街上的東西,比起玉石街上的毛料都差遠了。
玉石街上的那些毛料,不管值不值錢,十來塊裡還是能有一兩塊能出翡翠的。可是在古玩街上,您挑上百十件都不見的有一件是開門到代的東西,至於珍品更是想到別想,機率太小了。
不過人們就是喜歡這樣的氛圍,跟女孩子逛街似得,不一定要買什麼東西,純粹就是喜歡看看,如果遇上實在喜歡的,也不妨花錢拿下來。要是能碰上珍品撿個漏,那就值得您炫耀一輩子了。
謝斌晃晃悠悠的走在朝天宮裡,像個普通的遊客,估計任誰也想不到,謝斌看上去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卻已經是一位身價千萬的小富翁了。
當然,現在的經濟條件下,千萬富翁的含金量並不算高,國內存款上千萬的人不知幾何。就說這條街上那些開店鋪的人,估計大部分都是千萬富翁來着,謝斌實在算不上什麼。
南都的朝天宮是典型的明代建築羣,經過修整之後,看上去多了一份肅然,不過要是加上下邊大大小小的古玩店工藝品店以及密密麻麻的小攤,那又是另外一份感受。
南都是文人墨客輩出的地方,不遠處的秦淮河也唱響不知道多少秦淮絕唱,而南都留下來的好東西自然也不少,尤以筆墨紙硯書畫居多。
不過那只是流傳下來的,至於這古玩市場上有多少是正兒八經的古玩,那就各有各的見解了。至少,謝斌來這裡的目的不是淘寶貝的。
不過還別說,這規模大的古玩市場是要比島城那樣的小街熱鬧的多,物品也齊全,在這裡什麼樣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能看到,甚至還有賣奇石的。
所謂奇石本身並不怎麼珍貴,珍貴的是石頭的造型花紋等等。大自然是非常奇特的,在不知道多少萬年的風雨霜雷的把玩下,大大小小的石塊都變得多姿多彩,造型各異。也有玩家說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塊一模一樣的石頭,意思是這每塊石頭都是獨一無二的寶貝。
說是這麼說,可沒人會喜歡隨便撿來的一塊石頭。值得人們把玩的,那都是比較奇特的,比如造型豐富的“嫦娥奔月”,色彩多姿的“小橋流水”等等,都有着特別的意味,尤其絕大部分都是自然形成的,因此更多出一些特色。
當然,玩奇石的並不算多,在古玩行裡算是一個小小的偏門,甚至有人並不認爲奇石算是古玩一類。
不過並沒有人因爲這點較真,絕大部分的玩家都會同時喜歡好幾樣,就像謝斌,他玩的是竹木雕刻,可同時又玩翡翠,也能玩玩字畫古籍什麼的。您說這翡翠算不算古玩?
因此,古玩的界限並不是那麼清晰,而且這古玩和玉石是不分家的,尤其是軟玉類還是古玩中比較大的一個項目。
謝斌走在街上,看着滿目琳琅的大小物件,也覺得挺歡樂的。看着那些攤主們繪聲繪色的講故事,將一件不知道什麼來路的玩意給描繪成傳承有序的文物,謝斌就覺得這個行業太有意思了。
不過謝斌自然不會送上門去被宰,他可是非常清楚,越是這些成規模的小攤上,好東西越少,說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物件都是仿的,一點不過分。
那些店鋪裡是有好東西的,不過價格有些嚇人就是了。好多人認爲,這古玩當然值錢了,越有名的越值錢,越古老的越值錢。
事實上呢?並非如此,謝斌就知道有一副齊白石的畫只賣到八萬塊,當然,這個價格是幾年前的,現在的話應該能賣到十來萬。但是相比較人們瞭解的幾十上百萬甚至上千萬,這差距就不是一般的小了。
齊白石的畫值錢不假,有賣出高價的也不假,但是並不等於只要是齊白石的畫就能賣出高價。一幅畫,看它的價格要考慮很多方面的事情,比如所尺寸大小,有無鈴印以及有無傳承甚至畫的內容等等。
但是有好多人並不這麼認爲,而是逮着名人的字畫使勁要價,而一些買家也是專門找名人字畫往家裡收。要是收着真品還好說,頂多是多花一些錢,可是要是拼命收回來的卻是贗品,這才叫丟財丟人呢。
謝斌擺攤時隔壁的老周,曾經糊弄這一位行家花六萬塊買走了吳昌碩的山水圖。當時謝斌就在一邊看着,他當時還真的搞不明白那人爲什麼會上這樣的當。很簡單的道理,吳昌碩的畫能流落到地攤上嗎?尤其是這個年代。
可人家就是喜歡,沒辦法,不然這些小販們賺誰的錢呢?
謝斌走走停停,看着感興趣的偶爾蹲下來看看,但是從不開口,不問價不講價,攤主說話也只是微笑着點頭搖頭。謝斌對於這些攤主的口才一點也不懷疑,只要你開口搭話,他們就能拉着你推銷好久,讓你拒絕不是,不拒絕也不是。好多人就是因爲不好意思才被迫花個三五百塊錢買些不知所謂的小玩意。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了一個賣竹木雕刻的小攤子。攤主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看上去有些忠厚老實的模樣,不過謝斌可不敢以貌取人,能在這裡混下去的每一個簡單的。
謝斌裝作隨意的走過去,像個普通的遊客那樣蹲下,隨手拿起一件柏木雕的仕女像,問道:“這個女人多少錢?”
攤主被謝斌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給嚇了一跳,不過隨後不着痕跡的掃了謝斌一眼,笑道“兄弟,那啥,這個是上品的柏木仕女雕,嗯,一千五,你看這做工,這手藝都是家傳的,純手工雕刻,拿回去擺在牀頭倍兒有感覺。”
謝斌聽了暗笑,心思自己裝外行還是裝的挺像的,這哥們被自己一句話就給帶到了溝裡,哈哈。不過這手藝還是真不錯,至少不比謝斌的差多少,而且這人的手藝還有可能是家傳的,基礎非常紮實,這刀法也是中規中矩的。
謝斌不動聲色的搖搖頭:“太貴!”
“那你說多少錢?”攤主也覺得自己宰的太狠了,想要降降。
謝斌卻放下仕女雕,“你這人不老實,沒誠意!我再看看其他的。”
攤主被謝斌這句話給弄得有些忐忑,這位什麼意思?難道是他提前瞭解過行情?這也不怨攤主這麼想,好多外行人想買些物件的時候,會提前打聽價格,這樣一來砍價的時候就心裡有數了,高出這個價,任憑你賣家說破嘴他都不會買你的東西。
被謝斌這麼驚了兩下子,這位攤主也不敢隨意開口了,怕自己露出其他的破綻。
謝斌看了一會,指着一件竹雕的漁翁臥船擺件問道:“這件多少錢?”
“這個……”攤主這下子不敢獅子大開口了,遲疑一下才說到:“八百塊!”
八百塊的價格不算太過分,畢竟這裡不是島城,而是南都,有錢人多,捨得花錢的也多。更主要的是這件作品確實不錯,竹雕因爲材料的特性,主要是做筆筒之類的玩意,像這樣的擺件是比較少的。可以看得出,這作品的作者是花了好多心思才完成的,雖然是模仿的名家作品,但是也難能可貴。
倒不是說謝斌做不出來,主要是想支持一下同行。話說劉老爺子那樣的高手到了謝斌的攤子上都要拿兩件作品表示一下心意呢。這也算是這一行的手藝人,在這個浮躁的社會裡保留下來的一點尊重吧,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這一手手藝。這年頭,還願意幹這一行的真心不多了。
“這是自己刻的?”謝斌一邊付錢一邊問道。
“是啊,家傳的手藝,好幾代人了呢,從我爺爺開始就在這朝天宮擺地攤了,”攤主驕傲的說道。
謝斌驚訝的說道:“還是老字號了,呵呵,不容易,生意怎麼樣?”
“還勉強吧,我爸爸幹了兩年不想幹了,去夫子廟那邊開了一家小吃店,我留在了這裡,比上班自由點。”
謝斌點點頭,這話不假,他跟這位攤主算是同一輩人了,父輩的那一代正好是手工藝落寞的時候,放棄也是可以理解的。從新世紀開始,手工藝熱潮先是在一線的城市開始涌動,而後才慢慢的擴散到全國範圍。而南都作爲國內文化氛圍最濃厚的城市之一,這裡的生意肯定不會比謝斌在島城的時候差。
隨後兩個人相互自我介紹一下,竟然都姓謝。或許是因爲這個緣故,兩個人很快就變的熟絡起來,很快就又聊到了竹木雕刻上。
聊了半天,謝成文突然一拍大腿,“好啊你,原來也是一位行家,剛纔竟然敢消遣我。”
謝斌趕緊拱手賠笑:“文哥,莫怪莫怪,看到熟悉的行當開個小玩笑,千萬別當真。”
“哈哈哈,當真就不跟你說這麼多了,”謝成文爽朗一笑,“你以前也是做竹木雕刻的?”
“是啊,兩個月前還在島城古玩街上擺地攤,賣點手藝養家呢,”謝斌有點感慨的說道。
“竟然還是同行,真難得,那現在做什麼?不做雕刻了?”謝成文問道。
“嗯,島城比不了南都,賺點錢剛夠生活費,總得找個能養家的工作呢,是不?”謝斌這話水分很大,其實要說按照他在島城時的收入,已經算是高級白領的水準了,要是再時不時的發點橫財,謝斌養家是絕對沒問題。只是謝斌有了異能,又發現了一條更賺錢的路,自然不願意繼續擺地攤了。
謝斌不怕擺地攤,但是卻怕因爲擺地攤而被別人看不起,尤其是他還沒有娶媳婦呢。要是人家因爲他的工作而不願意嫁給他,他上哪裡哭去?
“唉,這一行都不太好乾啊,還不如那些打着古玩的名義賣工藝品的呢,”謝成文感同身受的嘆道。
謝斌點點頭,這倒也是,島城那裡看不出來,可是這朝天宮內的小販們,生意格外的紅火,甚至好多人知道這些都是贗品,也願意花個幾百塊買兩件玩玩。真品咱買不起,贗品還買不起?好多人就是抱着這樣的心裡到這些著名的古玩市場來買東西的。還有一些就是純粹出來旅遊,買點紀念品而已。
這南都的朝天宮和首都的潘家園一樣,已經不單純的是一個古玩市場了,而成爲一個城市的名片,人們來到這裡總要想到這地方看看,然後花個三五百買點小紀念品。
當然,還有一些就是純粹的肥羊,存着到古玩街上來撿漏的念頭過來,然後喜滋滋的捧着一大堆贗品回去了。
有人問了,這個年代,還有這樣傻的人?您別說,還真有這樣的人,但是不能說人傻。畢竟古玩這一行,需要很專業的能力和知識才能玩的轉。可是好多人喜歡古玩但是又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怎麼辦?自學!好多人在網上在書店自己學了一段時間以後,覺得能力可以了,自信心爆棚,就想到這裡闖闖。
結果自然不用說,這是新手變成老鳥所必須經歷的一個階段。打眼交學費那是必須的,就是那些有名的行家們,那個不是從打眼吃藥摔跤交學費一路走過來的?您問問馬先生有沒有摔過跤?就連郭沫若那樣的人都有過打眼的經歷,更別說其他人了。
幾乎每一個雄心勃勃的想要進入古玩行的人,都要經歷這樣一段時光,有的人甚至玩了一輩子都還在不斷的打眼。而且現在技術發展的非常快,造假的也與時俱進,而且也成爲一個行業,專業造假。古玩街上的大部分貨物,都是從那些地方出來的,據說在豫南某地就有這樣的作坊,手段非常高明,幾乎是隨着鑑定技術的進步而更新自己的技術。這大概就是“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爬牆梯”吧。反正製造贗品這個行業,是隨着古玩行業的興起而同時興起的,大概只要古玩行還存在一天,贗品行也就會存在一天吧。
謝斌跟謝成文聊的久了,兩個人頗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不過畢竟是才認識,還沒到可以交心的地步,說話還是留着三分。
晚上謝成文邀請謝斌到他家去吃飯,只是謝斌覺得還是有些倉促,只好拒絕了,獨自回到酒店。
第二天早上四點多,謝斌起牀後一個人慢慢的溜達,溜達到夫子廟。夫子廟也有古玩市場,口碑也不錯,而且這裡遊客更多,也更熱鬧。
因爲是禮拜天,謝斌竟然看到了傳說中的“鬼市”。現在商業條件比較寬鬆,不像以前那麼多限制,鬼市已經幾近絕跡,一般人也不會起那麼早來逛鬼市了,最多也就是夏天的四點左右出攤,這個時候的天色已經大亮了,主要客戶就是那些起早的老人和一些喜歡獵奇的行當人。
謝斌也去轉了兩圈,跟古玩街沒什麼區別。或許前些年鬼市上還有些生坑的好東西,但是現在卻很少了。話說國家要是想抓你,你就是半夜出攤也照抓不誤。
等到五點多點的時候,河畔的人已經很多了,起早的遊客,鍛鍊的老人,跑步的練功的很有朝氣。那些小吃攤也都開始營業了,這裡可不僅僅是南都小吃,幾乎全國各地的風味都能在這裡找到。
五點多的太陽已經起了老高,遠遠的照射過來,把秦淮河畔的薄霧映的很是美麗,配上各式各樣的仿古花船和街邊的仿古店鋪,謝斌彷彿穿越回到明朝一般。
謝斌循着香味走到一家包子鋪,門面不大,但是乾淨整潔,南都湯包四個楷體大字寫的也很勁道,可能是管理處找人給這些商戶們寫的。話說在恢復休整秦淮河畔的時候,國家可是下了大力氣的,要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秦淮盛景。這一帶從街面到街道再到河畔,都是按照明末清初的江南街市商肆風貌進行休整的,在謝斌的眼裡,這地方真的很漂亮。謝斌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在這地方買一套房子,有事沒事就到河邊逛逛看看花船什麼的。
不過想了想,謝斌還是覺得自己更喜歡“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那種生活。謝斌甚至早早就在關注着那些海景房了。只是海景房的價格不是一般人能承擔的起的,而且還都是高層。
不過現在謝斌有錢了,或許買一套海景別墅纔是最適合的吧。想想那種前邊是花園,後邊是沙灘的別墅,謝斌覺得自己的心突然加速起來。
當然,不管是樓房還是別墅,那要等到回島城之後才能決定,現在他更關心碗裡的豆腐撈是怎麼做的。
豆腐撈就是豆腐腦,是南都人的別稱。不過這裡的豆腐撈除了腦子鮮嫩爽口之外,湯汁更有特色,除了木耳蛋花紫菜等等之外,還額外加了什錦,全稱就叫“什錦豆腐撈”,意喻這前程似錦。當然,味道確實是很不錯。
而一籠小籠包也讓謝斌吃的胃口全開。這湯包皮薄餡多,入口鮮香,湯汁濃滑可口,確實不愧是名揚全國的美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