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關心我,爲何不直接來問我。”
鳳夕白懶洋洋的湊過來,自然的接過落星手中的玉梳,小心翼翼梳理着蘇驚墨如緞的青絲。盤着髮髻的手法顯得略有生疏,鳳眸含着與表情不甚相稱的認真,生怕扯斷她半根頭髮。
“啊,那個想來飯菜都快涼了,奴婢和落星去熱熱啊。”降香看着兩人的情形動作明瞭一笑,暗中扯扯鼓着腮幫子的落星識趣的告退。
“啊?”落星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降香拉得出了門,只留下一聲詫異的低呼。
“放鬆。綰髮畫眉理所當然。阿墨以後都要習慣纔好。說起來,也是閨房之樂,一樁美事。”輕拍着蘇驚墨略顯着不自在的肩膀,鳳夕白嘴角的弧度慢慢擴大,鳳眸閃過一絲複雜。
“少來貧嘴。我還沒來得及問你爲何會出現在這兒。元慧大師准許你出來的還是自己偷跑出來的。”旁的事倒不打緊,只是溯溯病情卻耽誤不得。
如果他是偷跑出來的,如何也要他趕緊回去。
“阿墨不要擔心。過了病發那晚就已經沒了大礙。元慧大師不讓你們探望也是怕惹了我多思,不能心神平靜的休養。”
鳳夕白斂下眼中多思,青絲綰繞之間已經成了一個婉和大方的髮髻。雖不復雜卻有幾分別緻,如果能配上兩支髮簪更是別出韻味。
“你……”蘇驚墨欲言又止,最後下定決心的問道:“元慧大師壓病的法子,當歸學會了沒有。”
元慧大師向來隨性灑脫,斷然不可能永遠拘束在溯溯身邊。
聽降香和當歸的意味,溯溯的病情已經不是輕易可以壓制。單憑這次病發就可看出不同尋常,哪怕是降香恐怕也力不從心了。
如果能將元慧大師的法子學會,許着能有幾分保證。
“爲何不問我怎樣有的這個重病。”鳳夕白從匣子裡挑着髮簪,聽她此問便頓了一下。
“我如今只想知道如何解。至於如何有的……你若是方便,說出來輕鬆些,那你就告訴我。你若是不想提及,我自然也不多問。”
蘇驚墨彎彎脣角,從銅鏡中看着身後那人的神情柔和了目光。
“阿墨還沒有過門就如此體貼爲夫。若是過了門必定更是溫柔貼心,賢妻良母。”鳳夕白眉梢上揚抿脣一笑,親暱的蹭了蹭她的臉頰。
“不要像貓兒似的。”屈起手指在鳳夕白腦門上輕敲,聽不不說她也不再細問:“那幾個刺客如何?”
“小孩子玩鬧不必放在心上。”
眉間閃過殺
氣,一掠恍惚是錯覺一般。骨節分明的手指挑出兩根碧玉簪斜簪在蘇驚墨髮髻上,滿意的看了幾遍後心中越發歡喜:“虞樊親兵,受命綁架四皇妹誅殺沐子歌。看來邊關一戰,沐先鋒引得人注意了。”
小孩子玩鬧?
聽着鳳夕白輕描淡寫的形容心中一陣苦笑。
那羣‘小孩子’還是厲害得很,險些她就要折在裡頭了。
只是溯溯說長言引人注意……這話說的,她看着並非是誇讚褒義之詞。反而倒是頗有深意。
“溯溯的意思是,此事更多的原因是長言。綁架四公主也與長言有關?”蘇驚墨神經一動,細想了想不禁也心思沉了下去。
“此事我也是剛抓到了頭緒,還沒有證據。稍等兩日,便知道我的猜測,是不是真的”鳳夕白摸着蘇驚墨的長髮,忽然不善的蹙眉道:“長言?沐子歌的字?阿墨何時跟他如此親厚了。”
“他是我大哥的同袍,與我也有幾分交情。私下裡叫他的字也不算是過分。你說呢,溯溯。”蘇驚墨說的坦蕩,見他那計較的模樣反倒是心暖。
“嘖,如果阿墨肯說兩句好話,撒兩句嬌。或者……
許着我就覺得不過分了。”鳳夕白眉梢得意的高揚,一指曖昧的點在臉頰。
蘇驚墨眼睫微微閃動,故作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
正在鳳那笑容放大之時,只見蘇驚墨忽的伸出的素手,在那得意的臉頰邊一戳一戳又一戳。
見那笑容委屈的僵在臉上,蘇驚墨忍住心中的笑意,故意還邊配着惡狠狠的語氣。
“輕佻。”
“沒正形。”
“油腔滑調。”
這個節奏,好像不對吧。鳳夕白無辜的望着戳的開心的人,無奈的揉了揉頰邊。也罷了,她高興就是。
“戳疼了嗎。”蘇驚墨沒忍住笑意,擡手摸摸他呆萌的臉龐。幸而她用的指腹,若是指甲怕是要留上一段時間的紅印兒了。
“我聽說有些夫妻之間,若是丈夫犯了錯,妻子懲戒可是要跪搓板藤條的。果然阿墨心疼爲夫,這兩碰三戳就怕我疼了。”
順勢覆上素手,三兩下就重新掌握了主動權。那足以讓女子爲之傾狂的容顏上露出十分欠揍的得意。
不多說了。
“輕佻。沒正形。”伸手轉捏。從牙縫裡將剛纔那幾句話又重複個遍。
“哎呦。”配合着呼痛,只是那笑嘻嘻的表情哪裡有半分痛楚的樣子。
“咳咳。小姐,四公主和裴小姐來
了。”落星捂着眼睛只露出一個縫隙,看着兩人的互動真是哭笑不得。分明留好了相處的氛圍,爲啥沒有甜言蜜語,只剩下這麼……這麼……這麼詭異,啊不,有趣的……額。她詞窮了。
“快請。”蘇驚墨放過了鳳夕白的臉龐,若無其事的到桌邊摸了摸茶壺。見是暖的才點了點頭。
“哎。”鳳夕白理了理衣袍,嘆着氣坐在一旁正了身子。他還有話呢,就這麼打斷了。
“我們不請自來,擾了郡主用膳了。皇兄萬安。”鳳沛芷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像是沒有從驚嚇中回來似的。看見蘇驚墨和鳳夕白眸色掠過精光。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安宸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身後跟着的裴珊不敢放肆,比起那晚畫舫之時眉眼可見幾分疲憊憂慮。
“不必多禮。落星,將你家小姐的飯菜端上來。正巧本殿下也沒有用膳,多備上一副碗筷。”鳳夕白擡手示意二人起來,吩咐落星將膳食端到房間裡來。
“是。”落星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家小姐吃飯要緊,一時之間也不想其他。
“公主和裴小姐想來也沒有用膳。落星,請他們多做兩道特色菜。”
蘇驚墨請兩人坐下,有禮的倒上茶水置在二人面前,暗中又捏了一把鳳夕白的胳膊。這大神是要把人家晾在一邊了麼:“還請公主和裴小姐不嫌棄。”
“不敢。”裴姍欲言又止,看着蘇驚墨真誠的雙眼只得把話壓下,小心的坐在旁座上。
“郡主是剛起身麼,看着還有幾分睏倦。”鳳沛芷看看鳳夕白再看看蘇驚墨,想了一番後還是不敢多問他們二人的關係。
“兩位見笑了。昨晚許是驚嚇到,竟是一睡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不能遠迎兩位貴客,實在慚愧。”說起這個蘇驚墨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兩分粉雲閃過頰邊。
“郡主受了脅迫,心中疲憊不安也是會的,遠迎不遠迎的這些虛禮,本公主自然不會計較。只是苦了郡主昨晚擔驚受怕。今天本公主來探望也是想看看郡主好些了沒有。”鳳沛芷端起茶杯細品,眉頭幾不可見的蹙起。
蘇驚墨聽聞不免嘴角苦笑,也不計較她言語不合適之處。
“公主,此話……”裴姍心中發麻,知道鳳沛芷無心也忍不住想提醒。郡主無疑是救了四公主一命,公主如此言辭一無歉意二無感激。
想要彰顯自己的大度謙和,也是……說錯了地方。萬一郡主誤會,豈不是讓公主顯得忘恩負義。只是這裡她身份低微又是罪人,豈有她說話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