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嵐玉的行蹤時她已經到了京城，我本是打算將她帶到你處，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她進了宮。”
“後來我發現她有意討好你和太后，暗中更是幫着衿然險些殺了鳳靜芊，我猜她是知情想回來報仇雪恨。我知道你心疼衿然那小子，於是暗中讓當歸注意她的行徑。”
“直到前些日子，我派人去了一次嵐玉舊居，從一隱蔽之處發現麗妃髮簪，上頭有宮中印記。本以爲是淩貴妃給的好處，卻沒想到是麗妃物。”
“尋着那髮簪順藤摸瓜就將衿然的身份查了出來，那簪子後來又讓我送到了嵐玉那裡作爲證物。”
“至於林太醫，我也給他提前透了風讓他照看衿然。宮宴食物有異，他去看看也不是大事，也是給你們吃個定心丸。今天好戲，姑且也算我半個安排的吧。”
鳳夕白負手頓了頓又道：“只是衿然利用河豚殺了淩貴妃，鳳靜芊利用柿子酥確實出乎意料。”
“不過也成了申冤的機會，讓嵐玉將多年前的事情一一道出。如今父皇下令開始追查當年之事，衿然和麗妃，當初的冤魂，也算是得以安息了。”
“怪不得林太醫提示着我要滴血認親，我還以爲是你做了安排，沒想到根本就是虛驚一場。”蘇驚墨明瞭的點點頭，眸中還是有些難以散去的疑慮。
“怎麼？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鳳夕白掀開車簾淺笑着扶着蘇驚墨上了馬車。偏頭看着蘇驚墨還是愁眉不展，不由有些疑惑。
“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蘇驚墨搖了搖頭將兩側的馬車窗簾拉的嚴實，那本是拂面溫柔的夜風讓她覺得有些偏冷。
鳳夕白注意到蘇驚墨的一瞬間的瑟縮，擡臂將人環在自己胸膛，下巴輕柔的抵在她的發上，妖嬈的鳳眸帶着溫和的撫慰。
“你且問，看爲夫能否爲你解惑。”
眼睫一顫臉上驀然閃過紅暈。隨後又找了一個舒適的角度，倚在背後那足以讓她放鬆的懷裡：“我奇怪的，是皇上最後的處置。”
“淩貴妃中毒身亡，衿然過敏，皇
上並未追查只是草草處置御膳房主事和鳳靜芊。看似當機立斷卻更有幾分息事寧人的袒護之意。”
“往日御膳房錯上了菜品出一點岔子都是會有性命之虞，若真是食物不當害的貴妃慘死，不連累宗族都是輕的。雖說皇上仁政寬厚，這次也是輕縱了。”
鳳夕白抱緊懷中溫香軟玉，靜靜聽她敘述心中疑惑，滿心滿眼皆是歡悅：“若是衿然今日的行爲是父皇默許的，你是否會明白些。”
“皇上默許？皇上想殺淩貴妃？”哪怕已經勾住了那一絲懷疑，聽得鳳夕白明明白白的挑出來還是難免有些驚訝。
淩貴妃盛寵多年，皇上更是對她別有一份思緒。其中雖有大部分原因是她酷似前皇后，卻也有她嬌媚可人之處。
這麼多年，皇上怎麼會忽然起了殺心。
“那河豚是劇毒美食，如此珍稀的東西你猜是誰派人尋來的。”鳳夕白舒適的靠在後頭的車壁，隱晦的悶笑一聲。
“是……皇上？”蘇驚墨眼前靈光，驚訝的輕喃，像是反問又像是肯定。
“那本是父皇想要私下賞賜淩貴妃的，只是不知怎麼被衿然知道了，於是父皇想要的那一幕就提前出現了。”
鳳夕白滿意的攬着蘇驚墨，收緊的臂膀似乎要把人揉到骨血：“都說父皇平庸，其實他什麼都知道。衿然的身份他比我提前知曉，今晚各人的小把戲也看的通透。”
“果然如此。怪不得當衿然身份揭曉之時，皇上並無過多驚訝和氣憤，連懲治都說的如此決斷絲毫不拖泥帶水。”
蘇驚墨正了正身子對鳳擎霖的敬佩又加深幾分。能從衆位皇子中脫穎而出，在宮鬥潮涌裡穩坐龍椅，又怎麼會是平庸無能之輩。
那慈和仁愛的面孔下，其實什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他們就像是一羣幼稚的孩子以爲自己謀算心機，實際都朝着那皇宮之主所想的演繹了下來。
衿然除去淩貴妃正合皇上心思，更是爲母報仇，所以被保了下來。鳳靜芊說穿了更是個可憐的小女孩。淩貴妃死了，她如今就好
似斷了雙翼。麗妃，淩貴妃都是罪妃，衿然哪怕養在皇后名下也會被世人編排。
只是宮闈醜事自然有宮中之人查明，甚少有交於刑部從頭查起的。如此一來，牽扯更多不說，宮中秘聞更是會泄露傳揚，這是皇家忌諱之事。
“皇上……是要拔除淩家？”蘇驚墨臉色忽暗，不知爲何她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不點就通，阿墨果然是聰明的。淩家說不上什麼大家，暗中仗着淩貴妃打壓不少官員富紳，下頭的
產業更是來歷不明。父皇早就有意拔除這個肉中刺，礙着淩貴妃和衿然才忍了下來，只等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查懲。”
鳳夕白親暱的蹭了蹭蘇驚墨的額角：“戕害嬪妃，偷換皇嗣，父皇早有證據定論。只待刑部接着名頭往裡頭深查一番，徹底解決這個後患。”
“只是可憐了兩個孩子。”蘇驚墨輕嘆一聲，眼裡又掠上些許蒼涼。
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鳳靜芊從來不被人認出。或許那個孩子還是那個內斂天真的少女。
蘇驚墨安靜的斂了神情，想着初見那個叫薄荷的姑娘的情形。
現實永遠都是現實，不會有什麼如果。
他們從來都只有面對。
她知道皇上對兩個孩子是有感情的，只是對淩貴妃又有多少情分。涼薄還是深情她看不大懂。
“那深宮紅牆之中有幾個不可憐的。”鳳夕白眸光微暗，輕佻的脣角又暈開笑意：“我本是也挺可憐的，只是現在有阿墨在就好了許多。”
“我本來也覺得我甚是可憐，現在我也不覺得。”蘇驚墨也深深嘆了一口氣，笑意不明。
“有爲夫如此英俊瀟灑體貼呵護之人在身邊，阿墨自然幸福的很。是不是？”
蘇驚墨挑挑眉但笑不語。
“是不是？”鳳夕白從牙縫裡蹦出三個字帶着濃重的威脅，鳳眸裡依舊是笑意盪漾。
“是也是，是也不是。”
“好奇怪，我只聽到了前三個字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