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風是涼的，夏天剛過，樹上的葉子已經泛黃。劉離穿着短袖子淺藍色的軍裝，漫步在水泥道上，左邊是基地的建築羣，右邊是籃球場，幾個矯健的女兵在練投籃。
劉離拐進一條林蔭小道，地上全是黃黃的銀杏葉子，風吹過會帶走一些，偶也會從樹上飄落幾片，貼在頭髮衣物上，讓人防不勝防。
她一路向深處走，漫無目的地觀察四周，一對男女迎面走來，有說有笑，她停下腳步，站在一棵樹杆筆直銀杏下。
男子發現了她，於是對身邊的女伴說了幾句，然後朝路對面走來。
“啊離。”他微笑着，嘴角泛起一道好看的尾紋。
“真巧。”她說。
“再往前一點，風景不錯，我們剛從哪裡走來。”
“哦，我知道了。”
劉離打量一下對面的女子，她扎着一條粗粗的麻花辮，身穿長袖軍裝，腳下是一對黑皮靴，背部挺拔，腰線向內收。
“小杉，你和我分手是因爲她吧？”
小杉摸了一下左臂，說：“全是我的原因，與她無關。”
“抱歉，問了一個讓你困擾的問題。”劉離低下頭。
“嘿，別往心裡去。”
“你回去吧，我往前再走走。”她說。
“好吧，天涼了，要多添件衣服。”
劉離看着他回到女子的身邊，兩人又並肩向前走。
她嘆了口氣，沿着小道繼續漫步。
“火鳥，報告你的情況。”
劉白將視線從雲端上收回，看了一眼平顯的雷達區，“周圍空域沒有任何飛行器。”
“好的，保持在高空偵察，隨時報告。”
“明白。”
胡海透過玻璃倉望前，海平面出現突起的景物，不一會，長長的海岸線就進入視野。平顯上的目標指方框移動起來，定格在海灘上的一間別墅，紅色的屋頂，白漆牆體。
“目標出現！灰熊作爲後備攻擊機。”
“灰熊明白。”
他往左翼望去，一架怪鳥戰機從後而來，機翼左右帶起陣陣白霧，在距離他的百米的位置並肩飛行，氣流讓藍色的金屬機身微微上下浮動。
胡海開啓了對地攻擊模式，位於機體下方的圓球光電雷達開始工作，探頭左右轉動，成功鎖定攻擊目標。
他按下方向杆上的紅色鍵，一枚500KG的沖天火飛彈從平顯上暗下，它脫離戰機的武器倉，在高空作自由落體下墜，海灘別墅近在咫尺，飛彈的尾翼自動張開，帶起的擾流讓彈身急速旋轉，在激光的精確指引下，它扎入紅色的房頂，貫穿樓層，以垂直角度立在碎裂的地板上。
彈體上的指示燈閃了閃紅光，一瞬間，燃起的烈焰和熱氣流充滿整間屋子，衝破門窗而出，牆體在白熱化中撕裂，海灘上升起一個紅黑色的火球。
“這裡是空軍第六中隊的胡海少尉，目標已被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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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中心收到。#
胡海駕着怪鳥戰機在烈火上空盤旋，用頭盔上的攝像機對下方拍照。
“狐狸，我發現可疑目標，方位205。”
“好的，灰熊別跟丟了，我這就過去。”
我的雙手挪着寬大的方向盤，唱碟機裡播放着搖滾猛獸樂隊的一首《天生狂人》，在那個滿大街都是情歌的年代，它的出現就如一股清泉。公路在擋風玻璃前一直向前彎延漸小，油站和商店掠過左邊的車窗，右邊是海平線，水和天一樣湛藍。
一輛白色破面包車從後而來與貨車並行，小輪子轉圈的速度足以讓人目眩，它鳴喇叭，衝到前方一個急拐，切進我的車道上，車尾還甩了甩。
“天哪，她開起車來真是猛。”
外面響起噴射引擎獨特的音噪，我伏身於方向盤，向上望，一條白線橫跨天際。
沒看到外面有什麼，但聲音卻越來越響，幾乎要震破隔膜，往外則的倒後鏡一看，“我的瑪麗亞！”鏡中出現一架藍白色戰機，在後方距離地面只有二十米高的上空飛行，機翼覆蓋整條馬路。
戰機漸漸靠近，我能看見機身上一杆佈滿散熱孔的機關炮。
機關炮一響，車外的倒後鏡炸碎，只剩兩根支撐鐵孤零零豎着，車尾傳來陣陣悶響，子彈竄到前方，擊中路邊的一根電燈柱，它攔腰折斷在馬路上，我踩盡油門，貨車撞開鐵柱。
招牌，鐵架，紛紛掉落在地。一個脫落的交通燈砸在擋風鏡上，裂紋像蜘蛛網般擴散開。
麪包車的尾部中了彈，後門飛落，在地上翻滾，貨車直接從上面壓過去。獨眼龍和機械手暴露在沒有掩護的車體中，我擺了擺方盤，讓大貨車爲麪包車擋住從後來襲的子彈。
“不能被動挨打，得找到脫險的方法。”
前方出現一座橫跨馬路的高架橋，橋高約二十米，我從另一邊的沒損壞的倒鏡中觀察後方，戰機仍尾隨貨車，沒有要規避的動作，也許機載儀器已經得出能夠順利通過的分析，但要戰機從橋下通過，駕駛員仍需要巨大的勇氣，他無疑是一個狠角色，只可惜我比他更狠。
我一腳踩住剎車，猛打方向盤，大貨車的輪子發出嗞嗞響，長長的車身橫向飄移，攔在橋孔下。
貨車有六米高，落給戰機的空間只有十幾米，是上升，還是直接衝過去，駕駛員必須在一瞬間作出選擇，距離70,60,50......他退卻了，翹起機頭爬升，尾噴口直接往地上吐出長長火舌。
戰機頭部越過橋樑，機身勉強通過，尾部與橋體刮蹭出火花，平行翼馬上粉碎。
失控的機體墜落在馬路上，向麪包車翻滾過去。看着滾滾而來的金屬機身，獨眼龍和機械手愣住了，以爲將要被吞沒時，麪包車向右一拐，衝進入一片沙灘。
戰機從他們旁邊掠過，撞上一輛長長的加油車，隨即爆炸。
衝擊波震碎駕駛室的玻璃，我感覺到胸口一悶，前方升起一個大火球。
我推開車門，地上全是水泥塊，貨車頂上也有，擡起頭，上方的高架橋已經被撞斷，斷橋中央的鋼筋外露，一小塊碎石剝落，擊中車尾的機甲，又滾到地上。
海難上的別墅仍在燃燒，長長的黑煙連在天上。
胡海從戰機裡往下看，別墅旁邊有一片樹林，長滿高高的棕櫚樹。
一個機器人在林中站起來，裝甲身軀露出樹梢，亮起的綠光眼盯着天際。白雲間，兩枚飛彈脫離怪鳥戰機，向海灘的樹林俯衝。機器人把手伸向背部，從武器倉取出一把機關炮，炮管高速旋轉，射出密集的子彈，火力擊中上方的飛彈，一枚在空中爆炸，另一枚冒着煙落入海中，升起巨浪。
一束子彈掠過海灘，灑在機器人上，機身處處閃光，它一度搖擺，最終還是穩住了，綠光眼鎖定一架怪鳥，機關炮再次開火，射出的子彈追逐着天上的飛行白線。
一陣掃射，白線的末端冒出黑煙。
怪鳥戰機在旋轉，下墜，儀表閃爍着報警的紅光，駕駛倉的玻璃罩上有一個破孔，胡海摸了摸腹部，手上全是血，有幾片彈片穿過抗壓服，插入身體中。
“天哪，我要死了嗎？”
火焰和濃煙從機身上的彈孔中冒出，一大片機翼分離出去，在空中翻飛，倉外的景物在不停變換，機頭卻總是向着地面而去。
胡海把沾血的手伸向中控臺，摸到一個藍色的手環，只是稍爲用力，就會引起腹部劇痛，他咬緊牙關將手環向上拉，扯出一條鋼索，綱索觸動了駕駛座下的裝置，一瞬間，駕駛座帶同飛行員頂破了倉蓋的玻璃，拋了出倉外。
他感到強烈的推背，又一陣讓人頭暈的旋轉，身體被安全帶猛地一挫，所有事物慢了下來，他坐在一張懸浮的椅子上飄在藍天中，頭頂張開了一把潔白的大圓傘，腳下是懸空，像風中的一朵蒲公英。
他往對面望去，從白雲裡又飄下另一朵降落傘。
“情況怎麼樣？”我對着電話說。
“雷雨，我已經成功擊落了所有敵機。”啓明說，“幸虧你及時發現安裝在我的機體上的追蹤器，不然我們都成了火球。”
我聳聳肩，“是軍方慣用的技量，這回他們夠狠的，居然將追蹤器連同一個定時**安置在同力倉中，費了我不時間才找到。”
“要是我沒有規定時間內完全任務，他們就把我跟機體一起炸掉。”
“啓明，敵人的增援部隊很快就會到，你趕快離開那裡，我們在東區等你。”
“好的。”
揚科剛回到機甲公司就收一條短信，於是乘搭電梯深入地下層，通過五道安全門，他來到一臺佈滿電線的機器前。
“你找我嗎？”他摸着機器微熱的表面。
手機上出現它的回覆：我有一個好主意。
“好吧！不能讓我滿意，我就叫機械師把你拆開，檢查一下線路是否壞了。”他說。
終端：我知道你們在研究下一代的作戰系統，但好像沒什麼進展，你們停滯不前，我想幫你們一把。
“下一代作戰系統的研發確實遇到一點困難，我們解決不了人與機器之間的排斥問題。人類的神經系統是複雜的，要將它與機器連接不是易事”揚科說。
終端：你們總是爲自己的愚笨尋找藉口。
接着揚科收到一封由終端發來的電子郵件，打開，裡面是一張張的作戰機體設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