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更要送啊,要你去便去,廢話忒多。”璃晚笑她,推着往屋外去,卻正巧碰上會隔壁會友的慕容雪,訝然之際,卻也只是點頭之交,泛泛而過。
獨自掩門回屋,璃晚看着屋內滿桌佳餚,有些嘆息——漣夫人,雖不是你親女,可也總要代你早死的女兒盡些孝道了。
那說書先生,定是受了誰的恩惠,纔會在這種場合大肆諷刺漣月容,更加以璃晚的婚事做笑料,博得大家開心的同時,令輿論倒向瓏佳帝姬。而無權無勢的璃晚,本該是受害者,卻一躍而成搶了皇帝最寵愛帝姬的夫婿……荒謬歸荒謬,可也有人信,樓下的咒罵誹謗還在繼續,多是下流的言語在污着璃晚的聲譽,翻扯着漣夫人的陳年舊事,越說越不堪。
小清兒沒一會兒就神神叨叨得回來了,見了璃晚道:“小姐,我剛剛好像看見那位琮鳶帝姬了。是與慕容公子在一起呢。”
璃晚挑眉,並未言語,小清兒又拉着她不放,非要她說說爲何非要送去那幾樣東西的原因。
“綠豆做的點心,不是也給帝姬送去嚐鮮了?”璃晚道。
“是啊,可這有什麼關係?”
璃晚離了窗臺,舉筷用膳:“聽人說過,綠豆跟狗肉一起吃,興許會出人命。唔,加點白酒就更了不得了呢!”
小清兒唬了一跳,呆在那裡不敢動彈。
璃晚“撲哧”一笑:“逗你玩呢,哪有那麼厲害啊。不過是上吐下瀉罷了,那位嬌貴的帝姬啊,總該學學亂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正說着,門“砰”得被人推開,站在外頭的洛華清叉腰大笑:“啊哈哈,二姐你的把柄又被我抓住了吧!”
璃晚只覺得頭頂大片雷雲飛過,轟隆隆震天響,滿頭黑線:“洛華清!”
“哎,二姐也莫氣。咱們老規矩,不想我多話麼,就多給點零花錢嘛!”
“你個財迷瘋,我是你親姐姐!這幾年來,
你在外頭吃喝玩樂,二夫人給你多少銀子花用啊,你還從我這窮人這兒坑蒙拐騙?”
洛華清也不管璃晚的叫囂,關門就座,取了筷子就把桌上好吃的菜餚往嘴裡扒拉,一面還不忘口齒不清得說道:“有錢不賺是傻子。”
璃晚卻猛地意識到什麼,揪住他衣領:“洛華清你給我先說完再吃——你什麼時候跟我出門的?”
“出門?二姐不是爬牆出來的嗎?”
璃晚臉一僵:“你一路跟着跑來的?”
洛華清掙脫束縛,又是猛吃:“那是當然,我錢又不多,哪兒捨得自己花錢來天香樓啊!唔唔,這兒的菜可比師孃做的好吃千百倍!師傅那個臭老頭,平日裡全叫師孃做蘿蔔白菜給我吃。”
“你就編吧,你師孃前些日子寫信回來,說你天天嚷嚷着吃肉,把自個吃的內火大旺,好幾天上不了廁所……”
“二姐你好惡心,人家正吃飯呢!”
“是是,你二姐我噁心!”璃晚撫額長嘆,洛華清這是把她來天香樓的目的也摸透了,“我現在也沒什麼錢,剛被你搜颳了五十兩銀子了啊。”
洛華清也不要剩下的那五十兩,只是餓狼撲食般的風捲殘雲,將一桌子菜吃的只剩湯水,“那就先欠着。”
璃晚咬咬牙,知道這傢伙這回要獅子大開口了,卻也不方便在這兒跟他說啥,只能等着待會兒回府再收拾殘局。
小清兒有些着急,似有話要說,慌忙與璃晚打着眼色,誰知洛華清好似長了後眼,明知人家有些話不能當着他明言,還要道:“小清兒有什麼話你就說嘛,反正剛剛,我可啥都聽見了。”
璃晚點點頭,示意小清兒但說無妨——她與洛華清打交道這麼多年,知道他慣是個天馬行空的人,可卻從未做過不利璃晚的事,哪怕他孃親是最看璃晚不順眼的二夫人。
小清兒道:“小姐,若是咱們送去的吃食吃出了事兒,以帝姬
的脾氣,怕是要掌櫃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璃晚輕笑,不在意道:“你可知道這掌櫃的身份?”
小清兒“咦”了一聲,哪裡知道,反而是洛華清娓娓道來:“這掌櫃與祁山王可是親戚,這麼大間酒樓,又忒大的名氣,如果沒個堅硬的後臺照應着,京都這麼多勳貴,哪裡還開得下去,龍蛇混雜,偏還能開得如火如荼,生意越發好了。”
“親戚?”小清兒訝然,“小姐你連這個都知道啊?”
“一開始自是不知道的,聽雪……聽人說起過幾次,曉得祁山王與這掌櫃的關係非同一般——聽聞,祁山王的生父有一兄弟,夫妻早亡,膝下唯獨一子,自小與祁山王養在一處,只從祁山王隨老王妃搬進皇城這才分開。如今祁山王權勢滔天,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的兄弟。當時我盤下這作坊,也有看重這一點,王爺的兄弟,無論潑皮無賴,還是朝廷官員,都有了一層護身符。”
“可……掌櫃的即便能脫身,那負責送去吃食的店夥計,豈不是要倒大黴了?”小清兒仍舊擔心,她自貧瘠中長成,知道在外的辛苦,自然也多體恤平民一些。
洛華清也瞧着璃晚:“二姐,小心殃及池魚啊。”
璃晚白了他一眼:“我是那麼沒腦子的人嗎?等瓏佳帝姬鬧起來,那夥計自然會招出小清兒,繼而就會牽扯到我這裡了啊,與掌櫃的、店夥計,再無半點瓜葛。”
洛華清一樂:“還說自己有腦子啊!哈哈,非嫌禍水不夠多,偏要往東引?”
“那怎麼能一樣?瓏佳帝姬可惱怒不到我身上。”
“爲何啊?”小清兒與洛華清一樣的疑問,越發瞧不透璃晚的心思了。
“你們忘了,我現在什麼身份?”璃晚神色越發得意,尤其對自己能把華清也弄得雲裡霧裡,更是驕傲了。
“什麼身份?”洛華清懵懂,“賣字畫的落魄千金?天香樓的作坊小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