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敏感的,雖然司徒嬌眸中的寒意只是一閃而過,卻依然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當然司徒嬌也沒刻意掩飾自個眼中的那絲寒芒。
體會到司徒嬌眸中的寒意,老夫人心中閃過一絲不悅,不過如今的她已經被斬去了羽翼,連一向孝順聽話的兒子都不在府裡,她連自保都困難,還能如何呢?
再說司徒嬌的眼眸中雖然不回掩飾地表露出冷意,可人家明面上卻始終表現得恭恭敬敬,老夫人覺得自個就算想表達一句不滿似乎都不合適了。
不過老夫人到底還是沒能忍得住,頓了片刻之後,抿了抿嘴還是表達了她的情願,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軟和了許多:“祖母自是知道一直以來對你不住,可是錦兒到底是你父親的骨肉,你們姐妹都好纔是真的好。
祖母也知道錦兒的性子是被嬌寵壞了,可她到底還小,好好引導總能將她的性子掰過來。”
見司徒嬌只是垂着眼皮,並不接口,老夫人幽幽嘆了口氣又道:“祖母並沒有強着你將錦兒接回府來的意思,可端午到底也是個節,錦兒那邊多少也該走點禮,總不能讓她在先生和同窗面前失了禮。”
司徒錦到底是在老夫人跟前長大的,老夫人如今都自顧不暇了,心裡還記掛着司徒錦,甚至還想着替維護司徒錦的面子。
對於司徒錦而言,老夫人可真是親祖母啊!
可爲何對她……難不成她不是老夫人的孫女不成?!
司徒嬌司徒嬌在心裡腹誹不已,少頃在心底劃過一聲的嗤笑,暗笑自個着了相。
老夫人不待見自個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那不是打從自個還沒出生就已經算計上了嘛,如今又何必爲這樣的事兒動氣,難道越活越回去了不成?
司徒嬌在心裡自嘲一笑,眸底閃過一絲冷冷的笑意,面上卻依然保持着該有的恭順:“這事兒哪裡需要祖母操心,早兩日娘已經吩咐下去了,府裡哪能少得了二妹那邊的禮?再怎麼說也不能讓二妹沒臉不是!”
司徒嬌的表情雖然是恭順的,可這話中的意思卻着實有些啪啪地打老夫人的臉,着實讓老夫人覺得沒地擱臉了。
老夫人面上愣愣的,沒想到這個孫女也會有如此犀利的一面,與韓氏那溫吞的性子着實不同,也不知韓氏那樣的性子是如何教養出這樣的孩子。
不對不對,這孫女兒打出生就送了出去,壓根就不是在韓氏面前長大的,哪裡是韓氏教養出來的?
老夫人怔忡地看着司徒嬌,她沒想到這個被下人帶大的孫女,明明應該顯得小家子氣纔對,可是卻人裡到外都散發出從容大氣的氣度。
再想想被她嬌養在身邊的司徒錦,老夫人的臉上閃過窘色,噎了良久纔好不容易吐出話來:“倒也是的,你娘向來妥帖。”
安嬤嬤暗地搖了搖頭,老夫人這麼多了一嘴,只怕又在大小姐的心裡記上了重重的一筆。
老夫人就是太過維護孃家,最後卻養大了林淑琴的心,做下了一件又一件的錯事。
正經人家,誰會逼着將嫡孫女送出府外,卻將庶孫女養在身邊?
就算那個嫡孫女真的如當初所說的那樣是剋剋的硬命之人,也不應該多年對嫡孫女不管不顧,連一應生活用度都是桃林別院自個消化。
偏偏那桃林別院卻是夫人自個的陪嫁莊子,老夫人又偏偏嬌養着庶孫女。
結果送出去的穩重大氣,養在身邊的刁蠻任性。
也算是狠狠地打了老夫人的臉。
安嬤嬤長長地嘆了口氣,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何老夫人到現在心裡還偏着二小姐。
安嬤嬤如今都不知道該說老夫人什麼纔好了!
老夫人怎地就不想想,一直以來韓氏就是個端莊穩妥的人,而大小姐回府以後處處表現出大家閨秀該有的氣度,爲了給林家的節禮就三番五次地徵求老夫人的意見,又豈會留那麼大個漏洞讓別人說嘴?
等到司徒嬌告退離開慈安苑,老夫人方幽幽地嘆道:“今日老身又是枉爲小人了!”
安嬤嬤雖然心裡就是如此想的,卻又怎會接口,只是扶了老夫人躺下。
如今老夫人看着是比剛中風時好了許多,其實上身子骨卻是虧了的,再不復中風前的硬朗。
關於司徒錦那邊的節禮,韓氏倒真的早就叮囑過司徒嬌,不僅僅是司徒錦的禮,另外還專門給宮嬤嬤備了禮。
如今正德女子學院那邊,宮嬤嬤每個月會給韓氏來封書信,主要就是向韓氏通報司徒錦在正德女子學院的情況。
司徒錦本人自從去了正德女子學院以後,只給府裡寫了一封報平安的信,那還是她剛剛到正德女子學院時寫來的。
那時司徒空剛剛啓程去邊關沒多久,於是信直接送到了韓氏手上,韓氏並沒直接拆開看信,只是讓人將信送到了老夫人手上。
信給老夫人送去以後,韓氏沒再關心此事,倒是安嬤嬤偷偷向司徒嬌透了個底,老夫人看了司徒錦那封信以後,臉色很是不好,什麼話都沒說,卻很是嘆息了幾天。
後來才知,司徒錦在那封信裡壓根沒提老夫人,只簡單地報了平安罷了,難怪老夫人會如此難過。
那可是她放在掌心嬌養的孫女兒啊!
陪着司徒錦去了正德女子學院的張嬤嬤,與府的聯繫卻十分緊密,這是司徒空安排她一家子去東京府時特意交待的。
張嬤嬤有沒有給在北邊關的司徒空送書信,司徒嬌並不知情,也不想去探聽,不過張嬤嬤每半個月就給府裡送封信,韓氏倒是封封信都給了司徒嬌過目。
張嬤嬤在信裡說得最多的自然是司徒錦的生活學習情況,另外就是東京那個小莊子的出息情況。
只張嬤嬤一家去了那個小莊子,如今不過兩個月的時候,做了許多變動,只不過時間尚短,一時並會兒還看不出有什麼功效。
韓氏體恤張嬤嬤一家過去以後開始的艱難,除了張嬤嬤一家去東京府時給的一筆安家銀子,另外每個月還從府裡給張嬤嬤送去十兩銀子,以支應莊子的開支和司徒錦主僕在正德女子學院的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