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題不好做?好做!因爲大家的心裡都明鏡似得,犧牲黃龍一個,幸福整個登萊。對於出題的陳燮嘛,大家非常放心。陳土豪信譽卓著,說到肯定做到。不過嘛,這個話誰先說,那就是一個很講究的事情了。
陳燮是很隱晦的出題,也給出來正確答案。但是作爲文官系統的一員,誰都不能說這話。瞎子吃餃子,心裡有數。留下黃龍的東江鎮,是內閣和皇帝做出的決定。意義何在?制衡登州營。要命的是黃龍不爭氣,別說制衡了,自保都成問題。
關鍵時刻,一個聲音很尖銳,開口也是一聲嘆息:“這個黃龍,也真是的。徒費朝廷的錢糧,遇事則完全不濟。如此昏聵,怠慢國事,咱家是一定要參他一本的。”
還是太監辦事靠譜啊,收了銀子就一定把事情給你辦好。痛心疾首的吳直,一臉的義憤,腦子裡浮現的卻是昨晚上,有人送來的一張五千銀圓的支票,還有一張小紙條。請放心,小紙條已經燒成灰了,鬼都不會知道這個事情發生過。
有人先下了刀子,還是個監軍,大家就能踊躍發言了。
“黃龍無能,靡費錢銀而不能戰,留之何用?”
“萬餘精兵,區區旅順而不能守,黃龍該殺。”
“各位,別忘了,孔有德之亂,殷鑑不遠啊。”
一番熱鬧,人人踊躍的發言之後。大家都很輕鬆的把眼睛對着陳燮。就連孫元化也覺得解脫了,甚至心裡還在感激陳燮。
這個時候,陳燮才笑着站起,四下拱手,笑道:“三日之內,我軍必發。”
陳燮表態了,孫元化也必須表態,站起道:“如此,本憲下一道手令,旅順一戰。以思華總兵爲首。各位以爲如何?”
“張某願附中丞尾驥。”“宋某願……。”接二連三的文官站起表態。爲了利益聯手出賣黃龍的決定,就這麼做出了。孫元化的手令,監軍、御史、兵巡道聯合用印,黃龍除非造反。根本就沒有抵抗的餘地。等打退了後金。手持手令的陳燮。再收拾黃龍,水到渠成。
具體怎麼收拾,基本上按慣例。黃龍自己上奏本,請辭!不這麼幹,就等着大家一起彈劾他吧。這事情,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文官嘛,收了銀子也是會很認真的替人辦事滴。
會議結束,登州營一干軍官,守備以上的全部到會。
“西勞經,給你兩天的時間準備船隻,屆時務必在三日之內,完成一萬人馬的運輸任務,並且以水師掩護我軍登陸。”陳燮下達第一道軍令,番鬼西勞經一臉嚴峻,站起擡手橫胸,啪的立正:“卑職明白!”
“王啓年,混成旅作爲先頭部隊登陸旅順,同樣給你兩天的時間準備,自帶一週的乾糧。今天是二十三日,二十五日零點開始登船。”王啓年也站了起來,立正回答:“卑職明白。”
“丁子雄,炮營準備時間四天,二十七日凌晨登船。”
“張彪,你部二個營,隨炮營一起登船。”
“何顯,你部跟隨本總兵一起行動,登船時間視情況而定。其餘各部,看好家。散會!”
一道一道的命令下達,簡單命令,各位軍官紛紛離開,回去準備。會場就剩下陳燮和大總管劉慶了。不等陳燮開口,劉慶已經先拱手道:“最遲三日,可調集在登州的商船二十艘,保證大軍糧草不虞斷頓。半個月內,各地來船應該有三十餘艘,都可以扣下來。”
陳燮笑了笑道:“老劉,你越來越瞭解我了。”劉慶笑道:“東家辛辛苦苦的出兵打仗,不就是看上了旅順這個地界麼?有了這塊立足之地,朝鮮、遼東的物產,不必假手他人。這裡頭的利,劉慶看的清楚。經營的好了,每年不下五十萬兩的進項。”
陳燮笑着點點頭:“看到利益是對的,但還要看到一點,從此我登州營,出現在與後金戰鬥的第一線。今後朝廷要調我的兵,就沒那麼容易了。旅順在外,只要人手充足,船隻充足,這大海里的好東西可不少,任我收取。單單這一項,就能省下無數的錢糧。黃龍太貪了,把軍隊當成了商號,損公肥私而不思經濟之道,豈有不敗之理。”
“劉慶明白,這就去準備。”一拱手,劉慶也匆匆去了。剩下一個陳燮,呆呆的坐了一會,站起是見蘇皓宸疾步而來,雙手呈上一份文件:“將軍,這是參謀部擬定的登陸計劃。”
陳燮接過,刷刷的簽字道:“參謀處派出足夠的人手,跟隨王啓年先過去,擬定一個作戰計劃。記住,安全第一,每一個參謀都是寶貝。對了,你就不用去了,你性格沉穩,留在登州看家,我放心的緊。”
蘇皓宸敬禮而去,陳燮揹着手,默默的往外走。韓山跟在後面,陳燮上車的時候,閃出一個人在車門口:“老爺,小的請求出徵,不管去哪個部隊,哪怕當一個小兵都行。”
說話的是王賁,平時少言寡語,在近衛隊內如同隱形人,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話,陳燮意味深長的看着他,想了想道:“以前你在軍中是什麼職務?”
“把總!”王賁低沉的回答,陳燮拿出紙筆,刷刷的寫了一道手令,拿出印鑑蓋個印。遞給他道:“去找王啓年,讓他安排你一個副隊長。好好幹,別丟了大明軍人的臉面。”
“老爺放心,戰場上王賁逃了一次,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後退半步。”王賁說話時,面露痛苦之色,陳燮淡淡道:“你一個把總,別把自己當成戰敗的罪魁禍首。安心去吧!”
馬車啓動,在黃昏裡留下長長的影子。黑騎如龍,前後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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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等待消息的黃龍,終於迎來了好消息,登州營三日後出發。這個速度,已經是快的不能再快了。黃龍還算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除了貪的厲害一點,跟陳燮沒什麼利益糾紛。制衡陳燮的事情,大家說說就算了,當真就是傻子的行爲。
陳燮的登州營能打,這不是什麼秘密。黃龍沒什麼野心,安全的在這個位子上幹下去就是了,撈夠了,回家養老就是。鬆了一口氣的黃龍,總算是能抱着小妾睡一個好覺。這女子是個朝鮮女子,一個月前砍柴的士兵搶回來的。語言雖然不通,但是壓上去的時候,叫聲是一樣的。
次日午後,前方夜不收帶回來一個消息,後金大軍逼近旅順河北。黃龍再次不安起來,站在城牆上看着遠方的海面,看了半個時辰,除了海鳥,什麼都沒看見。不會是忽悠自己吧?黃龍這麼想的時候,高出的塔樓上,突然發出一聲高呼:“船!快看,船!”
老鐵山水道上,出現了一片白帆,這是登州土豪才用的起的帆布。一般的船隻,用的船帆以竹編的爲主。密密麻麻的船帆往旅順而來,黃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總是是及時趕到了。
黃昏時分,第一艘船靠在碼頭上,碼頭上圍觀的百姓很多,但是沒人敢發出聲音來。原因是這些兵太不一樣了,下船之後,沿着潛海面上的棧橋往碼頭上走。居然一個說話的人的都沒有,安靜有序的令人恐懼。
第一批登上碼頭的士兵,人人一支鳥銃,人人身被行囊、步槍,登上碼頭後,在軍官的口令聲指揮下,快速的列隊,然後離開碼頭,以免造成擁堵。黃龍第一時間在碼頭上等着,也見到了率先下船的王啓年。簡單的寒暄之後,兩人並肩而立,注視着登州營的登岸。
黃龍作爲上官,沒有主動問話的意思,王啓年也沒有主動的彙報。一名軍官快步而來,擡手橫胸:“報告,棧橋太窄了,影響了下船的速度,尤其是炮隊。”
王啓年站在那裡就像一根木樁子,很普通的墨綠軍裝,擡手回禮:“讓工兵隊先下船,加寬棧橋的寬度。”說完轉身對黃龍道:“黃總兵,請組織一些人手,送一些木材來。另外在下還有一個建議,趁着建奴沒到,趕緊組織人手,連夜把附近五里之內的大樹都砍光。”
黃龍可不傻,也是打了很多年仗的,這個建議提出來,他甚至懊惱的一拍腦門:“我糊塗了。”說着轉身匆匆而去,交代屬下一些什麼。再回到這個簡陋的碼頭邊,看見第二批下船的士兵,帶着各式各樣的工具。
旅順這邊動作很快,不到半個時辰,第一批火槍兵剛下完,木材就搬來了。第一批下船的火槍兵,派出不少人幫忙搬木材,而且還在碼頭附近的空地上開挖行軍竈,架起了大鍋。一切都是如此的僅僅有條,看不出任何的混亂。
噗通!噗通!工兵開始往淺海里跳,運來的木樁一頭削尖了,木錘子往海面咚咚咚的砸。這個時候,棧橋上還在有序的行軍,只是人少了一點,一個一個的排隊往碼頭上走。看着雜,實則非常的有秩序。黃龍看着都覺得渾身涼,這兵是怎麼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