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妍很是錯愕的看着眼前這個攔住她去路的男子。他淡然的臉上掛着譏諷的笑意,棱角分明的五官如刀刻一般雕琢在臉上。夜幕西陲,黃昏散去最後一點餘溫,即使晚風浮動,也吹不散那悶熱。可是她的心頭卻強烈的跳了起來。
後背升起一股涼意。這讓她忍不住後退了兩步。繼而又覺得失態與不妥。眼神有點凌亂,是一種莫名驚駭恐怖還有半分喜悅交雜的複雜面容。
“你……”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很快又上前一步。
蘇子墨就站在原地,她後退,他不動,她上前,他亦不動。只是嘴角的諷刺笑容揚的更高。帶着無盡的嘲諷。他呆豐號。
張子妍到底不是一般的女人,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儘管心中五味雜陳。
她無言以對,唯有蘇子墨先開口:“你不是想見我嗎?現在我站在你的面前,你怎麼就無話可說了呢?”
張子妍的表情一下變得很難看,許久,才說:“子墨……”
蘇子墨微微擡了擡眉毛,那是一種很不屑的神情。張子妍的臉有些掛不住,面容瞬間僵硬起來。
蘇子墨倒是很無所謂的樣子:“既然你沒話說。我也沒有,那就再見。”語畢,便毫不留戀的轉身,大步離開。
張子妍在背後追了幾步,又停下。蘇子墨轉了好幾個彎,確定她沒有追上來之後,才感覺到掌心的疼。就那麼幾分鐘的短短對視,他居然將指甲掐進了自己的右掌心,耳朵似乎傳來更多的異響,他忍不住痛苦的抱住頭沿着牆壁緩緩蹲了下去。
他開始討厭自己超常的記憶力,他開始羨慕那些可以輕易將過往的人和事忘記的人,他忍不住將頭磕碰牆壁,試圖甩去腦子裡的嗡嗡聲——
寒冷與穆雨寧找遍了醫院,最後蘇子墨卻安然的坐在花園裡。
穆雨寧看到他的時候。嚇了一大跳,着急的跑上前詢問:“蘇子墨,你額頭怎麼回事?”
寒冷也是:“老同學,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蘇子墨擺擺手:“沒什麼,不小心撞門上去了。”
明顯就是假話。卻沒有人拆穿他。穆雨寧心疼的握着他的手:“我們去消毒吧。”
“不用,回家洗下就好了。”蘇子墨站起來,看樣子平和而淡然。似乎剛纔那個痛苦而自虐的自己只是他身體內的另一個影子。
穆雨寧在地上蹲了一會兒,站起來的時候忍不住一陣暈眩,幸好蘇子墨及時扶住她,她又覺得反胃,在一邊乾嘔了一下。
蘇子墨望着她的背影,眉宇間有着濃的化不開的鬱色。
寒冷嘲笑他:“怎麼,現在就開始心疼了,那到時候要怎麼辦呢。”
穆雨寧轉過頭來,正好看到蘇子墨愁眉不展的臉,原本的喜悅霎時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寒冷送他們回去的一路上,穆雨寧都沒有怎麼說話,兩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種默然的狀態。
惹得寒冷好幾次想炒熱話題,最後都沒有成功。
不過回到家。穆雨寧還是先幫蘇子墨處理了傷口,幸好傷的不深,都是皮外傷,她終於忍不住唸叨:“撞下而已,怎麼會撞成這樣子。”
蘇子墨一臉無辜:“那是門太硬了吧。”
穆雨寧剜了他一眼,蘇子墨的表情終於鬆動了。他站起來說:“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穆雨寧抓住他的手,她坐在沙發上,他站着,身高上的差距讓穆雨寧只有選擇仰視他,而蘇子墨俯視她。
“怎麼了?”
穆雨寧讓蘇子墨坐下來,一本正經的盯着他。
“嗯?”蘇子墨再次詢問,“你想說什麼?”
“蘇子墨,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孩子?”
蘇子墨怔了下:“爲什麼這麼說?”
穆雨寧的臉微微一紅,雖然結果還沒有出來,可是她願意相信自己是真的懷孕了,所以纔會那麼不好意思的道:“可是我懷孕你好像不怎麼高興啊。”她咬着脣,樣子很委屈,“我們這麼多年都沒有孩子,是不是因爲你不喜歡孩子的緣故?”
蘇子墨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的確有點被問到。不過他心中所想,並不是因爲這個。他說:“還是等明天的結果出來再說吧。”
他模棱兩可的答案讓穆雨寧高漲的熱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她放開蘇子墨的手,有點僵硬的笑道:“也是。”
蘇子墨看她的樣子很難過,想安慰她,於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我先去做飯,你等下。”
穆雨寧一整個晚上都心神不寧。吃飯也味同嚼蠟,胡亂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最後又全部吐了出來。
蘇子墨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想抱她,穆雨寧卻倔強的不讓他抱——
第二天一大早,穆雨寧特地請了一小時的假,早早就去了醫院要結果。醫生都還沒來。不過她先等來的不是醫生,而是蘇子墨。
他坐在門口與她一起做着。穆雨寧當時就感覺鼻子一酸,眼眶都熱了:“你幹嘛還來這裡。”
蘇子墨摟着她的肩膀:“當然是來陪老婆的了。”
穆雨寧破涕爲笑,用手捶打了他一拳:“誰是你老婆啊。”
“誰打我誰是我老婆。”說完又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幸好時間還早,醫院裡並沒有太多的人,不過穆雨寧還是羞紅了臉,又羞又惱。
蘇子墨握着她的手,儘量逗着她開心。
醫生來了。很意外他們這麼早就來了。
穆雨寧緊張的坐在醫生的對面,等着他拿報告出來。她的表情熱切而焦慮。
醫生很機械的打開報告,在她殷切的眼神中機械的告訴她:“穆小姐,你的報告出來了,沒有懷孕,只是有點胃脹氣。回去吃幾天藥就好了。”他機械而麻木的將檢查報告遞給穆雨寧。
穆雨寧傻傻的坐在那裡。就像一個高高飛揚的氣球突然被人戳破了,霎時一瀉千里,她臉色煞白,手指尖都在顫抖,看着那份報告猶如洪水猛獸。
醫生有點不耐煩了:“下一個。”
蘇子墨接過了那份報告。雖然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可是看着她那麼難受,他的心也不好過,他輕輕叫了她一聲:“雨寧,我們走了。”
穆雨寧茫然的轉動着自己的眼珠子,望着蘇子墨的臉,只見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臉:“來,我們走。”
穆雨寧不明白,爲什麼明明自己沒有來月事,爲什麼明明自己喜歡喝酸的,爲什麼人人都覺得她懷孕了,可是實際上到頭來只是一場空。就在她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身下涌出一股熱流。她被嚇着了。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真的沒有懷孕。
蘇子墨沒有怪她的意思。
穆雨寧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回想起昨天他的表情來,穆雨寧終於理解,“你一開始就覺得我沒有懷孕吧。”
蘇子墨不語,默認。
穆雨寧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歪斜在座位上,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蘇子墨安慰她:“如果累了你就先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穆雨寧果真閉上了眼睛,不過不是休息,她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蘇子墨而已。一場歡喜一場空。她開始討厭起自己。
她不肯回家休息,執意要去上班。不過在路邊的超市停了一下。在廁所裡看着自己的點點血跡時,她哭了。一直沒敢在蘇子墨面前哭的神情,終於在這裡崩潰了。如果這個能早點來,她就不會這麼滿懷希望,不滿懷希望,就不會這麼失望。她那麼難受,一是蘇子墨的態度讓她覺得心慌,他真的那麼不喜歡孩子嗎?二是爲什麼他們結婚這麼多年都沒有孩子,是她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她的年紀已經擺在那裡,很多人這個時候孩子都會打醬油了,而他們兩個正常的男女怎麼可能沒有孩子呢。
蘇子墨在外邊聽着廁所裡隱隱傳來的壓抑的哭聲,心跟着擰疼了。
穆雨寧堅決去上班。蘇子墨沒轍,只好打車送她去了。進去的時候,她連再見都沒有跟他說,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穆雨寧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劉元看着臉色蒼白的樣子,關心道:“怎麼了,你一早上就請假,回來又這副樣子,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穆雨寧搖頭:“沒什麼,早上起晚了,所以請個假。”
“可是你一點也不像睡好覺的樣子。”劉元蹙眉。
穆雨寧笑笑:“真沒事。”
劉元想到了什麼:“啊,不會是你懷孕了所以妊娠反應的緣故吧。”
穆雨寧被說得心中一痛,還是搖頭:“不會,是我月事來了所以身體虛弱吧。”
劉元啊的張大了嘴巴,穆雨寧假裝沒有看到,先行離開了。
莫玉華看着一臉怏怏不樂的穆雨寧,對她說:“妹妹,你打我吧,罵我吧,總之你想幹什麼都可以。”
“我爲什麼要打你要罵你?”穆雨寧蒼白的臉上總算浮現一絲笑意,卻是苦笑,比不笑還讓人難過。
莫玉華認罪:“如果不是因爲我瞎說,你也不至於這樣啊。”是她給了穆雨寧希望,最後又讓她失望。
穆雨寧搖頭:“不怪你,我只是想不明白,爲什麼我們沒有孩子。”
“這個……”莫玉華也開始正視這個問題,“你確定你們都沒有問題?”
穆雨寧白了她一眼:“什麼叫有問題。”
“就是醫學上證明你們都身體健康,生孩子完全沒問題的那種。”莫玉華又說,“你們做過婚前檢查吧,如果有問題,醫生會告訴你們的。”
穆雨寧點頭,雖然那個時候婚檢還不流行,可他們的確做過,很正常,沒有任何問題。
“那就奇怪了。”莫玉華嘀咕,“要不你拉上蘇子墨,什麼時候再去檢查一次,看看到底是誰的問題。”
穆雨寧心有慼慼焉,如霜打的茄子——
夏星雨的病情不斷惡化着。癌細胞擴散到全身,疼痛發作的越來越厲害,越來越頻繁。醫生已經下達了病危通知,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蘇子墨站在病房裡,看着夏師母哭的肝腸寸斷,竟有點麻木。夏星雨不想死的那麼沒有尊嚴,拒絕任何攻擊性的治療,所以痛起來更加駭人。
夏星露扶起自己的母親,夏家似乎因爲夏星雨的病一下子陷入愁雲慘霧之中,蘇子墨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他自己在這裡陪夏星雨。
夏師母搖頭:“我不想連星雨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人人都以爲夏星雨睡着了,所以讓她突然睜開眼睛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她發出微弱的聲音:“我想單獨跟子墨呆一會兒。”
她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也許三個月,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個星期,那是一場與死神的較量,沒人知道她可以撐到什麼時候。
蘇子墨在她的牀邊坐下,拿起放在牀頭的書讀給她聽。夏星雨被痛苦折磨的臉龐似乎得到片刻的舒緩,蘇子墨讀,她就安靜的聽,然後默默的坐着。
連說話對她來說都是奢侈的一件事情了。
蘇子墨心疼她,卻無能爲力。
夏星雨突然將手輕輕的放在蘇子墨的手上,好似沒有任何的重量:“子墨,你恨我嗎?”
“我不恨你。”蘇子墨說。
夏星雨蒼白的嘴脣微微蠕動了一下:“可是我想你恨我。”因爲有愛,纔有恨。
蘇子墨微微抿嘴,握住她的手:“別多想,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自己不會好了。”夏星雨有點氣喘,“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己詛咒自己得來的。”
蘇子墨只能沉默,醫生建議夏星雨進行一次手術,但是這次的手術只會讓她的死亡來的更迅速。可是卻能減緩她的痛楚,讓她沒有痛苦的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
蘇子墨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只能儘量抽時間陪在她的身邊。卻是出於朋友間的情誼。
夏星雨沒多久就靠在枕頭上了,蘇子墨的心一震,低低的喚了聲:“星雨。”
她的氣息好微弱。令人心頭籠罩着不安的氣氛。
穆雨寧回家吃飯,大嫂的肚子已經明顯的凸起了,她穿着單薄的衣衫,整個人都散發着母性的光輝。她看了,又羨慕又嫉妒。
大嫂被她盯得發毛,又說喜歡就自己生一個。穆雨寧慶幸沒有把前幾天的那件事情告訴她,不然會丟死人的。她的心情還是有點低落,所以坐着不說話。
穆媽見她一個人回來,又心情不佳,便道:“又吵架了?”
穆雨寧愕然,看老媽的臉色,才明白她的意思,搖頭:“媽,沒有。”
“那你怎麼一個人回來?”
蘇子墨這幾天去醫院的時間更長了,每次回來的時候都很晚,尤其是昨晚,幾乎到凌晨兩點,夏星雨的病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心病。穆雨寧不敢告訴母親實情,只好含糊其辭他出差了。
“工作再忙,也不能放着老婆不管啊。”
穆雨寧沉默,不想讓老媽跟着擔心自己。
晚飯後,大嫂拉着她給寶寶取名字。先取個小名,等生出了算了命看五行缺什麼再取大名。到底是自己的親人,穆雨寧還是忙得樂此不彼,什麼小紅小亮的老土名字全部被槍斃了。大嫂要求有個性又不落俗套。
穆雨寧拍手,女的就要小丸子。大嫂問:“那男的呢?”
“小餅子。”穆雨寧說完便哈哈笑起來,差點被沈月琴一腳踹過去,“那還不如小凳子小桌子呢。”
“又不是拍還珠格格,那個也太難聽了。”
兩個人翻來覆去,將一本字典翻得獵獵生風。最後也沒個結論,倒是沈月琴被抓回去睡覺了。穆雨寧的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那張白紙上寫滿了滿滿的名字,全然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期待。她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看時間,卻有蘇子墨發來的短信。
讓她早點休息,他晚點回去。
穆雨寧笑了笑,將短信刪除。上面的日子提醒着她歸期。似心有感應一般,手機鈴鈴作響。
教授急切的聲音傳來:“rose,你怎麼還不回來?”
穆雨寧吐了吐舌,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教授,對不起。”
教授搖頭:“哦,天啊,我不打電話給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
“怎麼會呢。”穆雨寧在房間裡不停的走來走去,“我只是這幾天遇到點麻煩事而已,馬上就回去了。”
教授似乎比她還着急:“嗨,你的論文呢,快點啊,還有學分,你馬上要畢業了,你難道想幾年的努力都白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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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雨寧點頭:“教授,我明白的,我馬上就回去了。”
“要快啊,下個星期一之前你必須回來知道嗎?不然課程沒辦法趕上了。”
穆雨寧默然,今天已經星期三,也就是說她只有四天的時間了。
教授又交代了一些,索性穆雨寧的論文已經完成了大概,發到教授郵箱讓他先看去了。穆雨寧對着電腦屏幕發呆。
她想蘇子墨。想他陪在她的身邊,在身後抱着她說:“寶貝,時間很晚了,應該上牀睡覺了。”這纔是她一開始期待的婚姻。每天每天,都可以看到心愛的人,每天每天都能在他的懷中醒來,開始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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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蘇子墨卻陪在另一個將死的女人身邊。
她又打開自己的空間。所有鎖上的日誌訪問記錄都是零。
教授的催促像一條鞭子,讓她感覺時間在緊咬着自己的尾巴,她開始害怕起來。她再一走,又會與蘇子墨變成什麼樣子。
底下的頭像閃動起來。
是好些天沒聯繫的顧明橋。
雨寧,在?
在。明橋。
顧明橋笑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過來,似乎心情不錯。穆雨寧問:是不是發生什麼好事情了?這麼開心。
顧明橋的簽名讓人若有所思:可是不是你,可是還有他。
那個你是誰,那個他又是誰?讓人想入非非。
她似乎又變成了當初第一個看到時那個明媚而亮麗的女子,穆雨寧也有點高興,隨口問了一句:不會是戀愛了吧。
顧明橋打了串省略號,我們電話吧。
然後穆雨寧的電話就響了。
顧明橋的確很高興,聲音中透着健康的活力,她說:“我前幾天相親了。”
穆雨寧訝然:“真的嗎?情況怎麼樣?”
“還不錯。是稅務局一個處長,我爸媽很喜歡。”
“你爸媽喜歡有什麼用,要你自己喜歡纔好啊。”穆雨寧以爲她是被爸媽逼的,立刻就着急了。
顧明橋讓她稍安勿躁:“我也沒有說我不喜歡啊,就這樣吧,彼此不討厭,年紀也都這麼大了,是時候找個人安定下來了。”
難道僅僅是爲了結婚而結婚嗎?穆雨寧覺得顧明橋現在對於婚姻,只是想找個合適的人罷了。無需愛情,只要各方面條件都合適,便可以結合。
“那你真的放下韓紹宇了嗎?”
“放下了啊。”顧明橋說的似乎很坦然,“再說了,放不下又怎樣呢,人家不喜歡我難道我還要一直這麼死皮賴臉的纏着他或者毫無意義的等下去嗎?算算日子,的確老大不小了。”顧明橋學着她媽的樣子給穆雨寧說,“說的好聽點,要注意個人問題了,說的難聽點就是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你懂不懂啊。”
說完,她自己先笑起來。穆雨寧也被她誇張的表情逗笑。
“蘇子墨呢?這麼晚了,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休息了?”顧明橋有點不好意思了。
“沒有,他在醫院。”
“又在陪那個女人?”顧明橋的語氣很不屑。
穆雨寧說:“是啊,她病得很嚴重。”
“病得再重又怎麼樣,還不是死不成,這女人真是個禍害。”顧明橋真的很不待見夏星雨,罵起人來一點也不留情面,“那個蘇子墨最好老實點,要是再鬧出什麼幺蛾子,我非把他事務所拆了不可!”
穆雨寧聽着,心裡卻暖暖的:“明橋,謝謝你,不過夏星雨真的病得很嚴重,醫生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就沒了,讓子墨多陪陪她吧。”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纔會被人家欺負到頭上來,最好那夏星雨清醒點別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都到了這份上了,她還能有什麼要求呢。”
“這可未必,那女人心機深沉的很,說不定死都死了還要給你們留下個麻煩你信不信。”
穆雨寧沒有接話,這是她一直竭力迴避的問題。顧明橋也知道自己可能話說重了,急忙轉移了話題:“對了,你什麼時候有空來北京啊,我帶你四處玩玩。”
“……”穆雨寧揉了揉眼角,“最近可能沒時間,我要回美國去。”
顧明橋啊了一聲:“那蘇子墨怎麼辦,你就這麼放心將她留在盤絲洞啊。”
“……”穆雨寧忍不住發出低低的笑聲,“沒有盤絲洞。”
“你啊,怎麼還是那麼一根筋,非要等着事到臨頭了你纔會相信是不是。”
“我……”
不過顧明橋也不想跟她造成心理壓力,反過來安慰她:“可能是我想多了,你也別多想,我媽在外面敲門,我先去開門,有空再聊。”
掛了電話,關機,穆雨寧抱腿坐在牀上對着寂靜的夜空發呆——
蘇子墨在她家樓下攔住了她。
穆雨寧看着黑眼圈濃重,鬍渣冒了一下巴的男人,有點驚悚。
蘇子墨上前一步就拽着她的手指控:“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什麼時候?”
“昨晚上。”
穆雨寧哦了一聲:“關機,我怎麼接啊。”
“爲什麼關機。”蘇子墨一臉抑鬱,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滿身疲憊卻偏偏要站在這裡與她討論這樣沒有意義的話題。
“沒電了就關機了。”穆雨寧低下頭顧左右而言他。
“你說謊。”蘇子墨定定的揭穿她。昨晚上本來很早他就要走了,可是離開的時候夏星雨疼痛發作,那樣子,夏師母直接暈死過去,蘇子墨更加不能走了。他親眼見證了她的痛苦,夏星雨終於忍不住求他,讓醫生給她安樂死吧,她不想活着了。
蘇子墨動容,緊緊抱着她瘦骨如柴的身體,一遍又一遍的鼓勵她,撐下去,星雨,撐下去。
他走神了,穆雨寧抿了抿嘴,越過他:“你趕緊回家去洗個澡睡覺吧,我還要去上班呢。”
蘇子墨亦步亦趨的跟着她:“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放開我了,大清早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啊。”
“你是我老婆,我就要跟着你。”蘇子墨又開始耍無賴。他目不轉睛的看着穆雨寧,像是下一秒鐘,她就會消失似地。
“誰是你老婆,放開放開。”穆雨寧沒好氣。
“你啊,”蘇子墨一點也不含糊的說着。
穆雨寧拿眼剜他:“蘇先生,你搞清楚,我們還沒有復婚呢,我是你前妻前妻,明白嗎?別對你前妻做這些出格的事情啊。”
蘇子墨無辜的問她:“什麼是出格的事情?”
穆雨寧還在生氣:“我是你老婆你就不會半夜三更在醫院陪別的女人。我是你老婆你就不會不希望我懷孕生孩子,我是你老婆我就不會不知道你的過去……”穆雨寧似乎被逼急了,如火山噴發似地,誰也沒有料到。
就連她自己也是,說完便愣在了原地。她以爲自己不介意的,原來她真的很介意很介意。
“蘇子墨。讓我冷靜一下吧,你先回去休息吧。”說完,就甩開蘇子墨的手,獨自往前走。
早晨的太陽已經升起,新的一天又是個晴熱的天。她的身影逐漸走遠,蘇子墨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她的身影。她挺直着背脊,心尖上冒出一滴血——
蘇子墨的報道出來了。穆雨寧看着劉元激動的拿着《法律新聞》衝過來給她看,而且蘇子墨還榮登這一期的封面。
封面的他穿着一件白襯衫,外面是一件普通的黑色西裝,放的是他的側臉,睿智而犀利的眸子中透着精光。他的手隨意的搭在椅子上,氣定神閒,運籌帷幄。穆雨寧都看傻了。更別說其他人。
寒冷真的很厲害,這樣一張普通的照片卻完美的捕捉到了蘇子墨的神韻,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姿勢卻完美的詮釋了蘇子墨的氣度。
劉元忍不住讚歎:“天啊,雨寧你看,蘇子墨簡直太完美了。”
就連秦桑都不吭氣了。
“雨寧,蘇子墨真的是你老公?”劉元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秦桑終於抓到了什麼似地:“我只聽說過蘇子墨幾年前離婚的,可沒聽說過再婚的。”說完又咯咯笑了兩聲。彷彿穆雨寧就是自說自話的騙子。
“可是那天是蘇子墨親口說的啊……”劉元還是偏向穆雨寧的。
秦桑再次落井下石:“人家說的你就相信啊。”
“當事人說的我還不相信,那誰說的我要相信啊,秦律師,你不會是嫉妒吧?”
穆雨寧莞爾,女人都是有虛榮心的,可以說他們的表情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劉元讚歎完了封面開始看裡面的內容,雖然穆雨寧也很想知道寒冷到底寫了什麼,不過她還是保持着不跟他們爭搶。因爲她知道,劉元會忍不住跟她分享的。
果真,沒過多久就聽到劉元咋呼:“天啊,雨寧,原來蘇子墨這麼厲害啊,還在讀大學的時候就開始着手創辦事務所,哦,等他大學畢業之後就已經是一家事務所的老闆了……”劉元嘖嘖稱奇,“雨寧,你太幸福了,蘇子墨居然是你老公。”
穆雨寧被劉元說的有點不好意思。大成的其他律師的風頭一下就被蘇子墨掩蓋了,《法律新聞》太有影響力,會再一次讓蘇子墨聲名大噪。
等劉元看完了,讚歎完了,那雜誌才落到穆雨寧的手上。因爲已經被劉元打了預防針,所以無論看到什麼她都有了心理準備。寒冷的文筆很好,文字既幽默又詼諧,成功的打造了一個依靠自己雙手努力拼搏上進克服萬難才取得今天成就的新一代律師典型形象。
二十歲邊讀書邊創業。二十五歲成了事務所的老闆。二十七歲開始步入人生的輝煌期。寒冷淡化了他的出身,突出強調了他的刻苦與堅毅,難怪會讓女人如癡如醉。
有蘇子墨的八卦。那就是大學時代的那一段戀情。不過寒冷把握的很好,並沒有過分的渲染,只說最後畢業了分道揚鑣,逃不過大學分手的定律。
很多的細枝末節似乎因爲寒冷的這篇採訪而變得豐滿起來——
下班。劉元邀請穆雨寧一起去吃飯。穆雨寧奇怪,劉元解釋說她剛想有兩張自助餐優惠券,再不去吃掉就要浪費了。
穆雨寧覺得不好意思。跟劉元也不算很熟,雖然同事之間吃個便飯很正常,可是……但想到自己馬上要走了,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於是兩個人一起離開事務所。
但是蘇子墨的出現就像平靜的油鍋落入一滴水。
劉元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他就是蘇子墨了。所以看到蘇子墨朝她們走來時再也不會發花癡,反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多看兩眼,想看的更仔細。
蘇子墨清清爽爽的走到穆雨寧跟前,好脾氣的拉起她的手說:“下班了,累不累,我接你回家。”五好男人的新典型。
秦桑剛好從裡面走出來。穆雨寧雖然沒那麼小心眼,可是看到她臉上那錯愕的表情還是覺得有點解氣。於是也沒有推開蘇子墨,反倒是說:“可是我約了劉元一起吃飯。”
一邊的劉元感受到蘇子墨的強大氣場,訕訕的笑了兩聲。
“這樣啊,”蘇子墨擡起頭,“那我請你的同事吃飯吧。”
穆雨寧不知道他搞什麼鬼,直皺眉頭。
蘇子墨攬過她的肩膀:“走吧,等下就沒位置了。”蘇子墨還不忘叫了後面的秦桑,“秦律師,你也一起來吧。”
蘇子墨對穆雨寧呵護備至,秦桑不知道是着了什麼魔居然真的跟來了。不過這樣還不至於讓劉元難堪。
“蘇律師,不知道你跟穆律師是什麼時候登記的呢。”秦桑分明就是跟來找茬的。
穆雨寧攏了攏眉心。
蘇子墨淡定的看着她,似是不經意的回答:“什麼時候啊,我算算,多少年了,八年了吧。”——
張子妍望着雜誌封面上那個男人英俊的側臉,手指慢慢在上面摩挲。關於他的簡介,幾乎沒有。她很後悔也很歉疚,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她住在一家五星級的酒店,酒店設施齊全高檔,她站在三十層的窗口,俯瞰外邊的夜景。
外面有人敲門。她將牀上的雜誌收進包裡,纔去開門。
門口站着韓香惠。
張子妍讓了讓身,望着她有點乾澀的說:“香惠,你來了。進來吧。”
韓香惠站在門口沒有進門的打算,將手上的東西交給她:“爸爸已經下了命令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第三十七章
八年了。
穆雨寧對蘇子墨隨口胡謅的回答很不滿意。但是當時飯局上秦桑和劉元的反應又讓穆雨寧保持了緘默。
蘇子墨在後頭追着她:“怎麼了,我哪裡惹你生氣了?難道我說錯了什麼?”
“沒有什麼。”
“你生氣給我判死刑也得有個理由啊。”蘇子墨接口說,“是不是因爲我剛纔說我們結婚八年了你才生氣。”
穆雨寧驀地停下腳步,冷笑兩聲:“怎麼會呢,你說幾年不都是爲了糊弄她們嗎,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可是明明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蘇子墨嘆氣,又覺得好笑:“難道我們認識不是八年嗎?”他掰着手指頭數的有模有樣,“不多不少,正好八年啊。”
二十三歲到三十一歲。細數自己走過的八個年頭,不禁悲從中來。就像指間沙,不曾留下什麼。
蘇子墨見她軟了下來,便主動靠近她:“我剛纔其實也不是故意那麼說的,就想到認識你之後我們八年了。”
穆雨寧默默的望着蘇子墨,這個一開始睿智淡定的男人,如今得到時間深厚的給予,已經將歲月沉澱爲自己內斂而渾厚的底蘊。她在他的眼底看到自己。
蘇子墨狡黠的眨眨眼:“我真的覺得我們結婚八年了。”
“可是八年我還不瞭解你,你是不是在諷刺我呢。”他拉起她的手,穆雨寧掙脫不掉,有些悻悻的說。
蘇子墨突然不說話了,穆雨寧走了幾步才發現蘇子墨沒有追上來,她本能的想回頭,可是又驕傲的不願意轉過去。走出很遠,她纔不甘願的轉身。
蘇子墨依舊站在原地,路燈打在他瘦削的肩上,身形頎長,他眼神落寞的落在她的身上,那一瞬間,穆雨寧似乎被閃電劈中似地愣愣的邁不開腳步。他的身上彷彿籠罩着一層淡淡的光圈,讓他看起來有點不真實,彷彿虛晃一下,便會立刻消失。她眼一眨,感覺有點酸澀。
他一步步朝她走進,帶着溫和的笑意:“我們回家吧。”
晚上睡覺的時候,激情褪去。她默默的趴在蘇子墨的胸膛上,聆聽着他的心跳聲:“我星期天晚上要回美國去。”
蘇子墨撫摸她肩頭的手頓了頓,才梗聲:“必須走嗎?”
“是啊,沒辦法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那什麼時候回來?”
“等我畢業吧。”
她感覺蘇子墨手上的勁道大了點。抱着她不說話。
她嘆了一口氣。就知道他不會開口挽留她。
“我不是不想挽留你,只是這是你要走的路,關係你未來的前途,我不想因爲自己的自私而毀了你這幾年的心血你明白嗎?”
她心裡明白,所以才更加的傷感:“可是有時候我寧可你自私一點。”
蘇子墨苦笑,很多次他都那麼自私了,他不想讓她留下遺憾:“我到時候去送你。”
穆雨寧的臉如小貓一樣在他的懷裡蹭了蹭,滿是不捨。
“等你回來了,我們就要一個孩子。”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啃咬着她的耳垂輕輕的說。
穆雨寧驀地瞪大眼睛,可是雙脣已經被堵上。許是離別臨近,蘇子墨特別的溫柔,要的也特別的深入——
穆雨寧很忙,忙着在大成辦理手續,忙着準備東西。所以沒有時間打理自己的新房子了。不過她把鑰匙交給了莫玉華。讓她有時間就過來幫她照看一下。
莫玉華打量着穆雨寧這個溫馨的小間,發出感慨,裡面的傢俱穆雨寧都買的差不多了,已經有了家的感覺:“爲什麼不讓蘇子墨過來看着呢。”
穆雨寧撇了撇嘴:“我想有個屬於自己的地方。”
莫玉華盯着她良久:“我明白。”
穆雨寧嗯了一聲,轉身打量着這個房子,莫玉華東摸摸西摸摸,來到陽臺,眺望對面,不由詫異:“對面住的?”
“哦,汪馨蓉。”穆雨寧看到大白天的她的房子裡有人,對莫玉華說。
莫玉華的目光閃了閃,手落在欄杆上,身體跟着往後一靠,不經意的觸到一個小小的凸起,頓了一下,立刻退開:“行了,我們先進去吧。”
穆雨寧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當然也沒有跟她說起上次韓紹宇的怪異舉動。
莫玉華突然開始傷感起來:“你怎麼又收走就走呢。”
“如果你捨不得我你就跟我也美國吧,承錚也在美國呢。”穆雨寧討好的對她眨眨眼間,惹來莫玉華的斜睨。
“怎麼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穆雨寧在屋子裡被莫玉華追殺,直到兩人氣喘吁吁,才停下來。
十幾年的情誼在此刻盡顯無疑。穆雨寧抱着莫玉華的胳膊說:“玉華,一定要幸福。”
莫玉華有點懊惱的別過頭去,又敲了敲她的腦袋:“別光說別人,你自己也是。”——
回家的吃飯穆雨寧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是母親出奇的沉默與反常讓她心裡沒底。默默的吃飯,她說了後天就要走的事情,穆媽只是沉默。這讓穆雨寧心裡沒底。
她悄悄看沈月琴。沈月琴立刻說:“媽,雨寧畢業就回來了,沒多少時間,等我孩子出生之前應該就可以了是不是。”
穆媽的神色終於動了動,說道:“女大不中留,你自己看着辦吧。”
“媽,你別這樣,我心裡很難過的。”
穆爸也跟着說:“是啊,老婆子,你別這樣,想讓女兒走都走得不安心是不是?”
“你就這麼走了,那子墨怎麼辦?要是你再一走就是兩年呢,你以爲還有人能等得到嗎?”
“媽,不會的了。”其實母親只是在擔心自己,穆雨寧放下手中的碗筷,打算跟母親好好談談,外面卻突然有人按門鈴。
穆雨寧不明所以,站起來說:“我去開門。”
蘇子墨看着一臉錯愕的穆雨寧,好笑:“看到我很驚訝?”
“是誰來了?”穆爸在裡面問。
“爸,是我。”蘇子墨高聲朝裡面喊道。
穆雨寧臉皮微微一紅,蘇子墨已經趁機走了進來。
“是子墨啊,”穆爸顯得很高興,“人來就好了,還帶什麼東西啊。”看到蘇子墨將很大一袋子東西放在桌上,穆爸又說。
“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平日裡給你跟媽吃吃。”
“喲,那我們沒有的啊。”沈月琴打趣的託着自己的肚子看着蘇子墨。
蘇子墨鎮定自若的笑起來:“有,誰也不落下。”
沈月琴咯咯笑起來。穆雨寧不知道蘇子墨搞什麼,有點吃不準。
穆媽已經拿了碗筷出來:“子墨,坐下吃飯吧。”
蘇子墨暗鬆了一口氣,這丈母孃這關過了纔是最要緊的。立刻點頭坐下來猶如自家似地,邊吃還不忘誇獎:“媽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吃完飯,大夥坐在客廳看電視。可是蘇子墨卻被穆媽叫進了書房。看着書房的門關上,穆雨寧的心微微一跳。
大嫂安慰她說:“沒事,你瞧媽那態度就證明雨過天晴了,不會對蘇子墨不利的。”
穆雨寧點頭,依舊望着那門出神。
蘇子墨知道丈母孃要說什麼,不過仍是靜等她開口。
穆媽坐在椅子上,看着蘇子墨道:“子墨,我也就不跟你繞彎子了。當初是你跟我說你不是真的想跟雨寧離婚,你只是想給她一個更好的婚姻想從頭開始才答應她的,我纔沒有再怪你,可是現在你看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都還能復婚。”穆媽盯着蘇子墨的眼神有點銳利,蘇子墨就像一個錯做事的小孩等着認錯。
“媽,對不起,讓你失望和擔心了,”事情的發展超乎了他的掌控與預期,非他所願。
穆媽嘆口氣,讓蘇子墨坐下來,語重心長的說:“子墨,你的情況媽也知道,就因爲這樣所以才覺得你是雨寧可以託付終身的人,媽也不是故意幫你瞞着不告訴雨寧真相,只是覺得她沒有負擔的生活並不是不好,可是現在我覺得我錯了。”穆媽說,“對你的一無所知,讓她對婚姻缺乏安全感,最後走到你們這一步,我也有責任。”
“媽,你別這麼說。”蘇子墨搖頭,“是我的問題,跟您無關。”
“現在雨寧又要走,雖然過幾個月就回來了。可我這心裡老是不踏實,”穆媽眉頭緊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沒事的,媽,你別多想了,我答應你,明天就跟她去把手續辦了。”
穆媽眼睛一亮,立刻擡起頭來說:“你說真的?”
蘇子墨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