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亦痕不但不放開,反而手臂一用力,將安心的身子往他懷裡拉去。
玉華面上清霜更濃幾分,毫不留情的一掌當胸往凌亦痕身上拍去,安心見狀,咬了咬牙,伸出手攔住玉華的掌風,凌亦痕不能死,最起碼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被玉華殺死,他這一掌,要真的落實了,凌亦痕絕無生還的可能性。
“你爲了他,攔我?”玉華撤回掌風,眸光溫涼的看着安心,一雙鳳眸淡的沒有一分的顏色。
因爲安心動手阻攔了玉華的動作,便沒有多餘的空閒去打開凌亦痕的手臂,纖腰被他的手繞住,一動不能動,在聽到玉華不帶一絲情緒的話後,心口頓時漫上了濃濃的慌意,感受到凌亦痕一緊再緊加大的力道,想都不想的揚起手,‘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凌亦痕白皙如玉的俊顏霎時多了五個指印,盛怒之下,安心根本沒有留一絲的情面,冷笑看着他右臉頰瞬間腫了起來,五個紅腫的指印襯着瑩白的膚色,分外鮮明。
宴會上的滿朝文武和閨閣千金都怔住了,不可置信的盯着凌亦痕臉頰上的巴掌印,半響,又齊齊轉向面無表情的玉華,他周身氣息冷凝如霜色,散發着陣陣幽冷森寒,久久縈繞不散。
樂正夕和月弦眸光閃過一抹異色,安沐塵看着安心一臉的驚慌失措,心下不由爲她擔憂起來。
老皇帝亦是怔住了。
“玉華,你聽我解釋。”安心對凌亦痕眼中瀰漫的傷痛視而不見,身子用力的想要掙脫凌亦痕的轄制,可他的手臂始終牢牢的捆着她的腰肢。
玉華眸光清涼的看了一眼落在安心腰上的手,玉顏平靜涼寒,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
白衣如雪,背影孤傲清寒,如秀挺的松竹,那般的灼灼其華,卻又卓然風絕,錦帶隨風飄起,衣袂飄飄,青絲捲起,不染紅塵髒污。
雲夢萱看着玉華清冷絕然的背影,美眸中劃過一絲喜色,幸好寧小王爺出手,破壞了他們兩人的感情,她還有機會的,一定還有…
樂芷菡眸光復雜,一以則喜,一以則憂,目光注視着玉華離去的身影,直到被背影消失無蹤,她也收不回癡迷的視線。
哀嚎的凌惜然看着這一幕,倏地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包含了幸災樂禍,笑的喘不過氣來,忍着肺腑傳來的疼痛,大笑着道,“安心,你也不過如此…咳咳…朝三暮四的女人註定不會有好下場…”
安心只覺一顆心寸寸碎裂,痛的不能呼吸,一雙美眸涌上血紅,回頭對着凌亦痕嫣然一笑,笑意蔓延至脣角,涼薄絕情。
“凌亦痕,放手。”安心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幾不可聞。
“不。”凌亦痕雙目癡然的看着安心,這一刻,她不知道,她的笑有多美,燦爛耀目混合了絲絲縷縷的淒涼,清麗絕倫,無與倫比。
“是麼?”安心喃喃自語,絕色的容顏帶着絕然毅然,話落,擡起手,一團金光在手中若隱若現。
老皇帝回過神來,看到了安心手心跳躍的乳金色的光芒,頓時大驚失色,脫口而出的阻止安心,吼道,“不…”手足無措的模樣,完全喪失了一國之君的威儀和嚴肅。
安心冷冷一笑,餘光察覺到月弦面色微變,似有動作,猛地打上凌亦痕的肩頭。
凌亦痕霎時吐出一大口鮮血,在空中揮灑出一片血霧,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後飛去,‘砰’的一聲巨響,撞到了安沐塵的席面上,桌椅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道,撞的塊塊碎裂。
安沐塵那一桌的人齊齊身形一閃,躲過了漫天飛舞的碎屑。
衆人只覺呼吸都停止了一般,倒抽了一口涼氣,人人自危,有的膽小官員,腿已經開始顫顫巍巍的打着哆嗦。
“皇上外公,這樣不明事理,不考慮利弊的繼承人,不要也罷。”安心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冰冷至極。
頓了頓,她的目光看向躺在無數飯菜殘渣木屑中的凌亦痕,即使是狼狽不堪,即使他錦袍上沾染了殘羹污漬,仍不損他絲毫俊美風儀,眉眼一如既往的張狂,眸內盪漾着深情似水,一眨不眨的凝視着她。
“我留你一條命,不是我不忍心,而是你不該死在我手裡。”安心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眸光徐徐的掠過席間的衆人。
雲輕面不改色,依舊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樂正夕和月弦長身玉立,淺淺皺着眉頭不贊同的看着她,凌雨澤和凌染墨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安沐塵擔憂之情顯而易見,樂芷菡和雲夢萱眼中的喜色有跡可循,凌惜然仍笑的不能自抑…
衆人可謂是衆生百態,神色各異。
“將長安郡主拿下!”老皇帝雙目沉痛的看着重傷躺在地上的凌亦痕,突然大聲發號施令道。
隨着他話音落地,數百禁衛軍涌入了御花園,將安心包圍在中央。
刀劍閃閃發亮,反射出的亮光照耀在安心冰寒無波的臉上,她不適的擡手擋住了刺目的亮光,回頭對着老皇帝道,“皇上外公,我爲何出手,大家有目共睹,寧小王爺糾纏不清,就算他被我殺了,也是咎由自取,你若真要怪罪,我也不會束手就擒!”
“就算痕兒一時糊塗,你也不該下如此重手!”老皇帝一雙老眼盡數被風暴海浪湮滅,似乎下一刻就風雨欲來山滿樓,額頭上青筋暴跳,怒喝道。
“一時糊塗?”安心不屑的嗤笑,擡手一指凌亦痕,被數百殺氣騰騰的禁衛軍包圍,也不見一絲怯弱,“我看他是死不悔改!明明知道有些東西不屬於他,還三番兩次的霸王硬上弓,皇上外公覺得這樣的人能擔的起你交託的重任麼?趁着還有時間,趕緊換人才是正道!”
“朕的決定,還不用你來多嘴!”老皇帝拍案而起,他是一國之君,何來要別人指手畫腳的教導他如何行事?更何況還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我不多嘴,我也沒心情管你這檔子閒事,若寧小王爺不再死纏爛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安然度日,可偏偏皇上外公器重的孫兒如此不爭氣,處處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孫女的金玉良言你聽而不聞也就算了。”安心無所謂的笑了笑,看向神色不改的凌亦痕,被他柔情蜜意的眼神看的反胃噁心,“皇上外公還是多親自教導你這個不成器的孫子吧。”
老皇帝怒火攻心,他堂堂天子,連外孫女都管不了,當着南雲使者的面被她公然反抗,顏面何存?
“皇上外公打算如何處置我?收押天牢?還是一刀殺了我爲你的好孫兒報仇?”安心神色淡漠的又道。
“東凌皇,容雲輕說一句公道話,起因的確是寧小王爺糾纏在先,再者長安郡主已經手下留情,東凌皇還是網開一面,既往不咎,當此事不存在吧。”雲輕看着一身白衣清傲孤冷的安心,一抹心疼在心口劃過,在南雲都城的初次見面,她就是如此,冷血冷清,沒有一絲的表情,自從與玉華和好如初,她才總算回覆到了靈動脫俗,率性而爲的性子,他寧願他和玉華一輩子廝守到老,也不願意看到她如此絕情決意的模樣。
“皇上,雲輕太子所言極是,此事的確是寧小王爺先起糾葛,長安郡主也只是被迫出手,實在情有可原,請皇上不要怪罪。”樂正夕緊接着開口。
花園內是詭異的寂靜,每個人都不敢擅自說話,生怕殃及他們這些弱小的池魚。
安沐塵神情焦急的看着安心,他不能求情,因爲他和安心是一母同胞,若是求情規勸,怕是會更大激怒皇上的火氣,以爲將軍府仗着勞苦功高,變相的施加壓力,威脅他。
“皇爺爺,心兒姐姐和玉世子情投意合,許下不離不棄的誓言,寧小王爺不甘心,不願成全他們,心兒姐姐也只是逼不得已纔會出手,皇爺爺請饒恕心兒姐姐。”凌紫竹由始至終都在關注着安沐塵的臉色,見他心急如焚,卻又不能求情,頓時鼓起勇氣,起身跪倒在場地中間,大聲道。
安心嘆息,凌紫竹是真心喜歡哥哥,知道哥哥不能出聲,便代替他說出了哥哥想說的話。
安沐塵驚愕了一瞬,看向脊背挺的筆直的凌紫竹眸中帶了一抹暖意。
“雲輕太子和樂世子說的極是,請皇爺爺寬恕長安郡主。”凌雨澤和凌染墨對視一眼,齊齊起身,下跪求情道。
老皇帝看着這一羣連續不斷冒出來替安心求情的人,怒極反笑,低吼道,“你們一個個好的很啊,澤兒,墨兒,紫竹,你們都是朕的孫子孫女,卻罔顧君王命令,幫一個大逆不道的人求情脫罪,還找了種種理由,你們該當何罪?”
凌雨澤,凌染墨和凌紫竹心神一凜,垂下頭,齊聲道,“孫兒(孫女)甘願領罪!”
老皇帝臉色剎那陰寒如刀刃,凌厲的視線從三人身上一一掃過,殺氣若隱若現。
雲輕搖搖頭,嘆氣,樂正夕眸光明滅不定,變幻無常,月弦面色溫溫潤潤的,看不出心中想法。
安心眯了眯眼,爲了給凌亦痕鋪一條平坦無阻的帝王之路,武王府和平王府早晚會被老皇帝剷除,眼下事已至此,老皇帝估計會借題發揮,藉由此事懲罰三人,爲凌亦痕剷除異己,黨同伐異。
“皇上外公何必遷怒於人,寧小王爺是我所傷,你有什麼不滿的衝我發作就是,不必轉移怒火,不然孫女會以爲你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打算呢。”安心意味深長的道,話落,不去看老皇帝陰沉沉的臉色,對着下跪的三人道,“你們起來,不用因爲我給別人可趁之機,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
老皇帝暴怒,額頭青筋冒出,卻又發作不得,他剛纔的確有一瞬間是想用大不敬的罪名懲罰凌染墨和凌雨澤,但安心的話卻說的含糊不清,若他真下令了,難免會有處事不公,偏袒的嫌棄,壓下滔天的怒火,沉聲道,“你們三人起來!如有下次,朕定會追究,決不輕饒!”
凌紫竹怯生生的看了安心一眼,似乎在抱歉說她幫不上大忙,凌雨澤嘆了一口氣,拉着凌紫竹起身,與站起來的凌染墨回到了原位。
安心從袖子中掏出問情,按動機括,笑意盈盈的對着老皇帝道,“皇上外公,如果你非要爲寧小王爺討一個公道,請恕孫女不能從命,事情有果必然有因,他會被我打傷也是因爲他的無理糾纏,我自認問心無愧,寧小王爺是你的孫子,我也是你的外孫女,雖然男尊女卑,但我卻不這麼認爲,你捫心自問,孃親爲東凌付出了多少,又是落到什麼樣的結局,我回東凌,是打算忘記一切與你和平相處,你爲何總是動輒得咎呢?寧小王爺當真值得你如此對待?”
“朕不與你辯解,痕兒被你打成重傷,衆目睽睽,豈是你可以抵賴的?”老皇帝打定主意今日要治安心的罪,怒極過後反而平靜了下來,老眼精光爆閃,殺意毫不掩飾。
安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既然不能善了,那今日的宴會就免不了血流成河。
“皇爺爺,的確是我不對在先。”沉默了許久的凌亦痕突然開口,慢慢的站起身,腳步有些踉蹌,注視着神情漫不經心的的安心,聲音暗啞。
“痕兒,你還爲她說話?”老皇帝眼中帶着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怒氣不平的道。
“事實如此。”凌亦痕淡淡道,即使渾身髒污不堪,也掩不住他天生的貴氣尊榮。
明珠就是明珠,即便被污垢蒙塵,但奪目璀璨的光芒卻怎麼也掩蓋不了。
老皇帝頓時噤聲。
凌亦痕揮手讓禁衛軍退下,禁衛軍的頭領看了一眼亭子內的老皇帝,見他沒出聲阻止,就明白了他的決定,和出現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隱匿於無形。
凌雨澤和凌染墨眼神冷芒閃爍,捏着酒杯的手帶了一絲力道,玉質的被子承受不住負荷,碎出了幾道裂痕,兩人不動聲色的將酒杯放下。
以前他們一直覺得天威難測,皇爺爺的心思又藏的太深,他們摸不透,現下倒看來,其實皇爺爺的心思已經擺在檯面上了,他處處優先考慮凌亦痕,時時刻刻的爲他着想,只是他們深陷局中,纔會當局者迷,被皇爺爺僞裝出的假象矇蔽了雙眼。
“心兒妹妹,你看,玉華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喜歡你,一點點挫折就能讓你們自認爲牢固穩定的感情不堪一擊,他能輕易的棄你而去,毫不留戀,這樣的人,你確定你能一輩子呆在他身邊,日日感受着他陰晴不定的性子?”凌亦痕轉眸看向安心,眸內的溫柔流轉欲出,他擡手撣了撣衣袍上的褶皺,淡淡道。
“他好不好,都是玉華,我喜歡他,就能忍受他的一切缺點。”安心不爲所動,他們的磨合已經完畢,不是簡單的挑撥就能離間他們感情的。
“一次兩次你能受得住,這樣的事若是連續不斷,一而再,再而三,你確定你還能一如既往的堅持不放手麼?心只有一顆,傷的多了,也就麻木了。”凌亦痕被安心眸內閃爍的愛意刺傷了眼,撇開視線,目光落在開的正豔的牡丹花叢上,語氣淡而涼,“就如這牡丹,能承受一次風霜的擊打,並不代表它接連不斷的被侵蝕後還能完整無缺,玉華有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你總有一天會受不住而痛心疾首的離開他,我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忍耐,等着你回心轉意,只要你回頭,我就站在原地等你。”頓了頓,眸光轉回至安心的小臉上,神色認真且篤定,“終有一日,你會心甘情願的回到我身邊,做我的小王妃!”
衆人膽戰心驚的聽着凌亦痕宣誓般的話語,一方面爲他的癡情感動,另一方面均感慨玉世子和長安郡主怕是很難順利攜手度過此生。
安心目光投放到豔豔崢嶸的牡丹上,眸光微閃,心緒有些微的起伏。
“寧小王爺怕是癡人說夢!”一聲清冷至極的聲音打破園內的靜寂,隨着話落,玉華一身白衣不染纖塵的身影似踏着雲彩出現,玉顏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雲霧,一雙眸子霧靄沉沉。
安心循聲回頭,見玉華似閒庭漫步的緩緩走過來,如畫的眉眼涼寒透骨,她一動不動,眸光意味不明的看着玉華一步一步的走着,慣常的優雅舒緩,舉止閒散。
“玉世子去而復返,是否怕心兒妹妹會受不了你喜怒無常的性子而離開你麼?”凌亦痕面色平靜,直視着玉華緩步而來的身影,聲音夾雜着淡淡的嘲諷。
玉華薄脣抿緊,步履不快不慢,卻眨眼間就來到安心的眼前,他不理會凌亦痕的諷刺,定定的看着安心,一字一句的道,“你想放棄我?”
安心搖搖頭,將問情收回原狀,重新放入袖中,聲音堅定的道,“沒有。”
“沒有最好。”玉華清涼的眸光突然碎出幾分溫暖,他看着安心,脣角勾起,笑意蔓開,“諒你也不敢。”
安心被他這一笑恍惚了心神,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園內冰寒的氣息因爲她清雅悅耳的聲音漸漸恢復溫暖,她怎麼可能會放棄他,他們經歷了重重阻隔,好不容易纔在一起,兩心依偎,不分彼此,即使前路是冰霜刀劍,荊棘重重,她也不懼。
玉華眸內涼意盡退,目光溫情繾綣,如冰雪初融,華豔傾世。
瑟瑟縮縮的衆人見氣氛回暖,微微鬆了一口氣,想着還是這樣好,剛纔那陣仗實在太嚇人了。
跌倒在地面的凌惜然看着玉華眼中跳躍着晶瑩般的光澤,眼中漫上滿滿的癡迷之色,雲夢萱和樂芷菡則不約而同的在心底泛上一絲失望。
玉華霸道的拉住安心的手,輕輕一帶,將她擁入懷中,看着凌亦痕波瀾不驚的臉色,炫耀似的挑了挑眉。
“這是輪迴海的神藥。”玉華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錦盒,扔給凌亦痕,淡淡道,“足以治寧小王爺身上的傷,不出一日,即可痊癒,輪迴海只有三份。”
安心乖乖的任玉華抱着她,這人只是醋勁太大了,受不得她多出一絲一毫的心思放在別人身上。
凌亦痕接住錦盒,心不在焉的把玩着,“如此珍貴,玉世子也捨得?”
“縱然是寧小王爺有錯在先,但本世子也不會落人口實。”玉華道,話落,看向面色變幻的老皇帝,聲音清淡,“不知這樣皇上可滿意了?”
老皇帝無話可說,此事的起因由凌亦痕而起,他否認不了,而且玉華也做出了補償,他若是再緊揪着不放,會顯得太咄咄逼人了。
深吸一口氣,平復着心口的怒氣,“甚好。”
玉華笑了笑,“多謝皇上寬宏大量。”說完,他打橫抱起安心,不顧她推拒的小手,足尖一點,身形如煙的轉瞬就消失了蹤影。
“痕兒,輪迴海的聖藥稀少貴重,快服下。”老皇帝看着凌亦痕蒼白的面容,老眼中瀰漫着心疼之色,目光在轉向他時,臉色頓時好了起來,殷殷關切道。
“心兒妹妹並未下重手,她只是給我一個警告罷了,孫兒還無需浪費如此珍奇的藥。”凌亦痕隨意的將錦盒放入懷中,對着老皇帝微微躬身,又道,“孫兒回去養傷了,皇爺爺,孫兒告退。”
老皇帝見他面色羸弱透白,實在憂心,立即點頭同意。
宴會繼續進行,沒有人管凌惜然是怎麼憤憤不甘回到座位上的,每個人的心緒都不寧靜,今日的一切對他們的衝擊太大太震撼了,需要時間緩和情緒。
老皇帝又象徵性的說了幾句客套的言辭,雲輕含笑有禮的接受,歌舞再起,每個人都有點食不知味,興致索然的觀賞着歌舞。
一場宴會在少了安心和玉華兩個主角,雖然得以順利進行,但衆人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心思各異的人盼着宴會結束,即使歌姬舞女表演的再賣力,他們也生不起一絲盡興的念頭。
安心被玉華一路抱着出了九重宮闕,宮門口早等候了馬車,駕車的正是風揚,見到兩人出現,眼睛一亮,連忙掀開帷幔,讓二人上車。
車簾剛放下,玉華猝不及防的吻就如細碎的雨點落了下來,安心迎合着。
撬開安心的脣瓣,輕而易舉的攻陷城池,安心眸光瞬間就迷離了起來,丟盔卸甲的環抱着他,任由玉華爲所欲爲。
如玉的手輕輕一扯,月牙白的羅裙頓時散開,如九天之下鋪開的層層雪白,清涼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裡衣摩挲着她滾燙的肌膚,一寸一寸的探索,樂不思蜀,流連忘返。
安心喘息着,玉華灼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脖頸,帶起陣陣麻癢的熱潮,身子輕輕的戰慄着。
玉華的腦袋埋在安心的頸窩,低吼了一句什麼,呼吸紊亂,馬車不是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好地方。
安心眸光染上了一片氤氳迷濛,聽到他嘟囔的話後,有些好笑,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百合花盛開的圖案,小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
“爺現在就想將你變成玉世子妃。”玉華悶悶的道,語氣說不出的抑鬱。
“總有一天會的。”安心拍拍他的頭,她也想早些嫁給他,但是時機未到。
“爺不想忍到洞房花燭夜。”玉華又道,語氣依然沉鬱。
“不忍就不忍吧,你嚷嚷什麼。”安心又好氣又好笑,“等我們回府。”
“可是爺不想沒名沒分的要了你。”玉華擡頭看着安心,神色彆扭,像個孩子。
安心啞然失笑,這人還真是糾結,心下感動,“我不在乎。”
“可是爺在乎。”玉華固執的搖搖頭,他的女人,如何能躲躲藏藏的,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一定要永生難忘。
安心翻了一個白眼,無奈道,“那怎麼辦?現在時局敏感,想要兩全其美估計是不可能的。”
“爺還是忍忍吧。”玉華放開安心,四仰八叉的躺在車廂內,目光看着車頂,臉色鬱郁的道。
安心伸手揉揉額頭,有些頭痛。
“況且你還小,爺還真有些下不去嘴。”玉華又道。
安心贊同的點點頭,她這個身體的年齡才十四歲半,的確太小。
“爺說的不是年歲。”玉華目光落在安心胸前,意有所指的道。
安心臉上剛消退的紅霞聞言又漫上了臉頰,側目看了一眼玉華正目光灼灼的凝視着她胸前的某處,一張小臉紅如火燒,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看了看,嘀咕道,“小嗎?”
玉華脣角勾了勾,看着安心眉頭糾結,煞有介事的點頭。
“小巧玲瓏,你懂個屁。”安心叱了一句,被他灼熱的視線盯的受不住,手忙腳亂的穿好羅裙,不忘回頭斥道,“等姑奶奶長成波霸的那一天,定要閃瞎你的眼。”
玉華挑眉,雖然對她嘴裡蹦出來新鮮的字眼不甚明白卻也猜出了大概,一本正經的道,“爺拭目以待。”
安心癟了癟嘴,扣好最後一個環扣,暗暗腹誹着,在她的認知裡,十八歲纔算發育完全,十四歲半的身材長成她這樣,已經很好了。
玉華歪着頭溫柔看着安心撅起的小嘴,懶洋洋的聽着她的碎碎念,感慨着這樣的日子太過美好,但願時間能一直停駐,真是應了那句古話,但願長醉不願醒,只羨鴛鴦不羨仙。
安心偏頭瞥了他一眼,見他眸光懶散的凝視着自己,心口突然如被注入了溫泉水一般,暖的不可思議,笑問道,“在想什麼?”
“想你。”玉華想也不想的就道。
安心暖暖一笑,將身子靠在玉華懷裡,小手圈着他清瘦的腰,蹭了蹭他的胸口,聲音柔軟,“我也想你,你在我身邊,我還是想你。”
玉華倏地一個翻身,將安心壓在身下,泛着綿軟情意的鳳眸深深的看了她半響,溫軟的脣瓣隨之覆上她的紅脣,輕輕啃咬。
安心環繞他的脖頸,試探着迴應,漸漸沉迷。
“我剛穿。好。的衣服…”安心抓住玉華不安分的手,斷斷續續的道。
“等下爺給你穿。”玉華伸手一挑,層層疊疊的衣物散開,溫滑的肌膚少了衣料的阻隔,暴露在空氣中,大手隨即覆上,輕輕柔柔的撫着。
車廂內的溫度頃刻間升高了。
耳鬢廝磨了不知多少時間,安心身子軟的似乎化成了春水,直到在關鍵時刻玉華才住了手,神色苦惱的替她繫着羅裙上的緞帶,聲音甚苦,“爺真是給自己找罪受。”
羞紅着小臉的安心聞言撲哧一笑,可不是麼,這人喜歡點火,偏偏控制力又極爲強大,真是難爲他了,每次都在最後一步剎車。
整理好羅裙,兩個人偎依在一起,享受着這份靜謐的情意。
車外的風揚冰冷的俊臉面紅耳赤,脣角抽啊抽的,他耳力極好,自然聽出了裡面的動靜,後來還是主動屏蔽了一切聲響,才避免了尷尬。
突然,風揚感覺旁邊坐了一個人,正是心宿,他看了不請自來的心宿一眼,語氣不好的道,“你來做什麼?”他還在那天在牀上心宿不留情面的下手有些耿耿於懷。
“我給你傳音入密你爲何不回話?”心宿單刀直入。
聞言,鳳揚臉一紅,吶吶的不說話,他總不能說,不好意思聽主子好事時弄出的動靜,才隔絕一切聲音吧。
“你嘀嘀咕咕的不說話做什麼?扭扭捏捏的真像個女人。”心宿嫌棄的看着風揚紅着臉的模樣,叱道。
“老子要你管!”新仇舊恨涌上心頭,風揚氣不過,低吼道。
“你是不是還不服氣?”心宿撇了撇嘴,“咱們再打一場,誰的拳頭硬誰說的就是真理,如何?”
“打就打,老子會怕你?”風揚壓低聲音吼道。
“好好趕車,將爺磕着碰着了去暗室關禁閉一年。”玉華涼涼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
兩人立即閉嘴不言,憤怒的互相瞪了一眼。
安心乾乾笑了一聲,想着風揚估計都聽見了,饒是她臉皮厚也有些受不住。
“下次注意點場合。”安心實在忍不住的抱怨道。
“他們都是爺的人,你就當他不存在就是了。”玉華不以爲然,抓起安心的小手,放在脣畔,啄了一下,歡喜的道。
安心翻了翻眼皮,沒人存在,這車怎麼會動?又不是靈異事件,這人…太會瞎扯了。
“世子,世子妃,玄凌少主被雲輕太子帶來東凌了。”心宿用傳音入密向兩人稟告。
安心一怔,玄凌的確是個問題,雲輕估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所以帶來東凌,是想交給她麼?
玉華恍若不聞,徑自捏着安心的手翻來覆去的看個不停,時不時將自己的手和她的小手對比一番,幼稚的像個孩童。
安心抽出了自己的手,嗔道,“看什麼呢?”
“爲什麼你的手這麼小。”玉華眸中帶着新奇的色彩,將安心的手又抓了回來,五指相對的道,“你看,比我小這麼多。”
“男人和女人天生的差異,與生俱來的。”安心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迫在眉睫的事兒他不關心,偏偏卻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小細節。
玉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爺就說呢,你手不如爺的大,膽子也就是老鼠膽,剛剛你就該殺了凌亦痕。”
“那麼人在場,我膽子還沒大到當着老皇帝的面殺了他認定的儲君,怕是我殺了,也就走不出御花園了。”安心咂咂嘴,白了他一眼,“我要是不攔着你,你真要殺了凌亦痕,老皇帝會找你拼命。”
“拼命就拼命,爺會怕他?”玉華哼了一聲,倏地手臂摟住了安心的腰,惡狠狠的道,“你居然讓他抱你,安心,你長本事了啊。”
安心感覺腰都快被他掐斷了,討好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一臉諂媚的笑容,“還不是爲了攔你,要不然怎麼會被他抱住。”
聞言,玉華暖如春風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陰測測的看着安心,磨牙道,“你爲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有膽子攔我,安心,你還敢說!”
“別用勁了,腰真的快斷了。”安心苦下臉,可憐兮兮的道,“我這不是爲你着想嗎?老皇帝巴不得即可就讓凌亦痕登基,我就打了他一掌,老皇帝就恨不得吃了我,你要真殺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凌亦痕可以死,但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死在她和玉華手裡,屆時,老皇帝怒髮衝冠,倒黴的就該是他們了。
“爺當時氣着了,走了好遠,都不見你來追我。”玉華鬆了幾分力道,軟綿綿的將安心圈在懷裡,略帶委屈的道。
“還好你有良心回來找我。”安心吸了吸鼻子,想着當時凌亦痕的那番話的確撩撥了她的心緒,有那麼一瞬間,她是亂了心神的。
“就算你不攔着我,我也不會殺了凌亦痕。”玉華面色森寒,咬牙切齒的道,“敢覬覦爺的女人,一死了之太便宜他了。”
安心嘴角抽了抽,不語。
“等將你娶進門,爺有的是法子收拾他。”玉華又道。
“其實他只是被他心底的執念給困住了,或許等他想通了,破除了魔障,就能撥開雲霧了。”安心嘆息,凌亦痕對她的情意起源於老皇帝從小就對他灌輸的理念和一時間的新鮮感,畢竟,中規中矩的大家閨秀看多了,一個獨樹一幟的另類蹦出來,在他生命裡添上了一筆濃重墨彩,他一時新奇也無可厚非。
男人就是這樣,骨子裡都有徵服的元素,更何況,老皇帝早就暗示過他會是未來的東凌皇帝,要什麼有什麼的情緒已經深深鐫刻在他骨血中。
多重因素的交疊,才成就了今天凌亦痕的鍥而不捨。
究其根本,凌亦痕和她是一類人,張狂無忌,隨性處事,同一類人很容易互相吸引,但若是相守的話,太過困難。
“他最好快些想通,不然哪天爺不耐煩了,就好好教訓他,叫他再不敢打你的主意。”玉華低頭在安心脣瓣上落下一吻,有些意猶未盡的又啄了一下,一連吻了好幾下,直到安心笑着擋住他的脣,他才戀戀不捨的看着安心的脣瓣。
“最近我們應該會很清閒。”安心沉思了片刻,倏地想起了什麼,補充道,“除了玄凌的事兒。”
老皇帝屬意凌亦痕爲太子的心思差不多昭然若揭了,武王府和平王府統一陣線,老皇帝也明白,所以這段日子,三王爭位的明爭暗鬥會很激烈,京城怕是數日不能平靜啊。
玄凌…安心皺眉思索,殺了他?那玄族和東凌的樑子就結大了,放了他?不蒂於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不準想他!”玉華見安心凝神苦思,頓時不樂意了,板正她的小臉,語氣強硬。
“是,夫君。”安心陰陽怪氣的拖長音色,狠狠的挖了他一眼,現在不做好準備,等雲輕將人送來了再臨陣磨槍,不會晚了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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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傷不起,多多又發燒了,感冒纔好了兩天,欲哭無淚啊,美人們注意身體,不要學多多這麼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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