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過去多少年,和婉郡主每年除夕都是要進宮的,便是尋常日子裡,那進宮也是常事,之所以如此緊張,還不是因着過於心疼女兒。
良辰也能夠體諒孃親的一片苦心,便是莫管說什麼都痛快應下,娘兩個說說笑笑好一番商議,趁着時辰還早,又去了一趟蘊閣,瞧了瞧明兒個打算一早裝車跟着帶進宮裡去的禮物。
自放着禮物的屋子出來,良辰便是將孃親迎進了暖閣坐着:“娘,快坐,我叫丫頭們給娘端盅燉品來。”
說着也不待孃親說話,良辰便是扭頭要吩咐人,卻是見得花鎔已經是站在門口的位置,聽得她一吩咐,便是屈膝笑着應道:“奴婢這就去,方纔見得小姐陪着郡主娘娘去那屋子裡瞧,花錚便是已經去了廚下,說是就等着小姐吩咐,好能立時便給郡主娘娘端來呢。”
和婉郡主聽了便是笑了,拍了怕女兒的手道:“你這幾個丫頭跟着你,卻是越發的伶俐了,最是能替你想着,娘也放心她們伺候你了。”
和婉郡主向來慈和,待下人並不嚴苛,尤其是待女兒身邊的,更是多了幾分親厚在,這會兒見得丫頭們伺候盡心,自也是很高興的。
而幾個丫頭也都知道這一點,聽得郡主這樣說,花鎔便是大着膽子又說了一句:“奴婢謝郡主娘娘誇獎,只是郡主娘娘有所不知,小姐常說,奴婢幾個最是憊懶的,眼裡除了小姐,便是沒有旁人的,這會兒郡主娘娘可要替咱們做主了,小姐什麼都將郡主娘娘放在最爲貴重,奴婢們眼裡瞧着便是記在心上。要不花錚哪裡會提前就跑過去備着了,若換了旁人來,咱們可真是想不到這個的?”
花鎔也是個膽子大的,加上知道自家小姐與郡主娘娘母女情深,她話裡雖說着小姐往日訓斥她們,可做奴婢的,不就是要只將自家主子放在眼裡,至於旁人,便是再尊貴那也都是越不過去的,要不如何講忠僕呢。
可這丫頭又很聰明。話鋒一轉,又說除了小姐還將郡主看得無比貴重,其原因就是因着自家小姐心裡待郡主貴重。她們才學着的。
“你這丫頭多嘴,叫你去端個東西,你就能繞出這樣多話來。”良辰在一旁被逗笑了,這都是尋常她們主僕常拿來打趣的話,只是這會兒聽了。她卻是故意虎起臉說道,接着還看向孃親“拆穿”道:“娘,你可莫要聽這丫頭這樣說,女兒可知道她在想着什麼,昨兒個幾個丫頭還說,這樣年節裡孃親必然很是高興。她們便是多說了吉祥話,依着女兒看,她們這是要哄着孃親高興。好給了她們賞賜呢。”
和婉郡主聽得面上都是笑意,她雖知道這幾個丫頭並不如花鎔所說,是那憊懶的,正相反,這幾個丫頭是極爲勤快有眼力見兒的。又加之深得女兒寵信,正正是得用之人。
可聽得故意這般說來。還是心裡覺得受用,若不是女兒待自個兒親近,丫頭們又哪裡會有這樣的說法,當下便是笑道:“若果真如你所說,那娘也願意給了,娉婷,回頭將我上次回侯府帶回來的那匣子找出來,裡頭的東西都賞給了這幾個丫頭。”
立在身後伺候的娉婷聽了,便是抿脣笑着應了一下,還故意眨眼看了花鎔一眼,這是知道這丫頭的小把戲,只也跟着覺得有趣,和婉郡主身邊的幾個大丫頭跟花錚幾人關係都還不錯。
“多謝郡主娘娘,奴婢可得趕緊去廚下給郡主端來燉盅了,要不小姐該責罰奴婢話多了,只求郡主娘娘幫着奴婢們說上幾句,可莫要叫小姐惱了,奴婢們這可是在伸手朝郡主要賞賜呢。”花鎔忙謝了,退下去廚房之前,卻是還又跟郡主娘娘求了“恩典”。
良辰便是笑着看着那丫頭歡快跑出去做事,心裡知道,孃親這是聽着高興,要厚賞幾個丫頭了。
否則娉婷就站在那裡,隨身一定帶着孃親時常用來打賞的金銀錁子,這孃親卻沒叫她直接拿出來飛,反倒是交代回去找了侯府拿回來的東西,這可是要比這些要貴重許多呢。
“瞧這還不是話多?娘,你這可是縱着那幾個丫頭了。”良辰笑眯眯說道,隨即眼睛轉了轉,在娉婷等人身上瞧了瞧,這才又道:“娘給了女兒身邊的幾個丫頭賞賜,可怎麼能少得了孃親身邊的幾個姐姐,可不知娘是預備給幾個姐姐什麼好東西呢?”
良辰所說的幾個姐姐,自是和婉郡主身邊極受看重的娉婷等人,她的丫頭再得賞,在和婉郡主這裡想來也越不過這幾人,回去是定然會有賞賜的,她自是知道,只是藉着這會兒非得給問了出來,登時就叫屋子裡幾個丫頭都捂嘴低笑。
“娉婷,你瞧見沒,方纔還說花鎔那幾個丫頭會說話,這會兒可是都瞧出來了,這不正正是跟着她們家小姐學的。你聽聽,這是哄着我給你們賞賜,我這拿了東西不說,你們還得領着小姐的情,誰叫是小姐替你們求來的呢。”和婉郡主笑出來了,也知道女兒這是故意如此,便是指着她回身跟貼身的丫頭笑道。
“多謝小姐疼着奴婢們。”娉婷便是忙笑着過來謝過,繼而才道:“娘娘,小姐這般想着咱們,那是因着小姐跟娘娘母女心意相通,就知道娘娘向來待咱們好,這是替娘娘把要說的話說出來呢。”
“娘,女兒就是這個意思,看孃親身邊的姐姐多聰慧,女兒還沒說,她們就什麼都懂了。”良辰便是也跟着笑着說道。
“我可說不過你們,這一個兩個的小嘴伶俐的,我瞧着都是跟你學的,好好好,回去都有賞賜,你們小姐說了,這還得厚賞。”和婉郡主很是“大方”道。
底下幾個丫頭忙謝賞,又加上花鎔幾個去端了燉盅回來,一時不算大的暖閣裡頭笑語盈盈。
既然已經來了蘊閣,良辰自是要留孃親在這裡用飯,她小廚房的東西雖比不得府裡的大廚房那樣齊全,可勝在精緻,想要吃什麼還真就都能夠做出來。
是以良辰跟孃親說了之後,便是打發人去在府門處候着,若是爹爹和兩個哥哥回來,便是都接了過來蘊閣,午間就都一同在這裡用飯了。
良辰剛與孃親說了爹爹和兩個哥哥愛吃什麼菜,吩咐了廚下去忙活,自是花錚幾個親自打理,還說着話,便是聽得外頭來報,說是蕭大將軍回來了。
“你爹今日怎麼回來這樣早?”和婉郡主聞言卻是有些驚訝了。
往常回來早一些的許是蕭瑾,許是蕭瑜,卻是少有蕭大將軍的時候,尤其這馬上過年了,蕭大將軍作爲京中極少數的這樣官職的武將,自是很忙的,卻是不想今兒個竟然這樣早就回來了。
“說不得是爹爹想早些回來陪着娘。”良辰眨了眨眼,故意笑了一句,便是小跑出去接着爹爹了。
迎着爹爹進來,良辰親自服侍爹爹一番,這才瞧着坐下來喝茶的爹爹笑道:“爹,女兒有一事記得不大清楚,正想問問爹爹,可巧爹爹就來了。”
“喔?是什麼事,你說來。”蕭大將軍聞言便是放下茶盞,笑看着女兒道。
和婉郡主卻是拿起帕子輕咳了一聲,她方纔可是沒錯過女兒眼中的狡黠,心知這丫頭根本不是有什麼想要請教,說不得是要故意說了什麼來給她爹聽呢。
蕭大將軍哪裡知道,只是關切地看了妻子一眼,見得她氣色甚好,便是也沒在意,轉頭瞧向女兒,等着她發問。
良辰在家人面前臉皮是越發厚了,便是知道被娘洞悉了,仍然能面不改色地瞧着爹爹道:“那女兒可就問了。”
“嗯。”蕭大將軍點了點頭,以示女兒可以問了。
“咳。”良辰學着孃親輕咳了一聲,這纔看着爹爹道:“爹爹還記得上次來蘊閣看女兒是什麼時候嗎?女兒只記得是好久之前,卻是不記得具體是什麼時候了。”
“……”蕭大將軍登時無語,盯着女兒瞧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女兒這是故意跟他打趣,實則實在抱怨他少來看望。
“哈哈。”還不及開口跟女兒賠罪,便是聽得外頭傳來笑聲,隨即蕭瑾蕭瑜掀簾子進來,發出笑聲的蕭瑜還很不厚道地“落井下石”道:“終於是輪到爹爹了。”
蕭大將軍更是無奈,面對得意的女兒,幸災樂禍的兒子,他自個兒卻是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想了想,便是抱了拳向着女兒道:“是爹爹太忙了,往後爹爹定然會多些時間關心你們。”
“不敢。”良辰忙跟着抱拳,很是大方道:“爹爹記着這話就好。”
“哈哈哈……”蕭瑜在一旁笑得不住聲,坐到爹爹身邊道:“爹你中計了,你沒瞧見妹妹剛纔樣子,妹妹她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想當初我跟三哥也上過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