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離開



晚風徐徐地吹拂着凌霄的臉頰,凌霄獨自一個人站在陽臺上,望着夕陽的景色出神。朱麗葉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凌霄的背影沐浴在夕陽之下,這一刻,凌霄似乎離她好遠好遠,恍然間,她有一種凌霄就要離去的感覺。也正是這樣的感覺,讓朱麗葉下定了某種決心。

猶豫了好久,朱麗葉終於敲了敲房門,打斷了正在出神的凌霄。

“朱麗葉。”凌霄轉頭衝朱麗葉微微點頭,“有什麼事兒嗎?”

朱麗葉一步一步地走進凌霄,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沒有吭聲。

“怎麼了?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凌霄有些不解。

“凌霄,明天是你最後一次復健了。如果效果很好,你應該就不用繼續治療了。”

“嗯,我知道。”

“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你的傷已經治好了。”

“是你照顧的好。”

“嗯,我也這麼覺得。”朱麗葉笑了笑,示意凌霄坐下來,“陪我說說吧,我想和你聊一聊。”

凌霄看着朱麗葉,遲疑地坐下,“聊什麼?”

“什麼都可以。”

“我……我不太會聊天。”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是善言的人。”朱麗葉的目光越過凌霄,看向陽臺外的天際,“你不善言,不會哄女孩子開心,你總是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人。你板着臉的時候真的讓人很難親近。可惜,就是這樣的你,這樣一個傢伙,俘獲了我的心。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朱麗葉……”凌霄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沒事,你不用覺得尷尬。我只是說說罷了。有些事情說清楚了,我也就不在意了。”朱麗葉擡頭看着凌霄,“這麼多天的相處,我努力過了,嘗試過了,也就不會後悔了。所以,凌霄,你老實的回答我,你能接受我嗎?”

“……”凌霄只是看着朱麗葉,眼神全是歉意。

朱麗葉看着凌霄的表情就明白了,她自嘲地笑了笑,開口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從開始的那一天就知道了。你是個死腦筋,你認準的事情很難改變。或許,就是你的專一讓我更加的愛你。不過,也註定了我的失敗。”

凌霄似乎想開口,但朱麗葉伸手攔住了他。

“別說抱歉!這樣我會覺得更加難過。凌霄,你已經決定了,對吧?你要去追她,你要和她生活在一起,對不對?”

“嗯。”凌霄低下了頭。

“哎……”朱麗葉抹了抹眼睛,拭去快要溢出的淚水,“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好吧,你去吧,去追你的幸福吧!”

“朱麗葉……”

“喂喂!別這樣深情的叫着我的名字啊!你又不願意做我的羅密歐。別再讓我抱有希望,聽到沒有!”朱麗葉站起身,“好了,話講開了就好,現在問題也解決了。我們依舊回到原點。這樣也好,也好。”

“……”

“凌霄,你別這樣看着我,搞得我好像很可憐似的。我會幸福的,一定會的。我希望,你也是。”

凌霄伸出手,握住了朱麗葉,懇切地說道:“你一定要幸福。”

朱麗葉怔怔的望着凌霄,久久無法回神。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了下來,在這樣的暮色下,兩人對視着。

終於,朱麗葉抽回了手,換上了一副歡快的語氣,“好了,別酸了。快去追你的雷洛熙吧。我這裡可不要繼續養閒人了。唔……好餓,我去吃飯了!凌霄,你也快點過去啊!”

望着朱麗葉離去,凌霄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

當凌霄突然出現在雷洛熙面前的時候,雷洛熙足足愣了有五分鐘的時間。她以爲自己會哭,會撲向凌霄,會緊緊地抱住她。可惜那一刻,雷洛熙發現自己的身體像僵住一般,根本無法動彈,無法做任何動作。她只是盯着凌霄,不斷地從他那張熟悉的臉龐上汲取着喜悅。

雷洛熙就這樣愣在那裡,看着凌霄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她的心跳得飛快,胸口被喜悅充斥着,漲得滿滿的。

“我會來了。”

直到凌霄熟悉的聲音在雷洛熙的耳邊響起,她纔有了動作

。彷彿被人解穴一樣,雷洛熙一把攥住了凌霄,放聲大哭起來。

凌霄溫柔地拍着雷洛熙的後背,低喃着:“我回來了,洛熙——”

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在海濱別墅前停下。走出汽車的左煌弦一隻手拎着新出爐的蛋撻,一隻手拿着最新版的變形金剛玩具,興高采烈地走進別墅。

打開門,四周一片黑暗,異常寧靜。左煌弦感到心口微微一動,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小溪?洛熙?”

左煌弦的聲音在空空蕩蕩的別墅裡迴盪,沒有任何人應答。左煌弦連忙打開燈,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四處尋找雷洛熙母子的身影。可惜一無所獲。

最終,左煌弦在茶几上看到了一張字條。

“左煌弦,我走了,你多保重——雷洛熙。”

一剎那,左煌弦感到自己似乎被棒子猛然敲打了一下,腦中嗡嗡作響。

其實,左煌弦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從得知凌霄活着的那一刻起左煌弦就清楚,雷洛熙一定要在他和凌霄之間做一個選擇。

只是,他沒有想到雷洛熙的選擇那麼迅速,那麼突然。在左煌弦毫無防備之下,雷洛熙帶着小溪又一次的消失在他的視野裡。

望着空蕩蕩的海濱別墅,左煌弦一夜無眠。

這是一個三線的小城市,雖然不是十分的繁華,但是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早出晚歸,過着淳樸安逸的小日子。在這座城市東區的一棟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建築樓裡,迎來了新的住戶。

這是最最平凡不過的一家三口人。夫婦倆帶着一個小男孩。他們搬來的時候行李極少,所以並沒有引起很大的動靜。夫婦兩也十分低調,碰到鄰居也不過禮貌地招呼一下,並不深聊,而他們的兒子則被送往了附近的幼兒園中學習。

這就是凌霄和雷洛熙的新生活。在這所小城市中,過着平凡人的日子。凌霄最近找了一份外貿公司銷售的工作。而雷洛熙則當做起了附近一家商店的營業員。

早上七點十分,雷洛熙像往常一樣起牀,敲響了小溪臥室的房門。不過敲了很久,小溪還是沒有動靜。洗漱完畢的凌霄路過走廊,看到門外的雷洛熙,說道:“小溪還在睡?”

“是啊,昨晚明明和他說了,可是他依舊不肯去幼兒園。這不,肯定是故意不開門的。”雷洛熙無奈地攤手。

凌霄思索了片刻,說道:“我來哄哄小溪吧,你快去吃早飯,今天你是早班,不要遲到了。”

“算了吧,還是我來吧。你太依着小溪了,他哪裡願意聽你的。”雷洛熙搖搖頭,用力地拍打着木門,“雷小溪,我限你五分鐘之內起牀開門,聽到沒有!”

門內沒有點兒動靜。

“咚咚——”雷洛熙更加用力地敲門,喊道:“雷小溪!你給我開門!別在裝睡了!你再不開門,我就……”

雷洛熙的話還沒有說完,木門突然被小溪打開了,雷洛熙整個人往前一傾,踉蹌了幾步差點跌倒。

“小溪,你這是做什麼?”

雷小溪不滿地擡頭,一雙大眼睛狠狠地瞪着雷洛熙,十分不爽的樣子。

“你該去幼兒園了,小溪。”一旁的凌霄柔聲開口,蹲下了身子,“小溪,聽話好不好?”

雷小溪瞟了凌霄一眼,低聲嘟囔着:“你又不是我爸爸,我爲什麼要你的聽話。”

凌霄的臉色驟變。

“你說什麼!”雷洛熙一下子火了,“雷小溪,你剛剛在嘀咕什麼!”

“我……”雷小溪看到自己的母親的反應劇烈,怯生生地低下頭,不敢多言。

“你怎麼和凌霄爸爸說話呢?小溪,你最近真的太放肆了!”雷洛熙出言教訓。

雷小溪一臉委屈的表情,咬着下脣,不住地看着眼前的兩人。這是凌霄出面打圓場道:“算了,小溪還是個孩子,別這樣兇他。小溪,聽話,去洗洗臉,等會兒還要去幼兒園呢。”

“我不去……”雷小溪低聲嘟囔。

“這可由不得你!那個小朋友不去幼兒園!”雷洛熙顯然磨光了耐性。

雷小溪猛地擡頭,仰望着雷洛熙,大聲說道:“左叔叔就不讓

我去!他還會陪着我玩!”

“玩玩玩,你怎麼就知道玩!”

“我是小孩子!左叔叔說了,像我這麼大的孩子就是要放肆的玩。我不想去幼兒園,這裡的老師都不可愛,一副兇巴巴的樣子。我不要去!”雷小溪也提高了聲音,叫嚷着。

“什麼左叔叔!你不聽媽媽的話,聽他的幹什麼!”雷洛熙咆哮。

雷小溪嚇得倒退一步,眼看就要哭出來了。凌霄見狀,三兩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小溪,說道:“好,我們今天先不去幼兒園,好不好?小溪不哭,告訴我,幼兒園哪裡不好?你到底想去怎樣的幼兒園?”

“凌霄哥哥,你別慣着孩子。”雷洛熙一臉無奈。

“他的確還是個小孩子嘛,左煌弦說得沒錯。”凌霄連忙打圓場,勸道:“反正今天我也不算太忙。等會兒把報告交上去,我就能回家了。今天就先別送小溪去幼兒園了吧。”

雷洛熙看着凌霄,又看了看一臉淚痕但神色去倔強的雷小溪,終於妥協了。

“算了,你看着辦吧,這個孩子越來越不聽話了。”雷洛熙揮揮手,走向了餐廳。

凌霄低下頭,幫雷小溪擦了擦眼淚,說道:“別哭了,男孩子哭鼻子可不好。”

雷小溪眼巴巴地看着凌霄,伸手揉了揉眼睛,“我不哭。”

“這纔對嘛。來吧,我們去洗洗臉。”凌霄拍了拍小溪的額頭。

雷小溪則嘟囔了一句,跟着凌霄走向了洗漱間。

二十分鐘後,吃完早飯的雷洛熙背上了皮包,趕着去上班,凌霄則把她送出了門。站在走廊上,雷洛熙一臉歉意,“抱歉凌霄哥哥,小溪剛剛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凌霄搖搖頭,“我的確不是他的父親,他說的沒錯。”

“凌霄哥哥……”雷洛熙拉住了凌霄,“我知道,你是真的疼愛小溪,把他當做親生的兒子。小溪還小,他會理解的。”

“沒事,我真的沒事。”凌霄搖搖。

雷洛熙無奈地嘆息,“最近小溪這孩子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挑三揀四。而且還特別針對你,我……我真是沒有辦法管教這孩子了!”

“他很想念左煌弦。”凌霄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雷洛熙驚詫地張大嘴邊,不知道怎樣接話。

“他時常會在我的面前唸叨着左煌弦,我看得出來,這個孩子是真心喜歡左煌弦。”凌霄的聲音有些悶,帶着些許的惆悵,“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血緣吧。”

“凌霄哥哥……”

“好了,洛熙,你快去上班吧,不早了。”

“那你呢?”

“我還是請個假吧,讓小溪一個人待在家裡我不放心。”

“可是公司那邊……”

凌霄拍了拍雷洛熙的肩膀,“沒事,只要我完成這個月的銷售任務,他們不會介意我請假的。”

雷洛熙遲疑地看着凌霄,最終點頭說道:“那,小溪就交給你了。”

“嗯,放心。路上小心。”

雷洛熙衝着凌霄笑了笑,揮手離開了公寓。目送雷洛熙離開後凌霄回到了屋子裡。此刻,小溪正坐在沙發上擺弄着遙控器。

凌霄走近小溪,開口說道:“小溪,我們能談一談嗎?”

雷小溪轉頭看着凌霄,歪着腦袋,眼睛滴溜溜地轉着,最終點了點頭。

“小溪,你告訴我,爲什麼不願意去幼兒園?”

小溪低下頭,嘟囔着,“我就是不想去。”

“總會有原因的吧。”凌霄坐在小溪的身邊,耐心地問着。

“可是,我去了幼兒園後就不能出來了。”雷小溪雙手重疊在一起,不自主地摸着膝蓋,“如果……如果左叔叔來找我,他就找不到我了……”

凌霄神色一愣,表情僵硬了許多,“你很想念左煌弦?”

“我要和左叔叔在一起!”雷小溪擡起頭,緊盯着凌霄,眼中閃爍着光芒。

那一刻,凌霄似乎感到這個孩子在向自己示威。一種無以名狀的無力感侵襲凌霄的全身,他不知道,爲什麼從美國回來後,雷小溪對他的態度全然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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