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安旭手上不規矩,嘴裡也跟抹了油似的哄道:“不像不像,她哪裡比得上你,快讓我摸摸,咱們的孩子怎麼樣了。”
後邊的話已無人再聽,因爲原本還躲在暗處的齊茂雲此刻已是腳下輕點兩三下便已經越過了高強躍了出去,悄無聲息,並無人發現。
若這一幕讓駱明詩見了之前說迷路出不去又咳嗽幾聲博取同情的人此刻竟然這般輕鬆的就出去了,一定會勃然大怒的罵道:“我果然沒看錯,此人真真是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駱府高牆外邊一個人已經在那裡站了久了些,此刻見齊茂雲出來,趕緊迎了上去喚了聲:“主子。”
齊茂雲見了他只是答應了一聲,原本一直掛在臉上的溫潤的笑已不見,彷彿終於將那面具卸下來一般。
那人又問:“主子可見到了要見之人?”
齊茂雲聲音聽不出喜怒,只道“並不曾,倒是見識了見識那二小姐。”說罷又道,“此處不宜久留,走吧。”
“是。”那隨從應了一聲,兩人很快便消失無蹤了。
駱明詩來到前廳,見過人果然與她想的一般,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駱明詩不欲引起關注,專走那些不引人注目的的地方,眼見了大夫人瞧見了她,朝她點頭示意,駱明詩想着自己好歹也算是個主人家,不能在今日賓客們面前失了禮數。
便朝大夫人那邊走了去,駱明雪坐在大夫人左邊,而右側的位置卻是無人坐的,駱明詩猜測着大夫人許是要自己坐在她身邊。
待他走近了些,駱明雪看了她一眼,眼神帶着不滿,卻並未說着放肆的話,大夫人卻是親熱的拉着她的手,拉她坐下,帶着些寵溺的責備:“怎麼纔來,壽宴馬上就要開始了。”
未待駱明詩心中分辨着大夫人此舉是何意,又聽她道:“怎麼手這般冷,”將她通身打量了個遍又道:“怎麼穿的這般少,也你見帶個手爐。”
駱明詩恭恭敬敬的回道:“之前是用着的,只是帶着手爐上來怕是於理不合,便要望春拿旁處放着了。”
大夫人聞言,皺了皺眉,話卻是說道:“有什麼不合禮數,還能將你金貴了去?”復又對望春說道:“快去將你主子的手爐拿來。”
畢竟是當着這麼多人的場合,望春也不好忤逆了大夫人的意思,便立即領命去了。
在座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和嫡女,哪個不是人精,見大夫人這番動作,立即爭相奉承道大夫人真是慈母,菩薩心腸。更有一人說道:“未想駱夫人對庶女倒是真真比嫡女還要好上幾分,駱夫人胸懷寬廣,真是我等拍馬不及。”
駱明詩心中暗歎這人真是會說話之人,叫人聽不出真真假假,若是真心便叫人都明白她是捧高大夫人,若是假意那便是諷刺大夫人做戲作過了些。
大夫人卻是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只是意味不明道:“都是一樣的。”
任在座的人面面相覷,不明其意,駱明詩也有些覺得這氛圍太過尷尬,便起身向大夫人稟道:“母親,不若我坐到別桌去?”
說是別桌,實則是指各府的庶女專坐的那桌了。雖說並沒有明文規定嫡庶不能同席,但嫡女和庶女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生活環境和要學的東西也天差地別。
硬要道不同的人同坐在一桌反而不美,於是嫡庶分開來坐也是這般約定俗成。
大夫人聞言臉上更加不悅了,說道:“你堂堂駱府二小姐,這位子怎的坐不得?”
駱明詩見大夫人都這麼說了,便穩穩當當的坐了下來,不再理會四周的聲音。
駱明詩從不妄自菲薄,也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不過是不喜應付這些兩面三刀的把戲,簡直是浪費精力。只是大夫人今日的舉動實在是值得深思。
不多久,駱明詩便見到駱安旭來到了前廳,尋着自己的座位坐了,又朝老太太那邊多看了幾眼,並不露出任何異樣,面色如常的跟旁人說起了話。
駱明詩不再管他,猜想着怕是過不了一會兒四姨娘就會出現了,只等着看。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四姨娘便出來,徑直找到老夫人身邊坐下,只是原先那身綠衣這是已換作了鵝黃色。
駱明詩心中不無諷刺的這般想着,假山那處離南山院還是有些路程的,才一會兒就換作了一身,倒是真難爲她了。
不一會兒便是駱安時率先起身,說着賀壽詞,獻上壽禮。
帶着衆幹人等都紛紛起身向老太太賀壽,一時間場面熱鬧非凡。
駱明詩選的是個駱家在與波斯人交易事得的八音盒,裡面通過機關扭動便會奏出當地人祝壽時的歌曲。
駱明詩選這件做壽禮只當是討個巧,不出挑卻也不拉人後,倒是顯得不太出衆。
大夫人送的了兩隻珍貴的千年人蔘。
駱安時送的是一套祖母綠的上等翡翠首飾,也是價值不菲。
駱明磊和駱明焱合作了一首詩給老夫人。
駱明雪果不負她“才女”的名頭做了一幅猴子偷桃圖,寓意偷得蟠桃送祖母,畫的尚未寫意,還算出彩。
駱安旭卻是什麼也沒送,當衆討巧的說了幾句吉祥話,倒也惹得老太太哈哈大笑,倒真像是心中絲毫不介意一般。
天色見黑,待一衆賓客皆散去,駱府今日這壽宴纔算終了。
待回到寧靜居,駱明詩將今日之事跟望春說了,望春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這二爺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邊說着邊不斷這搖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駱明詩心中理清了思緒,道,“你今日連夜去大夫人那裡,將這件事也告與她知道。”
望春聽了,心下了然,“小姐可是準備出手了?”
駱明詩心道望春還不知駱安旭想要對她下殺手的事,便又將與她說了。
望春聽了又是震驚連連。
駱明詩見了好笑道,“我竟不知,你也是這般浮誇之人。”
望春卻不理駱明詩打趣,只面色緊張嚴肅道:“小姐,這件事情可開不得玩笑,看來我以後都得將小姐寸步不離的護好了。”
駱明詩不料望春既然反應這般激動,她其實也想過若那時沒將駱安旭瞞過去又會如何。要麼當場死在二叔手下,要麼她僥倖逃了出去,父親會救她,祖母卻會怪罪她,怪罪她害了二叔,怪罪她在壽辰之日打她臉面。
不怪乎她將事情想得這般消極,在這駱府,手中握着權利的怕是隻有父親待她有幾分真心罷。
至於大夫人,今日大夫人那一番舉動,她也是窺得了其中三分,衆人皆吹捧大夫人慈母胸懷,心中怕是不以爲然。而駱明詩卻不這麼想,她猜測大夫人如今怕是真的想對她好,只是太過激進了些反而有些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