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政和殿,月恨水忍不住心疼地道:“你不是說你不會在弄傷自己嗎,怎麼又傷了?”
北宮馥笑着在額頭上輕輕抹了一下,血下方的皮膚完好無損。
“這……”
“放心吧師父,我早有準備。”
“你知道他今日會爲難你。”
“自從跟先帝亮出底牌之後,皇上對我早就不再信任了,我當然時刻防着他這一招,所以很早就在人皮面具裡面裝了薄薄的血包,用指甲刮開就破了。”
“你居然沒有告訴爲師,害我擔心……”
北宮馥衝着他眨眨眼:“若不是如此,怎麼可以看到師父爲我擔心的模樣?”
“你呀!”月恨水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以後不許再這麼捉弄爲師。”
“我只捉弄皇上。”北宮馥笑,“可不敢捉弄師父,不怕以下犯上,到時候說我不夠尊師重道嗎?”
看她的笑臉,月恨水又好氣又好笑:“什麼以下犯上,我們可是夫妻,可是平等的。”
北宮馥忽然嘆了口氣:“若是這世上所有的男子都能如師父這樣的想,那這世上受委屈的女子肯定就能少很多了。”
“爲師不是普通凡間男子。”月恨水笑道,“我可是魔君之子,自然與這世上男子不同。”
北宮馥想了想,忽然正色道:“也許真是因爲如此,你的想法纔會和人間男子有所不同。”
“你若是這樣說,人間男子會對我羣起而攻之嗎?”月恨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師父,我在跟你說正事。”
“我也在說正事!”
“師父……”
“看你氣急敗壞的樣子,也是一種享受。”月恨水忽然笑得越發燦爛了。
北宮馥一下明白:“師父是在報復我嗎?”
“這是你耍弄師父的代價。”月恨水笑着跑了。
北宮馥嘟着嘴看着他,幸虧這裡空曠無人,不然看到兩個“男子”嬉鬧奔跑,怕是要讓人有不好的遐想了。
兩日後,北宮成回京。
武帝聖旨下達,長平公主親自迎接,他這次回來,倒算是風光無限了。
朝臣們都紛紛傳言,雖然安家倒了,安皇貴妃連帶晉王已經被送去偏遠的封地,但長平公主倒是盛*不衰。
雖然先帝已亡,但武帝這個哥哥,對她依然千依百順,甚至比先帝在時還要好。
這不,她最愛的男*,說回京就回京了,而且是回京赴任,一樣的爲衛尉少卿。
官復原職啊,這是多大的恩惠呢?
於是又有人傳說,這是皇上爲了打擊北宮家做的事情,畢竟北宮成是被北宮家趕出來的兒子,如今父親沒落了,兒子卻上位了,這簡直就是個莫大的諷刺。
這幾日,蔡姨娘經常坐着轎子在各大胭脂鋪,首飾鋪子出現,出手十分闊綽。
看起來,長平公主對這個“類似婆婆”十分關照,給的錢也不少。
從中,也可以看出,長平公主雖然留在京城,沒有母妃和母妃家族勢力的照顧,但她一樣過着十分優渥的生活。
皇上並沒有虧待她。
不過沒有人知道,這是北宮馥對武帝提出建議,先禮後兵,不會錯。
北宮成當了衛尉少卿,首先原來武帝的心腹就必須退掉,這已經讓他攢下了仇恨。
而衛尉寺這邊,早已換成了武帝的心腹,北宮成的身份誰不知道?
他一個失勢侯爺不要的兒子,一個失勢公主的男*,靠抱着公主的裙襬爬上這個位置,誰又願意把他放在眼裡?
特別是,他來到這裡之後,長平公主天天往衛尉寺跑,鬧得裡面的官員都無法做事。
少卿都天天被公主纏着,根本做不了事,更別說做榜樣給手下的人看,或者說,做出一點什麼事情來,讓大家看看。
失去了原來的衛尉少卿,北宮成又無法安心做事,他的事,自然只能分配給手下去做。
這樣一來,就是加重了同僚們的負擔,一時間,衛尉寺內怨聲載道,一個個恨不得新來的少卿趕緊走人才是。
北宮馥知道,該是下手的時候了。
正是陽春三月,迷人的天氣中,若是出現個把美人兒,一定是相當惹眼的。
這一日,衛尉寺前就站了一位美人兒。
膚如凝脂,手如柔荑,一身淡黃色春裝,飄然若仙。
很快,就有人認出了她。
“那不是怡紅樓的頭牌晴紅姑娘嗎?”有人高聲叫了一聲。
“是啊是啊,就是她,就是她!”有人很肯定地回答。
很快,外面的人越擠越多。
大家都抱着好奇的心態,想看看這個平時都要花錢才能見到的怡紅樓頭牌姑娘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衛尉寺……
莫非來找裡面的其中一位官員嗎?
人們紛紛猜測,衛尉寺中的人一直進進出出,也有留下來一起看熱鬧的,但晴紅並沒有過去相認。
Www ▲T Tκan ▲¢ 〇
看來,出來的那些人,一個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有人着急起來:“晴紅姑娘,你要找誰,自己進去找啊。”
“是啊是啊,誰還能攔着你不成?”
“就是,我要是知道晴紅姑娘一個人來找我,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
議論聲紛紛,晴紅卻跟沒有聽到一樣,只是癡癡地翹首以盼。
終於,北宮成穿着一身大紅色官服從衛尉寺內走了出來,見他丰神俊朗不減當年,雖然被放外任三年,但時間並沒有磨滅他的英俊容貌,倒多了幾分成熟的氣質。
如今的他,似乎比三年前更加沉澱了。
晴紅於是急急走了上去,盯着他看,只是看。
北宮成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不由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不說還好,一說便是舉衆譁然。
這帝京城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新來的衛尉寺少卿北宮成是長平公主的男*?
這個公主的男*,竟然大膽到跟怡紅樓的頭牌姑娘有染?
北宮成這話是脫口而出的,當然,他還沒注意到外面有這麼多人,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北宮成皺了一下眉頭,忽然一把拉住晴紅的手:“你跟我來!”
衆人又是一陣譁然。
看起來,這位少卿大人不知認識晴紅姑娘,而且似乎還跟她很熟稔。
人有時候心慌,就會做錯事,情急,不一定會生智。
面對晴紅的時候,北宮成的心是虛的。
畢竟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晴紅幫過他,他始終欠她一分情。
況且,她手中相當於還抓着他的把柄呢,而他現在的一切金錢地位,都是來自於另外一個女人。
關於自己的過去,他怎麼可能不心慌?
但不拉也已經拉了,索性先到了僻靜的地方再說。
北宮成拉着她到了轉角巷子裡,四顧無人才問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二公子,我在怡紅樓等了你三年,幾乎已經跟*子鬧翻了,她逼着我掛牌,逼着我接客……”
晴紅說着,便哭了起來。
北宮成看着她,心下忍不住有些煩躁起來,但見她眼眶泛紅,心中總算還有幾分柔軟。
“你打算怎麼辦?”
“我爲公子守身如玉三年,今日公子既然已經回京,晴紅沒什麼別的要求,只求公子能爲晴紅,將來我自己租一小院,賣點女紅度日也就是了。”
北宮成想了想:“你要多少?”
“不是要多少的問題。”晴紅搖搖頭,“*子根本不肯放過我,多少銀子她都不肯讓我。”
北宮成皺了一下眉頭:“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麼樣?”
“公子畢竟是朝廷命官,晴紅是想,讓公子出面,給*子施加一些壓力,讓她同意讓晴紅。”
“這……”北宮成有些爲難起來。
他的背後可有個長平公主呢,長平公主的佔有慾一向很強。
特別是對他。
“公子你若是不幫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晴紅哭得梨花帶雨,“我也不求名分,只求公子看在往日情分之上,讓*子同意讓我,其實,銀子,我也能拿些出來,不用公子給。”
怡紅樓是帝京最大的*之一,能在那裡當頭牌的,身邊沒有點真材實料的東西是不可能。
北宮成遲疑了,他確實欠眼前這個女人的。
雖然他現在是恨不得跟她毫無關係,但剛纔衆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他拉着晴紅走了進來,如今晴紅有什麼三長兩短,誰都知道跟他有關。
他有些頭大,說到良心,這玩意兒他還真沒多少,但偏偏這個女人手上抓着他的把柄,他目前還暫時對她無可奈何。
“我想想辦法吧。”北宮成想了想,“你先回去。”
晴紅想了想,從袖子裡拿出一疊銀票給他:“公子若是不肯幫晴紅,就拿着這銀子跟*子說將晴紅長包下來,她就不會逼我接客了。”
北宮成看着她的銀票,嘆口氣:“這麼多年來,你真的一直在等我?”
“晴紅對公子的心,惟天可表。”
這個世上的男人有通病,見不得被女人愛慕崇拜,也見不得女人柔弱哭泣,最見不得就是女人爲自己守身如玉。
而這女人,不止長得很美,更是有很多的追求者,但她只喜歡自己。
男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最大的滿足,北宮成說到底也是個普通的男人,也會產生英雄救美的心思。
“好,既然如此,我就想替你跑一趟吧。”他拍拍胸脯,將銀票還給她,“這錢你留着,將來你若是贖了身,有的是地方要用錢,我也不能幫你太多次,不過這一次,我一定想辦法。”
晴紅這才破涕爲笑:“公子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北宮成點頭,“你且回去,我晚上就去怡紅樓,包你的場子。”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晴紅千恩萬謝地走了,留下來的北宮成卻有些頭大起來。
剛纔衆目睽睽之下他帶着晴紅走進僻巷,這風言風語萬一傳到公主耳中可如何是好?
隨即,他又想了想,這件事看來必須速戰速決,今晚就跟*子下最後通牒,讓她趕緊讓晴紅。
然後讓晴紅趕緊離開京城,到時候就算有什麼風言風語,對方人都找不到,他再簡單解釋幾句,想必公主一定能原諒他。
想到這裡,北宮成趕緊離開了衛尉寺,回到家中將提了一些銀票出來。
蔡姨娘見到他拿了錢,不由奇道:“你要做什麼?”
三年時間,蔡姨娘身上的傷雖然治好了,不過一百鞭子畢竟傷筋動骨,腿上的骨頭就一直沒有接好,留下了終身的殘疾。
如今,她是個跛子。
“我有事出去一下,晚飯就不回來吃了。”北宮成無心解釋。
蔡姨娘皺了一下眉頭:“是要去找公主嗎?”
“就當是吧。”北宮成匆匆往外走,“你讓廚子給你做點喜歡吃的飯菜。”
蔡姨娘見他急急離開,不由嘆了口氣:“生個兒子,天天不回家吃飯,也不能娶媳婦生個孫子給我帶,真是……”
她嘆口氣,然後又皺了一下眉頭:“奇怪,去見公主他帶那麼多銀票做什麼,一向都是公主出錢給我們的啊……”
想到這裡,她皺了一下眉頭,想了想,披了一件外衣,偷偷跟着北宮成後面。
北宮成已經被北宮馥廢了武功,所以對周圍事物的靈敏度都有所降低,自然不知道自己親孃跟着自己到了怡紅樓。
北宮成到了怡紅樓,*子自然熱情相迎。
蔡姨娘跟在後面,皺了一下眉頭:“好小子,竟然來*。”
但隨即,她又笑了起來:“也是好事,也許*裡面有姑娘願意給我生個孫子,良家婦女哪裡肯啊?”
想到這裡,她偷偷到了怡紅樓後門,用錢買通了門房,偷偷溜進了裡面。
廚娘見她跛着腳,雖然還有幾分姿色,不過已經是徐老半娘,以爲她是新來的下人,便順手將一盤飯菜放到她手裡:“送去晴紅姑娘房裡,殷勤點,笑着點,聽說今日她接了個大客,被包了場子了。”
“晴紅姑娘?”
“新來的吧,二樓中間那個房。”
“挨,我馬上送過去。”蔡姨娘不是個笨人,聽到有大客的時候,她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兒子。
順着指引到了那房內,她先戳破窗戶紙往裡看去,果然看到北宮成和晴紅在房內。
“我已經跟*子談了給你的事,不過她確實不太願意。”北宮成有些爲難,能在帝京開出這麼一家大*的老闆,背後的勢力也不會太小,他也不能逼得太過分了。
“公子,我若再在這地方呆下去,真的生不如死。”
“我知道你不願意,我也不願意啊。”北宮成握住她的手。
他們原本就是感情極好,如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多回憶和激情自然一點就着。
此刻,四目相望,又有美酒相伴,燭光昏黃搖曳,如此良辰美景,又怎麼能錯付?
於是,北宮成一點點地湊近了她,晴紅也不躲避,雙眸癡癡呆呆地看着他。
他噙住了她的朱脣,她還以輕柔的迴應,恰到好處,正好可以點燃他體內的熊熊火苗。
長平公主是美,可她是強勢的。
沒有一個男人喜歡女人比自己強,每個男人心中,都希望自己身邊有個溫柔如水的女子。
而晴紅,幾乎可以滿足每個男子的想象,是男人心中的完美*。
“若讓我伺候除公子外的其他男人,還不如讓晴紅死了算了。”晴紅氣喘吁吁地發誓,北宮成聽到這句哪裡還安耐得住?
立時便是用吻點燃她身上的火,共赴巫山芸雨。
蔡姨娘在外面看得欣喜起來,看着這姑娘對她兒子是一條心啊。
雖然是*女子出生,但目前以她兒子的情況,要他找個正常人家的女子成親是不可能的,不如金窩藏嬌,也能生下一兒半女,讓她老懷安慰。
想到這裡,她走下樓,找了*子。
*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跟蔡姨娘差不多年紀。
“今兒可奇了,這男人要替晴紅不奇怪,沒想到還跑出個女人也要爲她。”*子上上下下打量蔡姨娘,“你可知道,晴紅姑娘剛被人包了場子?”
“我當然知道,那個人是我兒子。”蔡姨娘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子,“我是看我兒子真心喜歡晴紅姑娘,我也瞧着那姑娘對我兒子是一條心,所以纔想求着媽媽讓我給她贖了身。”
*子皺一下眉頭:“可真是少見啊,當孃的不嫌棄媳婦的出身?”
蔡姨娘笑道:“我兒子是誰,媽媽想必清楚,我只想着讓晴紅姑娘給我兒子添個後,沒有多大要求。”
“原來如此。”*子想了想,“看你們母子二人都那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家女兒跟了你兒子,應該也不會吃什麼苦,這件事,我倒還真應該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你報個數,我保證不還價,行嗎?”蔡姨娘拍拍她的手,“晴紅可說了,你若是不讓她,又讓她接客,她可是要尋死了,這死人可沒法幫你賺銀子。”
*子陷入沉思,隨即拍拍手:“三千兩。”
“嚇,她是個頭牌,又不是花魁,當初卓將軍贖可茹姑娘也就這個數吧?”
“此一時彼一時,可茹當時可懷了卓將軍的孩子,這女人生過孩子,就不值錢了。晴紅不同,她可是正當好時候呢。”
蔡姨娘深吸了口氣,想了想:“好,三千就三千,不過今日我沒帶這麼多銀子,反正我兒子還要包幾日場子,過幾天我湊夠了給你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