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龍越離也終於能騰出手來率兵與楚國決戰。一南一北,兩位年輕的帝王少了後顧之憂,盡情施展自己的雄才偉略,開始平定邊亂。齊國與赤灼兩國才漸漸安定,不用再恐懼什麼時候城池便會被對方攻佔,血流成河。
而彼時離周惜若拿着楚太后給的銀兩,一路往北來到帝都安定下來也堪堪才兩個多月。
她既定下心來要想辦法見阿寶,便在赤灼的帝都腳下尋了個小鋪子,想方設法找到雲記布莊進了一批布料在這裡開了一家專門做繡品的蓮月坊,自稱蓮月夫人。雲思澤自從和周惜若在落霞嶺被亂軍衝散以後,一邊護着凌瑤一邊四處尋找周惜若,可是他不知當時周惜若並沒有隨着流民南逃,而是被抓入了赤灼軍營中當起了燒火的廚娘。
這一來陰差陽錯雲思澤怎麼都找不到她,只能先把凌瑤尋個安穩的地方安置下來。
周惜若來到赤灼帝都,又通過雲記布莊輾轉遞送了消息,雲思澤得知後才大大鬆了一口氣。他原本要來看望周惜若,但周惜若堅持不肯他來,生怕自己的行蹤被人窺破。她寫了一封書信請雲思澤花了重金去買了一張惟妙惟肖的易容面具,帶上面具再也無人可識得她。
周惜若安頓好這一切,纔開始開張鋪子做起了生意來。而凌瑤從雲思澤處聽聞了周惜若的下落,不顧雲思澤與周惜若的反對,千里迢迢而來。所以纔有了今日的相見。
兩人想起前事不由唏噓感慨。
凌瑤見周惜若這鋪子和庭院中佈置寒酸,道:“娘娘委屈了,若是缺了銀子什麼的一定要與我說一聲,我在齊京還有一處老宅子,如今也無用了還不如賣了也可以資助娘娘。”
周惜若笑道:“銀子不缺,但是我既然來到這裡不讓當地人起疑一定要一步步來。你放心,銀子我也有不少,再說我的布料和繡品每日都賣出去不少,足夠了。”
凌瑤聞言這才放下心來,笑道:“娘娘真是個性子貞烈,難得頭腦還好使,我方纔來看見這蓮月坊的生意當真是不錯。”
周惜若笑道:“我一介弱女子也就只會繡花做衣衫罷了,我還要靠這個手藝去尋阿寶呢。”
凌瑤一聽,疑惑問道:“娘娘要怎麼尋阿寶呢?阿寶如今在皇宮裡呢。”
周惜若胸有成竹,微微一笑:“我自有計策,不急一時。”
凌瑤嘆了一口氣,忽地道:“娘娘,若是你肯,皇宮早就爲你而開。何必這麼波折呢?”
周惜若明眸微黯,半晌才道:“你別忘了,雲和如今的妻子不是我。我何必去他的面前給他添難呢。再說我若做了雲和的妻子,皇上他……我真怕這個節骨眼上兩人又因爲我翻臉成仇,到時候苦的又是百姓,那我可真的是罪過大了。……”
凌瑤頓時瞭然,可是心中亦是替她覺得苦澀。
周惜若振作精神,笑道:“爭來爭去的,索性抽身事外。”
凌瑤嘆道:“娘娘說得是。”
周惜若回過神來,笑道:“說好的姐妹相稱,你又忘了。”
凌瑤也笑了,道:“好,姐姐。可是在我心中你始終是皇后娘娘。”
周惜若見她面色紅潤,一臉的精神熠熠與在宮中那畫中人一樣安靜淡然截然不同,心中感嘆,看來宮中的確會埋沒了如凌瑤這樣美好的女子,出宮來纔是對的。
於是周惜若與她一起說起了別後的離情。
正在這時,曲畫在屋外道:“夫人!端木府中的夫人派人來要給他們家的小姐訂一件衣衫呢。”
周惜若眼中猛地一亮,對曲畫道:“好茶招呼着。我一會就去。”
凌瑤見周惜若覆上易容面具,對鏡整理,問道:“姐姐還要親自去別人府中爲那些小姐量體裁衣嗎?”
周惜若點了點頭,無所謂笑道:“我這蓮月坊雖然纔開張一個月,但是已有不少赤灼的達官貴人家的內眷喜歡我的繡品和做的衣衫。這是個機會呢。”
凌瑤聽了若有所思。周惜若打扮妥當,看着自己的面容恢復了易容後的平凡無奇,這才提了針線盒子布尺等走出房門。她吩咐了曲畫好好招待凌瑤後,就隨着端木府的來人上了馬車。
帝都的繁華與齊京不相上下,帝都許多人都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有齊國、秦國、還有各種從西域而來的商販,他們帶來各種各樣珍稀或者獨特的特產前來交換糧食或者茶葉、馬匹等等。像周惜若這樣離國千里前來開張鋪子的人不計其數。
周惜若就是看準了這赤灼剛立國,百廢待興,而且放眼帝都甚少有幾家衣衫和繡品做的精緻的商鋪,所以她纔開張了蓮月坊。一來遮掩自己的身份,二來也是另有目的。
周惜若上了馬車,端木府是赤灼的貴族,排場規矩也不比齊國世族們少。隨行的侍女見周惜若舉止端方,不由讚道:“早就聽聞帝都中來了一位心靈手巧的繡娘,沒想到夫人您不但女工做得好,這一舉一動都是大家風範呢。”
周惜若聞言淡淡一笑,謙虛道:“姑娘過獎了。端木府是官家,我哪敢放肆呢。”
侍女有心討好她,一路上便嘰嘰喳喳拿了話與周惜若閒聊。到了端木府中,馬車從側門進入,周惜若下了馬車在侍女的領路下到了端木府的後花園中的繡樓中。
端木府是大族,在狄族立國時便是出了好幾位有名的將軍。邵雲和復國之後,端木府歸順。邵雲和看中端木府中的端木琮的將才,委以重任,端木琮得此大恩,感激萬分,越發忠心耿耿。端木琮有一位未出閣的小姐,叫做端木敏,十分得端木琮的*愛。
周惜若今日要見的便是這一位千金小姐。
在繡閣中,端木敏正在拿了布匹比劃自己身上,見周惜若來了,上前道:“你便是蓮月坊的蓮月夫人?”
周惜若點了點頭,恭謹道:“正是。”
端木敏指着*榻上的布匹,煩惱道:“再過十日皇宮中要舉行宴飲,我找來找去可沒找到好看的衣衫,愁死了。”
周惜若心中唸了一句佛號,擡頭笑道:“端木小姐放心,我敢打包票,我做出來的衣衫一定會讓端木小姐在宮宴上大放異彩的!”
端木敏聽得她說得如此篤定,鬆了一口氣,笑道:“好!那我就相信蓮月夫人!只要衣衫做得好,價錢多少由夫人定。”
周惜若看着端木敏的笑容,若有深意地笑了。
一番忙碌,周惜若抱着一堆布匹回到了蓮月坊中。凌瑤正等着她回來,見她帶來這麼多布匹,問道:“姐姐可又要累了。”
周惜若笑道:“累是值得的。不過就是要麻煩凌妹妹幫忙打個下手了。”
凌瑤一聽滿口答應。兩人於是便一起商議如何裁剪,如何把赤灼人的衣衫款式改進。一連兩三日,凌瑤與周惜若便吃住一起,忙着爲端木府做衣衫。凌瑤七竅玲瓏心,爲周惜若出了不少主意。兩人齊心協力,很快做好了一件華美新穎的衣裙。
凌瑤扶着這幾日做好的成果,道:“姐姐這麼費心做這件衣衫,卻又給了旁人,我都覺得心疼。這端木敏可真的是有福氣了,還要姐姐親自給她做衣衫。”
周惜若美眸掃過面前的衣裙,輕聲道:“有了這件衣衫,我纔可以暢通無阻地入皇宮,才能見到阿寶啊!”
她眼底掠過潛藏很深的思念,道:“阿寶,我已經好久好久沒見到他了!我的孩子。”
……
衣衫送入端木府,端木敏果然大喜過望,她賜下重重賞賜,歡喜道:“蓮月夫人的手巧果然是名不虛傳!”
周惜若含笑道:“端木小姐一定會在宮宴上令人驚豔的。”
端木敏歡喜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忽地想到了什麼,眉間的喜色黯淡不少,嘆了一口氣:“再美怎麼能美過皇后呢?皇后可是沙漠中的玫瑰呢!美豔四射!我可是比不上她。”
玫黛兒?周惜若面上的笑意漸漸冷淡,眼神微微恍惚,她亦是好久不見這一位驕傲美豔的玫黛兒公主了。不知相見又該是何等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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