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女眷但有不服者,皆被健僕連推帶拉地強行帶出了老夫人的屋。
此時司徒嬌與韓氏恰好跨進了慈安苑的院門。
看着被健僕“請”出屋來的林氏女眷,司徒嬌的眼睛晶晶亮。
司徒空終於“發威”了?!倒是件值得欣慰的事兒!
相對於司徒嬌,韓氏則淡定多了。
她只淡淡地掃了眼已經驚得目瞪口呆的林氏女眷,爾後吩咐健婦們將林氏女眷好生“送”回她們居住的院子。
目送林氏女眷被動地跟着健僕離開慈安苑,轉眸看着司徒嬌晶亮的眼睛,韓氏不由笑了。
韓氏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對司徒嬌微微頷了頷首,爾後掃了一眼老夫人那屋,母女倆相視一笑,相攜走了進去。
司徒空如此不留情面地驅趕林氏女眷,有幾種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老夫人的情況不是很好。
司徒嬌對李媽媽的醫術是信任的,但是她既然已經來了慈安苑,自然是要親自進去探探病診診脈方能安心。
母女倆進屋首先看到的正在屋子中央焦急地團團亂轉的司徒空,越過司徒空正好看到李媽媽扶着老夫人在牀上坐了起來,安嬤嬤則配合着在老夫人身後放了個厚厚的靠枕,讓老夫人半靠半躺在牀上。
見此情形,司徒嬌自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儘管老夫人的臉色很不好看,不但既然能夠坐起來,自然就沒有什麼大礙。
李媽媽並沒有注意到韓氏和司徒嬌進來,她讓老夫人半坐起來,只是爲了更好地方便給老夫人做按摩。
轉身卻正好看到韓氏和司徒嬌。眼中含笑着對司徒嬌點了點頭,於是司徒嬌心裡剩下的那點擔憂也徹底消散了。
司徒空卻沒看出司徒嬌與李媽媽之間的那種默契,看着老夫人蒼白的臉色,心裡又是驚惶又是擔憂,見司徒嬌進了屋,連忙上前一步催促道:“嬌嬌,快替你祖母看看。”
司徒嬌卻並沒有應聲上前。只是停在離老夫人五步遠的地方靜靜地看着老夫人。
“我這把老骨頭有李氏看着即可。不敢勞動大小姐!”老夫人依舊微閉着眼,用有些含糊的聲音拒絕道。
老夫人向來不拿司徒嬌當孫女兒待,提起司徒嬌總以鬼仔稱之。只恨不得將所有不好的事由都堆砌到司徒嬌身上,卻又總是將司徒嬌身邊的要媽媽佔爲己用。
此刻雖然沒直稱司徒嬌鬼仔,也許是司徒空在場,也許是中風以後用到司徒嬌的時候多了。
只不過老夫人的這一聲“大小姐”。讓大家聽了依然十分刺耳。
試想哪家當祖母的稱呼孫女兒爲“大小姐”的呢?!
一個二個把司徒嬌當大夫使喚,韓氏忍就忍了。畢竟司徒嬌本人在醫術上是下了苦功的,只是如今老夫人不但不領情,居然還拿起喬來,這就讓韓氏不能忍了。
於是向來溫順的韓氏當即就發了飆:“侯爺真正是急病亂投醫。無論是紅綾還是嬌嬌不過都是略懂些醫術的毛皮罷了,看個頭疼腦熱的已是勉強。老夫人身子金貴,侯爺還是快快讓人拿了侯爺的名貼。去太醫院請了太醫過府替老夫人診治纔是,且不可誤了老夫人的病情!”
老夫人沒想到韓氏會跟着司徒嬌一起進屋來。聽了韓氏的話,心裡自然更不痛快,成心想要開口刺韓氏兩句,手臂上被人輕輕按了兩下,微微睜開眼睛卻見安嬤嬤焦急地對她直搖頭,噎了半晌總算將快要出口的話給嚥了回去。
韓氏的話讓司徒空臉色大變,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老夫人,見老夫人雖臉色難看,卻忍着沒有發怒,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背對着老夫人看着韓氏和司徒嬌,目光中充滿了歉疚和懇求,只差對着韓氏抱拳作揖了。
司徒嬌先是給韓氏一個大大的笑容,以示安撫,爾後笑盈盈地看着司徒空,臉上的表情就像在對司徒空說“不是我不願意,而是人家不領情”。
司徒嬌在司徒空催促她上前診脈的時候,就知道老夫人會直接拒絕。
這些天她每日早晚都會來慈安苑看看,卻始終沒有得到老夫人的認可。
不過只要司徒嬌真的坐到牀邊拉過老夫人的手腕替她診脈,老夫人卻並不抗拒。
何況就算她要抗拒,她如今的這個樣子又能抗拒得了誰?
因爲中風,如今的老夫人連拿柺杖打人的力氣都沒有呢!
只不過這些司徒空並不清楚,因爲沒人向他提起,此刻司徒空在心裡不斷地埋怨老夫人的不知足,卻又拿老夫人無可奈何。
司徒嬌面對老夫人的拒絕,卻還能展開了笑顏,更令司徒空在心裡覺得對司徒嬌的虧欠,心裡自然涌上一陣難過。
明明應該是最親的祖孫,卻成陌路。
如今似乎連打開心結的辦法,都被老夫人的拒絕給堵成了絕路,這如何能不讓司徒空既煩悶又傷心。
可是面對老夫人,司徒空又說不出一個字的重話,只能幽幽地叫了聲娘,暗自將嘆息嚥了下去,最後只能給司徒嬌投去一個歉然的目光。
司徒嬌只當沒看到司徒空的目光,只是看着韓氏道:“既然祖母覺得有李媽媽即可,那便依了祖母便是。想來祖母也不會拿她自個的身子不當回事兒。今日府裡事兒多,娘還是快去忙你的吧。”
韓氏知道司徒嬌是不想讓她在慈安苑受老夫人的氣,她自然要承司徒嬌的這個情,她也不耐留在慈安苑看老夫人的臉色,自是樂意就此離開。
何況今日府裡的確有不少事兒要忙,於是她只是輕輕拍了拍司徒嬌的胳臂,對着安嬤嬤溫言吩咐了幾句,轉身離開了慈安苑。
韓氏乾脆利落的轉身離開,讓老夫人都快要憋出內傷了有木有!
韓氏是侯府的當家夫人,每日要處理很多的事是沒錯。
今日府裡一下子來了那麼多人,要吃要喝的,她很忙也沒錯。
可是韓氏作爲兒媳婦,不是應該在婆婆的病榻前侍疾嗎?
更何況她有讓韓氏離開嗎?她有嗎?有嗎?沒有!
老夫人不甘心就這樣讓韓氏離開,她想留韓氏在慈安苑侍疾,她想要噁心噁心韓氏,可是韓氏壓根就沒給她出聲的機會,就那麼揚長而去。
司徒空看着韓氏離開,心裡有那麼瞬間的愣怔,感覺到韓氏與以前不同了,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同,只是木愣愣地看着韓氏的身影消失在晃盪的門簾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