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花的話給沈飛雄的想法是,趙飛花變了,比起以前的公主和後來的西夏皇后來,她的心態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至於這個改變是如何發生的,沈飛雄並不關心,他只想讓自己也做一些改變,讓自己的腳步跟上趙飛花的變化,臨行時對寒煙州說的那番話就是他總結趙飛花的談話之後,有感而發的肺腑之言,可惜,寒煙州的修煉還不到家,他沒有看到商業利潤之外的東西。
沈飛雄站在船頭,迎着猛烈的海風,對身邊的加蘭說道:“你怎麼看公主的決定?”
加蘭把被風吹亂的頭髮束起來,說道:“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奇怪,你那麼優秀,公主爲什麼不嫁給你呢?”
沈飛雄苦笑着說道:“咱們還是不討論這個問題的好,說起來,都是十年前的往事啦,這件事改變了我的一生,可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那你,愛我嗎?”
“愛。”
“愛得有多深?”
“你看到大海了嗎?比大海還要深。”
“你真壞。”加蘭淺笑一聲,即使他說得不是真話,她也喜歡聽,原來,在戀愛的問題上,古代人跟現代沒啥區別,對愛人總是要親耳從對方的嘴裡聽到那三個讓人耳熱心跳的三個字,只要有這三個字存在,就沒有恐懼也沒有畏懼。
回到亞蘭之後,沈飛雄開始把手下的衆人召集起來,經過一個月的準備,散佈在各地的頭領和船長都回來了,沈飛雄看着他們,這些人以後就是自己的幫手了,做大事就要有一批忠心追隨自己的屬下,憑着個人的力量,啥也做不成,趙飛花曾經說過,一個高明的領導人,只需要調配好人事就可以了,一個好的領導人,不懂得識人之術,趁早歇菜吧。
沈飛雄看着足足有一百個人的下屬,這些人有的精於航海,有的擅長建築,有的精通軍事,有的富於謀略,人才,需要培養也需要發現。
他開口說道:“從今天起,我們的沈氏家族正式成立了,有願意跟着我走的,我歡迎,不願意跟着我走的,我發給足夠的路費和工錢,我沈飛雄做人力求光明磊落,絕對不會勉強任何人的,永遠都是這樣,以後,整個家族,分爲三個大方面,一個是糧食的運輸和籌備儲存方面,這個由加蘭具體負責,她是我的夫人,也是我的賢內助,希望在座的諸位弟兄好好配合二夫人的事務,第二個方面是軍事,軍事事務具體由我負責,包括新兵的招募,訓練,戰鬥,清剿,安全都由我來,第三方面是克倫族的整飭和統一,由艾桐負責,也就是三夫人,她以前就在緬甸進行這方面的事務,以後,力度要加強,我不是一個野心很大的人,可是,做了,就要進行到底,達到預期的目的,那就是把緬甸建成富強的地區,讓生活在那裡的百姓安居樂業。”
沈飛雄說到這裡,看了看加蘭和艾桐,兩個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深知肩上責任的重大,沈飛雄接着說道:“以後,在馬六甲。亞蘭、雪邦三個地區,建成永固性的防禦工事,這三個地方將會是我們的大本營和家族的基地,不但需要在糧食和軍事上做好充足的準備,還要在鍊鐵、武器、種子的精選方面培養人才,我發佈一個消息,有重大突出貢獻的人,獎勵一萬兩銀子,一般的貢獻,獎勵五千兩銀子,但是做事慎密,不出現差錯的,每年獎勵一千兩銀子,每一個頭領的家屬均可住在柳園、紅苑、紫苑裡面,你們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會像對待親兄弟一樣對待忠心爲我的弟兄,這一點,請諸位弟兄放心。”
隨後,沈飛雄確立了十個具有經濟頭腦和謀略的人士協助加蘭,他們分別是:韓啓將、馬倫生、董昆藏、傑哈什、梅克斯五個人精於數學,負責籌建亞蘭、雪邦、馬六甲、海豚島、奈比多五個地方的糧食基地,每一個基地需要在一年內籌備存放糧谷一萬擔以上,那就是八萬斤左右,做到籌備、運輸、分配的工作,需要的人力在千人以上;謝利克、雅圖屯、王之鍥、洪大猛、王瑪紅青負責領導船隊的事務,沈飛雄的手裡有三十條大海船,預計今年一年,可以從麻坡的造船廠打造大小船隻一百艘,這些海船一旦下海,就是一支龐大的力量,單單是船上的水手就需要四萬人左右。
沈飛雄麾下的軍事中堅力量是:黃蝴蝶、武進負責安全,也就是今天的安保工作,商金寶、橫樑輝、麻魯赤三個人負責亞蘭、馬六甲、雪邦三個地方的炮兵防務,這三個人跟在沈飛雄的身邊有三年以上,多次參與軍事行動,忠心程度已經得到了考驗,而且,他們的家人都在雪邦的紅苑居住,有了家庭的人,相對穩定一些,不會輕易背叛。
至於艾桐的屬下,都由克倫族的當地人裡面提拔,沈飛雄專門給了艾桐兩百萬兩銀子,充斥緬甸的國庫,用於國家的基礎建設,這些錢可以讓克倫族每一個人分到六兩銀子左右,也就是說,克倫族的人不
工作一年,靠着這些銀子可以很優裕地生活三年,這是一筆很大的財富,這些錢送到奈比多以後,那裡的人口一年之後增加了一倍,只因爲當地修建了幾條大路,疏浚了梅普特河流,皇帝給外來的人口蓋了大房子,收留四方來客,那些原本不屬於克倫族的人也改頭換面,加入克倫族,只要加入克倫族就有房子住,每個人有半兩銀子的補貼,外族的姑娘爭相嫁給克倫族的小夥子,幾年之後,克倫族的人口增加了五倍有餘,達到了盛世的標準,爲徵兵開拓疆土做好了準備。
沈飛雄把成箱的金銀搬了出來,在雪邦、亞蘭、馬六甲等地開始大興土木,招納四方人士,只要是有一技之長的人來到這裡,都會有一份穩定的收入和一份工作等着他們,只要有特殊貢獻的人,一定會被提拔使用,公開的制度和公平的競爭,讓他管轄的地方很快興盛起來,在三個基地相繼建立了五個超過兩萬人的城市,隨着人口的增多,百業待興的繁忙景象也開展起來,社會福利和行政制度跟緬甸的一樣,官員也由緬甸派人來主持。沈飛雄鼓勵養殖牛羊豬,沈氏家族對養殖牛羊的農戶每一頭牛羊給予每十頭牛補貼一兩銀子,每三十頭羊補貼半兩銀子,三十頭豬給予補貼半兩銀子,這樣優厚的條件使得馬六甲海峽兩旁的草地放牧着成羣的牛羊,讓肉食得到了滿足,人們不再像以前那樣無所事事,而是致力於農業的發展,打破了以前自給自足的經濟模式,調動起人們從事工作的積極性。
當沈飛雄聽說印度的也門遭受海嘯的襲擊之後,馬上派人送信,對身邊的小隊長說道:“你們馬上派人去奈比多找梅克斯,讓他儘量收買糧食,不用等我了,直接裝運糧食到也門的亞丁港,我們在那裡聚齊。”
隨即又吩咐道:“讓麻魯赤來見我。”衛兵領命馬上離開,沈飛雄的命令接二連三的發佈出去,很快,軍隊和船隊都啓動起來,碼頭上也開始忙碌起來,一隊隊的士兵檢視武器,水手吆喝着給大船補充給養和淡水。
一旦集體的力量被啓動了,牽涉到的人員達到了幾萬人,很快,二十艘裝滿糧食和醃肉的大船啓動了,在五艘滿載士兵的海船保護下揚起風帆向西出發。
到了亞丁港口之後,沈飛雄吩咐人迅速跟當地的酋長頭人接洽,說自己運來了糧食,讓他們派人接受。
沈飛雄已經看到了,海嘯沖毀了陸地上縱深三十里的土地,讓糧食原本緊張的阿拉伯人生活在飢寒交迫之中,死去的人的屍體已經被清理乾淨了,這裡距離海嘯發生的時間過了三個月,在信息不發達的時代,沈飛雄用這麼短的時間運來糧食,在速度上已經非常快捷了。
可是,受災的地區那麼大,仍然有很多的窮人買不起糧食,他們飢寒交迫,紛紛賣兒賣女,沈飛雄看到這幕情景,忍不住想把糧食施捨出去,可是,這一次出來動用的人力物力耗費掉近十萬兩銀子,他再大的身家也經不起這樣繼續折騰下去,只好硬起心腸,用糧食按照當地人的價格買下很多的少年男女和女人,在自然災害面前,那些在家庭中處於支配地位的成員,總是被當作清除累贅的對象,這就是現實,在活命果腹面前,親情變得非常淡漠。
沈飛雄趁着屬下忙着來回運送糧食的時候獨自來到岸上,實在不忍看到等候在岸上的人羣露出的一雙雙焦渴的眼睛,他信步向亞丁城市之內走去,想看看這裡受災達到了什麼程度,以後,自己經歷眼前這一幕會很多很多,囤積起來的糧食賣給太平地區只能獲取去掉人工之後扯平的利潤,只有在受到災害的地區,糧食的價格是平時的十倍以上才能獲得利潤,這就是發災民財的一種生意,比起做珠寶生意來,要經歷更大的良心上的責備。
亞丁城內一片蕭條,從被沖毀的房屋看,這裡原本是一個興旺的城市,一場大水,不但奪去很多人的性命,災後重建工作也很不順利,要恢復這裡以前的風光,沒有十年的時間不能恢復。
人們在道路的兩旁睡覺煮飯,有人在搭建房屋,還有人兩眼無神地看着別人,不曉得自己要怎麼做才能活下去,家破人亡的滋味的確是最難受的。
沈飛雄嘆口氣,大聲喊道:“有人需要糧食嗎?那麼跟我來,我有糧食,跟着我,有飯吃。”
人在關鍵的時候,語言已經不成問題了,儘管沈飛雄的話,讓當地人聽不懂,可是他們心有靈犀一般聽懂了沈飛雄的話,紛紛從家裡、角落裡、衚衕裡走出來,並且相走奔告,通知其他的人,跟在沈飛雄身後的人越來越多。
回到碼頭上,在四周執勤的士兵吃了一驚,急忙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防止有人哄搶糧食,沈飛雄大聲吩咐道:“把我們的大鍋拿出來,拿出糧食來,煮飯給他們吃,這些人都是貧窮的百姓,我們不能眼看着他們被餓死。”
很快,五十大鍋乾飯被吃乾淨了,數千的百姓感激地看着沈飛
雄等人,有人跪在地上,不住磕頭,嘴裡說着聽不懂的話語。
這些人吃飽了之後,卻並不離開,還在碼頭上等待着,看到水手卸下糧食,他們也跟着上前幫忙,沈飛雄忽然心中一動,如果白白給這些人糧食吃,自己只能賠錢,可是,用糧食換來這麼多的勞力,也是一個不錯的生意,錢僅僅是物質的財富,人力資源纔是真正的勢力的財富,於是他找到熟悉當地話的翻譯,讓他跟當地人講明白了,如果想吃飯的,就跟着他走,去另外一個地方生活,那麼,他就讓這些人吃飽飯。
翻譯把這話跟那些饑民說了之後,竟然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了,短短三天的時間,來了三萬餘人的饑民,把沈飛雄賣出不多的糧食吃下去四分之一左右,看來,人的力量是無窮大的,即使是吃飯也是一個大問題。
沈飛雄看着不好,連忙吩咐開船回去,把所有的饑民放到船上,準備帶回馬六甲去,這些人短時間裡不必付給他們工資了,只要供給糧食,就是能幹活的農民。
到了馬六甲之後,沈飛雄專門開闢出一塊地方,發給這些難民工具和糧食種子,他們就在這裡生存下去,種出來的糧食除了還給沈飛雄一樣多的稻穀之外,剩下的他們可以賣給沈飛雄,再繼續耕種土地,成爲沈氏家族的長工,沈飛雄這纔想到,自己販運糧食,不單單是發難民的財,而是在拯救這些人,如果自己不做這件事,那麼,受災之後,餓死的人還會有很多,只不過自己看不到罷了,世界上還有多少人被餓死呢?恐怕很多很多,只是他的力量有限,幫助不了太多的人,只要把買賣糧食這件事堅持做下去,那麼幾年之後,這些收益的人,就是自己的子民,他們差一點餓死,應該懂得生存的可貴,對自己更加忠心,更加願意服從自己,這也是勢力的一種積蓄。
想到了這一點,沈飛雄開始注意改善難民的生活條件,派出醫生給他們治病,發放藥品給他們治療身體,更加註意這些人的男女數量的搭配,只有穩定的情緒,才能更加快速讓他們走出受災後的陰影。
那個時候,人類在自然災害面前的抗拒能力還是很薄弱的,不管是洪水和乾旱,都讓人的生存面臨巨大的挑戰,不但阿拉伯發生海嘯,印尼那邊還發生了地震,使得那裡的糧食和房屋都被大水淹沒了,被山上滾下來的石頭和泥土掩蓋住了,活下來的人流離失所,朝不保夕,沒有生產工具,沒有種子播種,他們就連一日三餐也保證不了。
加蘭忙着拿出錢來收購糧食,到後來,竟然高價從蘇州買糧,大宋這幾年風調雨順,國家沒有發生戰爭,糧食獲得了豐收,農民除了自己吃的之外,家家戶戶都有剩餘的糧食,非常願意賣出去稻穀,換回來布帛和木材,蓋房子做傢俱,讓自己過得更加舒服一點。
加蘭看着家裡的錢財流水價一樣拿出去,害愁地對沈飛雄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我們是生意人,你看看,現在成了什麼?整個就是難民救濟營,不管是非洲的亞洲的,黑人黃種人,都向我們伸手要錢,這樣下去,就是一座金山也有搬空的那一天。”
沈飛雄笑了笑,神秘地說道:“不會的,你看看,這些人到了我們這裡之後,開荒種地,放牛牧羊,有的成爲士兵,有的上船做了水手,從奴隸制的角度說,他們就是我的奴隸,我們今後的開資相應減少了很多,等他們種下的糧食收穫了,就交給我們,省得我們買糧食了,如此良性循環下去,我們只要坐等收錢就行了,現在的投入雖然多一點,將來回收的利益更大更多,我們收穫的不單單是錢,還有金錢買不到的忠心和忠誠,幾代人用不完的人力資源,這些人在別的地方受到壓迫,我們這裡沒有人歧視他們,沒有人壓迫他們,我們也算是做了好事,你就是他們的救世主啊。”
加蘭經過他的解釋,才漸漸算過來這筆帳,的確,這是一種看不見的隱蔽性的資源,人們只看到了他們沈家拿錢出來救濟難民,其實,難民住在雪邦和亞蘭等地之後,就不再是難民了,而是他們沈家的長工,直到這些人還清了欠下沈家的債務之後,才能夠恢復自由。
爲了安置從四面八方涌來的難民,沈飛雄在三個轄區劃分出十幾個地勢平坦的地方作爲墾荒區,砍倒山坡上的樹木,搭建房屋,放火燒掉野草,就是農田,在上游修建水庫儲水,到了旱季灌溉農田,這些難民都是社會底層的人,一向勤懇慣了,不會藏奸耍滑,爲了提高生產效率,把人們組織起來,有的專門砍伐樹木,有的專門蓋房子,有的專門修建水庫,有的專門耕田,有效的組織人力資源,專業化的管理方式,讓人們的特長髮揮出來,成爲在逼迫下的一種不浪費人力資源的生產活動,極大提高了人們的動力,這些人只要勤勤懇懇敢上三年,就會擁有自己的住房和耕地,慢慢地,他們在南洋一帶紮下根來,跟當地人很融洽地生活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