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烈侯粱府。
“……臨安候府,靖王府。”長風面對着粱子言,一邊手上翻着桌子上精緻的鑲金大紅帖子,一邊沉聲稟報着,“回侯爺,老夫人發的請柬中就這些了……老夫人讓讓小的來看看侯爺您還有沒有要添的……”
粱子言一襲白袍站在窗前,背對着長風,半晌才轉過身來,神色有些沉鬱,緩聲道:“你是說母親的請柬中沒有請蘇家?”
長風低頭想了想,知道侯爺嘴裡的蘇家正是京城同知蘇長平家,忙點了點頭道:“是的,侯爺。所有的請柬都在這裡了,我都親眼察看過的,不會有錯的……”
粱子言神色默然,許久才道:“那好吧,你先不要把這些請柬發出去,我得去見見母親。”
長風應了一聲,收拾完桌子上凌亂的請柬便退了下去。
粱子言呆了片刻,便疾步向佛堂走去。
每天這個時侯老夫人都會去佛堂禮佛,果然,粱子言來到佛堂時,老夫人正跪在佛堂中間閉着眼。
一旁的丫鬟看見粱子言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轉身就要進去喚老夫人一聲,卻被粱子言突然叫住,“我就在這裡等候母親出來便是了,不用再去打擾母親了。”
那丫鬟也只能作罷,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一同等候着老夫人禮佛出來。
過了沒一會兒,佛堂裡傳出一聲老夫人的傳喚聲,那丫鬟一聽忙向粱子言福了福身子,匆匆忙忙向佛堂裡疾步走去。
粱子言知道母親應該是禮佛完畢,要出來了,忙整理着儀表候在一旁等候着老夫人。
剛站穩,那丫鬟便扶着老夫人走了出來,老夫人看見粱子言,臉上立馬洋溢出燦爛的笑容來,眼神中帶着濃濃的疼惜之情,“言兒,來了怎麼不進來,外面這麼冷,莫要凍壞了。”
粱子言朝着面前的母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方纔見母親在禮佛,實在不便打擾。”
老夫人微微地點了點頭,看向樑子言的眼神中流露着幾絲欣慰,“子言,快過來,讓娘瞧瞧。”說着便拉起樑子言的手親暱地拍了拍,兩人一同前往前廳
走去,一旁的丫鬟匆匆趕到前廳準備些茶點。
天氣陰沉沉的,寒風甚是凜冽,老夫人臉上的笑意似乎能融化堅冰,樑子言見母親笑得這麼開心,一時心中有些愧疚,因爲朝中事務繁忙,自己確實好幾天不來探望母親了。
“母親,過幾日便是您的生日了,孩兒一定要爲母親熱熱鬧鬧地辦一場壽宴纔是。”樑子言笑看着母親,道了句。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兒子這般孝順,心裡美滋滋的,開懷一笑道:“好!全聽子言的,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如果你父親還在世就好了……”想到過世的老爺,老夫人心中一陣哀傷,氣氛驟然變得沉鬱起來。
樑子言愣了愣,握緊老夫人的手,安慰着她道:“母親,如今我樑家風生水起,一家人和樂安泰,也算是父親在天有靈了,母親莫要太悲傷纔是啊!”
老夫人抹了抹泛紅的雙眼,看向樑子言時乾癟的嘴脣瞬間笑開了,“子言,你這年紀也到了婚娶的時候了……”
樑子言心下一驚,忙道:“母親,孩兒不急,孩兒還要在您膝下伺候您呢!”
老夫人佯裝微怒,“這什麼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要真的想孝順母親,就趕緊給我添個大胖孫子!”說着,腦海裡似乎已經幻想到了那時候,臉上的笑容愈加的濃了。
樑子言雖性情淡然,可畢竟在疆場上呆了這麼多年,突然談到男婚女嫁不免有些窘迫,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答覆母親了。
老夫人看出了兒子的羞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這事就這麼定了,到時候我去幫你張羅就好。”
樑子言微一愣怔,晃了晃心神,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個人影,言笑晏晏,目光流轉,再一凝神處,卻是蘇家三小姐蘇錦繡。
“母親……那請柬我都一一看過了,只是孩兒覺得是不是應該給京城同知蘇長平家遞一份,他與我在朝廷都有任職,所謂擡頭不見低頭見……”樑子言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蘇家,開口試探着詢問母親的主意。
老夫人低頭想了想,點點頭道:“說得在理,朝中官員我基本上都邀請了,雖說這蘇同
知官品位階算不得大,可好歹也是個五品官員……”
突然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麼,驚喜道:“咦?之前那個囑託我保管家產的江心柔是不是就是嫁的蘇同知,她這三女兒我倒是想見識見識,也罷,那就再填一份請柬送與蘇家,讓那三丫頭也跟着來。”
樑子言見母親同意了,心中莫名地覺得鬆了一口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爲何會有這種反應呢?
緩了緩神,樑子言又陪着母親又閒聊了些時辰,吃了幾盅茶。
約莫晌午時分,有管家前來稟報,說是有客來訪,樑子言這才匆匆告別了母親,離開了正院。
錦衣布莊。
“夫人,這些料子都是剛進店裡來的,您看看還喜歡嗎?”綢緞鋪的掌櫃對着面前這個大主顧不停地介紹着。
孟倩容站在一堆花哨的衣料面前,翻來覆去尋找自己喜歡的布料,終於找好幾匹上好的綢緞,轉身交給那掌櫃的,神色清冷地瞧了他一眼道:“就這幾匹吧,到時候做好了遣人送到蘇府就可以了,墨菊,給他定金。”
一旁的墨菊應了一聲,掏出懷裡的錢袋子,遞給那掌櫃的一部分定金。
那掌櫃接過銀子,連連點頭哈腰,嘴裡恭恭敬敬地應承着,“好好好,夫人您慢走嘞!”
孟倩容頭也不回地轉身出了布莊,僱了輛馬車便打算回府。
不到一炷香功夫,便回到了蘇府,在墨菊的攙扶下,孟倩容緩緩走下馬車,向蘇府走去。
“常言道,人靠衣裝馬靠鞍。我不過多添置了幾件衣裳,那老不死的就明嘲暗諷,說我敗家!我倒要看看她能耐我何?”孟氏一邊朝府裡走一邊嘴裡抱怨着。
身畔的墨菊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只得沉默不語,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
剛進了府,只見前面走着一個小廝,正匆匆忙忙從她們面前穿過,像是有什麼急事,低着頭只顧着走,也沒看見孟倩容。
此時的孟倩容心裡正窩着火,誰料這小廝見了她也不知道行禮了,大聲怒喝道:“站住!眼瞎了,看見主子都不知道請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