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張機替楚環選擇了一個黃道吉日去呂府行大禮,本來他想趁着兩個兒子已經回來了,帶上兒子一起去呂府,不料,呂蒙正派人說於禮不合,沒讓那麼多人進府,只讓楚張機帶着楚環進呂府。
楚張機這才知道,自己雖然在京城裡面算得上有錢的人,在那些大官看來,就是比下九流強不了多少的商人而已,在任何一個官員的眼裡都算不上入流的人物,不由得很後悔,他自己讀書不多,兒子也不願意讀書,看來,楚家短期內出不了當官的人了。
楚張機帶着楚環來到呂府,拿了呂蒙正寫的契約離開呂府,連一頓酒飯也沒混上,這讓楚張機心裡很是感慨,讓他因此對呂蒙正生出怨恨來,卻是不敢的,一個府尹已經有了抄家滅門的權利,何況是丞相呢?如果惹惱了呂蒙正,尋一個錯處,給他來一個滿門抄斬,楚環即使是他的親生女兒也是半點忙幫不上的。
卻說楚環被呂蒙正賜名呂環兒之後,呂蒙正請了教書先生讓她讀書,呂蒙正的兩個兒子都已經成家立業,大兒子在秦州的鳳陽縣當參事,僅低於縣丞的八品官員,小兒子還在積極尋求功名,每日裡苦苦讀書,已經搬出去住在城外的莊園裡面,那邊的環境清靜一些,適合讀書。
呂環兒來到呂家之後,大開眼界,不是呂府的地方比原來的那個家大了十個大小,就是這裡的氛圍也是好的,不但沒有人敢於大聲說話,連跑着走路的人也沒有,丞相府的規矩是很大的,男僕役進不到後面的內院,府裡的女人要出去,都是坐着轎子離開的,轎簾放下,外面看不到裡面,裡面的人要看到外面只能緊緊貼着轎簾的縫隙向外望。
前呼後擁的帶刀家丁和僕役隔絕了人們跟外界的聯繫,這些規矩讓呂環兒心裡很是惆悵,這才知道,自己固然有了身份和地位,卻成了金絲籠裡面的鳥兒,半點自由沒有了,不能再盡情跑着玩耍,也不敢大聲說笑,每日裡跟着先生讀書,讀了很多的書,讀完了四書五經就讀兵法,呂環兒的性格隨着在呂家日久,也變得嫺靜大方,可是,她骨子裡的那種野性和豪放被埋沒在文靜之下,她那樣的家庭註定了她成爲不了這個社會上層的名媛。
誰也不會知道,呂蒙正家裡的這個養女後來成爲赫赫有名的人物,甚至名聲蓋過了後來的真宗皇帝和現在的太宗皇帝,呂環兒現在正在做着爲將來的一切做着準備工作。就連她自己也找不到未來的方向,如果,按照呂蒙正爲她設計的那樣,她終究被埋沒在整日裡爭鬥不休的大宋內宮之中,外人別說見她一面了,就是名字也不爲任何外人得知。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呂環兒就長到了十七歲,每一次呂蒙正見到她,都發出一聲驚歎,這個小女孩的確有禍國殃民的本錢,雙目含情,一次不經意的流轉都是勾魂奪魄的,更兼有彈指可破的肌膚,
細高挑的身材,就是最吝嗇讚美語言的人也不會在呂環兒的身上找到任何的毛病。
呂蒙正當然不會對呂環兒動任何歪心思,他的野心還沒有那麼大,何況,他現在的位置也不允許他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不過,呂環兒仍然能夠從義父的眼睛裡看到濃濃的關懷和濃濃的愛來,這讓她的心裡很是感動,這些年,呂蒙正爲她付出的,遠遠超過了她給他的回報,隨着年齡的增長,呂環兒越發知道,她已經藉着呂蒙正這棵大樹融進京城名媛的行列,雖然她不敢跟那些世家的女人來往過密,還是對京城女人們的聚會表示熱衷,現在的大宋還是國力雄厚,社會各個階層沒有沾染上浮誇奢華之氣,不過,誰誰家的女兒嫁了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還是很有談話市場的。
嫁給有前途的有背景的是名媛們永久的話題,讓呂環兒感覺到奇怪的是,義父呂蒙正卻從來不提擇婿的事情,好像,呂環兒永遠不會長大,長大了也不許嫁人似的。
眼看就是中秋節了,這是一箇中國民間盛大的節日,寧將軍的夫人在家裡舉辦一次中秋賞月的活動,這是京城裡面常有的事情,一般來說,每當到了中秋這樣的盛大節日,舉辦活動的往往都是有勢力有原因的官員,有勢力好說,就是權力大,位置高高在上就可以了,有原因是說,這一天一定是哪一位夫人的生日或哪一位小姐的生日,這也是名媛聚會爭相奪豔的時候,也有的人看中了誰家的小姐該出閣了,好給自己的親人選擇一個合適的人選,畢竟,青年男子是很難跟這些處在深閨中的小姐們有任何接觸的,擇媳之事就交給家中的女人們了。
呂蒙正倒是鼓勵呂環兒出去聚會,他說:“出去玩玩,見識一下也好,整天在家裡不出門對將來的眼界和見識都沒有任何好處。”
呂蒙正不但在口頭上支持,更是專門到京城裡面的銀樓請來老師傅給呂環兒打造金銀首飾什麼的,每一次活動聚會,呂環兒的化妝盒子裡面都要添上幾件最新款的首飾,這也是她能夠安心出席那些跟自己的性情格格不入的聚會的動力之一。這些首飾每一次活動之後都變作呂環兒自己私人物品。
呂蒙正也流露過一次心裡話,對夫人說道:“那些首飾什麼的,將來,環兒出嫁了,就算做陪送出閣的嫁妝了,我再給她一些貼己的錢,不能讓咱們家的女兒出去了,讓人家笑話。”夫人自然不知道丈夫的打算,那些價值不菲的首飾給了一個半路上撿來的閨女,讓她不太願意,本來就是嘛,十二歲進的呂家的門,一轉眼,就是十七歲了,再過一年,就要出閣了,簡直就是給別人養活的。
夫人的臉色沉了沉,既然是丈夫的意思,她也不好正面反對,說道:“家裡的老大,說要納一房姬妾,不如,把環兒給了他,那種小人家出身的人,也不算是辱沒了她。”
呂蒙正臉色一沉,說道:“不可,雖然不是我們親生的女兒,也是頂着我們家女兒的名聲,自己家裡的女兒嫁給了自己家裡的兒子,這太不像話,這樣的事情,你不要再提起了。”
夫人想一想丈夫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嘴裡嘟囔道:“這也是老大自己的意思,你當我閒着沒事找事啊?”
“那個畜生,哼。”呂蒙正心裡很生氣,不過,想一想,像呂環兒這樣的人,那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她的魅力的,這也證明了自己有遠見卓識,把這朵花兒早早卡在手裡,別人就是想一想,也是枉然,而這朵花兒,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送給皇上,那麼,一定會讓皇上着迷的,自己的職位就能夠穩固了,這是關係到整個呂家的大事,這些話,呂蒙正沒有對任何人說。這種事只能做,不能說出來。
這件事被夫人身邊的丫鬟聽到了,三傳兩傳傳到了呂環兒的耳朵裡,呂環兒這才知道,義父不是忘記了她將來要嫁人的,而是沒有合適的人選,這才耽擱了,京城裡一般大戶人家的女兒,在十七歲之前都有了婆家,有的甚至已經做了孩子的母親,到了十七歲沒有定下婆家的女兒,都會讓人笑話的,到了十八歲就該出閣了,過了二十歲不嫁出去,就沒人要了,成爲剩女,當然,那時候還不流行剩女這個詞語,不過,剩在家裡的女兒倒是人們喜歡津津樂道的。
到了中秋節這一天,呂環兒早早吃過了飯,每當有活動的時候,那些名媛們都不吃飯,儘管主人家準備了宴席,每個人也坐到了宴席前面,卻很少有人動筷子吃東西的,都在飯桌上聊天,有的人還拿出父輩得來的賞賜和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顯擺,什麼南海的珊瑚啦,來自西域的羊脂白玉啦,什麼蒙古冷寒地區的狐狸皮啦,都成爲名媛們最熱門的話題。如果有誰在飯桌上大吃二喝,那麼,所有的人就會用看一個傻瓜一樣的眼光看着她,那眼光裡面要多鄙視就有多鄙視。
呂環兒以前不知道這樣的規矩,看別人不吃,她也不好意思吃飯,只有餓着肚子,後來,每一次活動之前,在家裡吃了飯再去,呂蒙正也不反對,對呂環兒說道:“女人的聚會,就是走走樣子,可惜,你不是男子,如果是男子,帶出去狩獵或飲酒、作詩,那你的見識就一定很廣闊了。”
呂環兒沒說啥,心裡卻忿忿不平,這樣的規矩還不是男人編出來的?男人只顧着自己玩得開心,卻不讓女人拋頭露面,這是一種不正常的習慣。
她這種想法很大膽很前衛,嘿嘿嘿,前衛了一千年,這也算是一個吃了虎心豹子膽的女孩子了,原因無他,都是她的親生父親楚張機教壞了她,如果,她還是生活在以前那種家庭裡面,只能算是一個叛逆的女兒罷了,現在,她的起點變得高了,一個心裡面有想法,又叛逆的女兒,會做出何等的大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