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的重點還有謝斌在畫幅的一旁留下得四個字,“天倫之樂”,這四個字不算是正規字體,既不是楷書,也不是行書,簡直就像是一個筆法拙劣的頑童隨手塗鴉的一般。可在行家眼裡,這四個字纔是整幅畫的點睛之處。
這四個字要說起來,有點像是“揚州八怪”之一鄭板橋的板橋體,不過卻不帶行書,也沒有那麼重的隸書味道,甚至不像是正規毛筆字中的任何一種字體,反倒是更像一些電腦工藝打印出來的美術字。
不過這可不是電腦打印的,而是謝斌參雜着篆字以及金文的形象而寫出來的。四個字看着扭扭歪歪的,可是跟整幅畫配合在一起,就變成了畫卷的點睛之筆,讓整幅畫都活了起來,透過畫卷,似乎能感受到那種濃濃的天倫之樂和爺孫親情,更是讓畫卷中的童趣以及生活氣息濃厚了許多。
這也是謝斌的基本功非常紮實,要不然的話,這畫虎不成反類犬,弄巧成拙就是這麼來的。
老爺子一眼就看到了那四個字的獨特之處,嘖嘖讚道:“小謝,真不錯,很用心呢,謝謝你啦。”
謝斌嘿嘿一笑,“就是要您老自己裝裱一下啦,我那二桿子的手藝怕是入不了您的法眼。”
老爺子顯然非常高興,不住的點頭,“嗯,這畫是得好好裝裱一下,到時候掛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哈哈哈,饞死那些老傢伙們。”
謝斌也不覺得自己的畫掛在老爺子的客廳有什麼不妥,他對自己的水平還是很有信心的。話說上次在展覽會上,謝斌看過那些藝術家們作畫寫字,知道這些人的大概水準。不是謝斌自己自大,而是事實如此,他的字不敢說在國內怎麼樣,最起碼在島城算是數一數二的,尤其是他的功夫剛剛有了進展,倒是巴不得誰能提出些意見來呢。
李婧婧也是美目閃爍,看着這幅畫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不會畫水墨畫,只能說是瞭解一些,能看出這畫的水平大概如何。不過就是這兩幅畫,謝斌在她心裡的印象又深了幾分,昨天那幅畫,讓她輾轉反側的大半夜沒能睡着。而這幅畫,更是讓她感到驚奇,尤其是那四個字,說是開創一種筆法的先河,一點也不爲過。要是再經過錘鍊和推廣,謝斌成爲一派宗師也不是不可能的。書法這東西,模仿容易創新難,每一個在書法上有所創新的人,哪個不是名傳千古?就連蔡京,都因爲獨特的筆法而受到一些人的追崇呢。
當然,現在的謝斌是遠沒有達到那種高度,可是很顯然,謝斌是一支非常優異的潛力股。這也是謝斌的朋友不多,交際圈不怎麼寬廣,不然的話,謝斌怕是早就結婚生孩子了,哪裡還用在薛雨瑩李婧婧這些女孩子之間糾結?
只是世事如棋,要是謝斌沒有這樣的經歷,他也不可能會是現在這樣的狀態,說不定跟其他普普通通的年輕人一樣,上班加班領工資貸款買房還貸款……所以說,得失與禍福,這些不由自己掌控的事情,還是放正心態正確面對比較好,要是謝斌早早的受不了生活的艱辛而放棄他一直堅持的路,恐怕也沒有現在的謝斌了。
離開老爺子家,李婧婧把謝斌給拉到一處人跡罕至大操場,手把手的教謝斌開車。看着豪華的奧迪車被自己折騰的灰頭土臉的,謝斌很是難爲情。剛開始的時候,謝斌自己動手還是有些緊張,有的時候手忙腳亂的真的連油門跟剎車都分不清楚。要不是這操場比較大,謝斌跟這車估計要一起報廢了。
不過謝斌畢竟手腳靈活,冷靜下來之後,謝斌很快就掌握住了要點,也能慢慢的開動車子了,甚至可以轉彎掉頭,雖然速度慢的讓蝸牛都感到汗顏。
等到謝斌將車子的速度稍微提高一些之後,他才舒服的喘了一口氣。話說這一天下來,身子繃得緊緊的,神經也繃得緊緊的,感覺手腳和眼睛都不夠用一般。現在一放鬆下來,謝斌才感覺到,這奧迪車開着確實是舒服,不提穩定性和舒適性,光是這操控性怕是就比一般車高出一些。
謝斌雖然是第一次開車,可是也瞭解過一些情況,尤其是那種教練車,開起來很費勁的。而這高檔轎車開着卻非常順手,上手非常快。
回到家以後,仔細想想,其實開車也就那麼一回事,並不見得就比蹬三輪車難多少。話說三輪車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蹬動的,要是沒蹬過的人,第一次都只會蹬着在原地轉圈。
男人麼,只要不是太笨,學車的時候都比較容易掌握,謝斌經過三四天的練習,已經能開的像模像樣了,在別墅區周圍車輛比較少的道路上,謝斌還試着開了一段路程,感覺很爽。只是這幾天下來,可憐李婧婧的車子,前後左右都被撞的坑坑窪窪了,連後視鏡都撞掉一隻。好在謝斌反應比較靈敏,沒出什麼大事。
送到修車廠,謝斌也沒好意思讓李婧婧掏錢,他自己刷卡結了維修費,還捎帶把車裡重新裝飾了一番。李婧婧也沒拒絕,估計是知道現在的謝斌也不缺這點小錢了。
謝斌除了學車之外,還把柳雯青的那一幅字一幅畫給裝裱起來了。這裝裱雖然不算難,可是比較麻煩,尤其是謝斌手上沒有材料,都得現買才行。好在現在這社會,只要你有錢,一般東西都能買得到。
不過裝裱真的是一份技術活,甚至有一種說法是“三分畫七分裱”,好的裱工可以將一副普通的畫給裝裱的超出一般水準,讓這畫的可觀賞性大大的增強。謝斌當然達不到那種水準,最多也不過是中規中矩的完成這一套工序。
當然,這也足夠了,只要沒有什麼缺點,謝斌也就比較滿意了,他雖然有心思也把自己裝裱技術提升一下,可這個卻是需要大量的實踐才能完成的,目前的謝斌貌似沒這麼多精力和時間。
裝裱的時候,最重要的工序就是畫心那一部分,一定要平整整潔,那些老的手藝人在這方面有各種各樣的技巧和訣竅,一般人是不懂的。謝斌跟着他爺爺學過一點,但是沒什麼系統性,那招好使就使那招,只要保證畫質的乾淨整潔無缺漏破損就可以。
其實原裝是最好裝的,最麻煩是重裝,就是將裱好的畫揭下來重新裝裱,那纔是裝裱一行的重點工藝所在,不是經驗豐富的老師傅,一般不敢接那樣的活計。而懂行的那些人,想要重新裝裱字畫,也只會找那些老師傅。
謝斌這樣的,也就是裝裱一下新的字畫而已,所學不過皮毛。但是就這也足以對付一般的字畫了。話說現在還有一種裝裱機器,據說很方便快捷。不過謝斌自然不會用那個東西,要是一幅手寫的好字卻用機器裝裱,那也太不搭調了。
謝斌給柳雯青裝裱的這兩幅字畫,用的材料都不算名貴,是普通的樟木,軸頭也只是在工藝品店選得玳瑁,然後自己加工一下裝起來的。
話說好多名家書畫在裝裱的時候,爲了給書畫增色,用的都是檀木紅木黃楊木象牙這樣的名貴材料,尤其是軸頭上。玳瑁也就是海龜殼,雖然也很不錯,不過價值上就要低一些,尤其是仿的工藝品。
當然謝斌也沒計劃給柳雯青弄那麼貴重的東西,畢竟是要帶到學校的,太貴重了惹人側目,萬一損壞和丟掉,憑空多幾分煩惱。
裝裱好以後,謝斌正想給柳雯青打個電話呢,她卻先給謝斌打了過來。原來是他們終於搬到新家了。在市區一處新開發的小區裡買的房子,終於裝修好了,也要暖炕。
不過這次是單獨請謝斌一個人的,他們的親戚朋友在中午就請過了,這次專門爲謝斌弄了一桌。
謝斌想想,買了一些蔬菜魚肉,然後用紅包包了五百塊錢上門了。這燒炕的時候,客人也是要帶點禮物或者禮金的。謝斌燒炕的時候,薛雨瑩李婧婧這些人,都有一份,錢不多,只是個心意而已。
女兒考上了重點大學,還搬進了新家,柳雯青的母親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似乎年輕了好多一樣。不過這嘴卻像是老了十歲,一直在囉嗦柳雯青,時不時的還把謝斌捎帶上,還埋怨謝斌太寵柳雯青了,給她買那麼貴的電腦之類,還怨他上門還帶着禮物,顯得太生分了。
謝斌也只能唯唯諾諾的點頭答應,卻悄悄的朝柳雯青做個鬼臉,難怪柳雯青經常埋怨她母親,這嘮叨起來確實很厲害。不過謝斌卻感覺有些溫馨,話說他想要人嘮叨都沒人管他。小時候他和老爺子一年到頭也說不上幾句話,家裡經常是冷冷清清的,爺孫倆一般都是各忙各的,誰也不說話。
現在難得的碰上這麼有感覺的家庭,謝斌甚至有些貪戀的味道。
當柳雯青看到謝斌給她畫的那幅畫時,也很驚喜,不過讀着那首《點絳脣》時,小臉卻泛起了淡淡的紅暈,讓謝斌很是心動。看着略顯嬌羞的柳雯青,謝斌的心裡浮現出晏幾道的一首《採桑子》,“紅窗碧玉新名舊,猶綰雙螺。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覺未多。小來竹馬同遊客,慣聽清歌。今日蹉跎,惱亂工夫暈翠蛾。”
這首詞將這種小女兒的嬌羞神態描寫的惟妙惟肖,惹人心動,跟眼前的柳雯青是一模一樣,讓謝斌的心忍不住有些浮動。青春無敵啊,謝斌暗歎道,乾咳一聲,掩飾掉自己的尷尬,笑着問道:“雯雯,什麼時候往首都去?”
“二十五號吧,早幾天去,先熟悉一下環境,”柳雯青也很快回過神來,撒嬌道:“謝大哥,你陪我去吧?”
謝斌正想說什麼,電話響了,接通後卻是駕校通知他明天可以參加模擬考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