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燭火被點亮,鳳麟幾步上前掀倒屏風,就見到了一臉委屈的蘇錦繡和靜坐在牀前的沈蕭凡。
蘇錦繡一見到鳳麟眼珠子就啪嗒啪嗒掉着,她真是害怕極了,這幾天遭遇的事情可以稱得上是驚心動魄,也差那麼一點,她再沒有臉面去見鳳麟。
鳳麟身着一襲白衣,手中提着一把劍,狹長的眸子微眯,明明是一張魅惑衆生的臉,卻帶着些許狠厲陰沉的氣息。
他看着蘇錦繡抖動的雙肩,緊緊握着手中的劍,直直地向着沈蕭凡逼了過去。
沈蕭凡身形一閃,堪堪躲過鳳麟一劍,鳳麟招招不留餘地,誓要將沈蕭凡斬於劍下。
他最在意的女子,豈能容忍他人觸碰?
沈蕭凡對自己這一身的功夫還了解的不透徹,只一味地閃躲着,眼見着劍鋒逼近臉旁,他微微側頭,臉頰上就被劃出了一道極細的傷口。
劍眉皺了一皺,他知道自己目前還不是眼前人的對手,被逼到了窗前的時候,翻窗跳了出去。
沈蕭凡逃走之後,鳳麟也沒有再追,上前擁住哭泣地蘇錦繡:“小小,沒事了,別怕。”
“嗯。”蘇錦繡哽咽了一聲,只要鳳麟在,她就安心了。
“我帶你走。”
鳳麟的眸子更加陰沉起來,將蘇錦繡攔腰抱起,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再哭明日眼睛可就腫了……”
蘇錦繡將整張臉蛋躲進鳳麟的白色衣衫中,一個勁地點頭。
洛兒也在一旁安慰:“公主,好不容易見着鳳麟殿下一回,您就多笑笑吧。”
明明是一句勸說的話,蘇錦繡聽在耳中卻是變了味道,她紅着臉,緊緊攥着鳳麟的衣物,輕斥洛兒道:“洛兒你胡說些什麼!”
洛兒不明就裡,疑惑道:“洛兒說什麼了?不就想勸您多笑笑嗎?”
鳳麟卻是聽懂了主僕兩人的對話,平素陰沉的臉上竟擠出一絲笑意來。
三人出了妝紅樓,蘇錦繡擡眸就見到兩排的官兵。
鳳麟看了一眼這熱鬧的妝紅樓,淡淡吐出一個字:“燒。”
蘇錦繡心中一驚,雖然他們是抓了自己,但是也不至於得這般大罪吧?這妝紅樓
一燒,裡面的人該如何是好?
“麟哥哥,放過他們吧。”
蘇錦繡向着鳳麟祈求,鳳麟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他們傷了你,我怎會輕易放過?”
“可是……”
“小小……”鳳麟眼眸深沉地低頭看着蘇錦繡,“莫對害過你的人仁慈。”
蘇錦繡嘴巴張了一張,反駁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她知道,無論麟哥哥做了什麼,都是在保護她,從小到大就是這般,他爲人堅毅陰狠,對傷害她的一切事物絲毫不留情,他曾經對她說過,小小,若天下傷了你,我便毀了這天下。
她那時年紀小,並不知曉其中利害,只覺得這是海誓山盟,動聽地很。
後來她才逐漸明白那句話的含義,自此更是認定了鳳麟。
這是他護她周全的方式,她都知曉。
見着蘇錦繡不做聲,鳳麟也知道她是想通了,語氣放得柔和了一些:“回宮吧。”
“好。”蘇錦繡答應了一聲,依在鳳麟的懷中長長嘆出了一口氣,閉着的睫毛上帶着淚珠,在月光的照射下帶着微微的光芒,楚楚惹人憐。
沈蕭凡站在暗處靜靜看着這一切,眸中似有什麼在涌動。
雖是入夜,但妝紅樓所處的這條街道上仍舊繁華喧鬧,人聲鼎沸。
須臾,眼前紅燈籠的火光逐漸擴大,最後形成滔天火勢,不可收拾。
在這大火之中,衆人逃竄着,卻沒有人救火,任憑這火勢逐漸蔓延下去。
沈蕭凡在原地站了許久,盯着蘇錦繡最後離開的地方,身後的護衛勸阻道:“將軍,更深露重,還是早些找個地方歇息吧。”
“那些人呢?”
護衛知曉沈蕭凡問的是先前跟着他們的那些人,回道:“護送方纔那白衣男子離開了……”
沈蕭凡挑了挑眉,他倒是沒有注意跟着白衣男子的官兵,如此看來,那男子身份不低,不過他現在關心的是蘇錦繡的身份。
想起方纔他們的親暱,沈蕭凡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冷冷對着護衛道:“我知道了,我四處走走,你不用跟着我。”
“是。”那護衛應了之後就離開了,沈蕭凡獨自一人
在街道上走着,至今爲止,他仍舊習慣不了自己現今的環境。
車禍的場景清晰地在他腦中回放,當時醫生打電話來告知他蘇錦繡病危,他顧不了那麼多直接開車去了醫院,一路上將油門踩到底,卻一不小心撞上了一輛大貨車,他清楚地感受到臉上濃稠的鮮血,本以爲必死無疑的他睜開眼卻見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他們穿着古人的衣服,焦急地喊他沈將軍,他以爲自己在做夢,卻如何都不能從他以爲的夢中醒過來,這才接受了現實,但是他並不想借着別人的身體苟活於世,所以在接到聖旨之後便想奔赴戰場死去,繼而回到現代,結果一場場戰事打下來,他都與死神擦肩而過,隨後,他被人尊爲戰神。
他索性接受,置辦了一處宅院自己住着,想着下半生在戰場上消磨時光,直至死去。
卻不想遇到了蘇錦繡。
他向前走着,堅毅的步子踏在石板上,耳邊逐漸傳來了悠揚的笛聲,那笛聲婉轉迂迴,帶着濃重的愁思,想要向人訴說着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沈蕭凡對於古代這些絲竹並不能品鑑出什麼好壞來,自然也不感興趣。
他路過河邊的時候,笛聲愈來愈清晰,曲子也到了高潮,仿若女子哭訴的聲音,催人淚下。
河邊的木橋上站着一個女子,清冷的夜風吹起她淡藍色的薄衫,衣袂隨風飛舞,宛若降落人間的仙子,輕紗覆面,卻更讓人對她的樣貌產生興趣。
沈蕭凡淡淡瞥了一眼就打算走過去,但是女子卻是開口了,聲音柔美,恰如三月的春風;“公子可願聽聽我的故事?”
“不願。”沈蕭凡想也沒想就回絕了她,女子的脣角彎了一彎,繼續道:“卿若知曉公子有煩心事。”
沈蕭凡停下腳步,冰冷的眸子看着女子:“與你無關。”
“公子可真是薄情之人。”
那女子也不生氣,反倒主動同沈蕭凡交談起來:“我在這逗留已有一年半載,倒是第一次見着你這般有趣的男人。”
她自詡貌美,夜晚在這吹上一首曲子,再哭訴一段,那些公子總會停留,順便接濟她一些。
沈蕭凡是唯一一個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