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之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楚鈺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清歡。
這會兒剛剛聽到清歡的聲音，猛然看過去整個人都愣在了一邊，清歡整個人看起來虛弱極了，臉色十分蒼白。若不是她整個人倚靠着牀邊，劍一絲毫不懷疑她會猛然栽倒下去。
“你……你這是怎麼了？”
劍一這會兒終於明白爲什麼顧清歡說救治王爺偏偏要選在三個月之後了。就這樣的狀態，還是她在調理過自己的身體之後了。
劍一也只是怔愣了一會兒，就立刻蹭的一下站起來，走到清歡身邊，雙手貼在她的背上，幫她輸入真氣恢復精力。
真氣果然是個好東西，想來倘若不是在這個古代，有真氣這麼個東西的存在，清歡根本就不敢冒險用這第十三針，過了一會兒之後，劍一收了功，忍了忍偏偏沒有忍住，問道：“顧二小姐，剛剛是怎麼回事兒？爲什麼……爲什麼給王爺施針，您自己會變成那個樣子？”
“你們王爺中的毒，你以爲是什麼容易解的毒嗎？若不是他自己意志力和內力都驚人，怎麼可能會撐到現在？而我現在就等於是在跟閻王爺搶人命，你說能不付出代價嗎？”
畢竟當年那個發明出鬼門十三針的家族鬼才，在針法殘篇中就說過，第十三針，就完全是個以命換命的法子。當然，經過後人花費無數努力的改造，後來她自己又結合易經聯繫風水相術方面有關的理論，結合到人體當中，這纔將這個代價縮減的越來越小。
現在自己這個樣子，她已經覺得很好很好了。
劍一想想也是，只問道：“那麼現在呢？需要做什麼嗎？”
清歡搖搖頭：“不用了，現在你只需要在一旁看着，看到了體力不支的時候，你就趕緊過來。在接下來的過程當中，我大概分不出心神喚你過來了。所以你得時刻注意着我的情況。”
劍一一聽，卻以爲清歡是知道他當時壓根兒就沒有將清歡的狀況放在心底，心裡面兒還有些小小的愧疚，“是，還請您放心。”
清歡點點頭。
這整個皇宮裡面，她根本無暇分神去判斷誰是可信之人，誰又是會背後捅刀的。而她在施針的時候，是萬萬不能有任何人前來打擾的。是以索性只留下劍一，旁的人都沒辦法靠近便是了。
清歡又逆着剛纔的順序，將那些鍼灸針一根根碾壓過後再行拔掉。緊接着又一遍施針，不過比第一次施針更深了一些。
清歡閉着眼睛，細細感應從針尖處傳來的感覺。細細麻麻的，這是楚鈺體內的磁場在連成一片慢慢的開始起到作用了。劍一時刻注意着清歡的臉色，這會兒看她臉色十分不對勁兒，趕緊站起來給她輸入真氣。
清歡的心神卻是真正放下了。
只要這會兒的鍼灸起到了作用，等會兒解毒便不是什麼大事兒。
如果事先沒有這麼做，到時候幫他排毒的話，楚鈺的身體定然會經受不住毒氣的侵襲，現在這會兒有了磁場的保護卻是不怕了。
劍一給清歡輸完真氣便站在一旁，清歡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劍一問道：“顧二小姐，這是已經好了嗎？”
清歡搖
搖頭說道：“沒有，我剛剛是用鬼門第十三針，幫她將身體的狀態調整到最佳，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幫他排毒。而在這一個時辰之中，你需要不停的用我剛剛交給的藥丸磨成粉，幫他擦拭全身。”
原本，磁場形成加固之後，是需要再過至少兩個時辰才能進行別的治療的。而清歡確然是等不了那麼久，等待的時間長了，容易出事兒不說，皇帝他估計也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劍一點點頭，清歡則去了另一邊的小榻上開始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清歡被劍一叫醒了，“怎麼了？”
“顧二小姐，這……一個時辰就快要到了。”
清歡點點頭：“嗯，你還是坐到一邊去吧。”
剛剛自己竟然會睡的那般死，實在是太累了一些。若不是有劍一在旁邊將她叫醒了，只怕她真的要耽誤事兒了。
朝着楚鈺那邊走過去，她又換了一套鍼灸針。開始給楚鈺鍼灸排毒，半個時辰之後，楚鈺的胸口開始沁出黑色的雜污，劍一在一旁吞了吞口水：“這個……就是那毒素嗎？”
清歡點點頭：“就是這個，原本王爺將毒素用內力封在腿部，雖然這樣一來他的腿是會漸漸的變得殘廢。然而身體暫時是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但是後來他……他爲了救我強行衝散了自己封印腿部毒素的內力，之後又一直都在運功導致毒素迅速的遍佈全身。而且這種毒素跟血液的粘合性非常強，若是不用特殊的法子，是根本沒有辦法將之從血液中清除掉的。”
劍一看着沁出的越來越多的黑色髒污，擡起頭看向清歡，問道：“那……那現在王爺總算是沒事兒了吧？”
清歡點點頭：“你就用我給你的那種藥丸，化開水，用那個誰擦拭他的胸口，直到不再有黑色的髒污沁出便好了。到時候我再開一個養身的方子，只要宸王堅持吃兩個月，很快便能夠恢復如初的。”
“腿也能不受影響了嗎？”
“自然是不受影響的。”
劍一的臉上涌現出一抹狂喜之色。
清歡忽然想到好基友這個詞，再聯繫劍一對楚鈺的關心在意，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過程大約持續了有一個多時辰，終於不再有黑色的髒污沁出，清歡語氣頗爲輕鬆的說道：“好了，現在宸王殿下的毒總算是解了。”
劍一也是連連道謝：“多謝顧二小姐，多謝顧二小姐。”
“謝我做什麼？我不過是做了我想要做的事兒罷了。”
若是自己不這麼做，恐怕她會唾棄自己一輩子的吧？
“皇上駕到！”
外面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清歡微微皺了皺眉頭。
皇上進了屋內，就看到自己派過來的太醫們歪歪倒倒的躺倒在地上，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極其享受的，有的甚至還在發出一陣陣的笑聲，皇上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一大片。
進了裡面兒，不等清歡行禮，皇上便說道：“外面那些，可都是你的傑作？”
“皇上，給王爺看病不能夠有任何人的打擾，爲了保證萬無一失，不得不出此下策。”
“宸王呢？現在如何了？”
清歡想了想，說道：“該做的都做了，最晚明日一早，他便該醒來了。”
皇上心裡一陣驚喜：“可是當真？”
“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我可不敢。”
“你這丫頭，還有什麼事兒是你不敢的嗎？”
在自己府裡，敢以那樣的態度對待自己的父親，而且報復起來絲毫不會手軟；在宮裡，面對自己派來的太醫竟然照樣沒有將他們放在眼中，還不是有什麼手段就用什麼手段，還真是讓人頭疼啊。
清歡問道：“皇上，現在宸王殿下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府了？”
“宸王還沒有醒來，你便不準離開。倘若宸王明早還不曾醒來，又或者中途又發生什麼事兒怎麼辦？”
清歡撇撇嘴，這就是要將自己留下來相威脅了？
倘若宸王醒過來並且一切無恙還好，若是出現了一丁點兒差錯，清歡相信自己定然會被眼前的皇上清算的！
畢竟皇上也是關心宸王，所以讓她留在這兒什麼的都能忍，可是，他竟然讓自己就睡在小榻上，要給宸王守夜！她還是個身上戴孝，還沒有出閣的小姑娘，讓她給一個大男人守夜，就算是皇帝，這事兒做的也實在是太多分了。
然而，等到皇上走了之後，清歡猛然間恍惚想到了什麼似的：“難道說……皇上竟然是在打着這個主意？”
皇上這是想着等到宸王徹底好起來之後，就將自己賜給宸王？以後倘若宸王再有什麼事兒，剛好有自己這個大夫在身邊看着，也不用擔心又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了？
這皇帝的如意算盤倒是打的啪啪作響！
宮裡這邊兒暫時沒有什麼消息，而顧世堂自從前一天被清歡那樣一通說罵之後便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裡好些時候。腦子裡也想了很多，就連左侍郎都能騙了自己，自己確然是不聰明的。而自己的女兒也要出賣自己，這足夠說明，自己做人也是相當失敗的。
那麼，就如同清歡說的那樣，就算皇上想要罷免自己，那大概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想一想當年，他究竟是爲何會鬼迷心竅的生出那般心思？覬覦裴家的勢力和財產，所以千方百計的娶了裴氏，卻又在小張氏對裴氏下手的時候冷眼旁觀。
在接受道德拷問的時候，他可以大聲的對自己說，他並沒有參與其中，這一切都是小張氏做的，跟自己並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他卻騙不過自己的心，他的心底清清楚楚的知道，當時的冷眼旁觀，不過是因爲默許而已。
然而，事到如今再讓他去回想當時的心情，當時的想法的時候，他竟然什麼也想不出。
當時，他爲何要這麼做？
倘若，他當時娶了裴氏便跟她好好過日子，將小張氏的存在跟裴氏坦白，日子定然不會過得跟現如今一般了吧？清歡和清澈對待自己，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態度。
這一切，怪來怪去，也只能怪自己，當初鬼迷心竅。
過了許久許久，顧世堂纔開口問道：“二小姐去了宮裡可有回來了？”
“回老爺的話，還不曾回來。”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