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乎被我話賭上了,皇太極站在原地悶不作聲。最後還是多爾袞打破了沉默,笑呵呵地和稀泥道:“你這心比我的還着急呢,我還沒開口先叫了八嫂,你卻得了便宜先叫了姑丈。”
聽着他的話,我似笑非笑地擡起頭接過話來說道:“長幼有序,我依禮而行想來是不會招人厭惡的。”說着我極快的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皇太極。
他略抿着薄脣,似乎真在玩味着我的話,只是微微垂斂的雙眸讓我看不見一絲情緒。皇太極沒有順着我話說開口。最後只是笑笑朝我和多爾袞道:“今日比較忙碌,你們也去準備一下吧。”說着他伸手在多爾袞的肩上輕輕拍了兩下,沒有看我轉身離開了。
看着他漸漸走遠的身影,我心想難怪將來登基地位,他才如此年經卻又如此的善於隱藏自己的喜惡。
“你想什麼呢?”多爾袞好奇的問道。
“呃,聽說姑丈那邊已經有了兩位福晉了?”我收回目光,有些認真的問道多爾袞。
他不以爲意的笑笑說道:“恩,那兩位嫂子早一些進門,一位是鈕祜祿氏,另一位是烏拉納喇氏。”
我聽着略是想想,便接着問道:“這個兩位福晉都是好相處的人麼?膝下可有小貝勒?”
多爾袞聽罷哈哈大笑起來,突然在我額頭上輕彈了一下說道:“你纔多大個人兒,操的心只怕你姑姑還多呢。”
我心下不忿起來,明明比我小那麼多的小子,這會卻笑我年紀小。我白了他一眼略是揚起下巴說道:“有志不在年高。你還愛說不說呢。”說着我轉身朝自己的帳子走去。
他從後邊一路小跑的追上,伸手扳過我右肩急急說道:“我這才說了沒幾句,到是讓你着了急,好好算是我錯。眼拙沒瞧出你是七竅玲瓏透明的主兒來行啦吧?”
聽着他說了服軟的話,也就順着臺階下了看了他一眼道:“行了。”說着自己先噗嗤一笑。
多爾袞見我笑了,嘴角一彎這才說:“其實你用擔心,八嫂進門不會受委屈的,那兩位嫂子鈕祜陸氏額亦都的女兒,現在有了洛博會。另外一位嫂子烏拉納喇拉氏是烏拉部貴族博克鐸之女。早有了豪格和洛格。不過她們性子極好,你不用擔心你姑姑嫁過去和她們難相處。”
我聽着點點頭,心下不知爲何,一下子心頭的五味俱全。擡頭看看多爾袞說道:“
日後就姑姑一人在你家了。煩請你多多照顧些。她性子柔順,受了委屈大都不會說出來的。此去怕是以後能再見面也不知何年何月了。”我的話發自肺腑,極是誠懇的拜託了他。
多爾袞顯然是被我的認真嚇了一跳,他趕緊拍拍我的肩說道:“你以後每年都來赫圖阿拉城看八嫂。這樣你們就能常常見到了。”我淡笑着遙遙頭不語。他那裡知道我的心思。
“你的好意我多謝了,只是有些時候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我沉默了一下又道。
日頭快上三杆,人們齊齊聚集在山城的高出,春日的風和日麗總是讓人欣喜的。眼下的大婚儀式已經開始,祭司緩緩走出,面帶着凝重的表情雙手高舉過頭,朝天地參拜。口中唸唸有詞。
不遠處拉起的七彩經幡在風中獵獵飛揚。不久,看見皇太極一聲寶紅色的旗裝喜服緩緩走了出來,頭冠上那顆紅色寶石在陽光下爍着高華神秘的光。
他走至寬大的案前,看了一眼端坐在一邊紅布遮面的哲哲,微微擡首,面迎青蒼鄭重的說道:“我愛新覺羅皇太極,於萬曆二十四年春,在此迎娶我的福晉博爾濟吉特氏之女哲哲。特請天地爲證。”
這樣的話像宣佈,也像是誓言。我頓時覺的心就此莫名其妙的擰了一個疙瘩。我低頭嘲笑着自己的心情。站在一邊的大玉兒突然拉了一下我的手小聲道:“阿姐,我難受!”
我一驚,忙擡眼去看她。只見她面上泛着不帶正常的潮紅,仍還是春日,她的額頭上竟已佈滿了密密的小汗珠。趕緊伸手探上她的額頭一摸,果然是滾燙滾燙的。
“玉兒,你除了發熱還有哪裡不舒服?”我着急的望着她問道。
她沒說話,只是極難受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我這才稍稍放下了心來一來,沒再管這盛大的儀式還在進行,我一手拉着她趕緊朝着帳子走去。
大玉兒一進來就跌坐在地上,小臉上一瞬間就白了起來。忙找出了厚實的衣物爲她裹了起來,一邊拉起她一邊安慰她說道:“大玉兒不怕,可能是水土不服,又或者是着涼發了熱。不怕!阿姐在這裡!”她望着我的眼神開始有些疲倦,不讓她在說話趕緊給她睡下。安置的妥當這才趕忙走出帳子去找些熱水。
人們大約都聚去看婚禮,四下靜悄悄的沒有什麼聲音。轉了幾圈我突然看見遠處放着燒好的水,還兀自
冒着熱氣。我走上去看了一下,伸手拿起一邊的木盆倒了一些水,轉身朝着帳子走了回去。
還未走出幾步,忽然聽見身後一聲嬌叱。“白日朗朗的連水都要偷麼?”聽着這口氣不善的話,我轉身回望過去。眼前的小姑娘個子不高,明明是極漂亮的一張臉,可此時正因爲生氣而鼓着腮幫子怒視着我。
“這熱水是你的麼?”我仍是客氣的問道。“不是我的又如何?”說着她上前一步劈手一把就上來搶我手中的木盆。
她用力的扯了幾下,卻沒能從我手中奪走木盆,不禁氣紅了臉看着我說道:“你無恥!”
看着她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心下已經開始有些生氣來。先是被她沒頭沒腦的罵我偷水,再是現在被她罵無恥,尤是我好性此刻也氣了起來。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我一再忍讓卻變長讓她恣意辱罵的條件了。
“你三番兩次的罵我卻是爲何?這是大家的營地,我來取些熱水怎麼就叫做偷呢?難道你在此地吃下去的飯菜也叫偷食不成?”
“這水是我燒好的!”她不忿的嚷嚷道。
“即便是你燒好的,好言好語的說不是更好?何苦如潑婦罵街般傷人?”
她聽着我話,更是惱怒的似是着了火,幾乎是臉貼着臉對我說道:“你敢說我?你算是什麼東西!不要以爲你姑姑嫁進來就會有好日子過!”她端起架勢,報復性的望着我說道。
聽到這裡,我已然覺得事情有些走調了。先是從一盆熱水被罵,現在好端端又扯上了哲哲。我不禁重新看着眼前這個小姑娘。
“你的怨氣倒是很重,看來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我姑姑嫁過去,你便能爲難的了她了?想來你也是有一定的背景的。你到說說憑哪點你能刁難的了我姑姑?”我放下手中的水盆。
“我姐姐是家裡的大福晉,又是第一個爲四貝勒生下的豪格的。現在不過在納了新人,也至於這麼勞師動衆的?”她說的滿是不屑和不平。
聽到這裡我纔算弄懂了原來是這樣,看來我的擔心一點也沒錯。皇太極家中的那兩位福晉現在就已經是怨氣連連了。
想到這裡,我又看着眼前的女孩說道:“那是她們之間的事,也還輪不到你這邊指指點點。四貝勒迎娶我家姑姑也是你們大汗的意思,你要是能左右你們大汗的意思,就能改變眼前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