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您到底真的是斷袖還是是女的

“去!”無傾的手腕一個轉動,潺潺的樂曲飄出了幾個奇異的調子,數千把利刃一陣翁明,倏然間如同齊發的萬箭一般衝着三個家主而去。

“快退!”火家主急急忙忙地喊了一聲,面對如此之多的利刃,即便他們修爲不差也吃不消。而且這些刀刃都是由純粹的精神力凝聚而成,一旦被傷到就不是皮肉之苦的問題了,就連精神海都會有所損傷!

三個家主的動作快,但飛刃的動作更快,在他們轉身的那一剎那,凜冽的殺氣已經迎面撲來,無處可避。

“啊!”意志消沉的土家主首先見了血,他捂着傷口痛呼了一聲,身上的傷痛讓他對無傾的恐懼無限地放大,“跑!快跑!魔鬼!那是個魔鬼!救命!救命啊!”

語畢,土家主掉頭就想逃離這個戰場。

“混賬!快回來!”火家主氣得大吼了一聲,這個時候如果放下所有防禦轉身就跑,根本就是把空虛的後背留給對手。

只是,一切都已經晚了,萬刃穿身,一聲慘烈的嘶吼,土家主在一陣血霧中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他的雙眼瞪得老大,彷彿死之前遭遇了什麼毛骨悚然的事情一般,瞳孔細如針尖。

而精神力凝聚的利刃已經消失,只在土家主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可怖的血窟窿,此時正突突地冒着鮮血,猙獰可怖。

“土爍!”火家主瞳孔一縮失聲大喊,雖然半隱家族之間明爭暗鬥,但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而且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們是一條戰線上的,要說沒有感情那是騙人的。土家主的死對於火家主和水家主來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刺激。

“怒浪滔天!”好不容易從音刃中生還,忍住友人逝去的悲痛,水家主轉頭向無傾迎面而上,雙眼通紅。他一聲爆喝,滔滔的浪潮憑空閃現出來,朝着無傾噴濺而來。

“第二重奏,妖華烈焰!”無傾不躲也不閃,指尖幾個撥弄,妖嬈莫測的曲調倏忽一變,正式進入了第二重樂章。

在急劇的浪花將要蓋上無傾的那一刻,一面暗色火牆的一躍而起,直愣愣地攔截在了浪潮面前。

水能滅火,亦能助火。不管水家主弄出來的浪潮有沒有加快火勢的增長,反正對無傾的魑魅妖火沒有半毛錢的威力就對了。

燃燒着暗夜的漆黑的火焰在擋下浪潮之後不但沒有驟縮,反而成倍地增長起來,猝然間飄忽成十幾丈高的擎天巨焰,幾乎整個媚都的人都能仰首看見那灼黑的色澤,就連從地平線上躍起的旭日都爲之失色。

“給我燒!”無傾一拍琴絃,陣陣低吼從條條錦弦中震動而出,雙色的丹鳳眸中掠過一眸腥紅之色,一身的殺氣再也控制不住,卷弄着朔月妖華的戾氣踏破全場。

“噗!”半隱家族的子弟哪裡見過如此濃重的殺戮之氣?一個個被震得頭暈目眩的頭暈目眩,吐血的吐血,倒地的倒地,而墨焰閣的人秉承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優良傳統,一刀子就這麼劈了上去。

“好強的殺氣!”一個長老堂的人捂着胸口抑制住翻滾的氣血,回頭看着無傾滿目駭然。殺氣人人都有,但是幾乎凝聚成實體能和威壓一般傷人的殺氣,他聞所未聞。

這一身濃烈的殺氣之下,究竟堆積了多少枯骨?

“老頭,你走神了,該殺!”一聲嬌喝,藍焰一把大劍就這麼劈了下去。粗重的長劍配着她那小身板不但沒有不協調之意,更添幾分英姿颯爽。

再回到無傾這邊,異火之王魑魅妖火對上水系術法自然是勢如破竹。在幾個灼燒之下,看似兇猛的巨浪就這麼化爲了水汽迴歸大自然。

“分!”無傾調音勾抹,下一秒,團聚的烈焰驟然從中間被劈成兩股,各自轉身旋動幻化成兩條烈焰巨龍,兵分兩路朝火家主和水家主遊走而去。

“不好!快走!”火家主神色一慌,連忙逃竄。

御音術和黑暗異火之王強勢突襲,這根本不是他們兩個黛藍之境的術師能夠應付得來的!難怪說黑暗術師同階之內無敵手,而加上御音術和魑魅妖火,何止是同階啊,即便是絳紫之境也不是無傾的對手!

看着兩條急色逃離的身影,無傾突然勾了勾脣角,那擴散的弧度猶如盛夏子夜漫天的星辰一般,輝煌奪目卻有着濃重的黑暗色彩,充滿着陰謀的味道。

“合!”搖撥錦弦,無傾啓脣輕喝,追擊在火家主身後的溫度突然消蹤匿跡。

心中咯噔了一下,火家主忍不住轉頭回望,卻在看到身後空空如也的時候,面色大變:“不好!”

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只見水家主身後的那條烈焰巨龍突然成倍地增長,一聲龍吟嘯動天地。下一秒,水家主整個人就消失在了那噴涌的龍息之中。準確地說,那不是龍息,卻是比龍息更爲讓人驚懼的東西。

魑魅妖火,那可是連魂魄都能焚燒殆盡的烈焰啊!

“水遠!”火家主耳目欲裂。他們中計了!他們中了無傾的奸計!

她先讓魑魅妖火各分東西,讓他們以爲她要同時攻下兩人,然後在他們各自逃離的時候將焰火合爲一體,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好狠辣的手段!好深沉的心思啊!

“媚無傾,今天不殺了你我火烈誓不爲人!”火家主滿目傷痛,看着無傾的目光猶如毒舌一般,恨不得立刻吞了她。

“本座等着。”無傾面上沒有任何驚懼之色,腰骨疏懶,她似乎還是那個邪魅風骨的傾王殿下,然而眉宇間的煞氣卻無法忽視。

或是妖豔,或是慵懶,或是孤冷,或是殘戾,從來沒有人能夠糅合如此之多的氣質,完美地毫不衝突。如果放到現代來說,無傾就是一個人格分裂的精神病……

“霹靂刀,出來吧!”火家主伸手一晃,一把通體火紅的大刀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上。刀身厚重,刀刃卻薄如蟬翼,映着晨光還能看見那犀利的光澤,一看便知道是一把好刀。

“靈器?”無傾眉梢微動,倒是有些意外。

世間的武器分爲四等,神器,聖器,靈器和寶器。神器是最高等的,例如她的朔月妖華。而最長見的就是寶器,世間術師用的大多都是寶器,當然,不排除有人有特殊喜好喜歡用廢銅爛鐵。==

在人界裡靈器算是罕見的了,如果她沒用看錯的話,火家主手上這把應該是上品靈器。到底是號稱世外高人的半隱家族,沒點底蘊怎麼行?

“媚無傾,本家主今天就用你來爲我的霹靂刀開鋒!”火家主高舉大刀,做起迎敵的動作倒也有木有樣。暗地裡他卻調動了渾身的術力注入刀身,頗有將丹田抽空的勢頭。

同伴慘死,家族毀於一旦,如今只剩下火家主一個人,他已經決心和無傾同歸於盡。

“就憑你這麼一把破刀也想讓本座屈尊爲它開鋒,做你的春秋大夢去。”無傾瞥了那把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大刀,她嗤笑了一聲。作爲她的契約夥伴的朔月妖華知道,那把破刀被妖孽深深地鄙視了。

長得難看,實力又弱,她還真不知道爲什麼火家主這個老傢伙要把它當寶。

在某人看來,神器之下的武器都是渣。無論是朔月妖華還是黑暗術力凝聚而成的魑魅摺扇都是在神器行列之中,對於一個用神器用順手的妖孽來說,其他的武器能看得上眼纔怪!

“不過,渣人配渣刀,本座覺得火家主親自上陣比較好。”喑啞的聲音輕靡妖嬈,無傾揚着丹鳳眼笑得放肆,卻怎麼看都有種不懷好意的錯覺。

火家主立刻提起了十二分警惕,無傾此人的心思難以捉摸,從來沒有人能夠猜到她下一秒要做什麼,但這時候她的笑總不會是好事就對了。而且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見血,招式變幻難測,讓人防不勝防。

不過,火家主很快便知道無傾在醞釀着什麼陰謀了。

“第三重奏,妖華惑魂!”無傾眸光一凝,方纔輕緩下來的曲調驟然緊促,旖旎詭秘的聲色如同黑夜裡的烏雲一般瞬間將皓月的華芒遮擋起來。

妖華惑魂,何爲惑魂?

可控人心智,亦可毀人神智!

對於這些火家主當初是聽說過的,他立刻就反應過來,想要運功抵抗。只是他所有的術力都已經凝聚在了霹靂刀上,無論他怎麼運氣經脈之中都空空如也。甚至連害怕的空檔都沒有,靡靡的樂音已經飄入他的耳際侵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所謂自作孽,其真不可活也~

之前還充滿了怨怒的雙眼漸漸地變得空洞起來,火家主臉上的暴怒消散一空,最終只剩下一片麻木的茫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經被控住了心神。

“家主!”火家的長老一見,再也顧不上四大護法的追殺,掉頭就往火家主這邊趕來。如果連火家主也死了,半隱家族就真的徹底沒有希望了!

“老伯伯,傾少殺人不喜干擾,得罪了。”黛焰湖綠的身影一閃便攔在了那長老面前,她素手握劍,挽起劍花便突襲而上。

滿意地朝黛焰一笑,順便附送一個媚眼,無傾轉頭又把注意力放在雙目渙散的火家主身上,指下的動作飛流婉轉,不曾停頓。

“火家主既然如此喜愛自己的寶刀,不若就親自爲它開鋒,如何?”無傾笑若桃花,幽幽出口的話語卻殘酷如斯。她指尖飛轉,每一個彈撥都控制着火家主的神智。

“是。”即便是問句,傳達到火家主腦海中的命令卻毋容置疑。他面無表情地握着霹靂刀,手腕轉動,就這麼將刀鋒對準自己,狠刺而下。

噗!那是利器沒入肉體的悶響,火紅的刀身刺入皮膚穿透內臟最終從背後鑽了出來,刀刃上鮮血橫流,卻分不清那究竟是血還是刀鋒的顏色。

“家主!”最後一個半隱家族的家主被殺,長老堂的人慟聲悲鳴。

人的爆發力是無窮的,被悲憤激發了潛力,長老堂的人倒也真的殺出四大護法的包圍,他們嘶聲質問,“媚無傾,我們雖然想過要殺你,可是終究是沒有得手,你怎麼能這麼狠!”

木氏家族已滅,金盈多半凶多吉少,如今就連另外三個家主也葬身於此地,家族子弟損失過半,半隱家族這次算是毀了!

他們不過是想毀無傾一人,而她卻要滅了整個半隱家族!

“狠?”無傾收起了殺氣蓬勃的音調,指尖微緩,充滿着異域風情的曲音並沒有停下,擡起眸,她不答反問,“如果今天失利的是本座,你們會對本座手下留情麼?”

長老們呼吸一窒,目光閃爍。

答案無需思考,如果今天失敗的是無傾,不論是爲了討回半隱家族的面子,還是殺掉一個不屬於半隱家族的絕世強者,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放她一條生路的。

成王敗寇,弱肉強食,不過如此。

“可是……”一個長老心有不甘,依然想要開口爭辯。即便如此,無傾也沒有必要讓半隱家族在人界消失,這樣的報復也太殘忍了!

“可是什麼?本座的報復太過分了,是不是?”無傾打斷了那個長老的話語,直接道出了他的心中所想,繼而睨眼冷笑,“你們是不是忘了,最初先招惹上本座的是你們?”

“本座不過長得妖孽一點,就活該要被你們那條淫(和諧)棍家主搶去當面首?”

“本座不過是生活在俗世,就活該被你們木氏家族的人侮辱滅殺?”

“本座不過是天賦超人了一點,就活該要被你們滅口,以保家族未來的榮耀?”

一連竄的質問讓人啞口無言,長老堂的人面上羞赧。沒錯,從頭到尾都是他們在招惹無傾。她在媚都把傾王爺當得好好地,從來沒有和半隱家族有過半點糾纏,反而是半隱家族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找麻煩!

“你們俗世之人,哪比得上我們半隱家族!”只是,依舊有人不甘心地反駁了之意,言下之意是,半隱家族所施加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無傾是自己活該!

這句話可謂是道出了所有長老的心聲,即便他們敗於無傾之後,依舊認爲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理所當然的。但是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真不知道他們是蠢還是笨!

“所以,本座就活該被你們肆意踐踏了?”無傾眸光一寒,緋色如妖的紅脣似笑非笑,卻是令人脊背發涼。

“沒錯!就是這樣!”一個家族長老哽着脖子篤定地叫着。

“因爲你們是半隱家族,所以你們高人一等,所以你們可以爲了自己齷齪的私心任意擺弄俗世之人?”無傾眸中的狂風驟雨逐漸沉澱在那深不見底的眼瞳中,然而她身邊的溫度卻生生地下降了好幾個臺階,就連媚言歌也不得不往旁邊挪上一點。

“哼!你知道就好!”一個長老趾高氣揚地哼了一聲,完全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無傾抿了抿朱脣,細長的丹鳳眸似乎豔麗了幾分,她幽幽地掃視着下方不怕死地找她“討公道”的長老會,面上沾染着的笑意更深邃了幾分,去讓人說不明,看不透。

長老會的人被無傾看得頭皮發麻,卻是硬生生地爲了面子成了下去,擺着臉色給無傾看。

“呵……”淡淡的笑聲清脆如鈴,在滿場的戮殺之中顯得尤爲突兀,正當衆人好奇之時,無傾往後一靠依上柔柔的軟榻,緩緩地問道,“領頭被殺,家族破落,你們如今有何資格高人一等?”

此話一出,長老堂的人立刻面色如土。昔日,他們是高高在上的半隱家族,受世人尊崇,即便是心高氣傲那也無所謂,但是如今呢?

半隱家族已經沒了!在無傾的手中灰飛煙滅,沒有了家族作爲後盾,有沒有了強大的實力作爲底牌,他們有什麼臉說自己高人一等?

“如今你們是本座的手下敗將,只要本座想,即便是一個街邊的乞丐也能高你們一等!”無傾的眉眼上洗染了幾分譏誚,這些人除了靠着家族作威作福之外還會什麼?

玄青之境在世人眼裡或許很牛逼,但在她眼裡什麼都不是!

“你不可以這樣!”一個長老激動地叫出聲來,要他們比乞丐還低賤,這讓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長老們如何承受得了?

“本座怎麼不可以了?”無傾悠悠地問了一句,毫不客氣地冷嘲熱諷,“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本座即便是踏碎你們所有的驕傲,那又如何?”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沒有了那層和諧來粉飾太平,所有的一切都赤果果的展現出來,殘酷地讓人無法辯駁。

無傾知道自己向來不是個好人,這些人招惹到她身上還打上了媚影皇朝的主意,那已經觸犯了她的底線,再加上他們和天緣宮沾上關係,就算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們!

半隱家族的人必死無疑,但直接殺了他們委實太便宜了,在這之前,她有的是耐心把他們折磨得身心崩潰!

事實證明,寧願得罪無傾也不要得罪她身邊的人,前者是讓墨焰閣傾巢出動,讓你享受一下被天下第一閣全力追殺的高級待遇,後者是讓這尊妖孽親自動手,生不如死!

“小無傾,天亮了。”正當無傾琢磨着怎麼戳長老會的死穴的時候,躺在另一張軟榻上的媚言歌打了個哈欠前言不搭後尾地提了一句。

不過,無傾倒是聽懂了。天亮了,該收場了。

別誤會,太子殿下可不是一時心軟想饒了半隱家族的人,讓他們死得痛快一點。他只是覺得爲了這麼一羣人渣浪費自己睡回籠覺的時間有點不值得。╮(╯▽╰)╭

“是吶,天亮了,”無傾幽嘆似的說着,指尖撫着琴頭,一點一點地順着血色的細紋滑下,突然拂袖一揚,下令道,“你們都退下吧。”

淡淡的聲音並不響亮,卻恰好傳遍了全場的每一個角落。熟知無傾本性的墨焰閣部衆一聽遍知道他們的主子要幹什麼,紛紛停下手中的殺戮,千餘部衆疾速退到一邊去。

一瞬間整個殺場便空了下來,倖存的半隱家族子弟愣愣地看着突然收手的墨焰閣部衆,有些不解,又有些驚恐,生怕他們再折騰出什麼手段來。

“媚無傾,你想做什麼?”一個長老警惕地問道,無傾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如此一舉必定有她的打算。

“清場。”無傾幽幽地吐了兩個字,言歌美人說得對,天亮了,該回去睡覺了,不該跟這些雜碎浪費時間。

“狂……”妄字尚未出口,全場的人只聽錚地一聲低鳴,周圍的氣氛開始向無法預測方向的涌動變化。

無傾自顧自地撫弄着琴絃,急急的曲調和妖華九重奏的第一重如出一轍,卻又更加的迅疾,更加的強勢,更加的殺氣蓬勃,扭轉旋動的樂音妖嬈如血,在人們死寂的心湖泛起了陣陣不安的漣漪。

對於未知的事情人們總會有這恐懼的情緒,而在身家性命沒有保障的時候,這種情緒更是無限的擴大。半隱家族的子弟心中發毛,有的人無法忍受這樣的精神折磨,丟下武器撒腿就跑。

只是他們步子尚未邁開,一道霸道的術力便突襲而至,人們只來得及看見這幾人的脖子上被抹了一道殷紅,瞪着僵硬的雙眼倒地而下。

“誰想早點見閻王的,本使免費祝你們一臂之力!”左使撥弄着金算盤閒態依舊,臉上標誌性的大奸商笑容亙古不變。

主子大開殺戒,他們負責圍場,陰險和坑貨搭配,幹活不累~

半隱家族子弟們一個哆嗦,看着將他們密密麻麻圍起來的墨焰閣部衆,心如死灰。

而長老會的人卻不甘如此就範,他們互相遞了個眼神,默契的同時飛身往城樓上躍去,即使機會渺茫,他們也有拼命一搏,說不定還能殺了媚無傾!

在十幾個長老飛躍過城樓準備降落的時候,無傾驀地一睜眸,一聲淺喝渺渺而出:“妖華九重奏第一重,妖華臨世!”

幾乎是同時性的,環繞四周的天幕一陣奇異的浮動,猶如熱浪翻滾一般扭曲了視野裡的景物。下一秒,無論是半隱家族還是墨焰閣,甚至是媚言歌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劍刃,那是密密麻麻的劍刃,用密密麻麻來形容或許並不足,數以萬計的無形之刃聚集在空中,細小的身軀中醞釀着無窮的爆發力,如同古羅馬鬥獸場一般將半隱家族的人環在中央,蓄勢待發。

長老會的人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沒差點嚇得從半空中掉下去,他們連忙穩住心神就要往城門上落下。只要着了地,近了無傾的身,那麼就能打斷她的音攻!

只是他們錯了,錯得離譜。無傾既然敢讓他們任意動作,就必定有把他們宰得渣都不剩的把握。

“去!”一個拂袖,輕靈妖異的曲調從無傾的指尖流瀉而出。下一刻,漫天的劍刃劇烈的顫動起來,繼而嗖的一聲,天幕上的一撥利刃迸發出刺骨凜然的殺氣以雷霆萬鈞之勢朝長老會的人撲來。

“噗”!“呲”!無法計數的音刃如同食人魚羣一般從長老會的人身上穿梭而過,接連不斷的利器刺入肉體的悶響讓人心頭緊縮。

剎那間,天幕上血色噴涌,將東昇的旭日染得鮮紅似瑰,豔麗中別有一番頹靡的殘酷。

半隱家族的子弟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長老會的人化成一具具死屍從半空中摔落下來,那一身沉重的暗紅猶如落了一地的曼珠沙華一般,明明殘酷如斯,卻讓人挪不開眼。

“嘔!”不少人面色蒼白,忍不住胃中的涌動,更有人驚慌失措,再也顧不得左使的警告,開始拔腿飛奔。

而這一次墨焰閣的人沒有再出手,因爲他們的主子並不需要他們再做些什麼,

銳利的破空之聲劃破溫煦暖和的早晨,一波又一波的利刃在曲音的控制下開始飛縱呼嘯,徑直地往家族子弟的方向衝去。

沒有明確的目標,更不需要明確的方向,沒有人能夠逃過這過於密集的音刃。無形卻銳利的刀鋒毫不留情地劃破大動脈,刺入心臟,橫飛入腦。

指尖的撥弄絢麗如花,玲瓏乾淨的纖指踏着錦弦迴旋出一段有一段死亡的旋律。恍惚間,人們似乎看到了一抹紅袖點着瑩白的腳尖踏着一地的屍體縈繞着孤月之光徹夜高蹈。

殘忍,卻美到了極致。

驚心動魄!

每一撥的音刃帶出的都是淒厲的嘶吼,漫天的飛血讓金色的日光都爲之而慘白,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堆積在地面上,幾乎連成一條新的地毯。而他們身下的土地已經被濃厚的豔紅染得發黑,濃重得駭目。

世人於她皆草菅,挑碎生死,殺伐不絕!

城樓上,那抹純白顏色不變,鳳眼睥睨,她指尖旋動,神情疏朗,有如閒庭信步觀花扶柳般悠然自得,但那如妖如魅的的紅脣卻如同染了血一般灩烈,渲染了邪華的鳳眸更有邪佞之態。

血雨腥風,揚眉淡笑。飲血茹毛,殺人如麻!

不知何時,那讓人心驚肉跳的樂曲已經彌散不見,而沙場上除了墨焰閣的部衆之外再無一個活人,層層疊疊堆積起來的屍體讓人猶如一夢而至塞外邊疆的古戰場,卻無馬革裹屍的榮耀。

滿目瘡痍!

“恭喜閣主一戰功成,祝半隱家族永不超生!”一回過神來,墨焰閣的呼聲震天動地,一個個情緒激昂,絲毫不爲漫長的血腥所動。自從無傾當了這個王爺之後,他們可是好久沒殺得那麼暢快過了!

半句正經半句頑劣的話語讓場上緊繃的氣氛鬆動了許些,守城的侍衛們抹了一把冷汗。幸好媚都裡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天天跑去招惹一字並肩王,否則皇城就真的成血海了。

媚言歌的嘴角抖了抖,無語地瞥着異常歡騰異常的坑貨們,要是半隱家族的人在閻王殿裡聽到這呼聲的話,估計死了都能被氣活。

墨焰閣,果然不同凡響!

無傾揚了揚脣角,雖然這羣傢伙坑了點,頑劣了點,喜歡內訌了點,但着實很討人喜歡,她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錯!

只是,無傾的笑意未達眼底,她的神色突然冷了下來,在衆人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她突然甩袖射出了一道黑芒,徑直地往天幕上的虛空砸去。

“轟”!術力爆破開的黑芒讓人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只聽砰地一聲,一道人影就這麼摔在了地上。

不等那人起身逃跑,無傾直接劈了一道音刃下去,橫斷那人的雙腿,冷聲而道:“落在本座手裡,你還想跑?”

“你!”無傾一系列的舉動只在分秒之間,那人防不勝防,他趴倒在地上指着無傾,眼裡有着說不出的怨毒。

“本座很好,不勞天緣宮費心了。”無傾直接打斷了那人尚未出口的威脅之言,眼尾沁出幾分冷凝的笑意。

早在半隱家族生事的時候她已經感覺到了周圍還有隱藏的人,這個時候會做這種事情的非天緣宮莫屬,恐怕他們就等着她被半隱家族弄得毫無招架之力的時候來個“出手相救”。

然而,半隱家族慘敗,天緣宮又不願意露面,所以剛纔隱藏在暗處的人便準備撤退,但無傾又怎麼會輕易地把他們放走?

“你怎麼會知道!”那人在無傾說出天緣宮三個字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完全沒有意料到自己的身份被她一眼道破。

別說兩大皇朝了,天緣宮的存在就連隱世家族也未必清楚,而作爲一個十年裡崛起的新興勢力,無傾怎麼可能知道?

“本座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無傾冷瞥了那人一眼,別說天緣宮了,連他們背後的老巢神宮她都去過,還把人家鬧得雞飛狗跳,區區一個天緣宮又算得了什麼?

屈指一晃,無傾那低啞的嗓音破空而起,“雷動九霄,給本座劈!”

須臾間,萬里晴空突然一陣閃爍,那強烈的光芒讓人有種到了世界末日的錯覺。一道水桶般粗大的紫黑色雷電毫無預兆憑空橫衝而下,當頭往那人身上劈了上去。

“轟”!雷電來得快去得也快,在滾滾的煙塵中黑紫色的光芒轉瞬而逝,不留半點痕跡。

待到煙塵完全沉降大地的時候,城門外空曠的大地上只餘一個深達數丈的大坑,周圍的泥土泛着可怖的焦黑,別說是那個天緣宮的人,就連地面上堆積的屍體也化成了灰燼。

“嘶!”城上城下的侍衛倒抽了一口氣,心臟抑制不住地瘋狂跳動着。無傾剛剛的一擊雖然短促地無法捕捉,但那一瞬間傳來的威壓卻是讓人如臨死亡之境。他們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那一道雷光劈的是自己,那會是怎樣的無力和惶恐。

他們的傾王殿下究竟強到了哪個境界?雖然說是黛藍下品,但即使是在黛藍巔峰的凌老將軍身上他們都未曾感受過這樣的壓力!

“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如果不想神宮出什麼事的話,少做點讓本座反感的事情!”無傾一頭黑髮不扎不束,隨風飛舞的青絲盡顯邪傲之姿。流雲袍銀絲滾邊,卷弄飄蕩的衣袂猶如凌空踏雲駕霧一般,傲視天下。

剩下幾個隱匿了身形的天緣宮之人身體一顫,神宮,無傾竟然提到了神宮!

如果說天緣宮是人界不傳之秘的話,那麼神宮對於人界來說更是不曾有任何記載。術師一旦突破神級踏入神界之後就無法返回人界,神界的一切對於人界來說都是迷。而無傾不僅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還直接拿神宮來威脅他們!

天緣宮的人不禁頭皮發麻,搞不好無傾是從神界下來的哪尊大神,他們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上去了。

感受到各處的隱藏氣息消失,無傾知道天緣宮的人已經走了。拍了拍朔月妖華的琴頭,她便把這沒節操的傢伙給收了回去,省得它待會兒到處闖禍。

“小傾兒,你什麼時候在神宮做了手腳了?”青竹的幽香縈繞在鼻翼之間,無傾一轉頭,凰隱那張完美地無可挑剔的俊臉便闖入了眼簾。

在無傾把天緣宮的人拽出來的時候,凰隱便憑空出現在了城樓上。這個伏影國師的修爲高深莫測,行蹤詭異,久而久之,人們倒也習慣了。

“本座可是老老實實地什麼都沒做。”無傾攤了攤手,睜大着桃花眼一臉的真誠。要是有機會她倒是真想給神宮添點堵,只可惜當時她重傷,肚子又餓了,光顧着往廚房跑……

天大地大,填飽肚子最大。

後來無傾便遇上凰隱,接着她就被帶到了若寒殿。接下來的日子她根本沒出過凰隱的宮殿,一直到她被送到人界,她壓根就沒機會動手腳。現在想起來,還真有點遺憾。

“所以,這個重大的任務就交給你了。”無傾拍了拍凰隱的肩膀,一臉的語重心長。自己幹不了,她還不會讓凰隱去做麼?

雖然她不知道凰隱在神宮裡扮演者一個怎樣的角色,但看那些宮人的反應,他的地位不會低到哪去就對了,正適合幹壞事。

“小傾兒……”凰隱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原來小妖孽在打這個主意,他突然有種被拉進了賊窩的錯覺,“你就不怕我告密麼?”再怎麼說他也是神宮的人,無傾卻堂而皇之地讓他去神宮搗亂。

聞言,無傾倒也真的認認真真地打量了凰隱几眼,在他被那雙流光溢彩的丹鳳眼看得僵直的時候,她突然問道:“你是天帝麼?”

話題的跨度之大讓凰隱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眉間蹙了蹙,不答反問:“爲什麼這麼問?”

“不用答了,本座知道你不是。”無傾徑自地下了結論,一來一去的話語根本前言不搭後尾,這樣顛三倒四的對話也虧凰隱能夠跟的上來。

在凰隱蹙眉的那一刻無傾已經知道了答案,如果他真的是那個勞什子天帝的話,至少會驚愕一下,而凰隱的重心卻是放在了她爲何提出這個問題上。

“小傾兒,你想說什麼?”凰隱揉了揉無傾的髮絲,眉宇間淡如遠山,眼底柔如湖泊。既然跟不上無傾的思維,那就直接問清楚好了。

“不是天帝,卻地位不低,宮人對你畏大於敬,你在神宮必定是個特殊的存在,而且應該不是個招人喜歡的特殊存在,本座說的對麼,嗯?”無傾忽地湊到凰隱面前,一手撫上他無暇的面容,鳳眸鬼魅,呵氣如蘭。

凰隱微微地錯愕,即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無傾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僅僅從宮人的反應和他的隻言片語中便推測出了他的大概處境,運籌帷幄,這樣的人難怪神宮費盡心思也要除去。

“小傾兒,你很聰明。”沒有推開無傾,凰隱順勢低頭和她額頭相抵,伸手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懷抱的充實讓他無比心安。

無傾沒有反抗,溫順地任由着凰隱抱着,纖手撫上他的墨發,一點一點的順着柔軟的髮絲下滑,語氣中透着幾分狡黠:“既然如此,這種壞事交給你來做是最好不過了。”

說話的同時,只有無傾知道自己鬆了口氣。她從來沒有問過凰隱的身份,凰隱也從來沒有說起。之前她覺得沒有必要,畢竟她不打算和凰隱有過多的糾葛。一直到今天她才驀然想起,凰隱是神宮的人。

神宮與她是敵非友,她將來必定會和神宮對上,也就是說,她有一天將要與這個溫潤無雙的男子爲敵。

無論是於公於私,無傾並不願意和凰隱成爲敵我雙方,越是瞭解的深,她便越清楚這個看似無害的男子有多麼的深不可測。如今大概猜出凰隱和神宮的關係,她倒是安下了心。

“只要是小傾兒想要的,我便會去做。”低頭吻了吻無傾的發頂,呼吸着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名幽香,凰隱神色溫溺。

別說是給神宮添點麻煩,讓天緣宮忌憚一下,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會毫不猶豫地替無傾將神宮夷爲平地。

但他也知道,以無傾的驕傲她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她的仇人必須由自己手刃!

青衣身形頎長,猶如芝蘭玉樹,如同潑墨一般的青絲隨風纏繞着那抹皓皓之白,璀璨的日光撒播在兩人身上,別有一番醉人的姿態。

城樓上的護衛低頭的低頭,撇過臉的撇過臉,向來不懂風情的硬漢子面上漫上了兩抹紅暈。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只是,傾王殿下,您到底真的是斷袖還是是女的?

“咳……”終於,太子殿下忍不住開口了,“我說小無傾,你們這歪歪膩膩的,讓我們這些孤家寡人心裡發酸啊,是不是該收斂一點?”

說完媚言歌還往凰隱身上瞅了瞅,他其實很好奇傳說中的伏影國師大人是怎麼降服這尊妖孽的。

歪膩?無傾看了看把自己環在懷裡的凰隱,又看了看充滿了八卦之心卻掖着藏着的太子殿下,很不給面子地翻了個白眼:“言歌美人,是你思想齷齪了。”

抱着就叫歪膩,她豈不是天天跟各種美人歪膩?

齷齪的太子殿下抽了抽嘴角,決定不跟這個死皮賴臉不肯認賬的妖孽糾結下去。他輕咳了一聲,正了正色,好奇地問道:“小無傾,天緣宮是什麼人?”

太子殿下自認覽遍羣書,博古通今,可是他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天緣宮。而且從半隱家族的事件來看,天緣宮的實力尤爲驚人。至於無傾口中的那個所謂的神宮,他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無傾眸光閃爍,猶豫了半晌她還是啓脣道:“天緣宮,那是不輸於隱世家族的存在。”

本來她並不想將媚言歌扯進這件事裡,但天緣宮既然已經把主意打在媚影皇朝上,依照神宮的行事方式,他們是不會輕易罷休的,所以媚言歌知道的多一點也好。

媚言歌一驚,一雙桃花眼定定地望着無傾,確定這隻經常不靠譜的妖孽的確沒有在開玩笑之後,他那張不正經的俊臉難得嚴肅了起來。

媚言歌可以不知道天緣宮,但絕不會不清楚隱世家族。一個盤踞了幾千年甚至有萬年根基的老牌家族有多麼豐厚的底蘊根本難以想象,而天緣宮卻是不下於隱世家族,它的實力可想而知。

“言歌美人,其他的我們回去再說。”無傾把弄着凰隱散落在她身上的髮絲,妖嬈的容顏上褪去了輕佻的笑意,眼底晦暗不明。

天緣宮的事情她會慢慢喝媚言歌說,但不會是現在,這裡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難免人多嘴雜。

媚言歌點了點頭,思緒從天緣宮中抽離開去,他想了想,又問道:“小無傾,那神宮呢?”

太子殿下沉睡了八輩子的好奇心被無傾吊得渣都不剩,今天的事情算是讓他大開眼界,而從無傾嘴裡蹦出來的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名詞更是讓他心裡發癢。

聞言,無傾面上的凝重褪去了許些,她瞥着媚言歌,突然摸着下巴玩味一笑:“我說言歌美人,你真想知道?”

媚言歌被笑得心裡發毛,但爲了滿足好奇心,還是點了點頭。

“要是告訴你了,我們以後可是一條賊船上的了,你可是沒有機會反悔吶!”無傾高高挑起的桃花眼隨性肆意,金銀異色的雙眸獨特而牽動人心。

媚言歌的某根筋抖了抖,賊船,這說法還真是……

“小無傾,說吧,皇兄早就被你打劫到船上了。”媚言歌向無傾拋了個媚眼,風情十足,卻又帶着他自身特有的囂狂不羈,別有一番風味。

“也是。”無傾贊同地點了點頭,自從她空降砸到了老皇帝身上的時候她就和媚氏家族綁在了一起,要是她敢跑,那老頭子還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往她身上抹?

一想到這個,潔癖眼中的某人便惡寒地抖了抖。

甩去腦中不好的情景,無傾的面色凝了凝,輕輕掙脫凰隱的懷抱,驀地湊到媚言歌面前,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地吐了一句話:“神宮,那是神界的權力中心。”

一瞬間,向來寵辱不驚的媚言歌瞳孔細若針尖。

無傾退回凰隱的懷抱中,靜靜地等待着媚言歌將這個驚人的事實消化乾淨。對於每一個在人界苦修的術師來說,神界是美好的,是神秘的,更是可望不可即的。人界有術師成千上萬,但最終能夠突破神級踏入神界的卻是寥寥無幾。

而她所說的神宮,直接跨越了神界的種種直入權力中心。不是像人界那樣國家星羅棋佈,各自爲政,而是整個神界的權力中心!要媚言歌一下接受的確有點難度。

“小無傾,你……”能無傾認可的人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一炷香之後媚言歌便回了神,他望着無傾的桃花眼裡多了幾分驚奇和不確定。

不用聽下半句無傾已經知道媚言歌要問什麼,她微微垂眸,剛壓制下去的戾氣似乎又蠢蠢欲動。

等再一次擡起眸來,無傾眼底的腥色已經退卻,笑意依舊,卻是晦暗不明:“言歌美人,本座是越獄犯,而這禍害是幫兇。”

媚言歌一怔,但很快便斂了神色。無傾不願意多說,他也不會去問。一張豔逸的俊容流露着驚歎,他向打量着外星人一般看着這隻妖孽:“嘖嘖,沒想到本殿一拐就拐了這麼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回來啊!”

無傾墨焰閣閣主的身份已經夠驚悚的了,沒想到她竟然來自於神界,而且還是被關在了神宮裡的人,能被神界的權力中心如此重視的人身份能低到哪去?

“言歌美人,本座這艘賊船可是很尊貴的,保證你不會後悔!”無傾拍了拍媚言歌的肩膀,逆着日光的面容如冰魂雪魄般剔透,卻又掩不住她骨子裡的那份攝人心魂的疏狂妖異。

能堂而皇之用神宮來威脅的人,怎麼能不尊貴?

很久很久以後,當媚言歌幾乎屹立於神界的巔峰之時,他依然記得那個即使手握萬物枯榮卻依然輕靡不着調的妖孽當初是怎麼誇讚她家的賊船……

當然,那是後話了。

見該殺的殺完了,該說的說完了,該接受的也接受完了,無傾懶洋洋的掩脣打了個哈欠,目光不經意間瞟到軟榻旁的空酒罈,鼻尖似乎還嗅到了若有若無的殘餘酒香,某人肚子裡的饞蟲就這麼被勾起來了。

“言歌美人,來來來,今天去你的東宮喝酒,順便好好商討一下我們這艘賊船的航行路線。”秉着着若爲美酒顧,美人禍害皆可拋的思想,無傾毫不猶豫地推開凰隱,和媚言歌勾肩搭背地就要離開。

然後,凰隱的臉黑了。

“好!今天本殿非得灌倒你不可!”媚言歌爽朗一笑,伸手就要搭上無傾的肩膀攬着走,但在視線落到她的脖子一側的時候,太子殿下的動作倏然一僵。

被媚言歌這突如其來的神情嚇了一跳,無傾不解地揚了揚眉毛:“言歌美人,怎麼了?”

媚言歌的俊臉微紅,爲了掩飾那份尷尬,他拳頭抵着脣假咳嗽了幾聲,目光卻不斷地在無傾和凰隱之間來往,眼神愈來愈詭異。

凰隱的黑臉消失了,他不着痕跡地向媚言歌點了點頭,脣上侵襲着的笑意逐漸地擴散,如雪般清透的身姿更添幾分驚豔。

“小無傾,虧本殿昨天還替你擔心了一晚上,你還真是……”媚言歌搖着頭感嘆着,話說到最後突然想起無傾那句“本座的良心被拿去喂狗了”,這才把沒良心三個字給吞回去。

無傾蹙了蹙眉頭,被媚言歌這奇特的反映給搞得一頭霧水:“我說言歌美人,你今天出來沒吃藥?”

“小無傾,皇兄都知道,知道,你就別害羞了,不用遮遮掩掩的。”媚言歌一臉的“本殿懂的,本殿懂的”,卻壓根不想無傾這妖孽究竟知不知道害羞爲何物。

無傾越聽就越覺得雲裡霧裡,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其中肯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回頭看了看凰隱,卻見他笑得清空騷雅,並不打算開口解釋。

某人的眉間攏得越來越緊,想起之前四大護法詭異的神情,再回顧媚言歌方纔驚詫的視線,似乎看得都是她的……脖子?

嗯?脖子?!

反射性的,無傾低頭就往脖子的一側上看了過去。當然,沒有鏡子的話自己是看不見自己的脖子的,她很聰明地直接放出了精神力來打探。

紅色,那是一片片嬌豔欲滴的紅印,或深或淺,細細碎碎地分佈在她的脖子周圍,一直漫延到鎖骨上。

意識到這是凰隱的傑作,無傾的臉青了。

腦海一閃,某人突然明白四大護法和媚言歌的奇怪舉動爲哪般了。於是乎,她的臉很乾脆地綠了。

無傾心中哀號,這下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再加上四大護法外表正經內心悶騷的性子還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媚言歌,估計她這輩子的青白就這麼毀了。

最後,無傾的臉黑了。

“墨——凰——隱!”震天的呼聲穿破雲端直衝雲霄,剎那間鳥雀驚起,萬獸奔騰,足以顯示那聲音主人的憤怒。

“殿下,王爺,老將軍出關了!”正當無傾準備找某根腹黑的竹子好好地算賬的時候,一皇宮侍衛突然衝上城樓,一看見無傾和媚言歌,也不管禮節對不對便一臉興奮的叫喊起來。

“外公出關了?!”無傾一愣,提起的拳頭一滯,凌老爺子閉關是爲了突破瓶頸,之前他已經是黛藍巔峰,那現在他豈不是……

“回王爺,老將軍晉升絳紫之境了!老將軍成功了!”那侍衛激動地舌頭都快打結了,那可是絳紫之境啊!所有術師夢寐以求的絳紫之境啊!

“小藍藍,把二貨帶過來,我們去見外公!”無傾面上的喜色如潮水般擴散,立刻把收拾人的事情丟到九霄雲外去。老爺子晉升絳紫之境,不但圓了一個強者的夢,媚影皇朝的安全更是便多了一層保障。

“是,主子!”藍焰立刻領命去找人。

所謂的二貨指的自然是老爺子的二世祖孫子凌之鴻,在墨焰閣呆得這幾個月裡他的身體已經調養得七七八八了。在殘淵堂那非人的訓練之下,他的天賦也被激發了出來。

不出無傾所料,凌之鴻是光明系術師。本來她就打算着這段時間帶二貨去就見見老爺子,讓他好好地高興一下,現在時候正好。

無傾衣袖輕甩便要躍下城樓往皇宮的方向走去,但步子還沒邁開就被那侍衛給叫住了:“王爺且慢,老將軍就在您的王府裡。”

“外公在王府裡?”無傾步子一頓,微微詫異。老爺子一出關不是應該到老皇帝那裡去臭屁一番的麼,怎麼跑到她府上了?

想起老爺子的原話,侍衛的嘴角抽了抽,摸了摸額上的汗珠,他回答道:“老將軍讓末將傳話,如果王爺今天不給他圓了鎮國將軍圖的夢,他就喝光了您的酒,喝不完就砸掉。”

衆人:“……”

老爺子,您真當是老當益壯了……

翌日,半隱家族被滅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人界,無傾隨之暴露出來的身份更是讓整個人界爲之震上三震。

傾王殿下媚無傾,她不僅僅是媚影皇朝的王爺,更是那個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墨焰閣閣主!魔道上不滅的神話,商界中坐擁半壁江山的霸主!

開玩笑的吧?這是耍着他們玩的吧?那個風流蘊藉的紈絝王爺怎麼回事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這不科學啊!

可是……

——以後媚影皇朝的事情就是本座的事情,犯媚影者,墨焰閣之人必血洗你滿門!

譁!

如果說無傾的另一重身份是一個大炸彈的話,那麼她的這句話無疑是原子彈。無傾的意思分明是把媚影皇朝和墨焰閣綁在了一塊啊!

媚影皇朝已經是強盛之際,再加上一個威震四方的墨焰閣,兩者互相扶助,那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一時之間,來自於各個勢力的探子從媚影皇朝中迅速撤出,不敢再有所動作。墨焰閣的情報不是誇着好看的,這些探子的事情無傾必定是一清二楚。一想起之前自己在這尊殺神的眼皮底下耍陰招,各個勢力就冷汗直流。

媚影的皇宮裡,老皇帝聽着貼身總管彙報上來的情況,笑得傻里傻氣:“好啊!太好了!朕的女兒就是不同凡響!好啊!真好!好極了……”

貼身總管看着語無倫次樂瘋了的老皇帝,低頭默默無語。一遇上一字並肩王的事情,就算是壞的他們英明的君主也會硬生生給掰成好的,如果是好事,鐵定會被他吹上天。

而此時的伏影皇宮……

“無傾……無傾……竟然真的是你……”在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剎那,伏召離神色一顫,手中的白玉杯就這麼跌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無傾就是媚影皇朝的一字並肩王,那個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懷疑的傾王殿下!

褪去龍袍的伏召離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一年以來他原本略微清嫩的臉廓成熟了許多,然而一成不變的紫金錦袍依然如舊,彷彿他還是那個從畫裡走出來的貴公子,即便登上了皇位也未曾變更過。

傾王爺就是無傾,他心心想念的那個媚無傾!明明她就在自己面前,爲何他卻三番五次地動搖,沒將她認出來呢?

十年友誼一朝破碎,自己一步走錯,步步錯,她真的如此討厭自己麼?即便她和自己同在一個屋檐下,她也全當陌路不相識。

痛苦地闔起了雙眼,伏召離捂着胸口,那裡一片窒息的痛。他對無傾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在乎,即便葬禮那天她對自己的道歉毫不領情,還屠殺了上前皇家侍衛,他也未曾責怪過。

畢竟,一切錯在他。

“暗一,你替朕在宮裡守着,朕要出行!”好半晌終於平息下胸中的痛楚,伏召離沉聲下令。既然無傾再怎麼嫌棄他,他也不能就此放棄。他有預感,如果這次他再不去找她,那麼他們以後便終成殊途陌路!

------題外話------

第一卷到這裡就完了,接下來開啓第二卷~

我們來商量一下,以後日更兩千好不好,我碼字進度現在灰常慢…但高潮章節還是會一次性放送!

唔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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