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選擇



重症監護裡,各種監控儀器的指示燈都亮着,滴答滴答地工作着。臉色蒼白的凌霄平躺在那裡,一副毫無生機的樣子。而他的身旁,則坐着淚眼迷離的朱麗葉。此刻的朱麗葉眼睛已經紅腫地像個核桃一般,眼球裡也是佈滿血絲。

她神情專注地凝望和凌霄,都不願意多眨眼睛。朱麗葉真的是怕極了,當凌霄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他幾乎已經沒有有了心跳。整整五天五夜的強求,病危通知不知道下了多少張。她一直堅守在手術室外,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比起上一次凌霄受傷昏迷,這一次更加兇險。因爲朱麗葉親眼看見凌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有鞭打造成的,有火烙造成的,還有的是被鋼針刺穿造成了。凌霄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以至於朱麗葉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掉眼淚。

是怎樣的精神力量支撐着凌霄一直挺到現在,朱麗葉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換做是她,估計她早就沒命了。

此刻,凌霄的命重要被抱住了。朱麗葉下定決心,她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醫好凌霄的傷。

“真是的……你真的是我的冤家,好像我欠你似的,總是爲了你哭……”朱麗葉一邊抹去眼角的淚水,一邊低喃着。

“凌霄,你要快點好起來,你還欠我好多人情都沒有還吶!”

“你一定很擔心雷洛熙吧,放心,她沒事,她被左煌弦救了。”

“對了,你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時有喜有悲吧。呵呵,凌霄,你再不醒來,你的雷洛熙就要被左煌弦搶走了哦!”

“凌霄,你這個大傻瓜……你……嗚嗚嗚……凌霄……”朱麗葉伏在凌霄的牀邊,小聲地抽泣着。

腳步聲緩緩地從朱麗葉身後傳來,進門的自然是朱麗葉的哥哥,亞瑟爾。亞瑟爾緩步走近朱麗葉,輕輕按住了朱麗葉的肩膀,輕撫她的後背。

“別哭了,傻孩子,凌霄會醒來的。”

“哥哥——”

“朱麗葉,凌霄已經被我們救回來了。放心!”

“可是,他那麼多傷口,流了那麼多血。哥,你看看,他現在被包裹地像個木乃伊!你說,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折磨啊!”

亞瑟爾擦拭着朱麗葉的淚水,“一切都過去了,等凌霄醒來,我們好好照顧他,他會好起來的。”

“哥,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怕,好怕!”

亞瑟爾微微嘆息,一把將朱麗葉擁入懷中,安慰道:“好孩子,別怕,我在這裡。哥哥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還有凌霄,他也會陪在你身邊的。”

朱麗葉把臉埋進亞瑟爾的胸膛,悶聲說道:“凌霄不是我的……從來都不是我的。即使他醒來過來,他也會離開我的……”

“朱麗葉……”亞瑟爾擔心地看着她,神色複雜,“你依然深愛着凌霄?”

“我怎麼能不愛他?”朱麗葉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亞瑟爾,“我一直都愛他,從來都沒有變過!可是……可是凌霄他愛的是雷洛熙,就像我愛他一樣。”

亞瑟爾看了病牀上了的凌霄一眼,微微嘆息,“你們都是傻瓜……”

就這樣,朱麗葉整天地留在病房中照看的凌霄,等凌霄完全清醒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的事情了。

這天是小溪病癒出院的日子,雷洛熙本打算一大清早就帶着小溪偷偷離開。可惜,她還沒有走出病房就被黃偉業堵在了門口。

這個黃偉業現在成了左煌弦的專屬保鏢,並且統領左翼集團的安保人員,待遇頗爲可觀。當然,這個黃偉業也十分感激左煌弦的知遇之恩,對他交代的事情也十分盡心盡力。所以,纔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洛熙小姐,請你跟我走吧。”

雷洛熙蹙眉,“我帶着我兒子出院應該不關你的事吧。”

“左先生交代過,希望接你們母子去海濱別墅住下。”

“如果我不肯呢?”雷洛熙冷哼。

“抱歉,我不是左先生,我爲以自己的工作爲首。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贖罪。”

黃偉業話講到這份上了,雷洛熙自然明白。形勢所迫,她一個人還帶着孩子,絕對敵不過黃偉業。遲疑再三,雷洛熙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跟你走。”

“謝謝您的理解。”黃偉業揚起手,示意雷洛熙跟着他。雷洛熙無奈地嘆息,抱住小溪跟着黃偉業離開了醫院。

很快,他們來到了熟悉的海濱別墅。對於這個一點兒也不陌

生的新家,雷小溪表現地十分歡喜。他一下車就嚷嚷着要去後院玩鬧。雷洛熙看到兒子興致這麼好,也就不再板着臉孔。

當天中午,左煌弦就匆忙趕回了別墅。當然,雷洛熙免不了要和他爭執一番。不過,不管雷洛熙說些什麼,左煌弦都厚着臉皮裝傻充愣。再加上小溪在一旁使勁的攛掇,雷洛熙也就勉強答應在海濱別墅裡留住。

看着兒子和左煌弦嬉鬧的場景,雷洛熙心中泛起隱憂。果然,左煌弦知道了小溪的真實身份後,將更加難纏。

雷洛熙住進海濱別墅的第二天,她接到了來自朱麗葉的電話。聽到朱麗葉聲音的一剎那,雷洛熙的心情緊張到了極點,她深怕聽到一點兒關於凌霄的壞消息!調整好情緒,雷洛熙終於顫抖地開口:“凌霄哥哥,他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異常沙啞,疲憊,“我們找到了凌霄,他還活着。”

活着!雷洛熙的心咯噔一下,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又一種擔心浮上心頭,“他,他受傷了?很嚴重嗎?”

“……”電話那頭的朱麗葉沉默了。

“朱麗葉,凌霄哥哥到底怎麼樣了?你別嚇唬我!”雷洛熙焦急地喊道。

“他受了傷,很嚴重的傷。不過,你別心急,凌霄已經醒過來了。”

雷洛熙清楚,朱麗葉口中的嚴重一定和嚇人!她幾乎可以想象到凌霄所受折磨!雷洛熙的表情糾結,痛苦極了,“我,我馬上就回來。”

“不,不用。凌霄我會好好照顧的。這裡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你貿然回來不太安全。”朱麗葉連忙解釋,“我害怕你擔心,所以告訴你一聲。”

“我能和凌霄哥哥通電話嗎?”

“目前還不能……他剛剛醒……不好意思,我……”朱麗葉吞吞吐吐地說着,又是爲難。

“沒事,不方便就算了。只要凌霄哥哥沒事就好。”雷洛熙理解的說道。

“你不介意就好。”

“我怎麼會介意,你一直對凌霄哥哥很好,我清楚。這段時間就麻煩你照看他了。朱麗葉,真的麻煩你了。”

“你應該清楚,我不會嫌麻煩的。”

“是啊,你一直……”雷洛熙並沒有把話說完。

電話那頭的朱麗葉沉默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說道:“雷洛熙,有些話我必須跟你說。”

“是什麼?”

朱麗葉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清楚,用沙啞地聲音說道:“我仍然愛着凌霄。如果我說,我要爭取凌霄,你怎麼看?”

雷洛熙沉默了,其實她一直清楚朱麗葉對凌霄的感情。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有改變。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霸佔着凌霄愛情,獨享着凌霄關心,卻不能給予凌霄完整的感情。如今,朱麗葉終於再次鼓起了勇氣,她是值得尊敬的。

晌久,雷洛熙終於開口:“如果可能的話,我會祝福你們!真心的祝福。”

“我會盡我所能的!雷洛熙,我不會輸給你!”電話那頭的朱麗葉語氣堅定。

雷洛熙只是苦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放下電話,雷洛熙感到胸口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雖然凌霄身受重傷,但是他至少是活着的,是安全的!有朱麗葉的照顧,凌霄一定會很快地好起來。

“媽媽!媽媽來吃飯了!”

小溪的聲音從雷洛熙身後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雷洛熙輕聲應答,走向了餐廳。左煌弦一邊忙着把飯菜端上桌子,一邊和小溪做着鬼臉,兩個人連吃飯都可以逗趣。

雷洛熙注意到從醫院回來之後,小溪對左煌弦也是格外親暱。不但整天纏着左煌弦玩鬧,也更加依戀着左煌弦,甚至多次出言幫村着左煌弦。

“洛熙,發什麼愣?”左煌弦終於開口。

“凌霄哥哥被朱麗葉救下了。”

“是麼,這是好事!”左煌弦欣喜,“他還好吧?”

“受傷,正在治療。”雷洛熙簡短的回答。

一頓飯下來,雷洛熙都發現左煌弦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收拾碗筷的時候,左煌弦站在水池邊還打破了一個盤子。當雷洛熙幫忙收拾的時候,左煌弦終於忍不住問道。“洛熙……你要回美國嗎?”

雷洛熙拾起地上的碎片,慢慢起身,搖了搖頭,“目前還不安全,我不能帶着小溪去冒險。”

左煌弦霎時鬆了口氣。看着左煌弦的反應,雷洛熙的心有沉了一下。夾在左煌弦和凌霄

之間,她已經有些窒息了。

今天的天氣極好,陽光高照,雖然美國這邊的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了,但朱麗葉還是推着坐在輪椅上的凌霄出來散散步。

凌霄被救醒已經一個多月了。雖然有護工幫忙,但是這段時間裡朱麗葉還是堅持要親自照料着凌霄,從吃飯喝水,到洗衣洗澡,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無微不至。凌霄的情況也在一天一天的好轉。剛剛醒來的那些日子裡,凌霄別說是起身了,就連說話,喝水都十分艱難。現在,凌霄的氣色一天天地紅潤起來,生活上也基本可以自理了。只是骨折的雙腿還需要恢復一段時間。

陽光灑滿了寧靜小院子,朱麗葉推着凌霄來到院落中心處的石桌便休憩。

“今天的陽光真好,你說呢,凌霄?”

凌霄點點頭,仰望着天空,“天很藍。”

“對了,你要不要吃點水果?我讓傭人幫我們那些柚子過啦吧。這批柚子很甜的。”

凌霄淡淡地笑了笑,“又是吃?你就快把我養成小胖豬了。”

“胖點好,凌霄,你就是太瘦了!我就要把你養成一個大胖子!”朱麗葉嘻嘻地笑着。

“成爲胖子就難看了。”

“難看怕什麼,你哪怕變成一個禿瓢,我也喜歡你,我也會要的你的。”

凌霄擡眼,直直的盯着朱麗葉,沒有接話。

而朱麗葉此刻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有些尷尬地解釋道:“那個……我的意思是,你難看點也沒事。放心啦,你的體質長不胖的。我……我去拿些水果。”

朱麗葉說着慌忙地離開了小院子。沒過多久,小院子裡就傳來沙沙的腳步聲,不過來人並不是朱麗葉,而是亞瑟爾。

“嗨,凌霄,你感覺還好吧。”亞瑟爾熱情地和凌霄打着招呼。

“我很好,多虧你們的照顧。”凌霄禮貌地迴應

“嗯,氣色的確好多了。估計再過幾天你就能試着住柺杖下地了。”亞瑟爾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在他對面坐下。

“真的很謝謝你們。”

“別說謝謝,就算要謝也別謝我,照顧你的是朱麗葉。”

“我知道,她一直很關心我。”凌霄低下了頭。

“凌霄,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清楚朱麗葉對你的感情吧?”亞瑟爾表明了來意,“這個孩子,長這麼大第一次做飯就是爲了你。我依然記得前些日子裡,她整日泡在廚房,十個手指頭都被割破了,纏着紗布,就是爲了給你親手熬一碗粥,做一餐飯。”

凌霄聽着亞瑟爾地講述,頭低得更兇了,沉默着。

“你別怪我這個做哥哥的多嘴,我只是心疼我妹妹而已。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很清楚,感情的事情無法強求。我也愛過人,也被人愛過,我懂的什麼是愛情。只是,我希望你給朱麗葉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僅此而已。”

“亞瑟爾,我明白的你的心情,也明白朱麗葉的感情。這些年朱麗葉對我怎樣,我都清楚。可惜,我一直把她當做妹妹。這樣的感情……”

亞瑟爾起身打斷了凌霄,“我明白,我明白你心有所屬。我不會強求,只是希望你們能順其自然,好嗎?”

“……”凌霄擡頭望着亞瑟爾,無法開口拒絕。

“我在外漂泊了這麼多年,見過很多人,遇過很多事。你是個不錯傢伙,我很欣賞你。這也說明我妹妹的眼光不錯!我樂於見到你們走在一起。同時,我也希望我妹妹可以得到幸福。凌霄,記住我的話,試一試,或許你會發現你心裡還是有些在意朱麗葉的。”

亞瑟爾見凌霄低頭不語,只有微微嘆息了一聲,接着說道:“好吧,我還是尊重你的選擇。我想朱麗葉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我明白了。”凌霄悶聲迴應。

亞瑟爾最後看了凌霄一眼,走出了小院落。

之後的日子裡,亞瑟爾十分殷勤的撮合着凌霄和朱麗葉。凌霄也沒有剝去亞瑟爾的面子,基本上比較配合。而朱麗葉更加對凌霄示好。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凌霄卻越發的矛盾。他清楚,自己對朱麗葉只有感激,感謝以及感動。這,不是愛情!

或許這就是命運弄人吧。凌霄不禁嘲笑自己,雷洛熙對他又何嘗不是這樣的感情?他努力的接近雷洛熙,而朱麗葉則努力的接近自己。他們看似都離得很近,實則卻相差萬里。

凌霄知道,該是他作抉擇的時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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