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一邊的澹臺眉,眉間緊蹙,雙手不自覺的捻着腰間的豆綠色滾邊,耳邊卻是大小姐澹臺蓉身邊的梅青正在說話。
“四小姐今個是怎麼的了?怎麼臨時倒變了卦?”梅青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這個四小姐實在是懦弱的緊,先前說好的事情,臨了臨了就變了主意,今日這事兒若是不能成,大小姐澹臺蓉的氣,怕是都要出在她的身上,梅青想到方纔被大小姐掐的那一下,怕是已經青紫了,這會兒碰着,還覺得疼。
四小姐澹臺眉有些不情願的說道:“我先前就跟大姐姐說好了,我考慮一下,並沒有完全應了大姐姐。”
梅青抿着脣,恨不能上去掐澹臺眉一把,都到了這個時候,卻來說沒有答應?
“四小姐這話可就錯了,四小姐一直都跟在大小姐身邊,向來是大小姐說什麼,四小姐便應什麼的,大小姐如何會覺得四小姐是不樂意的?大小姐如今都已經準備好了,四小姐卻變了主意,四小姐這不是讓大小姐心裡難過嗎?”梅青壓着自己的脾氣,好言好語的說道。
澹臺眉愈發的不安,皺着眉,咬了咬牙道:“這事兒我實在是做不來,大姐姐日後有事再尋我做,我必然答應,可這件事……”
梅青打斷了澹臺眉的話,咬牙切齒道:“四小姐這個時候想要打退堂鼓卻是不成了。”
“四小姐這一路上,難道沒瞧見不成?三小姐何曾細細瞧過大小姐與四小姐?就被二小姐哄騙着,一路上都與二小姐在一起,方纔那麼好的機會,若是三小姐拉拽的人,不是二小姐,而是四小姐,四小姐這會兒又怎麼會在這裡?怕是早已經被樂清郡主拉着說話了吧!”
梅青將方纔的事情戳破,實際上是在替大小姐澹臺蓉鳴不平,二小姐不過就是個庶出的,哪裡能越過大小姐去?三小姐作爲二房的嫡女,便是要親近,也該是大小姐,而不是一個賤婢生下來的二小姐。
四小姐澹臺眉垂着頭不說話,讓梅青愈發的氣惱,這裡到底不是澹臺府,在這種關鍵時刻,若是說不通四小姐,大小姐回去,定是要發脾氣的。
“啊喲,我的好四小姐,您可別這樣了,有二小姐在頭裡擋着,又有三小姐幫襯着,武博候府的世子妃,如何能落到四小姐頭上?大小姐這是替四小姐出頭的,想要幫着四小姐謀一份體面的婚事,否則這裡面又跟大小姐沒幹系,大小姐何必趟了這趟渾水?還不是都爲着四小姐?”
梅青在澹臺眉身邊,小聲勸着,還要四下打量着周圍,以防有人偷聽。可這到底是文昌侯府,不是澹臺府,梅青並沒有發覺,她們身後的假山背面,正好能容得下一個人藏身,而此時桂媽媽正在裡面細細聽着。
四小姐澹臺眉似是被梅青逼得狠了,怯懦道:“若是我的婚事能成,定然會對大姐姐的婚事有助益,大姐姐應該是因爲這個,纔會想要幫了我的。”
四小姐澹臺眉雖是懦弱些,一切以大小姐澹臺蓉爲尊,但也不是傻子,還不至於被一個丫鬟左右,況且這件事情,澹臺眉是怎麼也不肯的,總不能就這麼被梅青牽着鼻子走。
想到自己的親哥哥澹臺懷鳴,多次告知自己,要勇敢些,別總是這般好脾氣,做不得自己的主,澹臺眉又鎮定了些,堅持道:“這件事情,我不會答應的,你告訴大姐姐,這裡是文昌侯府,別出了什麼岔子,咱們到底是澹臺府的人,丟人,不可能只是二姐姐。”
梅青沒有想到四小姐澹臺眉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冷着臉道:“四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明明就是大小姐爲了四小姐在奔波,四小姐卻倒來說這樣的風涼話。”
“大小姐是長房嫡女,又有任家的婚事在前,將來能差到哪裡去?”梅青不悅的掃了四小姐一眼,四小姐這般反悔,自己少不得吃掛落,冷聲道:“大小姐不過是念在四小姐日日跟在身邊的情份,沒想到,這好人難做,四小姐這會兒反倒來攀誣大小姐,可別怪奴婢沒有提醒四小姐,今日回府之後,不知道大小姐要用什麼樣的神情瞧四小姐。”
澹臺眉沒有想到,梅青竟然會這般說話,惱羞成怒道:“我到底還是府裡的小姐,是澹臺府的主子,你一個丫鬟,竟然這般與我說話,這是哪裡來的規矩,等着回府後,我稟了母親,看怎麼發落了你!”
梅青這會兒也怒了,她自小在大小姐澹臺蓉身邊服侍,大小姐是個什麼性子,她心裡清楚的很,對待四小姐不過也就是半個丫鬟,若是四小姐聽話也就罷了,大小姐自然樂得做一個賢惠端方的大姐,可若是四小姐不聽話……
甚至於四小姐竟然忤逆大小姐的意思,大小姐如何還能容她,又想到大小姐做足了準備,想要給文昌侯世子董爺留下一個好印象,可這會兒四小姐反悔,大小姐的計謀怕是不能成,精心準備,付諸東流,對於一向要求完美的大小姐來說,定然要發火,作爲貼身丫鬟,梅青首當其衝……
梅青仰着頭道:“回府之後,自是任憑四小姐發落,梅青是丫鬟,不過是聽從大小姐吩咐,來勸一勸四小姐罷了。”
澹臺眉聽着梅青的語氣似是有所和緩,以爲梅青不再逼着自己做這件事情,面上帶了驚喜,擡頭瞧過來,卻聽梅青又道:“四小姐先前在府裡蠱惑大小姐,說是要在文昌侯府裡鬧事,大小姐苦勸無果,四小姐不肯聽,又藉故打翻茶盞,讓奴婢失了體統來勸四小姐,四小姐這才勉強能聽了,可到底還是丟了澹臺府的臉面!”
梅青帶着一抹笑意,看向澹臺眉道:“四小姐想一想,大夫人是會信了奴婢與大小姐的話,還是會信了四小姐的話,將自小服侍在大小姐身邊的奴婢,發落了出去?”
四小姐澹臺眉不可置信的看向梅青,她這是在顛倒黑白,將髒水潑在自己的身上,這也是一種威脅,如果自己不按照大小姐先前所言行事,大小姐回府之後,便會尋了機會,將這種丟澹臺府臉面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她該怎麼辦?
梅青看到澹臺眉嚇的有些顫抖的模樣,十分的不屑,這點兒膽子,還不如她這個丫鬟,竟然還在這裡擺主子的款。
“四小姐在這邊吹吹風,好好想一想,過會兒如何行事吧!”梅青甩了帕子,扭身離開,只留下澹臺眉一個在風中落淚。
良久,澹臺眉發覺自己眼前出現了一雙紫色的繡秋蘭的軟緞鞋面,擡眼瞧去,愣在那裡:“桂媽媽,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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