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煜話語中的輕蔑一下子刺痛了秦歌的心。
乞丐？
秦歌輕笑，心中的怒火騰的一聲就升了上去，一雙眼睛因爲憤怒蒙上了一層霧氣，她冷冷瞪了某個自視甚高的人一眼，身體一動，才覺有些冷。
低頭，就瞧見了自己的狼狽模樣。
原本白色的衣裙上染滿了泥土，渾濁的衣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十指磨破了皮，頭髮凌亂，面紗雖然看不見，想來也好不到哪裡去。
確實是和乞丐沒什麼兩樣。
可是，他怎麼可以如此輕賤她？
秦歌擡起頭，看着沈容煜，雙眼中射出銳利的光。
劉貴妃瞧見秦歌對沈容煜的恨意，心中一喜，看來這個丫頭在淑華宮說的話並不全假，她確實恨瑞王。
這樣一想，劉貴妃雙眸一喜，“她可不是乞丐。”劉貴妃瞥了秦歌一眼，皺眉，有些後悔剛纔沒有給她換身衣裳。
“她乃是秦府的五姑娘。”劉貴妃說着，目光落在秦兆豐身上：“秦大人，您可識的她？”
“歌兒？”秦兆豐眸光一閃，對於秦歌會出現在這裡也感到十分奇怪。
“就算她是秦家五姑娘哪又如何？又怎麼能證明祈福塔一事和煜兒有關？”皇后冷冷瞥了秦歌一眼，轉頭看向劉貴妃。
劉貴妃一笑，躬身向皇上行了一禮：“皇上祈福塔傾倒當時，秦姑娘也在場，她便是因爲無意中窺探了瑞王與屬下的密謀，得知了瑞王想要在祈福塔製造事端，污衊我與衍兒，可秦姑娘心善，憐惜塔下百姓，想要稟報官府，卻被瑞王發現，派人追殺，才造成了如此狼狽模樣，好在衍兒得到消息，趕去的及時，救了秦姑娘。”
劉貴妃說的聲色俱全，讓人聞着心顫，心中爲沈容煜的卑劣行徑感到不齒。
秦兆豐聽了劉貴妃的話，看了秦歌一眼，恍惚間，好像瞧見了少女嘴角勾起的淺淺笑意，那一剎那，他只覺不好。
“秦姑娘，劉貴妃所說可屬實？”
聽到皇上詢問，秦兆豐想要給劉貴妃遞眼色，阻止秦歌開口，可是，已經遲了……
只聽“撲通”一聲，秦歌磕了一個響頭，擡起頭時，神色慌張地看着劉貴妃：“貴妃娘娘，您在說什麼？歌兒聽不明白，歌兒——”
聞言，劉貴妃面色一變，“秦姑娘，你剛纔明明親口對我這麼說的，你忘記了嗎？”劉貴妃說着，露出了袖中的一支木釵。
秦歌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宛心的東西。
“貴妃娘娘，你不能這樣，不能逼着歌兒污衊無辜的人。”說着，秦歌面色悽楚地看着皇上：“皇上，民女根本不知道貴妃娘娘在說什麼，民女好不容易躲過了祈福塔的災難，就莫名其妙地被抓到了宮中。”
“然後貴妃娘娘就拿民女的丫鬟來威脅民女，讓民女指認瑞王，說祈福塔被天雷擊中，乃是瑞王設計，民女就覺得好笑，這明明是天災，和瑞王有什麼關係，更何況，民女根本不認識什麼瑞王啊！”說着，秦歌低低地哭着，聽起來委屈極了，一雙眉蹙着，讓人心生憐憫。
“秦姑娘，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劉貴妃萬萬沒有想到，秦歌竟然臨時變卦，一張臉被氣的都綠了，她呵斥了一聲，轉頭見皇帝看着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當下就跪在了地上：“皇上，您莫要聽這個丫頭胡說，臣妾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忽然，劉貴妃眼睛一動，落在皇后的身上：“皇后，一定是皇后，一定是你聯合了這個丫頭故意污衊我是不是？”
皇后聽了這話，笑了：“劉貴妃，你未免太可笑了吧！秦姑娘可是你找來的，怎麼又成了本宮污衊你了？你當皇上糊塗了嗎？”
“皇上，民女的丫鬟還在貴妃娘娘的手上，您可一定要救救民女的丫鬟啊！”說着，秦歌擡起一張梨花帶雨的面容。
“歌兒！胡亂說什麼！”秦兆豐呵斥一聲。
秦歌回頭：“伯父，歌兒沒有亂說，宛心她——”
“歌兒！”秦兆豐皺眉，被氣的氣不打一處來，他現在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侄女，原本唾手可得除去瑞王的機會，卻因爲她現在變得一團糟。
“秦大人，難得秦姑娘心善，她有什麼話，怎能不讓她說完？”
“皇后娘娘——”
皇后沒理會秦兆豐，轉頭看向皇上：“皇上，方纔臣妾可是聽得明明白白，這祈福塔樓被毀，關乎社稷民生，決不可姑息養奸。”
“母后，你怎可趁機落井下石？這事兒明明不關母妃的事，乃是天災！”
“是嗎？本宮剛纔聽着幾位大人說這可不是天災，而是有人故意陷害！”說着，皇后的眸光一冷。
“母后，你根本就是在趁機污衊！”
“是不是污衊，派人去淑華宮看看便知，若是在淑華宮找到秦姑娘的婢女，那便證明劉貴妃居心叵測！來人，去淑華宮給本宮找！”
正在這時，門外有人來報：“皇上，京畿府尹趙大人求見。”
皇上一揮手，不耐煩道：“讓他進來。”
“京畿府尹趙一清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一清，你來幹什麼？”皇帝已經被眼前的事情鬧得一個頭兩個大。事情鬧到如今，他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這兩個兒子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
“回皇上，微臣是來向皇上回稟祈福塔救援一事，幸虧前幾日瑞王提醒，這幾日多雨，讓微臣關注京城情況，於是，這幾日，微臣便加派人手巡城，祈福塔被天雷擊中，微臣手下的士兵趕至及時，採取救助，雖仍有傷亡，卻減到了最低。”
“如今受傷的百姓已經得到了救治，罹難的家屬，也已安置妥當，在此，微臣向所有百姓對瑞王表示感謝，若不是瑞王從私庫拿出十萬兩銀子幾處宅院救濟百姓，受難的百姓不會在短短几個時辰得到最好的安置！”
話落，所有人皆是一愣，衆人萬萬沒有想到，在他們爭執着玩那些勾心鬥角陰謀詭計的時候，抗旨不遵的沈容煜竟然做了這麼多！
與他相比，他們竟顯得如此狹隘！
劉貴妃一愣，知道今日之事，已然不能推倒瑞王，當下磕頭請罪：“皇上臣妾有罪，請治罪臣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