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硯香不習慣顧嬤嬤這樣拐彎抹角的作法,就是範安陽自己也不習慣,更不喜歡。
顧嬤嬤繞着彎好意提點她,不好直着說,是怕給她的主子添麻煩,範安陽是受惠者,難道能就此挑刺不成?那未免太不知好歹!
轉頭遣人去外書房,“問問二少爺,兩位舅爺可要留下用飯?”
瑞香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跑回來道,“兩位舅爺已經回府了,二少爺和老太爺的人在說話,待會就回來。”
“知道了!”範安陽連忙讓人備水,嘴裡邊叨唸着,“怎麼坐了那麼一下子就回了?”
硯香幾個忍着笑,幫着把桌上的賬簿收了,二少爺回府,這些雜事就等着明兒再處理吧!
才收拾好,杜雲尋便如流星般大步行來,硯香她們笑着行了禮便依次退了出去,範安陽催着他去更衣,杜雲尋嘴角噙笑,很是享受被人唸叨的感覺,換下官服,自去梳洗。
等他換上半舊的常服,一身清爽的出來,就見小妻子坐在榻上,“大哥他們怎麼這麼快就回去了?”
“沒事就回了,你大哥還有事要忙,小路在太學也要考試,能百忙之中撥空走這一趟,也是萬難。”杜雲尋笑着安撫妻子。
“他們來跟你說什麼?”範安陽猜,他們大概是來跟杜雲尋說楚明心離家出走的事。
杜雲尋笑了下,把範安柏跟他說的事告訴範安陽,不過,範安柏他們出手的事給隱下了。
“我就知道他們定要跟你說這件事。”範安陽嘟着嘴道,“她已經嫁去楊家。咱們就別提她了。”
杜雲尋點頭,沒告訴她,今日下朝時,有人遞了紙團給他,邀他上酒樓一聚,落款人便是那位甫新爲人婦的楚明心。
送信的人膽很大,當着範安柏兄弟的面。借勢撞他一下。意欲將紙團投入他懷中,被他擋了一擋,那人大概沒想到他一介文弱書生。竟懂得擋住他的來勢,並順勢推了他一記。
那人原意大概是故意想在範安柏他們面前作態,好挑起他們三人間的不睦,只是杜雲尋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又有會武的小廝護衛過來,把他逼得只能狼狽而去。
範安柏他們便是因此。纔會過來把這幾個月,京裡發生的事一一細說給他聽。
杜雲尋本就對楚明心沒印象,魯王的一時戲言,他只擔心範太傅會因此從中作梗。讓他和阿昭的婚事生變,倒是沒想到,他出京辦差。楚明心後腳就在京裡鬧出這種事情來,還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和範安柏當場傳閱過那紙團,範安嶽搶將過去,扔在地裡狠狠的踩了幾腳,當他們離開後,立即就有人把紙團撿走,這世上多的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那紙團最後的歸處不言而喻。
不過杜雲尋沒開口說什麼,範安柏兄弟也不曾,楚明心既然敢做,就得敢當,她想找死,沒人會攔着她,可想拖着杜雲尋給她當墊背?她誰啊?她爹孃興許把她當寶,但在杜雲尋眼裡,她比城牆根下的乞兒還不如,至少乞兒不會給他添麻煩,楚明心會。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交代祖父的人一聲,他雖陸續收了些人手,但終究及不上祖父的人手得用,在內院用過晚飯,他正準備尋個由頭去外書房,就有大老爺書房的丫鬟來傳話,道是大老爺找他。
杜雲尋和父親不怎麼親,但終究是父子,能和好自是比處不來得強,聽他要找杜雲尋,範安陽站在炕上親自幫杜雲尋整裝,邊還細心交代他,別跟大老爺扭着來,有話好好說云云,完完全全把丈夫當小朋友看待。
墨香幾個摀臉,二少奶奶怎麼把二少爺當孩子看啊!二少爺還完全不以爲忤,真是兩個孩子在過家家!
杜雲尋倒是很享受阿昭叨唸他,那讓他感覺有人把自己放在心上,若不是念着你好,又怎麼會不放心的拉着你,一直嘮叨呢?
從前他就很羨慕範安柏兄弟被範安陽唸叨,不過那會兒,範安陽就算唸叨兄弟們,也會因他在旁而有所收斂,然而光是那樣,便足以讓他稱羨。
範安陽倒是沒發現,對自己上心的人,她會不由自主的當起小管家婆。
雖然主子們玩得很快樂,但總不好讓二少爺爲此怠慢了大老爺,墨香不得不主出面打斷兩位主子過家家。
杜雲尋往外院去了,顧嬤嬤便讓人送信過來,道是已給萬家送信,通知萬夫人幫忙擇人,好侍候孕中的杜夫人。
範安陽放下這事,喊來範嬤嬤等常苑幾位掌事嬤嬤,“二少爺出門一趟吃罪不小,我想幫他熬些湯水補補,可天兒一天熱似一天,不能隨便進補,所以請諸位嬤嬤過來商量一下,看看你們有沒有什麼方兒,能幫二少爺好好的補一補,又不會上火。”
“這咱們怎麼懂啊!”範嬤嬤笑道。
“是啊!”方嬤嬤接着道,“不是說郎大夫這回跟着回京了,不若請他幫忙,給二少爺把把脈,也好對症下藥。”
賀璋家的跟着點頭,“嬤嬤們說的是,還是請大夫診脈開方子比較穩妥。”
範安陽就苦着臉,“郎大夫不好請啊!你們沒忘記,老夫人可是心心念念要請他給二老爺療傷呢!”
“哎唷!那還真是不巧極了,老夫人和二房回老家去啦!就算他們得了消息趕回來,也不知到時郎大夫還在不在京裡呢!”範嬤嬤掩嘴笑道。
方嬤嬤嗔她一眼,“郎大夫如今是住在姚府?”
“嗯,聽說他和師父很有話聊。”範安陽對此頗覺疑惑,這兩位會有話聊?聊什麼呢?
甭說,這兩位還真的很有話聊,郎大夫走過許多地方,嚴池有很極高的畫功。郎大夫將自己印象深刻的畫面說給他聽,嚴池就有辦法畫出八成相像的畫來。
尤其加上範安陽的新畫技,若畫中有那個地方令他不滿意,提出要求,嚴池就能立改,兩人一拍即合,合作了不少新畫作。若不是因嚴池需要靜養。只怕完成的畫要比現在完成的多上數倍。
杜雲尋只跟她說,郎大夫和師父很有話聊,倒沒說這一點。不然只怕範安陽要急着過府去瞧畫了。
“對了,我明天要去看師父,讓你們備下的藥材可從庫房取出來了?”
“都準備好了,您放心。”硯香指着牆角高几上擺的托盤回道。
範安陽又交代了幾句瑣事。才讓大家散了。
卻說杜雲尋這廂,纔到父親的外書房。就聽到父親沉聲吩咐一名中年管事,“你且去,仔細的查一遍,讓你家裡的。好生的把夫人院裡的人暗訪一遍。”
中年管事頜首,轉身出來看到杜雲尋,恭敬的問安便舉步走了。
杜雲尋低頭尋思一番。這人他沒見過。
“來了就進來,待在外頭做什麼?”大老爺沒好氣的揚聲道。
“父親。”
“聽說今兒你一下朝。在宮門前鬧了出好戲?”大老爺指了張椅子讓兒子坐,不等他坐穩就直言道。
杜雲尋沒有如他爹所願,被嚇一跳,反倒好整以暇的揚眉望着他爹。“是有人鬧了一場,不過我沒理會,長青和小路都在場,他們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老爺聞言輕掀脣角,“我們家只忠於皇上,可總是有人想來試探一二。”杜大老爺直接把楚明心示好的舉動,定調爲試探拉攏。
“如果她是這個意思,您說,她是爲孃家還是婆家而來?”杜雲尋若有所思的問。
“那還用得着說?自然是爲孃家。”杜大老爺冷哼,人家既然要作死,怎好不成全她。
杜雲尋點頭不再多言,同父親一起走到書房內的密室,大老爺從懷中取出一個木匣,裡頭擺了塊折得齊整的布,他張望了下,讓兒子取下密室牆上掛着的幾幅畫,然後父子一起動手,將木匣取出的布給釘到牆上,原來是幅地形圖。
杜雲尋站到畫前擡手比畫了下,又跟父親一起,把畫往下挪,他再往畫前一站,西北一地正好在他眼前,取來畫筆就略比劃了下,方纔滿意。
“皇上信重你,把這差事交給你辦,你可得仔細些。”
“我知道。”杜雲尋頜首,大老爺轉身出去,杜雲尋則從腰間繫的荷包取出一張紙,上頭列滿密密麻麻的線條與文字,這是整合了這趟去西北重繪的輿圖而成的草圖。
杜雲尋覺得這樣繪成的草圖有些草率,不過皇帝要的是以此圖來震懾人的效果,而不是精確的輿圖,要精確,大可等西北平靜再來細繪,現在他要的,是把富陽侯的假面具給撕下來。
當杜雲尋將草圖上的紀錄,細細描繪到大地圖上時,富陽侯府正鬧騰得歡。
俗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楚明心雖已嫁作人婦,但她壓根沒把楊十一郎當丈夫看,並深恨楊家,認定若不是他家算計自己,她怎會落得要嫁楊十一郎爲妻的境地。
得知杜雲尋回京,她立即修書一封,要約他見面,只是她忘了自己已不在魯王府,而是在婆家,深宅內院的婦人要邀約外男在外頭見面,有點脾性的男人都不可能不着惱吧?
就算楊十一郎對這個妻子的態度是完全視爲無物,但在得知妻子揹着他,要邀男人上酒樓見面,焉能不氣憤!
富陽侯接到人送來示好的紙團,拆開一看差點沒暈過去,當即把長子夫妻喊來一頓臭罵,“這就是你們千方百計算計來的媳婦兒!好,好,好,真是好啊!把咱們家的臉面放在地上踩了!”邊說邊將紙團憤憤擲向長子。
楊大老爺展開一瞧,身子一晃差點沒氣得吐血。
大夫人扶住丈夫,邊把信撿來瞧,不看還好,一看她臉羞得幾欲滴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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