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喻雙手攀在揚科肩膀上,“我餓了,今晚吃點什麼?”
揚科頂開她的下巴回答:“你去偏廳,那裡有好吃的,我不餓。”
偏廳位於房子的背後,窗戶對着後院,簾子是綢緞,摸摸那張四米長的餐桌,表面涼涼的很是滑手,桌子是用雲母所造。
“今天是什麼日子,這些都是爲我而做嗎?”
李喻逐一掀開桌上的銀罩子,眼睛有點應接不暇,雲海仙貝,翡翠魚,赤牛柳。每一道都是嬌貴的菜式,還冒着熱氣,顯然是爲了今晚而準備。
桌子左右擺着兩套餐具,中央放置好“高塔燭臺”,三根高高的燭火讓所有餐具散發着朦朧的光,食物也更顯嬌滴。
揭開最後一個罩子,裡面沒有菜食,只有一個沉實的桃紅小盒,李喻將它拿在手心,手指輕顫着,扮開它,瞳孔霎時亮起紅色光芒,精巧的斜面切割,戒面簡美而且順滑,“是紅星戒!”
李喻將戒指放在燭光下,細瞧那火焰般的紋理。
忽然一隻大手從後伸出,將它奪走,李喻抓着那手不放,“還給我,它是我先發現的!”
揚科掙脫她的手,“拜託,這裡是我家,所有東西都是我的。”
李喻搶不過他,只好跺腳瞪視。
“揚科,你爲了那個狐狸猜,真是下足血本。”
“你管不着!”揚科用餐巾擦了擦戒指,輕輕放回禮盒中,“這些你還吃不吃?不吃就回家去。”
李喻拉住他,“當然吃!但是我一個人吃不下,你陪我!”
“我沒胃口。”
“你就坐在這裡嘛,陪我聊聊天也行。”
李喻把揚科按在椅子上,然後繞到對面坐下。她拿起銀叉,伸向一碟仙貝,貝殼張得開開的,它們被整齊排成兩隊,開口分別對着兩個方向,方便對坐的二人獲取,銀叉戳進貝肉裡,馬上就有汁液從中溢出。
李喻一邊輕嚼仙貝肉,一邊眼帶笑意地注視揚科。他沒有食慾,只在喝悶酒。
“你喜歡她什麼?”李喻挺了挺傲人的上圍,“那狐狸精的身材也沒我好!”
“拜託!”揚科的嘴巴扁了起來,“別老是叫她狐狸精,人家也沒招惹你。”
“偷我男人,還不能叫狐狸精呀?”
“切,我又不是你的男人。”
李喻嘟着嘴,“但人家整個人都給了你,還有你在綠菀酒店對我幹了那種事情,這難道不是事實?”
揚科差點把剛進喉的酒噴出,“姑奶奶,你又來了!都跟你說了多少遍,那是意外,意外!你懂嗎?況且我當時醉得不醒人事,朦朦朧朧的,你也沒吃多少虧嘛。拜託,以後別再翻這舊帳。”話音剛落,他就遭到她的瞪視。
“你爲什麼會看上她?”
“這個嘛!”揚科放下酒杯想了想,“海倫在我最危險的時刻挺身而出,雖然相貌沒有多少驚豔之處,衣着也保守得很,以前我連正眼不會瞧她一下,但與她接觸後,發現自己喜歡與她呆着,而且那種嬌柔的模樣也會讓我格外憐愛。”
“我能解爲犯賤嗎?”李喻問。
揚科的眼眉跳了跳,“隨你怎麼說。”
“哼,她怎麼沒出現在這裡?”
“我沒來得及告訴海倫,她上了老徐的車。”
“什麼?老徐!”李喻大聲地問。
揚科愣了一下子,杯子差點從手中滑落,“幹嘛?嚇我一跳。”
“你確定是老徐?”
“是他,沒錯!當時雖然隔着有點遠,但那輛中巴大小的旅行房車,一定是老徐的。”揚科回答。
“這就對了!”李喻緊握手中的銀叉子,“揚科,你就是一個笨蛋。”
“我去,幹嘛又罵人?我又沒招惹你。”
李喻將額前的留海撥向一邊,歪着頭看他,“你給人家賣了,居然一無所知,還爲她送上這豐盛的一桌。”
“你想說什麼?我被賣了!海倫她?不可能。”
李喻把椅子往後一推,站起身,開始在餐桌附近踱步。
“我問你,老徐一直深居火星,他怎會有員工的聯名信?”
“你是說,機甲公司內部有他的耳目!”
李喻點點頭,“而且這個人不能是一般的人物,必須是公司高層,而且深受員工們的信任,不然怎會得到他們的聯名信。現在問題來了,到底誰會是這個人?”
“海倫!她在公司的人氣一直很高。”揚科回答。
一陣微風從窗外吹進來,把薄薄的簾子輕輕帶起,燭臺上的火光也出現晃動。
“既然你現在知道了,那麼戒指能爲我戴上嗎?”
李喻將左手伸到揚科的面前,他拍了一下手背,她扁着嘴把手縮回去。
“這只是你的猜測。還有,爲什麼我要給你戴戒指?真是亂來!”
李喻彎下腰,直直地看着他的雙眼,“揚科,你還不明白嗎?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出自真心的,童叟無欺。”
海倫靠近照片牆,所有照片裡都出現一輛白色的旅行車,冰川下的山腳,在正午的獅身人旁邊,橫跨太陽湖的大橋上,它幾乎跑遍世界各地。
“你是一個旅行家!”
“我只是一個到處流浪的老頭兒。”
他的聲音在廚房裡傳來,油在鍋裡吱吱響,雖然抽菸機在蜂鳴,依稀還能聞到蔥花的氣味。
海倫坐在小桌子旁邊,白月光透着玻璃窗,落在臉龐上。她托腮凝視,山頂之下的萬家燈火。
“讓你久等了!”
她回過神,徐達端着一盤菜走來,放在桌子上,是冒着熱氣的紅燒鯉魚,旁邊伴有油菜。
“看起來挺不錯!”
“還有。”
徐達又從廚房端來兩碟炒飯,飯裡伴有肉絲和玉米顆粒。
“你平時都是自己煮飯嗎?”海倫問。
徐達在她對面坐下,“對啊,煮飯也是一種樂趣。”
“其實我挺嚮往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沒有一堆的文件要處理,也沒有一堆的電話等着接聽。”
“你也可以,這輛還容下另一個乘客。”
“這?”海倫愣住。
徐達微微一笑,“海倫,你也有三十歲了吧?”
“是三十三歲。”她回答。
“女人嘛!還是應該找個伴共渡過餘生,正好我你都有同樣往向的生活,爲何不結伴相依?”
“你......是在向我表白嗎?”
“你看,我們的年紀也不小,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說實在的,我想和你周遊列國,要是你答應,等處理完機甲公司的事情後,我們就一起出發。”
他看見海倫沒用作聲,於是接着說:“當然,若是你認爲我們的年齡相差太懸殊,不適合也罷,我也不勉強你,畢竟我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一時之間我有點混亂,請原諒!”海倫將一邊的頭髮捋在後。
“哈哈,也對!是我太冒失了。明天吧,明天你答覆我。”
“嗯,好的。”
徐達拿出一個小禮盒,放在海倫面前,“這是我的見面禮,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我覺得挺適合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海倫拿起它,輕輕打開,“是口紅!”
“請你務必收下,不然我一個大男人留着也沒用。”
海倫爲他的幽默而一笑,“那好吧!讓你破費了。”
“你看,我們只顧着說,菜都快冷了,起筷。”徐達爲倒上一小杯雞尾酒,又給自己倒了點。
“咱們碰個杯吧!”海倫端起酒杯說。
“好,來!”
喝完一杯後,海倫發現他一直注視着自己,讓她怪不好意思的。
徐達放下酒杯說:“海倫,只要你與我在一起,我保證下半生會讓你衣食無憂,還會陪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園子中到處是蟲鳴,沙灘椅旁邊放着一個空酒瓶,還有隻剩少許白酒的玻璃杯,“我試着告訴你,但不是語言,它翻越萬山,鑄成你的微笑,請抓住它,那來自月光的清風。”揚科合上手中那本詩集,喝掉剩下的酒,轉回屋內。
李喻趴在餐桌上一動不動,揚科拍拍她的臉蛋,“吃飽就睡,你是豬嗎?”她只是皺皺眉頭,沒有別的反應。“別裝死,要睡回家睡,給我起來!”他又拍拍她。
“你這個負心漢,我要離開地球......”李喻開始說起糊語。
“李喻,你到到底怎麼了?”
“我只是口渴,喝了一杯水,幹嘛大呼小叫。”
高腳玻璃杯旁邊放着一個瓶子,揚科拿起來看了看,“姑奶奶,這是不是水,是一瓶二鍋頭!”
放着她不管也不是辦法,揚科將她的一隻胳膊放在肩上,扛着上樓,睡房在二樓,剛進去他就將她放倒在牀上,“姑奶奶,你好像又胖。”
她皺皺眉頭,翻了個身,胸部剛好壓在揚科的手臂上,“老天,搞不懂你爲什麼總是喜歡穿這種少布的衣服,多容易着涼啊!”揚科爲她蓋好被子,沒有在房內停留。
房門關上一刻,李喻推開被子坐起來,“有沒有搞錯!人家已經把衣服拉得很低了,居然還不上鉤。”
樓下傳來盤子打翻響,接着是玻璃破碎聲,“靠,地上怎會有一灘水的?”
李喻吐吐舌,抓起被子蓋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