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溜”一聲,趙世銳將酒杯咂的脆響。
方不爲看了看他腫着的半邊臉,下意識的抽了抽嘴角。
“看什麼看?”趙世銳翻了個白眼,“是不是嫉妒老子?”
“我嫉妒你個錘子!”方不爲譏笑道,“腦子被驢踢了?捱了打還這麼得意?”
趙世銳一臉的鄙夷之色:“大丈夫能屈能伸,挨一巴掌算什麼?老子雖然捱了一巴掌,但也等於這件事就過去了,照樣吃香喝辣,那像你個倒黴貨,還要在裡面吃糠咽菜?”
方不爲咬了咬牙,差點將手裡的窩窩頭砸在趙世銳的臉上。
兩人就隔着一道鐵柵欄,趙世銳面前是雞鴨魚肉美酒,方不爲面前卻是窩頭野菜清湯。
這還是特意照顧過的,不然只有糠團和渾濁不堪的污水。
谷振龍就是故意的。
“吃不吃?”趙世銳放下酒杯,又拿起一根噴香撲鼻的雞腿,朝方不爲晃了兩下。
“滾!”方不爲狠狠的咬了一口手裡的窩窩頭。
“兄弟,哥哥勸你一句,”趙世銳語重心長的說道,“司令也是爲你好。照你這樣的幹法,遲早是玩火自焚的下場……”
方不爲充耳不聞,三兩下將窩窩頭塞進了嘴裡,又一口氣將菜湯喝了個精光。
就算要認錯,也不能這麼快。
自己答應的越快,谷振龍越不相信,怎麼也要堅持個幾天再說。
“真不吃?”趙世銳又拿起了一根肘子。
“趕快滾!”方不爲罵道。
“好心當成驢肝肺!”趙世銳罵了一句,又道,“不怕告訴你,我也知道勸不動你,也就是奉命來走個過場罷了。但你真要有什麼想法,最好早點說出來,不然非讓司令給你玩砸了不可…………”
“少在這裡套話!”方不爲冷哼道,“老子壓根就沒想過留什麼後手!”
“你牛!”趙世銳伸了個大拇指,又往左右瞅了一眼,才壓低聲音說道:“司令已經把趙金山抓了……”
方不爲心中一跳。
積分不多了,留着還有大用,能省就省,所以方不爲纔沒有監查趙金山昨晚的動向。
他只以爲,趙金山還會留在醫院。
方不爲激活了系統,果然看到趙金山的位置就在警察廳。
“什麼名義!”
“調查你家起火的原因!”趙世銳回道。
“你以爲趙金山是白癡?”方不爲嗤笑道。
“沒錯,確實沒找到線索!”趙世銳點頭道,“但你別忘了,司令也有不講理的時候!”
方不爲當既就變了臉色。
“司令準備把他關幾天!”
“不知道!”趙世銳回道,“案子是雨農負責的,我也不清楚內情!”
方不爲暗暗的咬了咬牙。
趙世銳看他沉思不語,搖了搖頭,開始收拾桌子上的吃食。
方不爲的這間牢房,已被徹底隔離,一日三餐,都是鄭世飛或趙世銳親自送來的。
鄭世飛陪着谷振龍去了飯店,所以就輪到了他。
“這個給你!”昨走的時候,趙世銳把一個油紙包扔了進來,“吃完把油紙也處理了,不然被司令知道,非扒了我的皮。”
是一隻燒雞,還是被剔了骨頭的。
方不爲還哪裡有這個心思?
“轉告司令,我要見他!”
趙世銳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好!”趙世銳應了一聲,提着食盒出了牢房。
方不爲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他明知道趙世銳說的這些話,都是谷振龍教的,但他不敢賭。
趙金山被關的時間一長,林子安就有暴露的風險。
……
“他要見我?”谷振龍冷哼了一聲,噴着酒氣說道:“等着,老子先要補一覺!”
陳超和馬春風都有些哭笑不得。
方不爲被逼急了,不得不露出狐狸尾巴,谷振龍這是在有意抻着,想磨一磨方不爲的銳氣。
“要不我們倆先去見一見?”陳超說道。
雖然他們都不認同方不爲想假冒林子安反間的計劃,但林子安的身份非同一般,不利用一下,實在是太可惜了。
“他不認錯,就一概都不能答應!”谷振龍提醒道。
“明白!”陳超點了點頭。
……
聽到鐵門響動的聲音,方不爲飛快的將燒雞藏在了被子裡。
發愁歸發愁,但飯還是要吃。
谷振龍有意讓他長記性,完全是拿囚犯的規格來對待他的。
“什麼味道?”馬春風使勁的吸了吸鼻子。
陳超好笑的說道:“司令故意讓鄭世飛和趙世銳在外面大吃大喝,給方不爲的卻是窩窩頭……”
馬春風暗暗的冷笑了一聲。
這等於是把肉包子擺到了狗嘴邊,趙世銳不循私纔怪。
“廳長,處長!”方不爲鏗鏘有力的敬了個禮。
“精神挺不錯麼?”陳超譏笑道。
誇讚的迴音都還沒落下來,方不爲的臉先垮了下來:“卑職錯了!”
“噗嗤”一聲,陳超差點被口水嗆到了嗓子。
馬春風狠狠的瞪了方不爲一眼。
“處長,卑職真知道錯了!”方不爲委屈的說道。
“好!”陳超冷笑道,“先說說你哪裡錯了?”
“卑職不該自做主張……”
吧啦吧啦,方不爲說了五六分鐘,竟然不帶重樣的?
陳超都被驚呆了!
“第一次知道,你這嘴皮子竟然這麼厲害?”
方不爲幽怨的翻了個白眼:“處長,卑職說這麼多,全是發自內心的……”
這算什麼?
給方不爲十分鐘,風格迥異,且誠肯無比的檢查,他至少能寫三篇。
“呸!”陳超罵道,“老子信你算是見鬼了……”
“少打馬虎眼!”馬春風斥道,“只問你一句,你如何保證?”
方不爲咬了咬牙,許久之後才說道:“若無調令,卑職日後絕不離開南京半步……”
他被逼得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
陳超和馬春風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就連谷振龍都以爲,方不爲即便認錯,也會留些餘地,日後肯定會想辦法迂迴,以達到目的。
這句話說出來,等於方不爲基本上把自己的後路給斷了。
留在南京,就算方不爲能假冒成林子安,又能起到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