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蘇長君這話，北辰清明愣了一下卻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蘇長君是一品大員，位高權重，又得皇帝重用，加之身後勢力雄厚，哪裡是他能夠相比較的？
“相爺開玩笑了。”
北辰清明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了，蘇長君當着兩個女兒的面說這種事情，難免讓他覺得臉上掛不住，畢竟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愛面子的男人。
“北辰將軍覺得我是開玩笑的人嗎？”
蘇長君從北辰胭絮面前拿起她的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到嘴巴里，細嚼慢嚥。
北辰清明的事情幾乎整個南蕭都知道，可是敢這麼直接說出來的卻是沒有幾個，今兒蘇長君說得這麼無所謂，這麼不經意，讓北辰清明有火難發。
畢竟這些事情本來就是真的啊！他的妻子死了，他的女兒被他扔在後院不管不會十多年，如今就連當初執意要娶的白素梅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實在讓人懷疑，這其中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前幾天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既然是我的屬下救了你的女兒，我自然也會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昨日路過斷腸崖時，有幾個獵戶發現了一具白骨，原本以爲愛人不見了，北辰將軍會傷心難過，可是今日見北辰將軍臉上無半絲悲傷之情，我便想，是不是我弄錯了，那白骨和北辰家，是不是沒有關係？”
不管北辰清明臉上的神情是如何的緊張，蘇長君都一臉的無所謂，此事原本就與他沒有半絲關係，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如此做，只是以爲這麼做了，北辰胭絮會高興一些而已。
“左相的意思，這具白骨是我姨娘？不可能啊！就算姨娘死了，這短短几天，也不可能已經變成白骨。”
北辰煙怡一臉的不相信，就算對白姨娘沒什麼感情，可是她這些年來也都是依附白姨娘而活，就算這幾天懷疑她已經死了，可是至少還沒有見到屍體。如今聽見了，心裡難免擔心害怕。
只見她突然看到北辰胭絮，想到她方纔所說的死法，被老鷹一口一口的啄死，肉被吃完了，是不是就變成一具白骨了？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北辰煙怡指着北辰胭絮，“是你殺了姨娘，我要給姨娘報仇。”
面露兇光，撲向北辰胭絮，如今白姨娘死了，連精明的白姨娘都死了。是不是說明，北辰胭絮可能也不會放過她？
這明明倒黴了十多年的人，怎麼就突然變了？除掉一個個曾經對不起她的盆，是不是接下來，就到自己？
“搞什麼？”
北辰清明起身吼了一聲，北辰煙怡愣住，突然撲到蘇長君旁邊跪下，“相爺，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她……她殺了我娘啊！”
“逆子……”北辰清明只覺得氣得腦袋快炸了，什麼叫愚蠢？這就是了，那日如果真的是白姨娘要害北辰胭絮，而蘇長君的人救了北辰胭絮的話，那就說明這件事情和他也脫不了關係，這個笨蛋倒好，不用腦袋，竟然蘇求這個盆給她做主？做什麼主？
北辰煙怡哭得可憐兮兮，渴望蘇長君憐香惜玉，這個北辰清明一定看不出來，可是北辰胭絮卻是清清楚楚。
“此事是你們的家事，我不應該插手，大小姐若是真的要求，那也應該是求北辰將軍纔是，來人，把東西擡上來。”
此話一出，北辰清明愣了一下。
蘇長君與他今日都是騎馬進宮，來時他也只感受到二人的氣息，此刻聽他這話，護衛一直都在他們身邊，並且此刻已經進入北辰家，而他和北辰家的護衛，卻絲毫沒有發現？
來不及多想，只看到兩個護衛從天而降，落在北辰家院子裡，北辰清明起身，趕緊去看個明白，而北辰煙怡亦是爲了表現自己的真善美品質趕緊跟上去，唯獨北辰胭絮從丫鬟手中接過一雙筷子，夾了幾塊自己的喜歡吃的菜，慢慢吃着，看不出情緒。
“想起來，不覺得噁心嗎？”
就算沒有親眼看到白姨娘的死法，可是後來聽到了也有些反感，如今看到她這個模樣怕是早就已經有免疫力了。
白姨娘掉在懸崖上不過三天身上就已經一點肉也沒有了，足以想象那斷腸崖上有多少烏鴉和老鷹。
“這應該是白姨娘活在這個人世間，做的最大一件善事了，託左相的福。”
爲什麼噁心，這個人活在人世間，應該更加讓人噁心吧！
想起浣兒掉下去的那一瞬間，那一句小姐，帶着渴望，又帶着絕望，若不是她笨，她能力不夠，她心慈手軟，浣兒也不可能就樣死去。
爲了一個惡人而害死了這個世間對自己最好的人，北辰胭絮明白，一點也不值得，這或許就是老天在用一個事實來告訴她一個道理，對於某些人，根本無需心存善念，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不應該在帶有半分猶豫不決。
“你娘是因爲白姨娘而死，所以她本該就是該死之人。”
“你若是早些告訴我，我一定不讓她活到浣兒死去的那天。”
若是她早就知道，那麼白姨娘定然早就死了，又怎麼可能活到這個時候？蘇長君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卻到今天才告訴自己。
“你在責怪我！”
“不敢。”
北辰胭絮放下筷子，和蘇長君對視。
“你的眼睛很誠實。”
“那又如何？”
“我從來不會覺得你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我救了你，不代表我要把所有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一句話，讓北辰胭絮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啊！他知道，不代表要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訴自己，他救了自己兩次，如果沒有她自己已經死了兩次了，還怎麼責怪他？
“當然，我也不希望你去責怪自己，人生太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在別人看來，蘇長君是一個心狠手辣，冷漠自私的人，可是很多時候，在北辰胭絮心裡，她卻是一個明辨是非善惡的人，至少在北辰胭絮心裡，他不是一個壞人。
“小姐……”
吳嬤嬤從外面回來，看着北辰胭絮的模樣有些擔憂。
“如何？”
雖說早已知道是白姨娘，但是北辰胭絮面上波瀾不驚，依舊吃着東西，門外的北辰煙怡早已吐成一片。
雖說只是一架白骨，可是上面的肉還殘留在骨頭縫裡，發出陣陣惡臭，實在噁心。
“看着，的確是白姨娘不假，只是看着那頭骨，實在太噁心了，看樣子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吳嬤嬤說起來都在全身顫抖，活了幾十年，還沒有見過這麼噁心的東西呢！
“是麼？”
北辰胭絮面上依舊波瀾不驚，夾了一塊雞肉，看模樣胃口極好。
“是啊！”吳嬤嬤看着北辰胭絮絲毫不受影響，旁邊的左相也是胃口極好，自從換了筷子以後看模樣心情極好。
“死了就死了，隨便找塊地葬了就是了，放那幹嘛？噁心了我不說，還噁心其他人。”
“這……”
“這什麼這？難道還要把她葬在祖墳裡不成？我倒是想，就怕她受不起啊！”
一個姨娘，一個下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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