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國的人這次來華國是爲了聯姻的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卻不知道岐國人想要娶的人居然是他們華國的首席巫女!這簡直就是荒謬!他們華國的首席巫女怎麼可能嫁到岐國去?
第二天這件事就傳遍了整個洛邑,洛邑的百姓都在議論這件事,態度基本都一致,覺得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首席巫女怎麼能嫁到岐國去呢?雖然首席巫女加封才兩年,還沒有做過太多讓人簇擁的事,但不是說沒有,加上巫靈宮這麼多年以來樹立的威望,在百姓心目中,皇帝是天子,巫靈宮的權司大人和首席巫女就是除了天子之外他們最信仰的。
現在要將他們的信仰送到岐國去做王妃?他們岐國沒有女人了不成,要到他們華國來娶?而且還想娶他們的首席巫女,太過分了!這周邊的國家哪個不知道首席巫女在華國意味着什麼啊,明知道如此,還提出這樣的請求分明就是別有目的!
妘州歌自從兩年多前加封之後是從來沒有出過差錯的,但凡大大小小的祭祀祈福她都幾近完美的完成了。甚至在去寶龍寺爲華國祈福時還預算過兩場天災,傳信回朝廷上讓朝廷提前做好了準備,讓百姓免遭苦難之苦。而且這幾年華國也還算是風調雨順,相比前幾年各種天災人禍來說,簡直就是好太多了。
在百姓看來,這裡面多多少少都有妘州歌的功勞,當年挑選首席巫女的事傳遍了護國的大江南北,大家都知道妘州歌是上天指定好的首席巫女,難得擁有純淨靈力的人,這在華國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這對華國的百姓來說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也非常讓他們安心的事。
現在說岐國的人要讓首席巫女去岐國做王妃,這不是等於奪走了他們的信仰和庇護的人嗎?他們當然不願意了!
所以這次岐國的人在洛邑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落,去到哪裡都遭到別人的白眼,最後他們沒辦法換上了華國的衣服才勉強的躲了過去,不用出門都遮遮掩掩的。
岐國的人一開始還很淡定,烏大人信心十足,覺得自己那天在御書房拋出了這麼具有誘惑力的條件,作爲華國天子的皇帝不可能不會心動,三座城池啊,哪個做君主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國家領土更加的遼闊?而且他還說了,具體是哪三座城池這是可以商量的,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華國很有可能會因此而得到岐國三座發展得很不錯的城池!
這件事就是天大的好事!華國的皇帝會不心動?他不相信,所以他可以說是胸有成足的在行館中等着好消息,每天優哉遊哉的在洛邑里到處逛着,也不急。
隨着使團一起來的蔣世子就有些心急了,妘州歌不答應,而且還有一個難搞的瑞王爺,這門親事想要成的話估計沒這麼容易。雖然說他們岐國開出的條件確實是非常的誘人,可是這個世界上還真是有一些不爲利益所動的人。他就擔心妘州歌和瑞王爺是這種人。
爲此他還專門到妘府去拜訪過,只是妘府的人一聽他的身份立刻就拒絕了,根本就不讓他進妘府,也管不上失不失禮的事了。蔣世子很是鬱悶和委屈,覺得妘府的人是不是有些大驚小怪了,小題大做了。
這天他又來到了妘府,準備今天一定要想盡辦法,逼不得已的話用些非常手段也是可以的,例如拿自己的身份來做做文章。當然了,不到最後他是不會用這個辦法的,用了這個辦法就是等於將他上次來洛邑跟他們一家建立起來的交情都白白浪費了。
他帶着自己的侍衛緩步走上了臺階,叩響了大門,不一會兒就有人開門了,只是看門的僕人看到他頓時就臉一垮,“怎麼又是你啊!”
天天來,天天被拒絕,他不嫌煩,他們做下人的都嫌煩了,都說了老爺說不讓他進來,非不聽。
蔣浩楠臉上還是維持着彬彬有禮的笑容,說道:“麻煩請通報一聲,岐國蔣世子拜訪。”
妘府守門的人聽到他的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蔣世子,不是小的不幫您通報,只是我們老爺說了,不接待岐國的人,世子也不要爲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了。”
蔣浩楠眉頭一皺,“你們華國不是有句話說來者是客嗎?還是上門來的客人,本世子既不是壞人,也不是妘府的仇人,妘府豈有不接待的道理?你們大老爺不是大學士嗎?怎麼可能連這點禮儀之學都不懂?莫不是你這個下人竟然私自替主子做決定?”
下人面色一變,忙搖頭擺手說道:“蔣世子,這話你可不能亂說,小的只是一個下人,哪敢替主人做決定,這些可都是我們老爺說的。你們岐國人做過什麼事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我們老爺會接待你纔怪呢。”後面的話下人嘀咕着,不敢說太大聲,畢竟是岐國的世子,他這個下人還是得罪不起的。
不過這個岐國的世子也真是的,他們想要讓妘府的三小姐嫁去岐國,當然就不會受老爺的歡迎了,要不是因爲他是岐國的客人,老爺早就讓人用掃把掃他出門了!哪裡還會讓他一次又一次的上門來煩人。
“如果不是,那你就去通報!本世子是遠道而來的客人!”蔣浩楠將客人兩個字咬了重音。
下人聽到了他的重音,明白了他的意思,猶豫了起來,想了想還是說道:“那請世子稍等,容小的去稟報。”
蔣浩楠冷着臉點了點頭,但是心裡卻在暗暗竊喜,心道這次他應該可以進入妘府了吧?只要進入妘府他就不怕沒有機會。就算不能說服妘家的人,那見到妘州歌也好,現在他要先做的起碼是見到妘州歌才行啊!
只要說服了妘州歌,還怕妘家的人不答應嗎?
下人關上了門去稟報了,蔣浩楠站在妘府大門前耐心等候着。
“這位公子,你是誰?怎麼站在妘府的大門口?”
一道有些疑惑,又有些柔弱的女聲從蔣浩楠身後傳了過來,他嗖的一聲轉過身就看到一名穿着粉色齊胸襦裙,額前留着齊劉海,頭上梳着雙丫髻,髮髻上纏着一條又細又長的綢帶,劉海下是一雙似水般的雙瞳,長長的眼睫毛時不時的撲閃着,正有些好奇有些疑惑的瞧着他。
蔣浩楠一怔,“這位小姐,不知道你是……”
粉衣女子輕移蓮步走上了臺階朝着他輕輕的福了福身輕聲說道:“小女子是妘府小姐,正好回府,不知道公子在此可有什麼事情,如若沒有還請公子移步離開,妘府大門前是不準逗留的。”
蔣浩楠眼睛一亮,妘府的小姐,那豈不是妘州歌的妹妹?
“你是妘州歌的妹妹?”
妘婉瑩眨了眨眼睛說道:“她是我三姐,公子認識我三姐?”
聽到肯定的答案,蔣浩楠立刻就笑開了,本來就俊美的臉更是光彩奪目,惹人注意了。
妘婉瑩看到蔣浩楠臉上的笑容眸色閃了閃,臉上不由得浮起了一片紅暈,讓白皙的臉蛋兒變得誘人無比,粉嫩得就像一隻成熟了的桃子一樣。
蔣浩楠心裡想着事,沒有注意到妘婉瑩臉上的嬌羞,上前了幾步走到她面前停住了腳步,彬彬有禮的對她拱了拱手溫文爾雅的,高貴十足的說道:“原來是妘府的小姐,失禮失禮了。本公子是岐國的世子,姓蔣,正要上門拜訪,在等着貴府的下人通報。”
妘婉瑩一聽立刻就笑着說道:“蔣世子來者是客,又身份高貴,怎麼能在外面站着等呢?是府中下人失禮了,請世子不要見怪。如果世子不嫌棄的話,不妨隨着我一同進去吧,爹和二叔知道世子來訪定會很高興的。”
蔣浩楠一聽雙眼頓時一亮,心裡高興得要命,但是面上卻裝出一副爲難猶豫的樣子,問道:“這樣不會太冒失打擾了嗎?”
“怎麼會呢?爹和二叔都是好客的人,世子又是從岐國遠道而來的尊貴客人,我們妘府高興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覺得世子是冒失打擾呢?”
“這樣啊……”蔣浩楠還是微微蹙着眉頭很是猶豫。
妘婉瑩見狀眼珠子一轉,說道:“蔣世子請吧,雖然現在還不是六月炎熱的天氣,但外面日頭也毒着,萬一世子因爲在外面候門而出了什麼意外,那我們妘府可就難辭其咎了。”
似乎是被妘婉瑩的話說動了,蔣浩楠這才露出了笑容,“既然妘小姐這麼說,那本世子就打擾了。”
“世子請。”
妘婉瑩讓丫鬟徑自推開了門就帶着蔣浩楠走了進去。
走着走着,蔣浩楠這纔想起了什麼,側頭問道:“不知道小姐在妘府排行第幾,本世子也好稱呼。”
總不能妘小姐妘小姐這樣叫,據他所知妘府的小姐可不只是兩個而已。但是具體的他就不知道到底有幾個,排行又是如何,他只知道妘州歌是排行第三的嫡出小姐,而且她的父親先前是冀州州牧,而是妘氏一族的家主,可謂出身高貴了。
妘婉瑩聽到他的話眸色閃了閃,輕聲道:“我只是府中很普通的一位小姐,不敢說出排行,世子喚我一聲妘小姐便可。”
蔣浩楠聽了也不勉強,知道華國的女子都是如此,不會輕易向外男透露自己的信息,“哦,既然如此,本世子便喚你一聲妘小姐吧。你是妘大學士的女兒吧?本世子聽說妘大學士有嫡出小姐兩位,其中大小姐早年已經嫁給了大將軍府的韓副將,另外一位現在已經也及笄了,那一定就是你了。”
蔣浩楠原本是想趁機和妘家的小姐拉拉關係的,多個朋友總好過多個敵人,但是卻不想弄巧成拙,說的話剛好刺中了妘婉瑩心裡的傷。
她的出身一直是她最在意的事,現在被人提起,還是將她當成了另外一個人,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羞辱。可是她卻什麼都不能做,還要裝出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她不會故意誤導他,但也不會主動解釋,這都是他自己想的,可不是她說的。
所以她只是低下了頭,像是害羞一般低聲說道:“世子說笑了。”
但是她這副模樣落在蔣浩楠眼裡就是默認了他的話,承認自己是妘大學士的嫡女兒了。
“妘家果然不愧是華國的百年世家,妘三小姐姿容出衆,其他的也讓人驚豔,妘大學士教女有方啊,本世子瞧妘小姐定是洛邑有名的貴族小姐了,氣質出衆,姿態大方得體,果真不愧是嫡出的小姐。”蔣浩楠嘴巴一張就是誇讚的話,關鍵他說得還無比的誠懇,好像真的是那麼一回事似的。
沒有哪個女子不喜歡被人誇,特別是被一名身份尊貴,容貌俊秀的男子誇讚時就更加的讓人覺得甜滋滋了。
所以妘婉瑩立刻就嬌羞的紅了臉,羞怯不已的低垂着頭只管往前走,像是被他的話誇得極不好意思似的。完全忘記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妘府的嫡出小姐,只是庶出的而已。
兩人邊走着,邊時不時的聊上兩句,不知不覺的就走到前院的位置了,妘婉悄悄的看了眼四周,趁着四下無人輕聲說道:“世子,我就不帶着你進去了,我是女眷這個時候應該回後院了。前邊就是前院了,世子可自行去客廳,自有下人招待,不會冷落了世子的。”
“多謝六小姐了。”蔣浩楠也沒有多說什麼。
妘婉瑩扭捏了一下才小聲的說道:“世子,我有個小忙想請世子幫幫,不知道世子可否答應我?”
蔣浩楠挑了挑眉,眼裡閃過了一道光,“你說,本世子能做到的話一定幫忙。”
“等會若是爹或者二叔問起來,世子可否幫我隱瞞是我帶世子進來的?妘府家教甚嚴。若是爹和二叔知道我將外男領了進來,肯定會責備我的,男女授受不親……”
“哦,這樣啊,沒事,本世子不會亂說話給妘小姐惹麻煩的。”蔣浩楠拍着胸口保證。
妘婉瑩羞怯一笑,“那就多謝世子了,世子請繼續往前走,我得回後院了。”
“妘小姐請。”
妘婉瑩福了福身就帶着自己的婢女回後院了,蔣浩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一會兒後晃悠悠的繼續往前走,朝着前廳而去了。
妘二老爺今天早了點回府,聽到下人的稟報心裡頓時又不高興了。這個蔣世子的臉皮還真是厚,他都拒絕不知道多少次了,他還是不停的往妘府跑,讓人煩不勝煩,一聽到他的名字他就想起了岐國這次來華國的目的是想要搶走他的寶貝女兒,就對他喜歡不上來。
上次的時候他還是挺喜歡這個年輕人的,性子直,沒有那麼多的彎彎腸子,見多那些喜歡耍陰謀詭計的,看到如此率直的年輕人自然是喜歡的。可是現在,他喜歡不起來!
聽了下人的話他想着說一直這麼避而不見總不是事,既然如此那他乾脆親自去拒絕他好了,免得他整天在妘府外面溜達,讓人瞧見了還以爲妘府和岐國的人有什麼特殊的關係,或者是答應了岐國呢。
只是他匆匆的從書房裡出來,準備去大門親自拒絕蔣浩楠的時候,才走到前院就看見原本應該在大門外候着的人此時已經在府裡了!
他腳步一停,一怔,心裡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難道蔣浩楠被拒絕多次,所以這次不耐煩了,竟然不請自進?堂堂一國世子竟然做出了這麼失禮的事?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可能,蔣浩楠此人他不是沒有接觸過,規矩禮儀還是懂的,而且現在正是敏感時期,他不可能會明知故犯,做出什麼讓妘家人厭惡的事,這樣一來岐國的事就更加的難成了。
所以他是怎麼進來的?妘二老爺心裡很是疑惑。
那邊蔣浩楠也看到妘二老爺了,臉上一喜,忙大步的朝着他走了過來,也不因爲自己世子的身份就瞧不起人,像個普通的晚輩一眼給他行了禮,“二老爺,許久不見了,身體可還好?浩楠甚是想念上次在洛邑的日子。”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蔣浩楠擺着了這副面孔,妘二老爺哪裡還真的能做出將人趕出去的事,妘府可是百年老家族,是萬萬不能做出如此失禮的事情的。
但讓他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對待他又不可能,所以他只能冷着臉輕哼了一聲說道:“不敢,世子客氣了,最近老夫因爲岐國提出聯姻的事寢食難安,擔心老夫的歌兒被迫嫁去異國他鄉,身子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了。”
蔣浩楠一陣尷尬,伸手摸了摸鼻子,吶吶的說道:“二老爺,其實你又何必想太多,這事就順其自然得了。”
妘二老爺橫了他一眼,重重一哼,然後問道:“不知道世子是怎麼進來的,老夫聽下人的話似乎並沒有請世子進來。”
蔣浩楠眼珠子一轉,笑着說道:“我在外面等着下人稟報的時候剛好遇到了一位小姐,是她請我進來的。”
妘二老爺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不知道是府中哪位小姐請世子進來的?”
府中竟然還有如此不懂禮數的小姐!竟然私自領着外男進府,沒規矩!
蔣浩楠笑眯眯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她是哪位小姐,我問她在妘府排行第幾,她愣是不肯說,不過她身邊只帶着一名婢女。”
他相信妘二老爺會知道是誰帶他進來的。
蔣浩楠這話說得極其的有技巧,他答應了妘婉瑩不會說出是她領着他進來的,但他不能因爲一名庶出的小姐就得罪妘二老爺啊,所以他拐了個彎,既不會違背自己答應了別人的事,又不會惹妘二老爺不高興。
他當然看得出剛纔那位是妘府庶出的小姐了,雖然她有意迴避了自己的問題,表現得也沒有什麼差錯,但她卻忽略了很多事。光是她的穿着打扮,還有身邊的婢女就足夠暴露她的身份了。
他是誰?他是岐國的世子,什麼人沒見過,這點伎倆就想糊弄他,是不是把他想得太簡單了一些?
妘二老爺眉頭一皺,不肯說出自己的排行,身邊又只帶着一名婢女……他迅速的在心裡過濾了一遍府上的小姐,很快就排除了自己的女兒和大哥的嫡出女兒,歌兒就不必說了,肯定不會領着他進來的。素娥是嫡女兒,身邊不可能只跟着一名婢女外出,那就剩下庶出的了。
真是豈有此理,他竟然不知道府中庶出的小姐竟然這般大膽沒有規矩,看來事後他要跟夫人提提了,要是自己的庶女兒做出這種事,看他不好好的教教她規矩!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應付了蔣浩楠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