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一陣譁然,沒想到這人還真帶來了一個大案子,還是命案!
佘正被馮庸這一眼看的頭皮發麻,心中猛跳,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馮庸,可越看,他就越是心驚,爲何這人看着有些眼熟?就好像……
他大感不妙,遲疑着沒有說話。
“草民姓馮名庸,是京城人士,家中從商。二十幾年前家中妹妹離家,嫁到了這裡,因爲只生了一個女兒,夫家又納了妾,在那妾室進門以後沒多久,我妹妹便因病去世了。”
門口的百姓議論起來:“不是說因病去世嗎?爲何又說是被妾室害死的?而且還說夫家包庇?”
“可能是另有隱情吧,這夫家寵妾滅妻,也太過分了吧!”
馮庸聽見這些人的議論,不緊不慢地道:“我妹妹去世以後不久,夫家就將她扶正了,這一晃便是十幾年,我那外甥女長大以後,無意中查清楚此事,發現當初我妹妹分明就不是因爲生病。”
他擡頭直視着公堂之上的佘正:“而且被下毒!但是我那妹夫知道這件事情以後,選擇了包庇他的妾室,並且將我那想要替母親報仇的外甥女趕出了家門。”
他話音剛落,外邊便又議論起來。
“竟然是下毒謀害了當家主母,這妾室未免也太狠毒了些,而且這當家的人也是個拎不清的,還要包庇人家!”
“這說明這個妾室是個有本事的呢,把這個當家的哄得團團轉,知道她殺了人都還這般維護。”
“就是可憐了那正妻,被噴這麼害死,肯定是死不瞑目的。”
佘正坐在上面,只覺得汗如雨下,他明白了,公堂之下這個人姓馮,不就和他的亡妻是一個姓嗎?而且當初馮麗也說過,她是京城來的,家中還有一個哥哥。
馮庸眼下到這裡來擊鼓鳴冤,分明就是想要替他的妹妹報仇!
他如今穿上這身官服,坐在這公堂之上,便是百姓的父母官。佘正強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心裡將秦玉罵了又罵。
今天這件事情,很可能會影響他的官位,他在這裡兢兢業業這麼多年,看着就要有升官的機會了,怎麼可以因爲這麼一件事情毀於一旦!
這些心思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百姓們只看見佘正突然扶着自己的頭,神色痛苦起來。
旁邊的師爺關切道:“大人,您怎麼了?”
看見縣太爺這般樣子,門外的百姓們也都着急起來,佘正這些年爲百姓做了不少事,他們是發自內心的尊敬愛戴着這位縣令的。
他此刻滿頭的汗水,臉色也有些蒼白,看着倒真像是不舒服了。
有百姓問道:“大人是不是身體不適?要不要趕緊請個大夫來?”
佘正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公堂下的的馮庸:“本官身體不適,眼下恐怕不能審這個案子了。”
馮庸冷笑一聲:“大人可是被這件事情給嚇到了?還是說大人也做過這樣的事情,所以覺得心虛了?”
佘正臉色更加難看了,重重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膽!”
師爺指着馮庸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大人是身體不舒服,等他身體好了,自然會爲你主持公道,你冷靜冷靜,可不要再胡亂說話了。”
“我這次從京城來這邊,想要見一見自己的妹妹,卻被告知妹妹去世了這麼多年了,還是被毒死的,我那外甥女也被趕出了家門,你讓我冷靜?”
有些婦人一聽這話,都覺得心酸的很。
“哎呀,也是個可憐人啊。”
“是啊,那外甥女這麼多年在那狠毒的繼室手下,恐怕日子也不好過啊。”
佘正白着一張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此事本官知道了,這件事情容後再議,現在本官身體不適,就要先退堂了。”
他被師爺扶着從側邊進去了,百姓們知道沒熱鬧看了,也都紛紛離開。
馮庸站在公堂下沒有走,他知道,佘正一定會請他進去見面的。
他來這裡擊鼓鳴冤,本也沒準備真要把這件事情公之於衆。一是馮麗確實去世很多年了,有佘正的維護,恐怕證據很難找。
二是佘正在這縣城頗有威望,他雖然是京城來的,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他也沒底氣和本地的縣太爺對着來。
他今日來,就是要給佘正表明一個態度,他要給馮麗討回公道。讓佘正知道,馮麗背後不是沒有人,他不能隨意把這件事情揭過。
果然,很快師爺便出來道:“這位馮老爺,我們大人請您進去。”
馮庸跟着師爺進去,佘正坐在上位,臉色還是有些發白:“大哥,快請坐。”
馮庸冷哼一聲:“大哥?看來你知道我剛剛說的是誰了?你寵妻滅妾,讓我妹妹被你那妾室害死,你配叫我大哥嗎?”
“媛丫頭要爲母親討公道有錯嗎?你是怎麼對待她的?”
佘正擦了擦汗水,討好地笑了笑:“這件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當時一時不敢相信,媛兒也衝動,直接就衝上去掐她繼母的脖子,我這也不是怕出了人命,對她兇了些,這事是我不對。”
“那丫頭太沖動了,這要是繼母被她掐死了,她這一輩子不就毀了嗎?我這也是關心她。”
馮庸面無表情:“照你這麼說,如果你娘被你父親的小妾毒死了,你還能冷靜下來嗎?”
佘正臉皮子抽了抽:“可秦玉如今不是小妾,她是繼室,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名義上也是媛兒的母親啊。”
“所以我妹妹的事情,你準備如何解決?讓殺了我妹妹的殺人兇手,繼續做你舍家的當家主母?享受着我妹妹該有的一切待遇?”
馮庸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我馮家雖是從商,在京城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阿麗當初是和家裡鬧矛盾離了家,但她到底是我馮家的大小姐,她在你府上被害死了,你以爲可以輕輕揭過?”
“你知道的,在京城,總是認識一些人,我馮家又從不缺錢,想做點事情還是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