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媽很高興。穆雨寧終於願意回家了。
大嫂的月子做的很好,恢復的也不錯。穆雨寧還是很生氣,可是不敢在家人面前表現出來,一個多月的孩子還沒有什麼感覺,但是一想到蘇子墨一開始的欺騙。她就忍不住髮指。
他怎麼可以這樣。跟她結婚,卻不想給她一個做母親的權利,是因爲怕有束縛嗎?所以寧可瞞着她也永遠不想讓她懷孕。難怪上次她覺得懷孕去醫院的時候蘇子墨的表情那麼難看,原來是他以爲
呵。穆雨寧苦笑一聲。站在窗邊。九月了。底下的樹木依舊鬱鬱蔥蔥,秋老虎還很肆虐,可是這個難捱的夏天終於快要接近尾聲了。
門外有嬰兒的啼哭聲。穆雨寧皺了皺眉,立刻走了出去。
客廳裡,他們的寶貝孩子堯堯正躺在他的搖籃裡哇哇啼哭着。穆媽在廚房裡喊:";奶奶馬上來了,馬上來了啊。";
穆雨寧微笑,輕輕的推起搖籃。他的小胖手小胖腿原本在空中亂撲騰,穆雨寧一推,他就安靜了下來。這麼小的孩子,已經有感覺了嗎?孩子越長越漂亮了,承襲了大哥大嫂的優點。跟生出來的時候判若兩人。
她不禁想,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會這麼漂亮?是男孩子好呢還是女孩子好。
穆媽見哭聲停了,奇怪的從廚房裡走出來,就看到穆雨寧嘴角含笑,靜靜的蹲在一邊堆着他。
穆雨寧看到穆媽,立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原來是小傢伙耐不住這樣的溫柔,睡着了。
穆媽帶穆雨寧進房。
穆雨寧道:";媽,什麼事情啊。";
";雨寧。你跟媽說實話,你跟子墨到底怎麼打算的,怎麼復婚復到現在都沒有動靜,你的肚子很快就藏不住了,難道你想一個人帶這個孩子嗎?";
";這也沒什麼不可以吧。";穆雨寧的確想過一個人帶這個孩子。
穆媽覺得自己表述有問題,於是換了個說法:";媽的意思是帶孩子不成問題,關鍵是孩子不能沒有父親啊,孩子生下來戶口怎麼辦?後面的事情怎麼辦?";
穆雨寧沉默了。這些問題她也考慮到了,可是總覺得有其他辦法的。
";雨寧,你這孩子性子單純,子墨雖然做了很多錯事,媽也不想原諒他。可是我們不能孩子着想,你現在怎麼做媽不管你,但是後面你得想好了。";
";媽,當初爲什麼你非要我嫁給蘇子墨呢。";穆雨寧有點懨懨的說,";是不是覺得我高攀他了啊。";
穆媽一愣:";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沒有誰高攀誰,媽就是覺得他是個能給你幸福的人。";
";可是我覺得現在過得好累。";她聲音低沉的說,";我不知道哪個時候他又會爲了別的女人拋下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自己就走丟了。";對於夏星雨的事情,她始終耿耿於懷。
她靠在母親的肩頭,第一次像個孩子似地需要安慰。
";我的傻女兒,子墨的過去決定了他必須揹負太多的東西,如果他太看得開。太放得下,就不是他了是不是?";穆媽將心比心的說,";雖然他這樣的做法讓我也很無法接受,可是站在他的立場替他考慮下,他也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啊。";
";媽";穆雨寧擡起頭,不敢置信的說,";你瞭解他的過去?";
穆媽拍拍她的臉頰:";媽把女兒嫁了難道不應該瞭解下那個男人的過去?";
";原來只有我一個人傻傻的被矇在鼓裡啊。";穆雨寧倍覺沮喪。
";雨寧,媽也知道錯了,也許剛開始是爲了你好,可是後來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有些事情是需要用心慢慢去發現的,你明白嗎?";
有些事情是需要用心慢慢去發現的。穆雨寧默默咀嚼着母親的話。
房外傳來堯堯的哭聲,母親急切的站起來說:";媽先出去看看孩子啊。";
穆雨寧照常上班。
可是桌上卻放着一份豐盛的早餐。
她蹙眉,問劉元:";誰的早餐啊放在我的桌上。";
劉元看她:";放在你桌上當然是你的啊。";
";我沒有買早餐啊。";穆雨寧愕然。
劉元也說:";那就不知道了,在你桌上你就吃了吧。";
穆雨寧拿起來,看到下面壓着一張紙。指明給穆律師的。那這裡除了她,也沒第二個姓穆的了。
早餐很清淡,沒有任何的油膩,看得人胃口大開。可是無功不受祿。穆雨寧還是忍痛將她放到了一邊,說不定等下就有人跑過來道放錯了地方。
一直等到半上午都沒有人來拿。她的肚子又餓的咕咕叫,看着又不吃,似乎太浪費了一點,最好了心理建設,她才偷偷摸摸的打開蓋子,打算吃一點。
粥冷了,味道有點跑了,不過總體吃起來還是不錯的。
秦桑忽然在那邊大叫:";哎呀,這期的ぽ法律新聞ぼ又出來了,快看快看,這次是反貪局的局長啊。好帥!";
她高分貝的尖叫聲足以證明她的激動與興奮。穆雨寧咬着勺子,把粥嚥下去,反貪局的局長不就是韓紹宇?
這寒冷還真有本事。不但採訪了蘇子墨,又採訪到了韓紹宇。不管男女老少對帥哥總是有着一種近乎本能的追逐心裡,也難怪ぽ法律新聞ぼ的銷量不斷攀升——作爲一本新聞類的雜誌,他們能利用青年才俊不失真實而富有傳奇的報道來吸引讀者,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主意。
全辦公室的女同志都圍攏了過去,穆雨寧莞爾,堂堂大成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們,其實也只是普通人。
突然,劉元回過頭對她道:";天啊,雨寧,原來你認識韓紹宇啊。";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穆雨寧的臉上。穆雨寧正吃得津津有味,一下萬衆矚目的滋味差點讓她卡住了,咳嗽起來。
八卦頓時圍攏到穆雨寧的身邊。纏着她問韓紹宇的事情。
她不知道寒冷在報道里寫了什麼,可是應該沒有什麼花邊新聞。於是她很鎮定的說:";見過一次而已,不熟悉。";
";是嗎?";劉元不相信。
穆雨寧聳聳肩:";像他那樣的大人物,我怎麼可能認識啊。";
韓紹宇剛剛破獲了那起大案,一時風頭正盛。採訪他也不足爲奇,可是樹大招風,他的雷霆一擊也給他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在會議室內,安寧手上的電腦不停的記錄着韓紹宇吩咐的事情。韓紹宇一手拿着一根標尺,一手在屏幕上指指點點進行部署。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他才挺直了身體問:";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頭兒。";下屬異口同聲的回答。
";好,那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裡,所有人都先下去佈置吧。";
大家整齊劃一的站起來收拾東西,儼然紀律部隊。韓紹宇掃視了一圈偌大的辦公室,最後走出來。
安寧卻在門口等他。韓紹宇問:";有事?";
安寧笑笑,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兩張歌劇院的票來對他說:";頭兒,今天晚上歌劇院會上演魔術表演,很精彩的,這是我特地託朋友弄來的,現在便宜你了。";韓紹宇看到裡面有兩張票。
";幹嘛給我,你跟小魯去看吧,我沒時間。";韓紹宇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安寧撇撇嘴:";哎,頭兒,你別這樣啊,你看你都老大不小了,你看今天的報道了吧,把你說的多可憐啊,簡直就是一個機器工作狂,趕緊的,拿着這個叫個女朋友陪你一起去放鬆下。";
";我沒有女朋友。";韓紹宇直視她的目光。
安寧崇拜韓紹宇。儼然將他當做正義的化身。可是她不會混淆這樣的情感,崇拜是崇拜,與愛無關。韓紹宇也明白,所以對她並沒有刻意保持距離:";好了,我還有事,你還是跟朋友去看吧。";
";我就是朋友放了我鴿子纔打算做人情送給你的!";安寧一把將票子塞入韓紹宇的手裡,";好了,我送給你了,你是轉送呢還是自己去看呢還是扔了都由你決定,我下班了,拜。";她把樣子拿下來,馬尾立刻蹦了出來,抱着筆記本一甩一甩的走了。
年輕真好。
韓紹宇感慨,隨手將票子放進了口袋。
辦完事情才八點鐘。韓紹宇有點煩,調任的事情迫在眉睫,任憑他說的再多都無法再改變這樣的事實,他索性就隨他去了。他熱愛反貪事業,所以兢兢業業的幹着每一天。不論何時會走,他都想工作到最後一分鐘。
反貪這個東西,總會傷害很多人的利益,得罪很多人。就像這次破獲的市長貪污案,他到底還是拉下了太多的人。最近麻煩不斷,就是因爲那些沒有清理乾淨的觸角吧。
他開着車,冷風不斷的灌進來。感覺很煩,所以紅燈的時候從口袋裡掏香菸,還有那兩張票子掉了出來。他撿起來看看,時間是八點半的,而且好巧不巧的,歌劇院就在附近。那裡燈火通明。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了魔,發了傻,就這麼去了,一個人拿着兩張票子。他本來想在路上將另外一張票子隨意的送人的,可是去往入口的路上,卻無人願意拿,或者說是無人願意相信有人會這麼好,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反倒沒有人敢吃了。
韓紹宇自嘲的笑,這就是現代的社會,功利,世俗,猜忌心重。
魔術已經開始了。人員也差不多到齊了。韓紹宇拿着票找位置。位置很好,挺中間的,就是進來的時候不方便了點。出去當然也一樣了。
是瀋陽一個特別有名的雜技表演團過來的,的確很精彩。聽觀衆的掌聲就知道。
韓紹宇坐在左邊的那個位置上,右邊的空了出來。
場內很暗,他也沒有隨意張望。而且觀衆似乎都很投入,並沒有出現嘈雜喧囂的場景。就在那時候,他聽到隔壁傳來手機的震動聲。很短,應該是開了震動的短信。
剛好是魔術節目換場的時間,所以他就轉頭看了看。
那邊的女孩正拿着手機查看,手機屏幕發出的藍光照在她的臉上,看到她的嘴角彎彎,分明是在微笑。
韓紹宇的心臟彷彿被人重重一擊,無法置信。
她回了一條短信,將手機放進口袋。臺上的魔術又開始了。可是她卻強烈的感覺到左邊傳來的注視的目光。一轉頭,就與那一雙幽暗的眸子撞了個正着。
驚愣,錯愕,倉皇,茫然,淡定,微笑。只是那麼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她的表情卻像臺上的魔術換過一次又一次。
她朝他笑,點頭,然後繼續看臺上的表演。這只是一場巧合的邂逅,不帶任何的浪漫與意思。
顧明橋竭力剋制着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舉止優雅而從容。
韓紹宇沒有動,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可是他的雙手卻交叉放在交疊的雙腿上,他只有舉棋不定的時候纔會這樣。
直到魔術表演結束。各懷心事的兩人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顧明橋跟着人羣站起來,右邊也有個通道。
她站在門口等車。韓紹宇的奧迪停在她的跟前。搖下的車窗內露出那一張深刻雋永的臉來。
顧明橋緊握着手上的包,打招呼:";韓局,這麼巧。";客氣而生疏,冷漠而疏離。她的笑容背後就像帶着一張面具。
韓紹宇望着她,點點頭:";什麼時候回來的?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顧明橋咬了咬脣,擺手道:";不用了,我在等朋友來接我,很快的,你先走吧。";
";男朋友?";韓紹宇自己都沒有想到居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他的視線膠着在她的臉上,她又瘦了。顯得眼睛更大,更加的漂亮。
顧明橋愣了愣,也看着韓紹宇。此時不遠處傳來喇叭聲,顧明橋擡頭一看,就見寶馬車上下來一個魁梧挺拔的男人。顧明橋朝他揮揮手。韓紹宇眯起眼睛打量那個男人,不是很帥,渾身卻透着一股男人的陽剛味道。他的嘴角在看到顧明橋的時候微微揚起,眼底的冷峻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顧明橋開始走向他,似乎又想起韓紹宇,回頭說:";我朋友來了,再見。";她對着那個男人明眸一笑,那個男人大度的朝韓紹宇點點頭,攬着顧明橋的肩膀走了。
韓紹宇看到他體貼的幫顧明橋打開車門,她小鳥依人的模樣儼然沉浸在幸福中。
寶馬開走了。韓紹宇坐在位置上,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方向盤。等他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手上青筋突起。——
蘇子墨一直在穆雨寧家門口守了兩天兩夜,最後才被告知她已經回了父母家。他沒有生氣,只覺得老天捉弄人。不過出去買個東西的時間而已,他們就這麼錯過了。
但他沒有放棄。打算回家洗個澡繼續奮鬥去。
然而當他回到家,看到站在門口的那個女人時,表情一下子就陰了。
張子妍有點尷尬的看着蘇子墨,訕訕道:";子墨";
張子妍臉上不自然的表情十分明顯,不過仍是竭力展現妥帖的笑容:";子墨,能不能請我進去喝杯茶?";
蘇子墨盯着她半晌,終於打開了門。蘇子墨一個男人卻也能將房子收拾的乾乾淨淨,他把鑰匙放在茶几上,徑自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張子妍已經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包放在一邊。
他單手將杯子遞到她的面前,茶是好茶,還是朋友送的,他對茶沒什麼興趣,一直未喝過,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場。
";子墨,沒想到你還將屋子收拾的這麼幹淨,";她嚐了口茶,微微帶澀,開口說。
蘇子墨淡然的坐在她的對面,表情不似前幾次那麼絕然,不過也沒有波濤起伏:";直接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情。";
";沒什麼事情,";張子妍立刻道,";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我挺好的,也沒什麼好看的。不用如此勞師動衆。";他說的很是客氣。長達二十多年的隔閡,蘇子墨早已不期望會有冰釋的一天。
";我知道你恨我,子墨,可是當年媽媽也是不得已的,你和紹宇是兄弟,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們";
蘇子墨的嘴角驀地抽搐一下,就在她說出他與韓紹宇是兄弟時,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是嗎?那我是兄還是弟啊。";他冷笑一聲,";那你是想我怎麼做呢。";
張子妍面有難色,蘇子墨面前就好像豎了一道看不到的牆,可又無堅不摧。讓她力不從心:";我今天來沒有別的意思,";她嘆了一口氣,";是我做母親的失敗,對不起你們兄弟倆,";說完,她又從包裡拿出兩本ぽ法律新聞ぼ來,分明是蘇子墨和韓紹宇做封面的這兩期。
張子妍將他們擺在一起,手指微微撫摸着,帶點哽咽的說:";我就是很高興,所以想來看看你,如果可以,我一定不會拋下你離開的。";她驀地擡起頭看着蘇子墨,";你,能不能原諒媽媽?";
蘇子墨的瞳孔急劇收縮,右手不自覺的握緊,繼而再次冷笑:";不好意思,韓夫人,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母親在我六歲那年就去世了,很抱歉。";
張子妍臉色一白,差點失手打翻桌上的杯子。
蘇子墨看着她的樣子,並沒有報復的快感,反而感覺很累。他站起來說:";對不起,我要去洗個澡,您自便吧。";
";子墨!";張子妍在背後喊住他,";我馬上要跟紹宇他們回北京去,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他們兩姐弟,我不知道我這一生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讓大家都過得這麼痛苦,也讓你們無法原諒我這個母親,可是當年,我真的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之下才逃離韓家的,紹宇的母親是一個太強勢的男人,我受不了那樣的日子,我我愛的是你父親!一直都是!可是我們並沒有結婚,你知道嗎?子墨,我們沒有結婚啊";她幾乎是哭着說出這些話的。
蘇子墨僵硬着背脊站在原地。太陽穴上和手臂上的青筋高高突起。
張子妍的情緒已然崩潰了,那些隱藏了那麼多年的秘密似乎一下就暴露出來,她很是激動的說:";子墨,我真的是被逼的,紹宇他父親喝醉了,他對我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那年我才十七歲,我就懷孕了,我生下了香惠,我被逼着放棄學業,我父母以爲那是醜聞,堅持讓我嫁給他爸爸,我沒有辦法啊,";她泣不成聲,";可是我們之間沒有愛情,他一直在軍區,難得回家一趟,他回來的日子我就像身在地獄一樣,我終於受不了了,我想逃,可是那時候我發現我又懷了紹宇";他協有技。
蘇子墨一言未發。張子妍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她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韓紹宇的父親是一個固執而倔強的男人,他用一身的傷痕換了一生的軍功與容貌,卻也親手摧毀了他的家庭。
蘇子墨的胸膛隱隱震動,感覺被人狠狠揍了幾拳,呼吸都很疼。
張子妍繼續哭道:";遇上蘇震的那幾年是我一生中過得最快樂的那段時光,我是無法跟他結婚的,可是他沒有嫌棄我,一直待我很好。";她看着蘇子墨說,";子墨,你的父親是一個善良而偉大的男人,你不要怪他,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爲我的關係才讓你們之間鬧成這樣,他不告訴你真相是怕你接受不了,你明白嗎?";
";說完了嗎?";幾秒鐘之後,蘇子墨終於轉過身來,卻面無表情,譏誚的看着她反問。
張子妍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也反應不過來:";如果你說完了,請你馬上出去。";他伸出右手,指着大門說。
";子墨";張子妍微弱的叫着,上前兩步想握住他的手,甚至想撫摸一下他的臉龐,卻被蘇子墨狠狠避過,他的眼中終於現出凌厲的神色。
張子妍不放棄,淚眼婆娑的看着她:";子墨,你原諒媽媽好不好?媽媽知錯了";
";出去,請你馬上出去。";他的聲音低的厲害,隱隱有發怒的徵兆。
張子妍仍是不甘心:";子墨";
";我說叫你出去,叫你滾,聽到沒有?";那一瞬間,剛剛接受到的全部消息充斥在腦海裡,他無比大聲的吼出來,眼眶怒紅,聲嘶力竭的吼道,";滾出去!";
張子妍被嚇了一跳,蒼白着臉愣在那裡。
蘇子墨爆發了,他紅着眼高聲責備:";那蘇震就是活該是不是?你就利用他的善良和偉大來達到你欺騙的目的是不是?等你幸福夠了,你就可以毫不留戀的重新回到那個家庭當你的司令夫人是不是?";他咄咄逼人的質問着,將張子妍逼入了絕境。
他臉上露出深深的憎惡的表情:";滾,馬上給我滾出去,我永遠也不想再看到你!";
張子妍走後很長的時間,蘇子墨就坐在沙發上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煙,淡淡的菸圈將他整個人包圍起來,好幾次香菸燃盡燒到他的手指他也猶不自知。
他的兄弟嗎?韓紹宇。呵。他的姐姐嗎?韓香惠。
真諷刺。那麼他的父親呢?蘇子墨突然同情起他的父親來,忙碌一生,操勞一生,卻原來,他連婚都不曾結過。他寧願讓他的兒子這麼恨着他,以爲是他逼走了自己的母親,卻從來不曾解釋一句
蘇子墨對自己深深的厭惡:";啊";他將頭埋進雙腿間,大聲的嘶吼着,咆哮着,像困獸。
穆雨寧正在刺繡,窗外一個閃電滑過,針頭不小心歪了歪,刺進了皮肉裡。鮮血的血滴沁出來,在白色的繡布上暈染開來。她嚇了一跳,而後才感覺有點刺痛。
她已經記不清這到底是今天晚上第幾次被扎到了。所以她已經痛得麻木了。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是因爲颱風要來了嗎?電閃雷鳴的,很是嚇人。
窗外搖曳的風雨讓屋內的燈光看起來都有些重重疊疊的磣人。
突然,她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響了,一看,是母親打來的:";雨寧,把窗戶鎖好,氣象預報說第九號颱風要來了,這幾天都會下大雨。";
穆雨寧放下手中的針線:";媽,我知道了,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了。你跟爸也是,要照顧好自己啊。";
窗外又一個閃電滑過,照亮了整個房間,她立刻握緊了手機,就聽到母親在那邊說:";雨寧,我不放心,你還是趕緊回家來吧,我讓你大哥過去接你好不好?";
";媽,現在太危險了,沒事的,我在家裡,又不在外邊,你放心吧,等明天雨小點我再回去好了。";穆雨寧微笑的安撫着穆媽。她這才掛了電話。
風雨似乎更大了。
穆雨寧不敢耽擱,立刻跑去檢查門窗,她先檢查了客廳的落地窗,然後又跑進廚房看了看,確定以及肯定沒有問題之後纔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
颱風來了,天就涼了,睡席子就有點冷了。不知怎麼的,她就想到了李煜的窗外雨潺潺,羅衾不耐五更寒。還真是有點應景。原本睡不着,這麼胡思亂想下來,睡意就涌了上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去了。
差不多半夜的時候,她的手機又響,她睡意朦朧,還以爲是母親不放心又打來的,所以咕噥說:";媽,我檢查完才睡覺的,你就放心吧。";
那邊沉默。穆雨寧又餵了好幾聲,似乎聽到有雨聲,意識這才慢慢反應過來,把手機拿起來一看,看到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蹙了蹙眉,又說了句:";你到底是誰,你再不說話我就掛電話了啊。";其實這個時候她的心裡就有了微妙的預感,";蘇子墨,是你嗎?是不是你?";
";是我。";他終於出聲了,不過聲音嘶啞的厲害。
穆雨寧驀地從牀上坐起來,很擔心,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兩人就這麼沉默着。其實她的心中盤旋着很多話,可是話到嘴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很想你。";
穆雨寧的心狠狠一顫,抓着手機差點滑下去。她乾笑。無法迴應。
";我想見你。";蘇子墨的聲音像上了發條的卡主的老式的腦中。
她的身體有點顫抖了:";我";
";喂喂";可就在那時候,手機突然斷了,沒信號了。穆雨寧拿着手機,罵了一句,給蘇子墨回答過去的時候卻怎麼也打不通。
她不死心,又試了好幾次,仍是不通。給他手機打電話也一樣,沒信號。根本打不出去。
她看了看窗外瓢潑的雨勢,回想着他說話的語氣,很難過很難受。她咬了咬牙,終於翻身下牀,穿了雨衣,拿着雨傘打算跑出去。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也有過猶豫。畢竟現在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可是對他的擔心,想見他的念頭壓倒了一切。穆雨寧一咬牙,毅然走出了家門。
這樣冒險的舉動無疑是無知的。穆雨寧只是被心中的掛念所牽制着。然而當她走到樓道口,看到那個站在雨中渾身溼透的男人時,恍若這是一場夢。
雨下的很大,隔着重重的雨簾,她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突然,一個閃電劈下來,照亮了半邊天空,將雨幕下那個男人的臉也照亮了。
穆雨寧倒抽了一口氣,再也顧不得其他,一下子衝進了雨中,跑到他的跟前氣急敗壞的吼道:";你瘋了嗎,蘇子墨,大半夜的你站在這裡幹什麼,快點給我進來!";她着急的跺腳,拽着他的手就將他往裡面啦。
蘇子墨沒有動,只是定定的看着穆雨寧,手又把她抓的那麼緊,彷彿她是空氣,隨時會消失似地。
雨太大了,穆雨寧的雨傘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風一吹,就這麼打了個卷兒,咕嚕一下就翻掉了。她身上還穿着雨衣,可是很快臉上就滿是雨水。
蘇子墨木然的看着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就是沒反應。
穆雨寧急得跺腳,大聲的吼着:";快點跟我進去啊。";
他似乎聽不到她說什麼,她着急的表情盡收眼底,突然緊緊的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裡。穆雨寧怔住了,一下撞進他的懷裡,忘了反應。
雨水不斷沖刷着他們的身體,她的身體也跟着很快淋溼了。蘇子墨死死的抱着她,差點讓她喘不過氣來。到底還是她有點理智的,用力的捶打着他:";蘇子墨,我還懷着你的孩子呢,你想我們都感冒是不是,趕緊給我進去吧。";
他的手就在一剎那鬆了鬆。
穆雨寧得了空,這次終於將蘇子墨拉近了樓道內。
劈頭蓋臉的雨水,身上的雨衣也在這樣的暴風雨下失去了意義,不過短短的幾分鐘,她的衣服就全部溼透。蘇子墨就像個落湯雞似地,渾身滴滴答答的滴水。
穆雨寧看着他的表情,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蘇子墨卻是一直緊緊的盯着她。穆雨寧又無奈又着急,對他說:";別站着了,快點上去把衣服換了吧。";說完,她便轉身上樓。她不能讓自己感冒。
可是走了幾步只聽到噗通一聲,立刻回頭,便看到倒在地上的蘇子墨。她只錯愕了一秒便跑過去,蹲在他的身邊喊:";蘇子墨,你醒醒,怎麼回事,快點醒醒啊";
她伸手輕拍他的臉龐,立刻嚇得縮了回來,溫度滾燙的嚇人。她噝了一聲,也不知道蘇子墨到底在下面站了多久。
然而,面對暈倒的蘇子墨,她卻欲哭無淚。冷風不斷的灌進來,她自己都打了個寒噤。瑟縮了一下手臂。
謝天謝地。穆雨寧雙手合十謝天謝地。她沒有感冒。她差點激動的哭了。現在這個時候她要是感冒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最強勁的颱風還未到來,天空一直滴滴答答的下雨,昨夜一夜,已經將許多的道路淹沒了。電視臺發佈消息,所有的中小學國企都休息一天。穆雨寧他們也不例外。
沒有陽光,室內都顯得有些陰冷。
穆雨寧在浴室擰了熱毛巾,不停的給蘇子墨替換。他發了一夜的高燒,現在纔剛剛退了下去。
她的腰痠的直不起來,抽掉他額頭上的毛巾,穆雨寧看看外面的天色,終於天亮了。她終於扛不住疲勞,趴在他的牀邊睡着了。
蘇子墨微微呻吟了一聲,便頭疼欲裂的睜開了眼睛,喉嚨乾澀的太厲害,他一動,就碰到了旁邊穆雨寧的手,他轉頭,看到了眼底有着濃重黑眼圈的女人。他怔愣了許久,又打量這個陌生的房間。才明白自己到了哪裡。
他記起昨晚的事情,穆雨寧的疲憊讓他心疼不已。他看到牀邊有一杯水,自己喝了之後才感覺好過點。
全身的骨頭都很痛。高燒燒過之後就是這樣。可是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想把她抱上牀,然而一個手畢竟太難了,再加上穆雨寧睡的淺,他輕微一動她就醒過來了,蘇子墨躲避不及,她的脣輕輕滑過他的臉!
兩人皆是一愣。
蘇子墨墨色的瞳仁閃過一道光,穆雨寧立刻推開,心跳快了些,而後纔想起這裡是自己的家,她怎麼能表現的那麼不淡定呢?又想起昨晚的一切,登時來了氣,責備道:";蘇子墨,你是受什麼刺激了是不是,還是腦子出問題了,大半夜的你不知道很危險嗎?你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爲會讓人很擔心嗎?";
愛之深,責之切。
她臉上的怒氣高漲。
蘇子墨卻始終滿眼溫柔的看着她:";你擔心我嗎?";
";我當然";穆雨寧頓時住了嘴,";你想讓我背上見死不救的罵名死不是啊。";她只能藉着這樣的責備來表達和掩飾自己的擔心。
可是突然,她一陣反胃,手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往洗手間跑去。
她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的像鬼,偏偏眼底又有青色的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蘇子墨心疼的扶住她的胳膊:";很難受?還是趕緊上牀休息一下吧。";
穆雨寧的確一晚上未好好休息了,加上這次的孕吐來勢洶洶,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她也不想跟蘇子墨客氣什麼,便在他的攙扶下上了牀休息。蘇子墨睡過的牀鋪,上面還留有餘溫,似乎還沾染了一點他的味道。
只是快閉上眼的時候她才突然想起來,又驀地睜開眼睛:";那你呢,你的燒還沒有完全退呢。";
蘇子墨不無心疼的看着她泛着血絲的眼睛,似乎人在疲憊的情形下意志力就會變弱,穆雨寧此刻的模樣完全不像剛纔還氣勢洶涌的要把他趕出去的模樣。可是這樣,反而讓他更加的難過。他摸摸她的頭:";我沒事了,你趕緊睡覺,我在這裡守着你。我自己會找退燒藥吃的。";
不知道他的哪句話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也許是那句我在這裡守着你。窗外是肆虐的疾風暴雨,可是屋內卻有一雙關注她的眼睛和一隻緊握着給她溫暖的手。身心一放鬆,睏意便襲了上來,穆雨寧很快便睡去。
然而,意志力變弱的同時抵抗力也跟着下降。睡到一半的時候,蘇子墨發現穆雨寧也發燒了!而且比他更甚!他輕輕拍打着她的臉,想叫醒她,奈何穆雨寧似乎陷入了混沌的夢靨,意識也很模糊,就是醒不過來,蘇子墨將體溫計放在她的腋下測量了一下,398.
不由得臉色大變!他想送她去醫院,可是外面風大雨大,根本沒有辦法。她難受的憋紅了臉,身上全部沁出了汗。他開始自責,如果不是因爲他,她就不會淋雨,不淋雨,又怎麼會有事呢。
他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不停的輕哄着她。穆雨寧喊熱,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浸透。她又懷着孕,蘇子墨不敢給她胡亂吃藥,急得團團轉。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麼力不從心,無能爲力。看着心愛的女人痛苦卻什麼也做不了。
他從冰箱裡找出冰箱敷在穆雨寧的頭上,冰涼的觸感讓她的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可是沒過多久,她又覺得熱了,而且不停的踢蹬着被子。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蘇子墨換下,不用二十分鐘,又會全部溼透。蘇子墨心焦不已,只能不停的跟她說話,讓她別怕,不會有事的。
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穆雨寧才慢慢平靜下來。蘇子墨拿着毛巾替她擦拭身體,她的肚子纔不大明顯,也許是因爲心理作用,蘇子墨卻感覺她的肚子一跳一跳的,像是裡面的孩子在呼吸。大約每個做父母的人都一樣,蘇子墨的手忍不住流連在她的肚子上,手卻撫摸着她的五官。這是他的家人。
她換下了好幾套衣服,蘇子墨又艱難的換了身下的牀單,總算讓她舒服多了。等一切做完,他才明白照顧一個發燒的病人有多累。要隨時注意情況,不能有一刻的閃失。他鬆了一口氣,去廚房倒了杯水,可是回來的時候卻看到穆雨寧蜷縮着嘴裡不停的喃喃自語着喊冷了。
她開始發冷了。冷汗又開始流。蘇子墨是真的嚇壞了,手足無措。手上的杯子哐啷一聲掉在地上。他撲過去抱着她的身體,緊緊的。
穆雨寧還是不停的喊冷,蘇子墨的手心也跟着顫抖了。他拿起她牀邊的手機,立刻將電話打了出去,聲音還有些顫抖和哽咽。
他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