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儂古怪的擡頭看着慕容旭,此時此刻,她忽然有些分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這一世的慕容旭還是前世慕容旭,他們太像了,因爲他們根本就是一個人,但是他爲什麼要對她說這句話。
“你果然是醉了。”慕容旭斂去平日咄咄逼人的架勢,也沒有了高冷驕傲的神情,有的只是略帶寵溺的無奈,“你西山醉酒那天對我說,‘慕容旭,你不能騙我,你答應我’,我答應你,絕不騙你。”
方儂沒有再說話,只是看着慕容旭的頭再一次的垂下了,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她還在心裡對慕容旭存在着什麼期望,縱然是有,也應該死在那場烈火中了。
慕容旭也安靜了,他在等待着方儂的回答。而時間就像是在這一刻忽然停止,沒了下文,只有房中的燭火頻頻閃動,籠罩着兩個各懷心思的人。
直到宮外傳來禁衛軍經過的聲響,才總算打破這場尷尬的畫面,終於也搜索到這一帶了,慕容旭這才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發生了什麼事?”
“皇后同時邀請了司馬伕人和司馬青茹二人與我半夜進宮賞雪。”方儂顯然因禁衛軍排查的聲音恢復了平常的冷淡,簡明扼要的表達了一切,她承認慕容旭的才智,也明白他會理解其中暗藏的波濤,“然後,司馬伕人死了,我恰好在場,而司馬青茹在追殺我。”
“人是你殺的?”慕容旭不得不確認這一點,儘管他不認爲方儂會做這種魯莽的事情。
方儂仔細豎耳傾聽外面的聲音,見聲音逐漸遠去,這才徹底的安下心來,“笑話,如果我阿儂要殺人,絕對不會如此倉皇,皇后要不是黔驢技窮,也不會謀劃這一出。”
“皇后。”慕容旭玩味的在嘴裡掂量這兩個字的含義,他倒是很記仇,“難道你不怕我這條皇后身邊的狗,會出賣你?”
“你當然會出賣我,但是,絕不是現在。”慕容旭和皇后之間的關係,不會有人比方儂更瞭解,但提到出賣,方儂的眼神再次冰冷了幾分。
“主人。”房外傳來兩個單調的音節,聽不出一絲的情感在其中。
慕容旭看了方儂一眼,似乎並不避諱,“外面什麼情況?”
方儂警覺的朝着關着的門看了一眼,這人明顯是慕容旭的暗探,並且慕容旭的神情告訴她,他信任這個暗探,但是爲什麼她覺得這麼陌生?慕容旭身邊的所有關係,前世的她都一清二楚,除非,他根本沒有告訴過她。
“一切妥當,皇上晚上歇在御書房尚不知情,鳳儀殿也已經將事情壓下來,司馬青茹被太子帶進了東宮。”暗探幾乎是不帶任何基調的彙報。
“再探。”慕容旭簡短的下了命令。
門外的人消失了,沒有一點存在過的痕跡,甚至沒有露過面,鬼一樣的無影無蹤,方儂確實好奇這個人的身份,但是現在的她沒有時間去好奇,司馬青茹去了東宮,太子現在協理國事,一旦罪名坐實,她就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時間很重要,她絕對要在今晚逆轉形勢,只要太子與皇后在這次的事情上不是共謀者,她就有辦法。
“不準去!”慕容旭拉住方儂的手,他自然很清楚方儂的想法,但是他更清楚,現在去東宮,根本就是自投羅網。
“只要你一天沒娶到我,你就管不了我。”方儂甩開了慕容旭的手,朝着東宮而去,留下慕容旭的神情重新變得不可捉摸,這個女人,似乎對宮裡的一切都瞭如指掌。
“爲什麼,非去東宮不可?”慕容旭看着這個好不容易纔被自己救下來的女人,轉瞬又這麼堅決的離去,不解的問道。
東宮在景國王都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既享受着至高無上的榮權富貴,也承受着深不見底的波濤暗涌。一步可以扶搖直上,從此君臨天下,一步也可以失足成恨,從此萬劫不復。
只可惜,有人被外表所蠱惑,忘了現在的太子,不過是一個仰仗戚家勢力的傀儡。
太子帶着司馬青茹往着宮內走,轉身給身後的太監總管周福海使了個眼色,在東宮侍奉了這麼多年,周福海能爬到這個位置自然也有他的手段,立刻就明白過來了,招手讓人安排去了。
身邊的宮人沒有一個跟着太子和司馬青茹上前,這種事情在東宮已經見怪不怪,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沒想到太子對司馬大將軍的女兒也敢下手。
“你,過來,去鳳儀殿一趟,告訴皇后娘娘,司馬小姐被太子帶進宮去了。”周福海吩咐旁邊的小太監,這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他是承擔不起的,還是趕緊通知皇后爲上,如果皇后都沒有做聲的話,這件事也就過了。
司馬青茹心慌意亂又是驚魂未定哪裡有心思去理會太子的這些小把戲,只把他當成了救命恩人,以爲這傀儡太子真能爲她做主。
“小心臺階!”太子見身後已經沒有宮人跟上來,忽然驚呼了一聲,順其自然的一手輕輕攬住了司馬青茹的纖腰,另一手則握住了她的手,也是點到爲止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司馬小姐體弱,還恕本太子僭越了,只是不想被小姐責備關心不到位啊!”
司馬青茹雖有些不習慣,但是太子的言行讓她覺得並不是趁人之危,反倒是君子翩翩,對她愛護有加,也沒有過多的排斥,仍由着太子扶着,“多謝太子垂憐。”
“應該的。”太子眼中已經有了九分的得意,在他眼中的女人大概都是這樣,先被所謂的君子風度迷得神魂顛倒,往房中一帶,說些關懷備至的話,最後也就自然得手了,什麼司馬家的大小姐,還不都是一樣,不過是更水靈一些。
到了房中,輕語,“你先坐下,幾日不見怎麼消瘦成這樣了,父皇的懲罰也太重了。”
太子說起這事,司馬青茹不由更加傷心了幾分,“太子相信我,那毒箭不是我射的,是方儂那個賤人陷害我!”
“我當然相信你,本太子答應你,一定查清真相,還你這個公道。”太子關門在司馬青茹身邊坐下,不由就握住了她的手,一臉信誓旦旦。
司馬青茹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垂下頭,又怕只是自己想多,不敢得罪了太子,一時間也沒敢說什麼。
太子也不心急,見司馬青茹有了戒心,就轉移了話題,“司馬小姐今日怎麼在宮中?剛纔又發生了什麼事?”
“請太子殿下給青茹做主!”一聽太子問起這事,司馬青茹根本就沒多想,淚如雨下的跪在了太子的面前,哽咽的完全說不出話來,“青茹……青茹……”
“起來起來,慢慢說,慢慢說。”太子又有了適當的時機伸手去扶司馬青茹。
司馬青茹抽泣了好一會,才終於恨恨的說道,“方儂那個賤人,她,她……她殺了我母親!”
什麼?!
太子明顯十分詫異,雖然空有一身的色心,但是這事情顯然不是小事,司馬伕人確實不要緊,但是司馬大將軍畢竟是手握重兵的猛將,朝堂上下,有誰不敬他三分,而方儂竟然在宮中殺了司馬伕人。
“你確定是方儂殺的?”即使方儂仗着現在受皇帝的寵愛,但是也不應該這麼沒有分寸,竟敢在內宮殺人。
“不是她是誰!我親眼看到的!”司馬青茹猛的站了起來,眼淚依舊不斷掉落,“皇后好心邀請我母女二人與方儂進宮賞雪,化解誤會,誰知道,方儂不僅抵死不認自己做的好事,竟然還出手刺死了母親!”
皇后想讓這三人冰釋前嫌,太子雖然只是個朝堂傀儡,但是對自己母親他也是瞭解的很,這根本就不可能,寧願說她故意安排了這一幕,讓他們自相殘殺,他倒比較相信。
儘管如此,太子還是一臉憤慨的拍桌站了起來,“豈有此理,大膽方儂,竟然仗着皇上的寵愛,這麼放肆!”
“殿下,願意爲青茹做主?”司馬青茹有些動容。
如果太子沒有接下來的舉動,司馬青茹可能會覺得皇后與太子一家對她疼愛有加,更是願意爲她做主,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太子只是將她當成了獵物。
“本太子一定爲你做主,只是,你看現在天色已晚,禁衛軍也還在搜查方儂的下落,你就留在本太子這裡休息,我們明日再議。”太子說着往裡面屏風之後看去,一步步的朝着司馬青茹靠近。
“太……太子殿下,你要做什麼?”司馬青茹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司馬小姐,身體不適,本太子也只是想要幫你一把。”太子忽然上前了一步,一把抱住了司馬青茹,他已經忍了許久了,只穿了單衣的司馬青茹,胸前若有若無的起伏,讓他再也按捺的不住,抱起司馬青茹就往屏風之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