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四個月的時候,練紅塵的肚子就已經現懷,楚淵越發的小心翼翼,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
姚千羽挺着巨大的肚子緩慢的走了進來,再過一個月,她就要生了,此時的她身子早已變得笨重,臉上始終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楚淵命人準備好了臨產時的所需,讓她安心的備產。
洛情進府數月,楚淵在他房中的時間寥寥無幾,看着自己依舊沒有動靜的肚子,忍不住嘆氣,想到東園裡那兩個幸福的女人氣不打一處來,一個小丫鬟端着一杯熱茶走了上來,洛情心煩意亂的接過茶,卻被滾燙的茶盞燙到了手,一聲尖叫,便將茶盞順手扔到了小丫鬟的手上。
“你這個賤婢,會不會伺候?你是想燙死我還是怎麼滴?你的主子失寵連你也想爬到我頭上?”洛情捂着手,擡腳將小丫鬟踢倒,面上閃過一絲狠厲。
是夜,整個王府都陷入在安靜祥和的夜色中,楚淵坐在桌前,專注的看着手中的奏摺,不時的會擡頭看着對面牀上拿着本書昏昏欲睡的練紅塵,無奈的搖搖頭:“想睡就睡。”
練紅塵睜開迷濛的眼睛,瞅瞅楚淵:“關你屁事,我樂意,不知道我在沉思嗎?你懂什麼。”
“咔嚓”一聲輕響,楚淵的聽力過人,放下手的筆,打開門走了出去,兩道黑影迅速的出現在他的身後:“保護王妃,本王去那邊看看。”身後的兩人點點頭。
一道黑影在姚千羽所住的花影閣一閃,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楚淵微蹙着眉頭,看着周圍的環境,慢慢的朝姚千羽的屋子走去,細細聽去,卻沒有一絲的動靜,心中疑惑,又在周圍找了一圈,依舊沒有發現可疑之處,這才轉身離開。
待他走遠,從一間房裡走出來一個黑衣人,夜色下,他的雙眸閃着精光,掩藏在面紗下的嘴角不輕易的上揚。
楚淵回到屋中,看着已經昏昏欲睡的練紅塵這才放下了一顆心。重新坐回桌前,卻怎麼也看不下去,索性脫掉外衫緊靠着她也睡下了。
姚千羽命身後的小侍女端着一大盤新鮮醃製的梅子,練紅塵欣喜,隨手拿起一顆放入嘴中,那清爽酸中帶甜的口感不禁讓她回味無窮,拿起一顆伸到姚千羽嘴邊:“來吧,吃一顆,本王妃伺候你。”
姚千羽輕笑,張嘴吃下了梅子。兩人在院中有說有笑,練紅塵這幾日慢慢的開始跟她學着女紅,試了幾次,都秀的歪七扭八,索性坐在旁邊給她講故事,幾個小丫鬟聽的是津津有味。
“嘶”肚裡一陣微疼,練紅塵忍不住倒吸口涼氣,這個痛來的迅猛,她額頭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姚千羽見此,忙喊着幾個丫鬟將練紅塵往屋裡扶。
不知是誰,突然一聲大喊:“姚夫人,血,你的下身流血了。”
練紅塵扭頭看着身後的姚千羽,一下甩開身邊的兩個丫鬟:“快去,快去找王爺,說姚夫人要生了,快去。”忍着腹中的劇痛,踉蹌的就要去扶姚千羽,身下突感一股熱流傾瀉,心中一怔,不好,腳下一個趔趄,栽倒在地,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保住她的孩子。”
楚淵一臉怒容的守候在屋外,來回的踱步,怎麼會,他纔出去一個上午,他們兩人卻同時出事,尤其是練紅塵,當他回來時,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她,心裡一緊,發了瘋的讓人去找大夫,將她抱起來時,她已經昏死了過去,身下的血還在不斷的流淌,窒息的感覺讓他久久的心口憋悶,她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練紅塵醒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張憔悴的臉,此時的楚淵緊閉着眼,單手支頭的靠在窗邊。張張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嗓子乾啞,試着“哼”了一聲,卻驚動楚淵,眼淚忍不住的流出,帶着歉意看着他,這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的第一次哭,在他面前的第一次服軟。
“練紅塵,你醒了?”楚淵看着眨巴着眼睛淚流滿面的她,心頭一軟,那些責備的話一句也沒有說出來。
“楚淵,孩子呢,是不是沒了?”不想接受這個現實,卻依舊開口問了,過去是她不想要這個孩子,可是相處了四個多月,她已經習慣有他在肚子裡,可是爲何卻又離她而去呢。
“以後還會有的。”楚淵想到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夭折了,心中也是一痛。
“千羽呢?千羽那時也流血了,她怎麼樣?”練紅塵想到那時下身不斷的流出血的姚千羽,忍不住擔心的問道。
“千羽去了,孩子保住了,是個女孩。”楚淵想到那個女子離開時的不甘心,心中壓抑的及其難受。
姚千羽的葬禮,練紅塵執意要求以側妃的規格來辦,楚淵沒有異議,隨着她一手策劃,那個剛一出生就失去母親的孩子,安靜的躺在襁褓中不哭不鬧,練紅塵緊緊的抱在懷中,看着她熟睡的小臉,忍不住的輕笑。
站在姚千羽的墓前,練紅塵喃喃的細語:“孩子的衣衫都夠用的,你是不是知道她會是個女孩子,所以才準備了好多的女孩子衣服?你放心吧,她就是我的孩子,我會對她相對自己的孩子一樣,你要保佑她好好的活着。”
自那一日起,練紅塵就決絕楚淵來她的院子,即便是他強硬的硬闖,她也會視而不見,久而久之,楚淵就再也不踏足她的院子,她爲姚千羽的孩子起了一個小名,因爲她總覺得賤名好養活,就叫她“妞妞”。
冬天到了,妞妞百天,練紅塵難得讓人去將楚淵請來,告訴他,孩子要過百日,請他這個做爹的給起個好名字,楚淵大筆一揮,在宣紙上揚揚灑灑的寫下三個大字,楚羽嫣。
楚淵看着日漸消瘦的練紅塵,心中憐惜,卻爲她那拒人千里的眼神氣惱,揮揮衣袖,朝着洛情所在的院子走去,幾個月來,他幾乎每日都在那,只是,每每纏綿之後,他都會爲她準備一碗黑色的湯藥,他不想別的女人再有他的孩子,除了練紅塵,誰也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