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花趕緊上前抓住老夫人的手臂，說道：“婆婆，兒媳不敢讓您賠禮。”
老夫人掙脫不開趙飛花的力氣，只得暫時坐在轎輦裡面，流着眼淚說道：“你們今天要鬧的事情，我都看見了，也聽見了，我想說的是，你們都沒有錯誤。”
趙飛花瞪大了眼睛說道：“怎麼會沒有錯誤呢？李繼遷他就做錯了。”在趙飛花的世界裡，對就是對的，錯就是錯的，哪裡像老婦人所說的那樣，在事件中或時間衝突中，沒有錯誤的一方？她敏感地意識到，這是老人家爲了救兒子而來做說客的，就是想把目前一些事實而非，沒有實在證據的事情攪合混了，最終不了了之，或者把一頂背叛丈夫背叛朝廷的大帽子扣在趙飛花或齊茴香的頭上，李繼遷還是一個耀武揚威的皇帝，身後是無比顯赫的財富或權利。
老婦人頭髮已經全部白了，卻梳洗得整整齊齊，聽見趙飛花反對的意見，也不生氣，反問道：“飛花，如果，把你們之間發生的所有的事情，放在大宋的境內，你想一想，你的所作所爲能不能爲社會所接受？還有，能不能被身邊的所有人都理解？”
趙飛花低下頭來沉思着，的確，她身爲一個女人處處拋頭露面，組織軍隊，親自上戰場，親手殺掉敵人，這一切，在大宋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在男權主義的社會裡，女人像是男子一樣出去拼爭，本身就是被社會道德所憎惡的。
老婦人接着說道：“雖然你所做的一切是爲了繼遷爲了讓西夏變得更加強大，你的出發點是好的，我們西夏的制度和輿論不似大宋那麼嚴格，是窮鄉僻壤的蠻夷之地，可是，我們皇家也是需要皇家的尊嚴的，你身爲一個皇后要輔助夫君，只有在九城之中，出了九城之外，就屬於越軌了，你行駛的權利超出一個皇后該做的一切，西夏有了你這樣的皇后，既然是得益良多，可是，我們皇家需要擔當的壓力也是有目共睹的，這一切，你不能不承認吧？”
趙飛花認爲老婦人所說的一切是真實存在的，第一詬病的就是字跡和沈飛雄的關係問題，他喜歡自己，這是人人都能看得出來的，至於兩個人之間有沒有苟且之事，卻誰也沒看見，既然沒看見就需要憑着經驗去猜測了，凡是對趙飛花本人性格不夠了解的人，心裡所想的都是藏污納垢的對趙飛花和沈飛雄十分不利的臆想，這一點，李繼遷曾經提到過，想不到今天，老婦人當面很隱晦地提到了這件事，讓趙飛花的心中一陣尷尬，這是越描越黑的事情，解釋不清楚
的，在不需要什麼證據，並且在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證據成爲一種奢望，不會有人拿着證據說事，只需要可能或存在可能性就行了。
老婦人繼續說道：“你可以不承認，但是事實的真相，只有你自己知道，還有，繼遷的所作所爲，都是爲了西夏，他爲了党項一族的生存，奉獻了自己的幸福，他的行爲在你看來可能有過激或偏頗的一面，可是，作爲党項族，他是當然的家長，一切言行均無可厚非，這就是辯證的存在，你用寶劍架在他的脖子上，還當他是你的丈夫不是了？這件事給他造成的影響，那是你無論怎麼去做，都無法彌補回來的。”
趙飛花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種種，心中茫然了，自己當真是不賢惠的妻子嗎？難道，自己苦苦打拼的一切，驀然間轟然坍塌了？感到一種大廈將傾的危機感來到了。
她求助似的看了看身邊的護衛，這些人不但不擅長辭令，對她和李繼遷之間的恩恩怨怨並不太瞭解，她即使身處衆人的護衛之中，卻得不到希望的支持。
司馬丹方猛然間感受到了心痛，爲了趙飛花，爲了無數死去的兄弟姐妹，爲了空中樓閣的未來，必須有人挺身而出，站出來爲趙飛花說句話，說一句公道話，她終於說道：“老夫人，我是皇后身邊的護衛，我說一句話，這些年，皇后帶着我們南征北戰四處討伐，殺了無數的敵人，我們的損失也十分巨大，緊緊是在冊有名字的勇士，就有近五萬人被敵人殺死，這些人的家屬撫卹金就是一大筆的開銷，皇后沒有從國庫裡拿一兩銀子，所有的錢都是皇后自己墊付的，爲的是減輕皇帝的壓力，這些年，西夏富裕了強大了，皇后的功勞不能被抹殺吧？那一次，皇后跟皇帝的衝突，是因爲皇帝污衊皇后，把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皇后的身上，皇后一時激憤，這才做出過激的舉動，除此之外，皇后還是一心一意爲了皇上去奔波，爲此，她兩次被敵人近身殺傷，差一點就死在外面了，這些，你們都看到了嗎？在西夏境內，還有誰，比皇后娘娘更加忠君愛國？皇后娘娘是忠君愛國的人，這一點已經無須複議，行動比言行更加可靠更加有說服力。”
司馬丹方的挺身而出，給趙飛花解了圍，有的話，趙飛花不方便說，司馬丹方從一個瞭解一定內幕的，並且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述說了趙飛花的事蹟和功勞以及她曾經遭受的苦難，這些都是有很多人知道的事實。
老夫人深深看着司馬丹方，冷笑了一聲說道：“皇后的身邊盡是巾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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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傑，勝過鬚眉男兒，小丫頭，你難道不怕死嗎？
司馬丹方躬身說道：“老夫人，小人怕死，可是，當皇后娘娘有了危難的時候，小人的怕死就是畏縮不前，小人做不到躲在皇后娘娘的身後，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道理，小人還是懂得的。”
老夫人看了一眼李繼遷，這個兒子真是妄爲男子漢了，趙飛花的身邊不乏英雌英才，可是，皇帝的四周卻缺乏這樣的人才，這是怎麼了？難道，上天真的看不慣党項族這支人馬了嗎？真的要滅亡了嗎？一個民族的強盛和壯大不是哪一個人的功勞，是一大羣有智慧有才智有奉獻精神的人齊心努力的結果，但是，現在呢？分明是趙飛花的身邊人才濟濟，李繼遷卻寡寡落落，人才凋敝，讓人扼腕長嘆啊。
由於司馬丹方的打岔，剛纔緊張的氣氛得到了緩解，趙飛花長嘆一聲，對老夫人說道：“婆婆，請恕兒媳不孝了，以後，兒媳專心經營空中樓閣，不再涉及朝中大事，馬上解散十大營的部隊，只留下護衛空中樓閣的五千人馬，這樣，婆婆可曾滿意？”
誰也想不到趙飛花在現在這個時候萌生退意，司馬丹方等人瞪大了眼睛，都要問一問，皇后娘娘這是怎麼了？現在跟皇宮中的侍衛奮力一拼，不會落在下風的何況，李繼遷和老夫人都近在咫尺，探手可得，只要抓爲人質，不怕衝殺不出去，儘管皇宮的外面一定有衛戍部隊，可是，空中樓閣的人已經在夏州城外接應了，現在要抓緊時機跟皇帝談判，取得優厚的條件，不是就這麼倉皇退去的時刻。解散十大營的部隊，分明是解除武力就地投降，這是放任自己成爲皇帝刀口上的魚肉，聽任皇帝的斬殺。以前的種種努力都付水東流了。
司馬丹方等人儘管反對趙飛花做出的讓步，卻是誰也沒有跳出來反對，現在這個時候，不是辯論趙飛的決定花是對是錯的時機，有話，大家可以揹着皇帝慢慢說，如果，趙飛花真的要放棄武力抵抗，那麼不是誰說一說就能夠了解的事情。
李繼遷聞言趙飛花要主動放棄，不由得心中大喜，連忙說道：“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尋找空中樓閣的麻煩，皇后娘娘請儘管放心吧，解散的部隊，我來全數接管好了，保證不會事後找這些人的麻煩。”
趙飛花看着李繼遷說道：“皇帝說的話都是一言九鼎的，希望日後你會爲了你的話負責。”
“我保證，今天不但不會有一個人流血，日後也不會藉機生事的。”李繼遷信誓旦旦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