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若白像是看出她臉上表情微地變化,便笑着解釋道:“安夏別介意,我前天去給池伯父複診的時候,給他說了池夫人從美國回來的事情,他就央求我一定帶他來看看的。”
這時池國雄才開口說道:“我是來看看你媽媽的,難道你還要把我轟出去?”
池安夏聽他這樣說,眼眶一下紅起來。
這時他爸爸,可是從媽媽離開池家從來沒有主動見過他一次。
她更是記得,她和媽媽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回池家找他要一分錢。
她清楚,在媽媽心裡爸爸早就是個死人了,所以也教她從小獨立。
恐怕到現在,媽媽都不想看見他!
於是池安夏直接說道:“對不起,我媽媽不會見你的,你還是回去吧。”
聽女兒這樣說,池國雄臉色猛地一沉,想不到自己拉下臉來看前妻,女兒還是最大障礙了。
周嫂趕緊替東家說話:“安夏,你爸爸只想跟你媽媽敘敘舊,你這是......”
池安夏打斷道:“有什麼好敘舊的?我媽媽現在受不了刺激,所以敘舊還是免了吧?”
周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清楚大小姐嘴上向來不饒人的,只好閉嘴。
肖若白見這樣的情景也很詫異和無奈。
他本來好心竟然鬧成這樣。
於是回身勸道:“池伯父,你也看到了,今天恐怕讓你白跑一趟了,等伯母身體狀況穩定了,您再要求見面也不遲的。”
池國雄臉色難看,但是卻不想失了面子,於是說道:“見不到恩慈,我不會走。”
說着,他就邁步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下。
這還是池安夏第一次有想攆人的衝動。
以前她有事去池家,不知道被池國雄和田麗麗攆過多少次。
現在這裡是她的家,叫誰走誰留也應該是她的權利吧。
但是卻沒有想到,她叫人送客的命令還沒有說出來,就聽見媽媽的房門忽然響了一聲。
隨之便聽見媽媽的護理小崔走上前,說道:“太太,夫人忽然很激動,您要不要進去看一下?”
聞言,池安夏這才放棄攆人的想法,轉身就走回媽媽的房間。
卻見沈恩慈正看着門外,嘴裡還“嗚嗚”地想要說什麼。
池安夏不明白媽媽的意思,蹲下來便問:“媽媽,你想說什麼?是想要爸爸走嗎?你不想見他,對不對?”
結果,沈恩慈的腦袋卻忽然搖了起來,緩緩地擡起手就指向門外。
看見媽媽的動作,池安夏不由得心裡一驚。
不是說媽媽不能動嗎?
她現在怎麼動了?
難不成是聽見池國雄的聲音刺激的?
她不清楚這種刺激好不好,但是又不想違背媽媽的意願,畢竟見不見池國雄,是媽媽決定的。
於是池安夏又問了一遍:“媽媽,你是要見他,是嗎?”
沈恩慈停止搖頭,指着門外的手已經開始哆嗦。
池安夏只好默默地點頭,起身出門。
池國雄還坐在沙發裡,就好像坐在池家一樣,一點也沒有拘謹之色。
池安夏慢慢地走過到歐式長沙發前,深呼吸了下才說:“我媽媽要你進去,但是,不許刺激她!”
這是她唯一的要求,否則她絕對不允許爸爸見媽媽。
池國雄聽聞,便站起身說道:“你放心吧,我跟你媽媽說幾句話就走。”
說完,池國雄就從她身邊擦了過去。
池安夏沒有動,最聽見身後的房門輕輕關上的聲音,一顆心就提了起來。
肖若白這才走過來,勸道:“安夏,人老了就這樣,很多以前的恩怨會解開,很多心事也會放下,你就不要管操心了,我還是幫你看看吧?最近胃口好點沒有?”
池安夏沒有回答,她的一顆心一直關注在媽媽的房間裡。
她生怕爸爸一個不小心就有刺激了媽媽。
就像上次在醫院裡,池國雄去過以後,媽媽的病情就加劇了,甚至危及生命。
然而房間裡,池國雄一進來看見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的沈恩慈,整個人激動地差點老淚橫流。
他真的是沒有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還能在再見一次前妻。
只是她要比年輕時蒼老多了,憔悴多了。
可是這張臉卻是他想念了不知多少個日夜那張臉,依稀還有年輕時的風采。
池國雄一激動,便從沈恩慈面前慢慢蹲下去,輕聲呼喚了一聲:“恩慈,我終於見到你了......”
沈恩慈看着他,反而臉上沒有一絲情緒了。
池國雄卻激動地說着:“我還以爲上次見面,就是我們兩個人的生離死別,以後再也見不到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說着,他有些蒼老的大手幾抓住了沈恩慈的的手。
那雙手已經再也不像年輕時的光滑細膩,可是照樣覺得像第一次拉她的手一樣激動。
沈恩慈本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是被他這一抓手,眼角驀地抽了下。
池國雄見她不說話,只好繼續說道:“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和夏夏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以後讓我好好補償你們好不好?”
“田麗麗和她的兒女都已經被我轟走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跟你置氣了,我以後肯定好好對你!”
“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把你接回池家去,讓周嫂專門伺候你一個人!”
“等你回去了,我馬上就跟你復婚,池家都是你做主!”
結果,池國雄說了這麼多話,沈恩慈依舊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就像是個木頭人,或者根本聽不到他說什麼似的。
池國雄覺得越來越納悶,不由得問了句:“恩慈,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不說一句話?”
沈恩慈目光冷冷地看着他的老臉,眼神裡只有恨,沒有原諒。
這麼多年的困難,怎麼會讓他一兩句話就磨滅了?
她把他叫進來,只想親口跟他說一個字:“滾!”
這個字,她是用全部力氣說出來的!
滾!
池國雄猛地一怔。
分別這麼多年,她就只跟自己說這一個字?
他抓着沈恩慈的手,懺悔地說道:“恩慈,你真的要我滾嗎?你以後都不願意看見我,我答應彌補你和夏夏,都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