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媛見了大夫連忙問:“大夫,我相公怎麼樣了?”
大夫正準備說話,陳樑轉頭道:“今日多謝何大夫,大夫慢走。”他吩咐一邊的婢女,“送何大夫出門。”
何大夫一看這氣氛,也不敢久待,只對佘媛點了點頭,便跟着婢女出去了。
院門一開,守在門口的尤莉立馬走了進來,指着佘媛就罵:“你這個沒有教養的人!你竟然把我關在外面,你這是什麼態度!哪家的兒媳婦對婆婆是這個態度!”
她看向陳樑,又苦着臉開始訴苦:“老爺,佘媛真是反了天了,不僅把我關在門外,剛剛還推我!”
陳樑面無表情:“佘媛,你還有臉回來!”
“我爲什麼沒臉回來?公公,我是你們陳家明媒正娶的媳婦!是陳垣的妻子!”
“你就是個禍害!這是第二次了!你不安於室,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垣兒遲早有一天要被你害死!”陳樑一想到自己在胡家低聲下氣的樣子,就氣的臉色鐵青,對佘媛也更加厭惡。
“你很快就不是垣兒的妻子了,等他醒了,我會立馬讓他休妻!”
佘媛袖中雙手狠狠掐着手心,原本就還沒癒合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
她心裡一陣一陣地抽着疼。
“咳咳……”虛弱的聲音讓門口的兩個人都怔住了神色。
這是陳垣的聲音,陳垣醒了!
佘媛再也顧不得什麼,一側身進了屋子,直奔牀榻而去。
但快到牀邊時,佘媛又止住了腳步。
她想到她之前在胡家說的那些話,她說她不喜歡他,還說了那般傷人的話,陳垣會不會已經對她失望了?會不會……也覺得她給他惹了太多麻煩,要休棄她?
陳樑也顧不上她,從她身邊走過,走到牀邊關切地問:“垣兒,你醒了?”
陳垣微微點頭,目光卻是看向了幾步之遙的佘媛。
佘媛從來沒有這一刻這般忐忑緊張過,她甚至有些不敢同陳垣對視,低下了頭。
牀上的男人眉頭微皺,他聲音低啞虛弱:“媛兒。”
佘媛擡起了頭,就見他衝她招了招手:“過來。”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而已,佘媛的視線卻一下子就模糊了,她快步走到牀邊,陳垣的手還伸着,她流着淚試探着把手放上去,陳垣就牢牢地把她握住了。
“喲,垣兒,你可別忘了你這個樣子是被誰害的。”尤莉在門口說風涼話。
陳垣看也沒看他,一隻手牢牢抓着佘媛不放,一隻手努力地撐起了身子,同陳樑道:“兒子多謝父親,只是眼下還望父親迴避一下,等兒子身體好些了,便來向父親請罪。”
陳樑看着兩人交握的手,臉色難看起來:“垣兒,你母親說的沒錯,此事皆因佘媛而起,爲父已經決定,讓你寫一封休書,休掉佘媛。”
佘媛的手輕微地顫了顫,陳垣大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手心。
他眸光堅定:“父親,媛兒是我妻子,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依舊是,沒有人能夠讓我休了她,包括父親您。”
父子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誰也不願意妥協,誰也不願意退讓。
佘媛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她眼淚流的更加洶涌了。
陳垣瞧見了,他道:“請父親成全。”
陳樑認得陳垣這個眼神,這代表着他絕不更改的決心。陳垣一直很孝順,但他認定了的事情,他這個父親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哼!”他終於還是甩袖往外走去。
“老爺,你就這麼……”尤莉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樑呵斥,“閉嘴!趕緊回你自己院子去!”
屋子裡安靜下來,佘媛眼淚直流,她其實不是個愛哭的人,可是因爲陳垣,卻已經哭了好幾次了。
陳垣給她擦眼淚,指腹溫暖,動作輕柔。
“別哭了。”他輕嘆一聲,將佘媛擁入懷中。
男人的懷抱溫暖寬闊,佘媛本來還只是無聲地流眼淚,此刻卻是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她從來沒有哭的這麼傷心過,陳垣也有些慌了,他一下一下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小孩一樣:“你別哭了,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佘媛不說話,只是一邊搖頭一邊嗚嗚直哭,陳垣本身不是個多言的人,翻來覆去都是那麼幾句話,而且佘媛越哭,他就越僵硬,沒一會兒就僵得像塊石頭了。
佘媛也不知道自己具體在哭什麼,哭這次的事情,哭陳垣對她的好,哭孃家人婆家人對她的態度。
她再堅強,到底也還是一個女子,也有着女子細膩的心思。
從來到這個地方開始,她面對了太多的惡意,只有陳垣,她的身邊只有陳垣。
她剛剛是真的害怕,怕的心臟緊縮,如果陳垣也離開她了,那她在這個世界,就真是一個人了。
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這般依賴陳垣了。
佘媛從他懷裡擡起頭來,一雙眼睛哭的通紅,眼裡還蓄着一汪淚,她抽抽噎噎地叫他:“陳垣。”
“嗯。”陳垣僵着手給她擦臉,他甚至還給她理了理耳邊的碎髮。
“我真的很害怕,我好怕你出什麼事。”她的聲音裡帶着自己都不察覺的一絲嬌氣。
佘媛從來都是強悍的,她甚至強過了許多男子,但她在他面前卻會露出這般模樣。
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獨特的佘媛。
陳垣感覺自己的心好像化成了水,柔.軟的不可思議。
他吻了吻她的眉心:“別怕。”
她眨眨眼,又是兩顆淚掉下來,她不想和陳垣有一點誤會,同他解釋:“我之前在胡家說的話,你別當真。”
“嗯?”陳垣垂眸看她,“娘子說的是什麼話?”
佘媛正要說,就覺得有些不對:“你真的不知道嗎?”
他輕嘆一聲,顯得有些落寞:“我知道,娘子說不喜歡我。”
“你別當真……我就是……”她閉上了嘴,臉頰開始泛紅。
“這麼說,娘子是喜歡我了?”
佘媛從他懷裡退出來,側身坐在牀邊,不去看他的眼神,她又開始笨拙地轉移話題:“沈璐來救的我,我臨走之前替你教訓了胡樂,胡家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須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