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沈婉瑜聽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此後再也沒見過安陽郡主的影子,就連她的消息,也極少聽到。
聽徐墨說,她是跟着長公主在塞外定居了,再也不回來了,也有說,她在那邊嫁了個塞外的男子,這會兒已經生了個女兒,過的十分幸福。
這些都只是聽說,具體如何,她也無從考證。
她只知道,她與徐墨的婚期近了,成婚的那日,徐青鸞跑到她的新房中來,與她說了一些話。
她說:“以前是我不懂事,刻意針對你。若是早知道你喜歡的是我四皇兄,我便也不會對你做出那樣的事來了。”
還說:“我四皇兄說,我這次不用去戎狄和親,還多虧了你替我求情。我在這先謝過你了。不過你別以爲嫁入了東宮,我便會怕你了。我是朝中最尊貴的公主,你就算成了太子妃,我也不會向你低頭。”
沈婉瑜知道她性子就是如此,若是她立刻就接受了她,她反倒是不習慣了。
“公主說的有理,公主確實身份比婉瑜高貴。只是,無論如何,你如今還是得叫我一聲皇嫂。”
她是故意氣徐青鸞的,徐青鸞也確實被氣到了,冷哼了一聲:“那日後便走着瞧,看皇兄是站在你那邊,還是站我這邊。”
這倒沒什麼好比的,一個是妹妹,另一個是妻子……沈婉瑜並不認爲,徐墨會有這個閒心,管這些女兒家的東西。
外頭傳來丫鬟通稟的聲音,說是太子殿下待客完回房了。
徐青鸞瞥了沈婉瑜一眼,便匆匆離開了新房。
徐墨穿着一襲大紅袍子,走進了新房裡,先是問了她一句:“折騰了這麼,可餓了?”
沈婉瑜蓋着蓋頭,輕輕搖頭:“方纔你沒來的時候,吃過一些,現在倒是也不餓了。”
徐墨低笑了一聲,拿過杆子,將她的蓋頭挑了起來,目光交匯那一刻,他輕輕地說了句:“瑜兒,我們終於成親了。”
沈婉瑜笑着沒答話,徐墨從高几上,拿了合巹酒,遞給她。
她接過,與他兩手交錯,喝下了酒。
徐墨坐到了她的身側,傾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這輩子我只對你一個人好。”
沈婉瑜只是笑,如今他成了太子,日後是要登基的,皇帝后宮向來佳麗三千,誰又能說得準呢。
她只想把握當前的幸福,將頭輕輕靠在他身上,看着微醺的他,輕輕啓脣:“其實我一直很好奇,殿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有不一樣的感覺的?”
徐墨吻着她的墨發,淡笑着說:“從第一眼看到你開始。”
竟然這麼早?
“那殿下是對我一見鍾情了?”沈婉瑜擡起頭,饒有興致地看着他。
徐墨挑了眉,“算是吧。”
“一見鍾情,呵……”沈婉瑜嘴角浮起笑意,“殿下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相中了我。”
徐墨掛着她的鼻樑,“大言不慚。”
她說他好眼光,明顯就是在誇讚自己有多好。
“不過,本王確實是好眼光,能娶到你這樣的女子。”
“你既問了本王,本王也有話想問你。”他擡起頭,一本正經地看着沈婉瑜。
沈婉瑜見他一臉嚴肅,不由得豎起了耳朵,“殿下想問什麼?”
“你爲何,這般厭惡辰王?”他輕輕地問道。
他其實早就想問這句話了,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他覺得今日是她們的新婚夜,從此以後是會成爲夫妻的,夫妻之間,不應該有什麼秘密。
原來是問這個啊,沈婉瑜還以爲他要問什麼呢。
坐直了身,很認真地說道:“殿下真想知道?”
徐墨點點頭,“很想知道。”
沈婉瑜靠在他的肩頭,緩緩開口,“這得從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說起……”
“你說,本王聽着。”徐墨將她攬到自己的懷裡。
“很久以前,我做了個噩夢,夢中我嫁給了辰王……在大婚之夜,他卻聯合我妹妹,害我喪命。”
沈婉瑜隱晦地講了很多,很多,說她如何被人陷害,如何被人折磨,說着說着,就忍不住落了淚。
這淚水落到徐墨的手中,滾燙滾燙的,讓他整個心都揪了起來。
他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輕輕放到了牀上,將頭,埋進她的頸間,過了許久,才低低地開口,“幸好那
只是夢。如今你已經有了我,便不用再想那些事了。辰王他,不日便要問斬了。再也不會傷害到你了。”
辰王以謀反的大罪,被皇上判了斬首,秋後便要處斬了的。
“不過,你就因爲一個夢,就厭惡辰王。他未免也太憋屈了些。”徐墨取笑道。
沈婉瑜扯了扯嘴角,若那只是個夢,便好了……那是真實存在過的事,那些人對她的傷害,一點點凌遲着她。
就算現在她重生這麼久了,夜裡想到那些,還是忍不住會哭醒過來。
但這些,徐墨都是不知道的,她也沒法跟徐墨說。
此刻只是輕輕點頭,“是啊,那只是個夢。如今我成了太子妃,倒是沒人敢再對我不敬了。”
有些人,有些事,也是時候該放下了。
程娢有句話說的好,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一味沉迷過去,只會讓她更加痛苦而已。
她如今已經有了徐墨,再不會發生那些讓她夢到就會哭着醒來的事了。
真好……她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但她不會再是一個人,徐墨會陪着她,陪她走接下來的路。
她也艱辛,徐墨不會讓她失望。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今世,她也總算找到了能與她共白首的人。
她無憾了。
……
婚後兩年,沈婉瑜產下長子。
又一年,皇帝病逝,徐墨登基,封沈婉瑜爲後。
一日,沈婉瑜在宮中逗孩子,宮女急匆匆地跑來,告知她,她的那個“孿生妹妹”因受不住苦日子,在城外自縊了。
沈婉瑜聽了只是一笑而過,她對沈婉琪早沒了怨恨,自是不會去理會她。
他的親弟弟沈君陶,登上了工部尚書之位,成了朝中最年輕的尚書。
旁人都道他前途無可限量,沈婉瑜也不過一笑而過。
君陶的一切,皆是他努力爭取來的,他能有今日的地位,她並不驚訝。
人的一生很短暫,想要什麼,便要自己爭取,那此生便不會有遺憾。
沈婉瑜如今兒女繞膝,身份地位,都有了……她覺得,已經很足夠了。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