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安陽知道範安菊生產的消息,已是她生下孩子的第二天了。
“可知道生的男是女?”
“是個姐兒!”來道喜的是丁嬤嬤,“有五斤六兩重。二姑奶奶又是動了胎氣才提早發動的,幸好離原定生產的日子不算差太遠。”
範安陽點點頭,讓硯香把她早就準備好的禮給拿出來。“二姐姐還好吧?”
“二姑奶奶還好,就是二姑爺一直不見人影,親家有些焦急。”
“那,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孩子一生下來,二姑爺就回府了,只是知道生的是女兒,有點不太高興。”丁嬤嬤對塗九郎的作派很不以爲然,範安菊既然能生女兒,等她調養好,便能再生孩子,兒子總會有的。
範夫人派丁嬤嬤來,除了報喜,最主要的還是讓她來探望範安陽。
“夫人說,您已經顯懷了,就不必走這一趟,派人送禮去探望就行了!”範夫人不想讓女兒去塗家,誰知道範安蘭會不會去,之前她可是送了範安菊好大的一份禮呢!
範安陽摸摸肚子點點頭,丁嬤嬤又仔細交代了一番,並敲打了賀璋家的這些陪嫁丫鬟和陪房們,纔回去跟範夫人覆命。
墨香等丁嬤嬤走了,纔回範安陽跟前來,“你看到丁嬤嬤還是會怕啊?”
“是啊!打小就怕她老人家。”墨香進府,就是丁嬤嬤教的規矩,她生的瘦小又不出挑,雖然機靈本份,卻及不上人嘴甜的。所以丁嬤嬤把她放在昭然院裡,一開始就從粗使丫鬟做起。
本想着讓個大丫鬟慢慢帶,沒想到出門一趟,人事全非。
“二少奶奶,竹香也不小了,她的事,您心裡可有成算了?”
竹香是範安陽奶孃的女兒。遊奶孃爲了保護她而死。範安陽待竹香一直很寬厚,竹香爹再娶,對前頭的孩子並不好。初回京時,還鬧過一回,竹香的兄姐早就成親,有自己的小家。竹香是她身邊的大丫鬟,墨香她們陸續出嫁時。就曾問過她,只是那時候她推說還早,不着急,現在可不能再推說小了。
“她可有什麼想法?”範安陽撫額。
墨香若有所思的道。“奴婢問過她,她說,看您怎麼安排她。她都無異議。”
範安陽嘆息,託着腮對墨香道:“我現在大着肚子。精神短,你要問我這個事,我還真沒有想法。”
硯香在旁邊聽着,忽地道:“爲何不把竹香找來問呢?”
範安陽轉頭看她,“怕大姑娘害臊啊!不過我知道了,之後你的婚事,直接問你就是。”
硯香沒臉紅,大大方方的點了頭,“那要是奴婢自己看上了人,能不能跟二少奶奶直說?”
“只要不是二少爺,都可以跟我直說。”範安陽一本正經的回答。
硯香哈哈大笑,“二少爺那樣的,也只有二少奶奶才般配得上,奴婢有自知之明,纔不敢妄想呢!”
屋裡笑聲一片,紅紅走到門口,輕巧的跳上範安陽坐着的軟榻,範安陽低頭看它,“你來啦!”紅紅以嘴輕碰了下範安陽的肚子,肚子裡的寶寶似在跟它在打招呼似的開始踢動。
紅紅被嚇了一跳,可又立刻把爪子放上去,肚子裡的寶寶往它的爪子處踢了一下,紅紅把爪子換了位置,寶寶又緊跟不放。
範安陽扶着腰,覺得肚子裡的娃大概是個活潑的,見紅紅還想再玩,她忙制止它,“好了,再玩下去,我要生氣了!”紅紅擡頭看她,乖乖的退下去,前腿搭在她的腿上,半靠着她趴下。
墨香看了直笑,“紅紅倒是聰明。”
小念念和小寶都喜歡紅紅一家子,所以小小白和小小紅待在他們那裡時間,要比待在範安陽跟前的時間長,除非是竹香帶人去找,要帶它們去洗澡,不然很少回來。
白白則特別喜歡待在畫室,另外幾隻就留在西山的別院裡,後來再生的,就被送去莊子上了。
墨香抱着紅紅去找竹香,她正領着人給小小白洗澡,看到她抱着紅紅過來,就笑了,“二少奶奶讓你抱紅紅過來洗澡啊?”
“順便給它洗洗也好。”便把方纔紅紅和範安陽肚子裡的娃玩的事,說給竹香聽。
竹香聽了直笑,把手上的小小白交給小丫鬟擦乾毛,伸手接過紅紅。
墨香便跟她說起了終身大事來,竹香手上的動作沒停,面上的笑容卻淡了些,“姐姐,我也不知道,要選個怎麼樣的人嫁。”
竹香輕柔的爲紅紅潑水,邊道:“姐姐也知道我家的情況,我爹自娶了繼母之後,就全心撲在她生的兒女身上,若不是二少奶奶護着,只怕不到發月錢,早就被他們要走了。”
墨香當然知道,竹香的老子和繼母是什麼樣的人,只是爲了這樣就不嫁嗎?
“你是二少奶奶的丫鬟,看你是要選府裡的管事,還是鋪子的夥計、掌櫃都成,難道你怕你老子他們追到女婿家去要錢嗎?”
竹香老實回答,“我還真的怕呢!”
墨香輕嘆,“我再去跟二少奶奶商量看看。”
“二少奶奶懷着孩子,就先別拿這事去讓她傷神了吧?”墨香聽竹香這麼說,忽覺不對,拉着她的手,“你老實跟我說,你該不會,對二少爺……”
“沒有。”竹香像是被火燙到了,快速的把手抽回。
答得太快了!有些欲蓋彌彰,墨香嘆了口氣。“我們兩打一開始就跟在二少奶奶身邊侍候的,二少爺是怎麼待二少奶奶的,你也都看在眼裡,怎麼還……”
“姐姐,我知道,我配不上二少爺,我也沒敢妄想。只是……姐姐,你且讓我多思量些日子,我……”
竹香說着,淚水就滑了下來,墨香看着輕嘆一聲,輕拍了她的肩頭。“你儘早想開了纔好,不然。容不下你的。怕不是二少奶奶,而是二少爺了!”
二少奶奶剛成親時纔多大啊!二少爺硬是忍到及笄才圓房也不肯先收用丫鬟,光這一點。墨香覺得真該佩服二少爺的忍功。
墨香看着哭得梨花帶淚的竹香,忍不住再次嘆息,看來得和二少奶奶明說,她不覺得竹香會做傻事。可是還是得讓二少奶奶心裡有個底才行。
當墨香爲竹香的終身大事煩心時,駙馬府裡的大公主卻是覺得。嫁人真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大駙馬生得俊秀,絲毫不輸杜雲尋,但他的講究,卻讓人生受不起。
大公主雖是在皇后跟前長大的。但她生性疏懶,學什麼都是得過且過,因此她的餐桌禮儀自然是禁不起檢驗的。
成親後。夫妻貢光是吃餐飯就能磨個兩個時辰,因爲大駙馬一直不斷的挑她毛病。一會兒嫌她拿筷子的動作不對,喝湯出聲,背不夠挺直,頭彎得太僵,總而言之一句話,大公主的禮儀需要重修。
大公主從沒想到,吃頓飯能一吃兩個多時辰,自己還被丈夫嫌棄。
但是成親還是有好處的。
例如,那位俊秀儒雅的長史。
大公主只有成親那天和丈夫同房共枕,之後就跟長史雙宿雙飛,大駙馬也不管,反正宮裡來的嬤嬤說了,她們絕對不會讓大公主混淆了駙馬家的血脈,意即不是他的孩子,大公主就休想生下來。
於是,這夫妻兩成親不到半年,就已經各過各的了!
卻不想,長史的妻子卻找上門來,就在駙馬府的門前開罵,長史姓簡,其妻是童養媳,年紀比丈夫大六歲,長史幼時若非靠妻子護着,怕是早就被族人欺凌死了。
夫妻兩本來過得好好的,沒想到簡長史得了拔擢,當上駙馬府的長史後,就跟大公主勾搭上了,一個月裡頭只回家一趟,那一趟還是爲了取衣物纔回的家。
在駙馬府前吵嚷,立時就驚動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得知是大公主紅杏出牆,對方老婆找上門來討公道,當下所有人臉都黑了!
這大公主不是因爲孝順,才被皇上封了孝感公主的嗎?怎麼會嫁人後,竟然做出不守婦道的事情來啊!這個世界怎麼了?
宗正被匆匆拉來處理此事,知道事情根源後,宗正也傻眼,這種事情要怎麼處理啊!又想到皇后和蘭妃、楊妃正爲幾位公主的婚事忙碌,要是這幾位得知此事,宗正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但是這件事不處理不行啊!於是乎,他派人把長史綁起來,請大公主和大駙馬及長史的妻子,一同進宮去。
這年的三月三衆人議論紛紛,皆是大公主不守婦道的事情,有人說,都是秀寧縣主教壞了楚氏女,纔會先有楚明心,後有大公主做出這般離經叛道的事情來。
皇帝沒想到,長女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氣得要打死她,還是皇后勸下來,“她是有樣學樣,當初既不重懲秀寧,如今又如何重懲於她?”更別說楚明心還賴在孃家,不肯回婆家去呢!
“好好的一個孩子,去了她那裡後,整個人就變了,如今甚至做出這樣不知羞恥的事情來。”皇帝遙指慈和宮的方向道。
皇后低聲道:“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沒教好她。”
“這事跟你無關。”皇帝忽然想起,大公主的生母便是皇后身邊侍候的,當年趁他醉酒爬上他的牀,僥倖懷了孩子後,想要母憑子貴,被他下令除去。
“是她從根子上就壞了,跟皇后無關。”
皇后嘆息,不再說話。
蘭妃卻是氣憤難平,“要是二公主的婚事,因此受挫,我非剝了她的皮不可。”
宮人紛紛上來相勸,二公主端坐在旁看書,聽到母妃這麼說,只淡然道:“要是他們,因爲大皇姐這事而心生退意,這樣的人家還不如不嫁!”
楊妃這邊卻是摔杯砸碗,氣得跳腳,“虧得她出嫁時,還是懷王送嫁的,真是丟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