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於自海是要去找她爹爹纔會撐到她們到了吧?
瞧着雖無知覺可外傷看上去都已沒了大礙的於自海,良辰忽而在牀頭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師妹,你這是……”宋和歌瞧見她的舉動,有些不解,便是開口問道。
“師兄,於大人躺了也挺久了,我跟他說說話。”良辰回頭一笑,唬得宋和歌一愣,心裡不解明明師妹與這於大人素不相識,可不知有什麼可說的。
其實良辰也不知要說什麼,她只隱隱覺得,於大人身體內外的傷都叫師父治好了,可卻是遲遲不醒來,便叫她心裡覺得,會不會是他自個兒不願醒來。
可怎麼會不願醒來,誰不想活着,更何況他這樣拼死還要留一口氣的。
坐下來想了想,便真的如同閒話家常一般,也不在意於自海根本沒法回答她,良辰便是假作於自海正與她說話一般,隨意說了起來,當真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了。
“師妹……”宋和歌本站在一旁新奇瞧着,卻是忽然叫了一聲。
穩重的大師兄鮮少有如此失態時候,因而便是嚇了良辰一跳,沒甚麼條理說着的話也停了下來,莫名其妙看着他:“大師兄?”
“啊……”宋和歌卻沒看她,一直盯着躺在那裡的於自海,隨後皺了眉頭疑惑道:“莫非是我看錯了,可方纔明明瞧見他眉頭似乎皺了一下的。”
良辰卻是聽得心中一動,忙也跟着轉頭去瞧於自海,可卻仍是先前那般毫無反應樣子。
良辰細細回憶,方纔自個兒都說了什麼,實則她與於自海本不相熟,僅有知道的一些便也就是聽得小六子說的,那派去了南邊查探的人不知何故還不曾有消息傳回來篡命銅錢全文閱讀。江左已經又派了人過去。
是以她便也只能是撿着小六子與她講的說給於自海聽,到後來沒甚麼可說,便是將那日救他之時的情形細細描述了一遍。
對了,就是這裡,方纔她學着當時於自海的虛弱勁兒提及了自家爹爹,也正是這時大師兄說瞧見於自海皺了眉頭。
良辰頓時欣喜,忙湊近於自海,又輕聲唸了幾聲爹爹的名諱及官職,可於自海不見有半點兒反應。
雖知曉沒那麼容易便會喚醒,可見得果真沒反應。良辰仍是不免有些失望。
“師妹,你這是……”宋和歌有些不解地瞧着師妹忽而不知怎麼了,在於自海耳邊不停念着自個兒爹爹。不知她這是要做什麼。
良辰微微嘆了口氣,想了想,站起來笑着看向大師兄:“大師兄,你這些日子可是留在谷中?”
“嗯。”宋和歌點了點頭:“近來不出谷,加之師父有事要忙。這裡也要我顧着些。”
說着朝着牀上的於自海看了一眼,顯見得如今谷裡是宋和歌在負責照顧於自海,良辰每每給谷中尋了麻煩事,都是師父師兄弟不辭勞苦給她善後,她便只等着旁人道謝還將她稱爲救命恩人了。
想到此便是有些不好意思,可良辰這人。不好意思是一方面,該要做的卻是半點兒都不耽誤,便只是心裡定然會是記掛着旁人對她的好就是了。
因而便是順着大師兄的話道:“大師兄。辰兒要拜託你件事,便是於大人這裡,大師兄可否每日過來的時候,能在他耳邊時不時提及家父的名字或者官職?”
“師妹,你是說方纔於大人果真有反應了?”宋和歌自是不笨。想到方纔自個兒的發現及師妹後來的舉動,與此刻的囑託聯繫起來。立時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良辰微微搖了搖頭:“方纔我不曾瞧見,是以沒法兒肯定。可我想着總歸也是個方法,回想方纔,大約會是提及家父之時於大人才有反應,這纔想要拜託大師兄試一試。”
“原來如此。”聽得良辰如此說來,宋和歌卻是沒有半點兒失望,反而若有所思道:“師妹你說,這是否就是師父所說的契機?於大人要醒來的契機?”
良辰笑:“或許吧,若果真是如此,能叫於大人能夠醒來,那可算得咱們日行一善了。”
“好,咱們試試,成便成,不成,也就只有咱們二人知道。”宋和歌瞧着師妹乖巧樣子,忍不住也笑了,便是點頭應了。
莫論成不成,師妹要試試,他便跟着一試好了,左右也沒什麼麻煩,還多了種可能。
師兄妹二人自於自海的屋子裡頭走出來,仍低頭搗藥的小藥童見了,便是咧嘴一笑,抱着東西又要去門口守着。
“待會兒再去吧,前頭過來的時候帶了些吃的,都在前廳呢,你先過去跟他們吃些,這裡一時半會兒該是沒事兒的。”良辰忙攔住他,這會兒纔想起前頭帶來的東西,便是笑着說道。
當時良辰雖忘了,可花錚還記得,便是囑咐江左的人順道帶了不少點心蜜餞果子露甚至還有糖葫蘆過來,這會兒說不得小藥童們都聚在前頭呢,自也會給這個留出來的,可還是想叫他們熱熱鬧鬧一起吃了。
小藥童一聽頓時眼睛亮了,也不去瞧大師兄眼色,抱着東西轉頭就朝着廳那頭跑過去了。
谷裡頭現在誰不知道小師姐纔是當家做主的,師父師兄弟都寵着,有小師姐發話,便什麼都夠了肥田仁醫傻包子全文閱讀。
良辰也樂呵呵回頭招呼了大師兄一聲,便是跟上去了。
宋和歌跟在後頭笑着搖了搖頭,府裡頭原本有個吊兒郎當的三師弟已經很可以了,如今又加上個鬼靈精怪的小師妹,帶的元寶等人也越發性子活潑,這回春谷倒是每日裡都叫人覺得熱鬧得很。
前頭廳裡頭只有小六子正把點心等等都拿了出來給小藥童們吃,又整理了食盒和酒罈子拿去了廚房,自家小姐和花錚花錦下了馬車就跑了,這樣子的事怕是早就忘到腦後了,便也只有他勤快些了。
探頭瞄瞄元寶和趙子卿都不在,顯見得還在藥房流連不曾出來,良辰想了想,便是收回要進門的腳,順道將大師兄也拉了出來。
“怎麼?不進去嗎?”宋和歌有些莫名,還以爲小師妹是要過來,可怎麼到了門口瞧見裡頭歡聲笑語又不進去了?
“大師兄,咱們現在去凌大哥那裡瞧瞧吧,昨兒個人都被帶過去了,我這瞧不見心裡便是總惦記着。”良辰以手指了指藥房的方向,便是壓低了聲音說道。
宋和歌瞭然點了點頭,想起在藥房的兩人,確實不便帶着,便是做了個動作,帶着師妹離開。
良辰叫了屋子裡頭的一個藥童,留了話叫他待幾人走了纔去找花錚,這才招呼花錦跟着,小六子駕車,幾人悄悄出了院子。
離谷回京城之時,良辰曾數次瞧見過這分岔路口,可一眼瞧過去,通往有凌意止院子的那一條路實則根本不能稱之爲路,至少良辰不曾瞧見有半點兒人走過的痕跡,也不知是爲了掩飾亦或其它。
即便小六子駕車向來很穩,可走在這樣路上,良辰仍是被顛得苦不堪言,不由伸手握着花錦的手,看向一旁面不改色閉目養神的大師兄:“大師兄,去凌大哥那裡每次都要這般嗎?他便不曾想過要修修路?”
宋和歌聞言睜開眼睛,見得自家小師妹小臉都皺到了一起,頓時忍不住笑了:“你想若是今兒個不是我告知你這後頭有意止的院子,憑着這路,你還有興致去瞧一瞧嗎?”
良辰瞭然,可還是忍不住撇撇嘴:“原來凌大哥竟打的是這主意,這是預備用路來打消人們一探究竟的念頭嗎?這可並不高明。”
“喔?”宋和歌挑眉,來了興致:“說說你高明之法。”
“哪裡還要說?”良辰坐正了,擡手指了指來路,正是回春谷的方向,語氣很是驕傲道:“瞧咱們進回春谷的路不也是一馬平川,師父不曾有半點兒心思藉着路來擋人,可還不是都被攔在谷外,爲着什麼?”
“你是說谷口的陣法?”宋和歌想了想,便是開口說道。
“然也。”良辰肯定地點點頭,繼續說道:“要說還是師父這辦法棋高一着,怪道我到如今也不曾學會那陣法呢。”
宋和歌頓時哭笑不得,怎麼說着說着便成了爲自個兒尚未學會陣法找了藉口的,可還是忍不住加了一句:“你凌大哥那院子入口處也有陣法的,只是與咱們谷裡的不一樣罷了。”
“喔?大師兄給我說說罷。”良辰頓時來了興致,便是打算纏着大師兄講了與他聽。
“先等會兒罷,待再走一段我指給你看。”宋和歌正坐在馬車門口,聞言掀開簾子朝外頭瞧了瞧,大約知道走到了哪裡,便是與小六子又說了幾句,這纔回轉身來與小師妹說道。
良辰忙點了頭,也跟着自車窗處掀開簾子朝外頭瞧去。
這裡與回春谷那並不相同,並非是越走便越會暖和一些,沿途也仍是積雪,偶爾雪薄的地方露出些枯草來,看得一派蕭瑟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