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葉萱不顧大雪紛飛,身子單薄的她踉蹌的走向刑場,看到跪在那裡披頭散髮的衆人,帶頭的便是葉直和上官嫵。
葉萱不顧一切的衝到他們身邊,抱着上官嫵便痛哭起來:“娘,女兒不孝,女兒救不了你,娘~”
葉直緩緩的擡起頭,凍得發青的嘴脣看到葉萱的瞬間便仰天長嘆:“天啦!爲何要如此待我葉家!”
葉萱看着眼前的葉直,他本應該意氣風發,他本應該一展抱負,他本應該安享晚年,他本應該......葉萱痛苦的哽咽着,許久上官嫵才吃驚的看着葉萱:“萱兒,你的臉~”
葉萱苦笑着搖搖頭:“女兒的臉本就是禍水,毀了也好,只是孃親~”
“萱兒,你過來!”葉直跪在那,手被捆在背面,他蓬頭垢面虛弱的看着葉萱卻依舊是那麼威嚴肅穆。
葉萱跪爬到葉直身前:“爹,是女兒不孝,是女兒不孝~”
葉直搖搖頭,眼淚緩緩的流淌出來:“萱兒,你沒錯,你早就警告過爹爹伴君如伴虎,奈何爹爹卻不曾聽進耳裡,是爹爹對不起葉家,是爹爹毀了葉家啊!”
葉萱拼命的抱着葉直看着後面一羣白衣披頭散髮的男男女女,葉萱並未找到葉義和葉楓,林宛如也不見了!
“萱兒,別哭,時間不多了,你要聽仔細了!”葉直在葉萱的耳邊低語道:“你哥哥收到暗報已經隱姓埋名,至於你弟弟葉楓,他雖與你同父異母,可始終也是葉家的兒子,被捕那日爹本想讓葉楓的生母帶着他逃走。奈何葉楓的生母定要與我們同甘共苦,爹只好將葉楓託付給林宛如,爹也知道林宛如不是一個好東西,可~萱兒,你定要爲爹爹找到他,葉家大勢已去,爹不求萱兒爲爹平反申冤。只求萱兒一定要找到你哥哥、弟弟,一家團聚,平安就好!”說道這裡一個幾十歲的大男人居然痛哭流涕起來。
葉萱拼命的點頭:“女兒明白,女兒定會找到葉楓,找到哥哥,一家人一定會團聚的!”
“好女兒,爹生平唯一遺憾的便是沒好好待你,如今淪落這般也是命裡一劫,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葉直眼裡的擔憂映照着葉萱那半張紫黑色的臉。
葉萱點頭:“女兒知道爹爹疼女兒,女兒錯了,萱兒錯了,萱兒對不起葉家,真的~”
“皇后娘娘,請回吧!”一名侍衛拉着葉萱走下邢臺。
“爹~”
“萱兒”上官嫵大聲的朝葉萱喊着:“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娘會在天上看着你的!”
葉萱搖頭痛苦:“爹,娘,女兒在此送別爹。娘!”說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額頭瞬間便磕破了皮。
“行刑!”一名監斬官看了看身邊的計時器大聲呵道。
葉萱眼睜睜的看着上官嫵和葉直的腦袋離開身體,而身後的那些葉家的小妾和婢女一一被賜了一杯毒酒,嘴角的血,一地的血,染紅了冬日裡淨白的雪地!也染紅了葉萱好看明亮的眼睛。
痛,心中窒息的痛讓葉萱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天旋地轉的暈。冬日裡的冷卻抵不過她心中的冷,原以爲能保住他們,奈何因着東方朔的關切使得心狠手辣的東方凌大開殺戒。這不是命,只是人在作!
一雙冰冷的手將她攔腰抱起,她就這麼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乖巧的躺在他的懷裡,他的胸是那麼的冷,全身是那麼的冷,根本無法溫暖此刻的葉萱,葉萱突然發瘋一樣的掙扎拍打,甚至抓傷了東方凌的脖子,東方凌卻不放手,死死的抱着發狂的葉萱,他知道她很痛,可如今見着她疼他也一點也不好過。
被摔倒牀上的一瞬間葉萱便安靜了下來,如今的她只想苟活於世,她愛的人一一被他傷害,還能做點什麼?她不知道將來的命運將如何,可如今的她看也不想看到那個男人!
“皇上~太后娘娘召見!”太監走進屋內唯唯諾諾的低聲稟報。
東方凌微微蹙眉,看着跪在一旁的棋兒:“好好照顧皇后,若是她死了,朕要整個萱伊殿陪葬!”
葉萱知道這話是他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她就這麼直愣愣的坐在牀裡,雙手抱膝,頭耷拉着靠着膝蓋,眼神不聚光的看着前方,似乎很遠似乎很近。
賢德殿,東方凌看着坐在上頭生氣的上官賢。
“好歹上官嫵也是本宮的表妹,你怎麼~”
“母后~如今母后是指責皇兒?她要害朕的皇兒,她要害您的親孫子,難道母后也要姑息縱容?”東方凌客氣而疏遠的看着上官賢。
上官賢嘆口氣搖頭道:“皇上,當初本宮縱容你軟禁你父皇,軟禁穎兒,傷害萱兒是因着你是本宮的皇兒,也是當今的皇上,本宮以爲你只是要降葉直的職,可沒曾想你居然讓葉家滅門,還讓萱兒經歷如此痛苦,本宮是越來越不瞭解皇上的心思了!你既然不喜歡萱兒爲何又冷落林淑儀?你還知道林淑儀懷了你的皇兒?整日對她不管不問!當初你對萱兒如此本宮也就不計較,可如今本宮看你一面對萱兒上心一面又讓葉家滅門,本宮擔心你~”
“朕從未對葉萱上過心,母后多慮了,若是母后覺着不妥,明日朕便廢了皇后就是!”
“廢后?那你想立誰爲後?難不成是那個溫雪?皇上,若是皇上立溫雪爲後,那請皇上日後別再踏入本宮的賢德殿!”
“母后放心,廢后不一定要立後!”
“如今朝中缺一猛將,少了葉直這名耿直的武將,本宮看你如何~”
“朕自有打算請母后放心,若是母后無事,朕便告退了!”
東方凌走出賢德殿,心不由衷的苦笑了一番:廢后?真要廢了她?她沒了姿色,失了家人,朕真的要做的如此決絕?
傍晚,東方凌滿腦子都是葉萱白日裡空洞無神的雙眼,實在是看不進奏摺只好擺駕萱伊殿。
棋兒一直守在內屋照顧着葉萱,看到東方凌來的時候,棋兒慌張的跪在地上向東方凌施禮。
葉萱卻猶如沒見着東方凌一般嘴裡嘀咕着斷斷續續的話:“死了~呵呵,都死了~血,好多的血~呵呵真好玩!”
東方凌微微蹙眉冷聲問:“皇后怎麼了?”
棋兒忙埋頭:“奴婢從刑場回來便一直如此,奴婢怎麼喚皇后,皇后也不聽,奴婢~”
“怎沒人來報朕?”東方凌朝外面的宮人呵斥道。
外面的宮人立馬跪在地上:“奴才知罪!”
“奴婢知罪!”
“請了太醫嗎?”東方凌緩緩的走到牀前心疼的看着葉萱冷聲問着棋兒。
棋兒搖頭:“奴婢要離開的時候,皇后娘娘便一直抓着奴婢不放,無可奈何奴婢便讓外面的宮人去請,可他們~”棋兒不敢再說下去,話說道這裡便卡住了。
“說下去!”
“可他們理也不理奴婢,奴婢無法子~”
“來人!”東方凌打斷了棋兒的話:“將外面那些不懂規矩的奴才拖出去,朕不想再見到他們。”
“皇上,饒命啊,皇上!”
“皇上,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喊叫聲離開了萱伊殿,葉萱的心是冷的,如今誰死都無所謂了,在她的眼裡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和期盼!
“還不快去請太醫!”東方凌冷聲朝棋兒呵斥道。
棋兒站起身就要朝外面走,葉萱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推開東方凌跳下牀拉着棋兒不讓她走:“殺人了,快來人啊,殺人了!”
棋兒無奈只好抱着葉萱拍打着她的肩膀:“沒事了,娘娘,沒事了!”
東方凌無奈只好朝身邊的太監揮揮手,身邊的太監識趣的離開,不一會章太醫來了,數數次數,章太醫在這後宮中爲人把脈次數最多的便是葉萱了,而讓章太醫最迷惑不解的便是,此病人一次比一次嚴重,當得知葉萱的遭遇後,他也忍不住同情起葉萱來。
章太醫爲葉萱把完脈後只得無奈搖頭:“請皇上恕罪,微臣學識有限,只怕皇后娘娘得了~”
東方凌看着有些癡傻抱着棋兒胡亂說話的葉萱似乎知道章太醫要說什麼,奈何章太醫不開口他也只得硬着頭皮問:“得了什麼?”
“失心瘋!”章太醫弓着身子不敢擡頭。
東方凌一聽生氣的吼道:“不可能!不可能!”
全屋子裡的人都朝東方凌跪下,只有葉萱若無其事的把玩着自己的拇指。
“你!”東方凌生氣的扼住葉萱的下巴:“你是故意騙朕的?你是故意騙朕的吧!”
葉萱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生氣的廝打着東方凌的手:“殺人了,來人啊,殺人了,救命啊!爹,娘,爹爹,孃親,殺人了~不!血,是血!好多的血,紅色的!”
葉萱嘴裡嘟囔着,東方凌只得放手:“章太醫,再爲皇后把脈,她的臉還有的救嗎?”
葉萱被東方凌鬆開生氣的狠狠的踹了東方凌一腳繼而大笑道:“哈哈,好玩,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