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

女人的固執,有時莫名其妙。

但有時,莫名其妙的事,會引起意料不到的事態發展,白素的決定,就是如此。

白素如果當時不堅持相黃堂爭辯,對以後的事態發展,可能全然不同。她堅持爭辯下去,影響了以後的許多事。

以後的事情,自然放在以後再說。

我趕去看馬基機長的旅途,一點也不值得記述,只是心急,希望快一點見到他。

航機到達目的地,一出機場,就看到了祁士域。

祁士域看來仍是那樣衣冠楚楚,文質彬彬,但是他神情十分焦切,一看到我,立時急步向我走了過來:“謝天謝地,你來了,馬基越來越不像樣了。”

我怔了一怔:“越來越不像樣?”

祁士域嘆了一聲,頗有不知從何說起之苦,他望了望我的身後:“尊夫人

我解釋了一下白素臨時有事出去,我沒有找到她的經過,又道:“馬基機長究竟怎麼了?”

祁士域急步向機場外走去,並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只好跟在他的身邊。那地方接近歐洲北部,深秋時分,天氣十分涼,涼風撲面,我拉了拉衣領,祁士域揮着手,一輛汽車駛了過來,由穿制服的司機駕駛,我們上了車,祁士域便吩咐道:“到拘留所去。”

他轉過頭來:“馬基機長一直被警方拘留着,幾個律師幾次申請保釋外出候審,都不獲批准。”

我皺着眉:“情形那麼嚴重?”

祁士域嘆了一聲:“可是我卻擔心,開庭審訊的結果,馬基不是在監獄中度過餘生!”

我陡地吃了一驚:“貴國還有死刑?”

祁士域神情苦澀:“不是這個意思,我怕他會在精神病院中度過一生。”

我怔了一怔,一時之間,弄不明白祁士域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只好問道:“在飛行途中,馬基突然看到了一些可怕的東西,他究竟看到了什麼?”

祁士域搖着頭,不斷唉聲嘆氣。

他一面嘆息着,一面道:“起先,他什麼都不肯說,我去看他幾次,有一次,他只對我說,叫我帶點酒去給他。那……帶酒入拘留所,是犯法的。”

我也不禁苦笑了一下:“你當然

我本來想說,祁士域當然拒絕了馬基的要求。誰知道話還沒有說完,他已然道:“我當然帶去了給他,誰叫我們是朋友。”

我不禁呆了半晌,盯着祁士域。祁士域和馬基之間的友情如此深厚,我又有了新的體會。像祁士域這樣身份的人,行事自然小心,可是他卻冒險帶酒進拘留所給馬基。雖然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罪行,但也足可以使得他身敗名裂!

我攤了攤手,表示在某種情形下,我也會這樣做。祁土域繼續道:“馬基和我會面,有警員在一旁作監視,我趁警員不覺,將酒給了他,他也趁警員不覺,一大口一大口的吞着酒;直到將一瓶酒喝完,我看他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就問他:“馬基,當時你究竟看到了什麼?”他一聽得我這樣問他,瞪大了眼,望了我半晌:“看到什麼?””

祁士域說到這時,車子一個急轉彎,令他的身子側了一下,打斷了話頭。他坐直身子之後,又嘆了一聲:“我再問:“每個人,都說你好像看到了什麼,所以才驚恐,下達緊急降落的命令。”他聽了之後,顯出一片迷茫的神情來,接着,又急急問我:“他們說了些什麼?””

祁士域向我望了一眼:“馬基竟然會這樣問我,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想了一想,也想不出馬基何以要這樣問,馬基口中的“他們”,自然是航機上其餘的人員,白遼士、文斯、達寶、連能等人,他們會說什麼呢?自然是航機失事的經過了,馬基何必問?

祁士域得不到我的回答,又繼續道:“馬基連問了三次,我只好道:“他們向調查小組作供,說當時事情發生的經過。”馬基又堅持着追問:“他們怎麼說?”我嘆了一聲:“唉,當時發生的事情,你難道不記得了?他們只不過說出了經過。”馬基仍不滿足,他吼叫着:“告訴我,他們怎麼說!”我看他的神情極激動,只好準備告訴他。但是剛纔,他偷喝酒,時間已過去了許多,當我剛要開始說的時候,他和我的談話時間已經到了,警員押着他進去。”我聽到這裡,略一揮手,打斷了祁士域的話頭。

我道:“他不看報紙?不知道他同僚的供詞對他不利?”

Wшw⊙ttκa n⊙¢○

祁士域道:“以前幾次探訪,他根本一句話也不說,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報紙。

我略想了一下,總覺得這其中,有十分蹺蹊的事在,但是究竟是什麼事使我有這樣的感覺,我卻又說不上來,只好暫時放開,不去想它。

祁土城繼續道:“馬基被警員拉起來之際,忽然激動了起來,陡然大叫一聲,一拳打向那警員的面門。可憐,那警員十分年輕,也算是個美男子,馬基的那一拳打得十分重,一定打碎了他的鼻樑骨

我極不耐煩,大聲說道:“別理那警員的鼻樑,馬基爲什麼要打人?”

祁士域苦笑道:“我怎麼知道?我當時也嚇呆了,忙過去抱住了他,他卻竭力掙扎着,那警員一臉是血奔了出去,拘留所中立時亂了起來,衝進來了幾個警員,制住了馬基。我只好大聲叫道:“馬基,鎮定些!馬基,鎮定些!”馬基被警員拖向內去,我又不能跟進去,只聽得他在大叫。”祁士域講到這裡時,疑惑地望着我。

我忙道:“他又喝醉了?亂叫些什麼?”

祁士域道:“不,他沒有喝醉,我可以肯定他沒有喝醉,只不過他的行爲,激動得有點不正常,他一面掙扎着,一面高叫道:“他們不是人!他們不是人!”我聽得他連叫了七八次,聽來好像一直被拖了進去之後,還在不斷地叫着。”

我皺着眉:“看來馬基和他的同僚,相處得不是十分好,心中以爲同僚故意將所有的責任,全推到了他的身上,所以有了點酒意,就罵起人來了。”

祁士域聽得我這樣**,大搖其頭,道:“不是,他不是在罵人,只是在叫:“他們不是人!””

祁士域這樣說了之後,再重複了一遍。我聽懂了,不禁“啊”地一聲,明白了馬基口中在叫着的“不是人”,並非罵人,而是說:“他們不是人類!”

說白遼士他們幾個不是人類,這樣的話,當然一點意義也沒有。我當時想,馬基真是不能喝酒,一喝了酒,什麼怪事,什麼怪異的話,都講得出口,在這樣的情形下,祁士域帶酒進拘留所的事,只怕要東窗事發了。

我望着他,道:“你還是不該答應帶酒給他的。”

祁士域有點激動,道:“我算什麼,況且警方也不知道他喝了酒,我帶去的是伏特加。”

我笑了一下,祁土域倒可以說是深謀遠慮,伏特加酒喝了之後,口中聞不到酒味,拘留所中的警員,居然會沒有發覺。祁士域又道:“第二天,我再去看他,才知道他已被列爲危險人物。他昨天,後來又打傷了兩個警員,危險人物的探訪,要經過特別批准,我立刻去申請,可是不批准,理由是馬基的精神不正常,我又申請,讓兩個著名的精神病專家去探視他,總算批准了,但是馬基卻只是翻着眼,一句話也未曾說過。”

我呆了半晌:“既然如此,我又如何可以見他?”

祁士域道:“我費盡了心機,聘請了五個律師,也用盡了人事關係,總算你可以見他,不過,他們只給半小時,而且,有武裝警員監視。”

我一聽得祁士域這樣說,幾乎直跳了起來:“如果馬基機長有話,只願意對我一個人說,有人在旁監視,見了豈不是白見?”

祁士域道:“是啊,我也是這樣想。”

他在這樣講了之後,停了一停,忽然道:“我和一些人接觸過,那些人說,就算馬基機長在拘留所中,接受特別看管,但是要弄他出來,倒也不是太難。”

祁士域這幾句話,講得十分急促,一時之間,我還弄不明白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當然,我立即明白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了。

一時之間,我驚訝得只是怔怔地望着祁士域。這真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一個像祁士域這樣的人,有着良好的事業、教育程度,竟然也會有這樣向法律挑戰的念頭,比起來,帶一瓶伏特加進拘留所,簡直微不足道之至!

我呆望了他半晌:“你……想劫獄?”

祁士域神情極無可奈何:“我不相信馬基有罪。可是每一個律師都說,馬基絕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我忙道:“萬萬不可,祁士域先生,萬萬不可。”

在我連聲說“萬萬不可”之際,車子已在一幢建築物之前停下。那建築物全用紅磚砌成,方方整整,看來十分悅目。車子停下之後,祁士域道:“到了。當然,那只是我的一個想法。”

我拍了拍他的肩,表示欽佩他的爲友熱忱,馬基有這樣一個朋友,那真比什麼都好,我下了車。祁士域跟在我後面。

建築物的鐵門緊閉,祁士域按了門鈴,對講機中傳來了語聲,在祁士域道明瞭來意之後,鐵門打了開來。

鐵門之內,是一個三十公尺見方的院子,有一些被拘留的人,在警員的監管下,緩緩步行。我們穿過院子,進入建築物,一個值日警官帶我們進入一間辦公室。

一個警官帶我進了會見室。會見室中,有一些簡單的陳設,進去之後不久,兩個武裝警員先進來,在角落站好,過了不一會,就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叫道:“衛斯理。”

我立時循聲看去,看到馬基機長在兩個武裝警員的押解下,走了進來。

老天!我認不出他是什麼人!他魁梧的身形還在,然而,高大的身形看來只像是一個空架子。

那樣子,真是可怕極了,他頭髮看來是一片斑白的蓬鬆,雙眼深陷,眼中佈滿了紅絲。兩頰向內陷,鬍鬚渣子發黑,一看到了我,那樣的一個大個子,顯出一副想哭的神情,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唉,當我看到了馬基,才知道祁士域爲什麼會有“將他弄出來”的念頭,作爲好朋友,實在不忍心看到神采飛揚的馬基,變成如今這等模樣。

我忙向他走過去,他緊緊握住了我的手,用力搖着。我忙道:“我們只有半小時可以交談,而他們

”我指着四個警員:“又必須留在這裡。”

馬基立時顯出憤怒又激動的神情,我立時阻止他:“用法文交談,他們一定聽不懂。”

我這句話,就是用法文說的,誰知道我這句話才一出口,一個警員立時也以極其純正的法語道:“我不想偷聽你們的談話,用德文吧。”

另一個警員笑了笑,說道:“我也不想偷聽,你們還是用中文好些。

馬基當然不會中文,他又想衝過去打警員,我用力將他拉住:“他們是有權隨時中止我們會面。”

馬基一聽,才靜了下來,他的嘴脣發着抖,神情激動之極,我按着他坐了下來,將一支菸遞給他,由於他抖得厲害,那支菸,他銜在口中,竟然跌下了三次,才吸到了一口。

我看他比較鎮定了些,才道:“飛機失事的過程,我已經全知道了。”

馬基用他那雙佈滿紅絲的眼睛盯着我:“是誰告訴你的?”

我道:“我參加過調查小組,是你的同僚白遼士、文斯

我才說出了兩個名字,馬基已陡然站了起來,他口中所銜的煙,再度落下,他也不去拾,只是厲聲道:“他們,他們……他們……”

他連說了三聲“他們”,實在因爲太激動,所以根本無法講下去。我又按着他坐了下來:“雖然只有半小時,你可以慢慢說。”

馬基陡然之間,顯出了十分悲哀的神情來:“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一點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流露出一種極其深切的悲哀。

我實在不明白馬基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是最直接的當事人,他既然這樣說了,一定有他的原因。

在白遼士他們的供詞中,曾提到馬基在飛行之中,突然看到了什麼,那麼,他究竟看到了什麼呢?

我盯着馬基,看他那悲哀的樣子,心中十分不忍,我問道:“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щщщ◆ ттκan◆ ¢ ○

雷達的探測紀錄什麼也沒有測到!你究竟看到了什麼怪東西或是什麼怪現象,不妨直說,再怪,我也可以接受,可以慢慢研究。”

馬基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先是瞪大眼,收起了那種哀切的神情,十分憤怒,接着,他大力搖着頭:“告訴你,我什麼也沒有見到。”

我問:“既然什麼也沒有看到,那麼,爲什麼在飛行途中,忽然要求緊急着陸?”

馬基長嘆了一聲,我以爲他在嘆息之後,一定會說出原因來了,誰知道他接着道:

“我根本沒有要求緊急着陸。”

我本來是坐着的,一聽得他這樣講,不禁陡地跳了起來,有點兇狠地瞪着他:“看來,你也沒有打破達寶的頭。”

馬基叫了起來:“當然沒有!”接着,他用十分焦急的語氣道:“他們怎麼說我?

告訴我,他們怎麼說我?他們

他一面說,一面雙手按在我的肩頭上,用力搖着,他的這種動作,令得在旁的四個警員緊張起來,我忙按着他坐下:“你別理會人家說什麼,當時的經過怎樣,你先告訴我。”

馬基簡直是在吼叫:“告訴我,他們怎麼說。”

我說道:“我們只有半小時時間

一個警員提醒道:“還有十八分鐘

馬基吼叫得更大聲:“所以,你別浪費時間,快告訴我,他們怎麼說?”

我沒有辦法,只好用最簡單扼要的話,將白遼士他們敘述的失事經過,講了出來,爲了爭取時間,將經過濃縮到不能再濃縮。

馬基睜大了眼,聽着我的敘述,漸漸地,神情又驚又恐,又悲憤又激動。看他的神情,白遼士他們的供詞,百分之一百屬於謊言。

等我講完

只用了三分鐘時間,馬基揮着手,想講什麼,可是口脣劇烈地發着抖,什麼也沒有講出來,隨即,他又顯出了那種深切的悲哀來,雙手抱着頭,身子發着抖,卻不出聲。

我連連催問,馬基仍是一聲不出,我看了看警員,警員道:“七分鐘!”

我真的忍不住了,大聲喝道:“馬基,我們只有七分鐘了。”

馬基經過我一喝之後,才擡起頭來,喘息着:“你相信了?祁士域相信了?每一個人都相信了他們所說的經過?”

我十分發急,時間無多,馬基卻還在說這種無聊話,我大聲道:“當時的經過情形如何,你說,我要聽你的敘述,當時的情形怎樣?”

我也發起急來,學着他剛纔一樣,用力搖着他的身子。馬基一面被我搖着,一面道:“當時的情形,我完全不知道。”

我已經預料到馬基會有極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他說的一切,可能和白遼士他們所說的完全相反,我已經有了這樣的思想準備,但是,我無論如何想不到,馬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當時的情形如何,他不知道。

這大約是本世紀最混帳的話!他是機長,是這次失事的中心人物,可是他竟然說當時的情形如何,他不知道。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形容是如此憔悴,我真想給他重重的一拳,一時之間,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怔怔地望着他。等我緩過氣來時,我才說了一句:“醉成那樣?”

馬基一片惘然,說道:“我不知道。”

我提高聲音道:“你睡着了?”

馬基又道:“我不知道。”

我真是忍無可忍了,厲聲道:“在法庭上,如果你也這樣回答,一點也不能改變你的命運。”

馬基震動了一下,又雙手抱着頭一會,才擡起頭來。這時,我發現他已經鎮定了許多,而且,也有着一種相當堅強的神情:“謝謝你來看我,我想,你和祁士域,對我,都不必再作任何努力。我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酒鬼,由我去吧。”

我嘆了一聲:“馬基,你

馬基揮了一下手:“還有,請你轉告祁士域,我上次見他的時候,最後告訴他的那句話,請他別再放在心上,忘掉算了。”

我呆了一呆,一時之間,想不起那是什麼話來,於是問了一下,馬基十分苦澀地一笑:“我曾說他們不是人,這是……沒有意義的……一句話!”

我“哦”地一聲,心想,這本來就是沒有意義的一句話,何必特別提出來?當我再想問他什麼時,一個警員已經道:“時間到了。”

兩個警員立時走過來,我還想再講幾句話,可是馬基反倒想結束,他順從地站了起來:“真的,你和祁士域不必再爲我操心,既然事情這樣,那就算了。”

他說着,不等那兩個警員再催,便向內走去。我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只好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發怔。直到連他的腳步聲也聽不到了,我才嘆了一口氣,回到辦公室,祁士域已等得極其焦切:“他怎麼說?他怎樣爲自己辯護?”

我十分懊喪:“他什麼也沒有說,我們走吧。”

我一面說,一面拉着祁土成走了出去,直到上了車,我纔將和馬基會面的那半小時情形,詳詳細細地告訴了他。等到講完時,我們已經在我下榻的酒店的酒吧之中,各自喝了幾杯酒了。

祁士域呆了半晌:“他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我攤着手:“我不知道,或許當時,他真醉了,事後完全想不起。”

祁士域十分難過:“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我苦笑道:“沒有什麼可做。你已經盡了做朋友的責任,千萬別再轉什麼將他弄出來的怪念頭,替他請幾個好律師就是。”

祁士域又大口喝着酒,看起來,他不是常喝酒的人,我忙出去,將他的司機叫了進來,由司機扶着他離去,我也回到了酒店的房間之中。長途跋涉,而一點沒有結果,心中自然不愉快之極。

我打了一個電話回家,聽到的,竟然仍然是留下的錄音,白素還沒有回家,這又使我擔心,我立時和航空公司聯絡,訂了最早可以離開的機位,準備回去。

我倒在牀上休息,心中在想:白素究竟在幹什麼?何以她離家如此之久,而事實上,她又根本沒有什麼遠房親戚受了傷。

算算時間差不多,我離開了酒店,乘搭酒店安排的車子到機場去,一路上,覺得沒意思到了極點。

在接近機場的一段公路,是又寬又直的高速公路,正當酒店車子快速平穩的行駛之際,後面突然有一陣警號聲傳了過來。

我回頭看了一看,看到兩輛警車,正在以極高的速度,響着警號,車頂上的紅燈,在旋轉着,向前疾駛而來。

我向司機道:“看來後面的警車有緊急任務,你不妨把車子駛向一邊,讓他們先過去。”

司機向我作了一個手勢,表示明白了我的話,將車子駛向公路邊上。誰知就這麼一兩句話之間,一輛警車,已經以極快的速度駛過了我們的車子,而且立時停了下來,攔住了車子的去路。

司機大吃一驚,立時停車,車子已經幾乎撞上了警車。而後面一輛警車,也已停下,自兩輛警車之中,跳出了七八個警員來。

天地良心,直到這時爲止,我還未曾將這些警員和我聯想在一起。可憐的酒店司機,一看到這等陣仗,更是嚇得臉色煞白,轉過頭來,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望着我:“天,我剛纔開得太快了?”

我也莫名其妙:“不會吧,看這情形,像是在捉大盜。”

我的話才住口,跳下警車來的警員,有的已衝向前來,手中全有鎗,有的伏在停着的警車之後,看來是在爲衝向前來的警員作掩護。

看到這種情形,我也驚呆了,連忙向司機道:“兄弟,快舉起雙手來,免得他們認爲我們要攻擊警員。”

司機極聽話,連忙舉起雙手來,我也高舉雙手。在外面的警員看到我們舉起了手,纔將車門打開,大喝道:“出來!出來!”

我和司機分別走出去,司機哭喪着臉:“我……沒有超速。”

我聽得他這樣替自己辯護,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這時,一個穿便衣,看來像是高級警官的人走了過來:“一點也不好笑。”

我向他望了一眼:“如果你在我的處境,你一定也會好笑。”

那高級警官立時道:“錯了,如果換了我是你,我一定笑不出來。衛斯理先生,你被捕了,你有權可以拒絕任何發言,你

他熟練地背誦着拘捕時應該提醒被捕人的權利,我卻目瞪口呆,再也笑不出來。

等他講完,我才道:“請問罪名是什麼?”

高級警官冷冷地道:“串謀在逃人等,在拘留所中,將一名候審的疑犯劫走,並且擊傷了兩名警員。在逃的同謀人,全是臭名昭彰的通緝犯。”

一聽得這樣說法,我真如同半天響起了一個焦雷一樣。他奶奶的,祁士域這傢伙,真的幹了!真的和他曾商量過的“一些人”,將馬基從拘留所“弄了出來”。

我一時之間,瞪着眼,張大口,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一個警員已揚着手銬走了過來,我這才如夢初醒:“不必了,我不會反抗,因爲事實上,我沒有做這樣的事。”

那高級警官倒很客氣,還向我作了一個“請”的手勢,請我登上一輛警車,直駛警局。

在我到了警局之後,如果要將發生的事詳細敘述,未免十分無趣,也沒有必要。我並沒有參與劫獄,警方之所以如此緊張地追捕我,是我和祁士域在一起,而且,在事前一小時,還曾探訪過馬基,又離開得如此之急。

祁士域真是將馬基弄了出來,不管我曾警告過他“萬萬不可!”

在警局之中,我才知道祁士域曾告訴過我,他和“一些人”接觸過,當時我沒有在意,誰知道祁士域曾接觸過的那些人之中,包括了歐洲最兇悍的銀行劫犯、綁架犯、慣竊和許多犯罪界的著名人物。這些人,簡直可以打劫最堅固的監獄,從防守並不嚴密的拘留所中劫一個人出來,簡直如同兒戲。

祁士域在和我分手之後立即行事,因爲事情一發生,警方人員到酒店去找我時,我才離開。而行事之際,祁士域和那些犯罪者的手中,有着最新型的M十六自動步槍,警員沒有還手的餘地,一個劫匪向天花板掃射之際,子彈橫飛,流彈傷了兩個警員,幸而傷勢不是十分嚴重。

事發後,祁士域不知所終(他當然不會再堂而皇之地出現),馬基也不知所終。根據拘留所的警員說,馬基根本不願意離去,他是被祁士域硬拖走,馬基在離去的時候,還在高聲呼叫:“祁士域,你不明白,你不能和他們作對,你鬥不過他們。”

馬基離開拘留所的時候,這樣叫着,而且叫得大聲,所以在場的每一警員,都聽得清楚。

馬基爲什麼要這樣叫,沒有人明白。當時,我聽了之後,也一樣不明白。

整個劫人事件,不過歷時三分鐘,衝進去,拉着人出來,門口早有車子接應,職業劫匪的行事,乾淨利落之至。

如果您中途有事離開,請按

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十三 部浩劫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裡去了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裡去了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裡去了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十三 部浩劫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十三 部浩劫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五 部站在那裡像一株樹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裡去了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五 部站在那裡像一株樹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五 部站在那裡像一株樹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裡去了第十三 部浩劫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
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十三 部浩劫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裡去了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裡去了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裡去了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十三 部浩劫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十三 部浩劫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五 部站在那裡像一株樹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裡去了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一 部航機上的突發事故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五 部站在那裡像一株樹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四 部白素的離奇經歷第五 部站在那裡像一株樹第十部他們回 到哪裡去了第十三 部浩劫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三 部當時情形機長不知第七 部他們不是人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開始處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第九 部四個人的重大秘密第六 部無聲而又恐怖絕頂第二 部機場上的怪遭遇第八 部溫室中會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一 部動物植物結合而成的高級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