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華安聽到寧志恆的這一翻話,簡直激動得難以自禁,他馬上又起身立正高聲道:“謝謝組長的栽培,華安定當粉身相報!”
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裡,他的人生際遇發生瞭如此大的變化,苦熬了許久的時光,還不如寧組長這青睞一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自己多年的少尉,變成了中尉,心中的激動自然是可想而知。
“哈哈,言重了,言重了!”寧志恆笑着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以後還要靠你自身的努力。”
這時,他又開口問道:“華安,你的日文口語怎麼樣?如果我要是達到你的這種程度,能不能讓真正的日本人也無法察覺出來?”
寧志恆的擔心是不無道理的,要知道一門語言的學習,書面上是一回事,但是真正落實到口語上卻是很困難的。
就像寧志恆自己,書面上的英語是毫無問題的,可真落實到口語上,和真正的英國人或者美國人交談時,口語的發音和語言習慣都會有很多不同。
就像後世裡許多外國留學生在中國學習中文很長時間,可是一張口,那蹩腳的漢語讓人發愁,當然這也和漢文化地域寬廣,博大精深有關係,但是也證明了,書面語言和真正的口語交流是兩回事。
可是寧志恆要求的口語程度,是要達到和日本人完全一樣,讓人無法分辨的程度,這裡面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努力,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個完全合乎要求的老師教導,不然自己再努力,可是從根子上學的就是錯的,那豈不是白辛苦一場。
易華安微微一笑,笑容中帶有一分難掩的自信,說道:“我們的日文老師是一位真正的日本學者,他的口語是純正的關西腔,而關西地區作爲日本歷代以來的主要中樞地區,歷來都是貴族和上層人士的主要聚集區,所以一直以來,在日本有身份有歷史的名門望族,都是以說關西腔爲榮,而關西腔語中仍然保留不少日本的古語以及口音,學習起來,相對於關東腔和北海道地區等地方口語,難度也要大一些。我曾經被委派給一名日本官員做臨時翻譯,我的關西腔口語竟然比他還要純正,他曾一度以爲我是一名日本公民,根本分辨不出來!”
聽到易華安的話,寧志恆不禁大喜過望,他自然知道日本語中以關西腔最爲純正和高貴,許多關東等其他地區的日本人都會不自覺的學習關西腔。
這就和中國盛唐時期,各地區的國民都以學習陝西長安地區的語言爲榮,而到了明清時期都以北平話爲官腔一樣,而這個時代的日本,高層人士都以關西腔爲常用語。
沒有想到易華安竟然是這樣一個出衆的語言人才,看來自己這一次算是撿到寶了。
寧志恆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太好了,那我的日語學習就拜託華安了,一定要嚴格把關,務必要達到你要求的這種程度。”
“卑職一定全力以赴,只是要短時間裡達到這種程度,需要付出非常艱辛的努力,組長你要有心理準備啊!”易華安小心的回答道,他自然是全心的教導,只是他對寧志恆沒有太多的信心,從頭學習一門語言,還要達到讓人無法分辨的程度,這個難度太大了!
寧志恆卻是微微一笑,其實日語對於其他語種來說,是最容易掌握的小語種之一。
畢竟日語的創造和演化都是受到漢文化的影響,其中很多文字至今還在使用漢字,在許多地方都是相通的。
曾經有一個故事,是說清末名士梁啓超在東渡日本的船上,用一週的時間就學會了日語。
這個傳說自然是誇大其詞了,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也證明了,日語相對於其他語種對中國人來說,學習起來是相對容易的!
他自從被菩提樹葉改善體質之後,身體的各個機能都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大腦的思考能力,推演能力,還有記憶能力都遠遠超過常人,他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只要下一番苦功,在一段時間裡是可以快速的掌握日語的!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柳同方和權玉龍也匆忙趕了進來,他們知道易華安已經完成了翻譯的任務,便迫切的想要知道情報的內容。
柳同方一見面就趕緊問道:“志恆,情報已經翻譯完了嗎?如果有行動,我們情報站可以全力配合,絕不會讓你失望。”
寧志恆卻是臉色一變,嚴肅的說道:“同方兄,我們到書房商談。”
然後又對趙江吩咐道:“華安以後就是你們的同事了,你們要多親近親近,你這段時間主要負責華安的安全,寸步不離的保護他,不得出現半點紕漏。”
寧志恆雖然已經收易華安爲手下,但是該有的戒心一點都不會少,甚至只會更多,以他的心性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相信他人,安排趙江隨身監視,也是應有之意,易華安和趙江自然都心領神會,點頭領命,然後退去。
聽到寧志恆的話,柳同方和權玉龍都是一愣,怎麼易華安好像成了寧組長的手下了,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小子倒是好運道,機緣巧合攀上了一棵大樹。
當下柳同方跟隨寧志恆進入了書房,寧志恆將房門關好,和柳同方相對而坐。
寧志恆手中的材料遞到了柳同方面前,神情嚴肅地說道:“同方兄,這一次得到的情報是非同小可,其重要程度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想,作爲杭城軍事情報站站長,你有知情的權利,之後的行動也都要交給你去完成,所以我現在可以正式通告給你,希望你有一個心理準備。”
突然間聽到寧志恆如此鄭重其事的話語,柳同方的心中也頓時緊張了起來,他沒有說話,伸手接過這份材料,開始仔細的翻閱起來。
和寧志恆預想的一樣,隨着時間的推移,柳同方的臉色越發震驚,他根本沒有想到手中的這份材料竟然是如此的重要,日本在杭城地區潛伏的地下力量,竟然被寧志恆全部掌握了,可以說日本人在諜報戰線上已經一敗塗地,所有的漏洞都赤裸裸的暴露在軍事情報調查處的槍口之下。
現在只需要他一聲令下,就可以完成他之前多年來一直想要達成的目標,那就是徹底清除日本人在杭城地區的情報力量,這可是他以後足以誇耀一生的榮耀啊!
當然,這是在寧志恆組長的英明領導之下完成這一壯舉!
可是很快,他的心情就翻轉了過來,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之後的名單裡竟然有三名杭城軍事情報戰的軍官,自己的手下竟然被日本人給策反了,這怎麼可能?
這個時期的軍事情報調查處和後來演變而成的軍事情報調查統計局,也就是所謂的軍統不同,在這個初期階段,它對所有成員調查和甄別是極爲嚴格的,能夠加入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軍官都是政治可靠,能力出衆的人才。
可是就在這樣一個管理嚴格的國家諜報機關裡,竟然有三名情報軍官被日本人成功策反,這樣造成的惡劣影響簡直是不可估量的,不客氣的說,只是單單憑藉這一點。寧志恆就可以直接把作爲軍事主官的柳同方就地抓捕,當場處置了。
最起碼領導無方,管理不善,無能昏聵,尸位素餐這樣的評語,是一點也沒有冤枉柳同方的,畢竟作爲軍事主官,所領導的杭城軍事情報站不僅沒有對日本情報組織進行有效的偵查和打擊,反而敵人成功了滲透了進來,這在那裡都是嚴重的無能和瀆職行爲。
這件事情如果傳到軍事情報調查處的高層,尤其是處座那裡,等待柳同方的下場將會是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柳同方心中升起刻骨的涼意,他越想心中越害怕,不禁顫顫巍巍的說道:“志恆,這一次你可要幫我,這三名情報官被策反的事情,我是完全不知情的,你也知道杭城的情況錯綜複雜,日本人滲透的工作難以防範,在工作中難免有一些疏漏,還望志恆你爲我多美言一二啊!”
說到最後,語氣中不免帶有一絲哀求,別看他執掌一方多年,可是對處座的懼怕是刻骨難忘的,處座處置手下手段之嚴厲是衆所周知的,但凡有失職瀆職的軍官,動輒就施以家規處置,絕不會有半點手軟。
半個月的相處,寧志恆此時對柳同方的觀感大爲好轉,他在剛來杭城的時候,柳同方不僅帶領全站高層軍官前去迎接,大排接風宴席,後來還送去了豐厚的程儀,對寧志恆可以說是刻意結交,曲意奉承,之後又充分認識到了自身的錯誤,積極配合寧志恆的暗殺河本倉士的行動,尤其是那一次三個人在晚宴中傾心相談,相互之間的關係大爲親近,寧志恆自然不會爲難柳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