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公的語氣微滯,“納蘭世子說的什麼,咱家聽不明白。”
“呵,寧王說的話,你聽不明白,本世子的話,你也聽不明白,段公公這是跟我們裝糊塗呢!”納蘭墨塵雖被蒙着雙眼,但因爲氣質出塵,不過隨意的一抹冷笑,就爲整個地牢添了冷峻之色。
沈珺昊明白過來,納蘭墨塵這是在拖延時間,他也想到,他和納蘭墨塵出了事兒,皇上便是將大理翻過來,也定然會找到二人。
沈珺昊也沉聲說道:“蕭宏峻與四皇子聯手,蕭宏峻想要孤王的命,四皇子想要納蘭世子的命,呵,這可真真是強強聯合,各取所需!”
納蘭墨塵容不得段公公反駁,繼續接口道:“你們皇帝知不知道,本世子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會讓四皇子對本世子出手?”
“咱家哪裡管那麼多,咱家就是按規矩辦差事……”
段公公沒有說完,納蘭墨塵就冷哼一聲說道:“蕭宏峻對寧王出手,是因爲寧王纔是名正言順的寧朝皇帝,而本世子,跟寧王是一樣的,本世子纔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段公公被這樣的消息震驚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半晌才幽幽笑着說道:“咱家就是個奴才,主子說什麼,就辦什麼……”
“哼!”納蘭墨塵說道:“本世子乃是大理皇帝與皇后的嫡子,正經八百的太子,本世子一旦有機會出了這裡,必然要與寧朝拼個輸贏來,你確定你能做的了這樣的主?”
“要麼,你索性將本世子也一併殺了,要麼,本世子就要你們寧朝全軍覆沒!”納蘭墨塵冷笑着,對着段公公的方向道:“想必四皇子與蕭宏峻的協議中,沒有說要了本世子的命吧!”
段公公此刻已經傻了,他知道蕭宏峻的秘密,知道多羅郡王的身世,所以蕭宏峻纔會派了他來,可是他沒有想到,在這次的差事中,竟然又會知道一樁秘聞。
他確實有些拿不準,但是……
段公公咬了咬牙說道:“納蘭世子不必誆騙咱家,咱家說過了,咱家就是個辦差的,不懂那麼多國仇家恨的!”
段公公邊說,邊拿起了身邊燒紅了的烙鐵,直直的奔着沈珺昊而去,只要解決了沈珺昊,知道了多羅郡王的下落,他就算是辦好了差事了,這內裡到底有多少彎彎繞繞,跟他又有什麼干係!
沈珺昊雖被蒙着雙眼,但多年的習武經驗,讓他感覺度極其敏感,烙鐵向他的方向而來,他下意識的一個縱身,但因爲手腳被束縛住,沒有完全躲開,那烙鐵的邊緣還是碰到了他的小腿……
與那烙鐵落地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鐵門開啓的“吱呀”聲,段公公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在外頭,有四百多的暗衛,怎麼可能有人會進來?
沒等段公公想明白,衝進來的人,已經迅速的打死了一排暗衛,段公公大驚之下,直接就撲到了沈珺昊跟前,一把將沈珺昊拽了起來……
可就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裡,跟進來的五十名暗衛已經盡數被絞殺,幾乎個個是一劍致命,甚至於沒有任何反抗,段公公被這樣的陣勢嚇傻了,他帶過來的人,乃是寧朝暗衛中的精兵,竟然會……
“別……別過來……再過來,咱家就讓寧王殿下給咱家陪葬!”段公公顫顫巍巍的說道。
闖進來的暗衛們,已經出手將納蘭墨塵身上的繩索解開,眼上的布條也摘了下來,納蘭墨塵聽到這話,只是上下打量了這個方纔對他不敬的段公公一眼,一個擡手,身後的暗衛便蜂擁而來!
段公公沒有想到,自己有沈珺昊做人質,還是會被圍攻,一下子就嚇傻了,手中的匕首都有些顫抖,尖細的嗓音叫囂着,“咱家手裡是寧王殿下……”
段公公還沒有喊完,就已經被沈珺昊一腳踢中了額頭,直接摔到在地,原來方纔烙鐵落地的時候,擦傷了沈珺昊的小腿,也將沈珺昊腳腕上的繩索給燙開了,納蘭墨塵掃了沈珺昊一眼,見到斷裂的繩索,便明白,沈珺昊可以將段公公制服,所以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
這邊的暗衛幫助沈珺昊解開了布條和繩索,壓着段公公在兩人跟前跪下,恭聲請示,“世子爺,這個人要如何處置?”
納蘭墨塵看了沈珺昊一眼,沈珺昊沉聲說道:“蕭宏峻是個很謹慎的人,這個段公公不會知道什麼私密的事情,留着也沒用!”
“那就殺了吧!”納蘭墨塵直接說了句,扭身就要離開。
段公公卻在那一瞬間,叫嚷着道:“咱家知道,咱家知道私密事兒,沒有人比咱家知道的更清楚,請世子爺留咱家一條命!”
納蘭墨塵與沈珺昊對視一眼,兩人眼眸中露出些許的笑意,如今兩人的默契已經這樣的好了!
納蘭墨塵看了沈珺昊一眼道:“你先回宮處理一下傷口,這個段公公,留着日後審問不遲。”
沈珺昊點了點頭吩咐道:“暫且收押!”
“段公公,你最好想清楚,你知道的是什麼私密事,若是沒有半分功用,孤王是不會留着一個沒用的人的!你也別想哄騙了孤王,孤王連多羅郡王的身世都能知曉,自然能分辨你話語的真假!”
沈珺昊倒不是不想處置了段公公,只是他和納蘭墨塵在外頭的時間不短了,他最擔憂的是瑾悠,瑾悠懷着身子,遇到這樣的事情,一定很慌亂,他要趕回去看瑾悠!
段公公點頭如搗蒜,鼻涕眼淚一大把。
沈珺昊急急的往宮裡趕,納蘭墨塵準備回府,沈珺昊卻是提醒道:“你我出了這樣的事兒,世子妃一定會在宮中等待消息,這會兒應該也在坤寧宮中!”
納蘭墨塵看着沈珺昊這般模樣,笑言道:“我學習做良人這麼久,到底還是比不得你!走吧,進宮!”
兩人打馬入宮,沈珺昊原本想要處理完傷口,再去見瑾悠,可又怕瑾悠擔憂太過,索性便直接拖着傷,進了坤寧宮。
沈珺昊所料不錯,此刻皇后,瑾悠和孫嘉怡都在一處,見到二人進來,皇后撲向了納蘭墨塵,急急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孫嘉怡見到納蘭墨塵,只能抹淚,卻不好像皇后那樣,直接就撲到前面去,只是站起身來,眼中含着淚花,望着納蘭墨塵。
瑾悠是側臥在美人榻上的,見到沈珺昊的身影,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眼睛上下瞧着沈珺昊,當看到沈珺昊小腿上一片燒焦的綾羅,以及內裡有些血肉的小腿時,呼吸一滯。
沈珺昊此刻也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了,直接越過皇后和孫嘉怡,幾步到了瑾悠跟前,蹲了下去,低聲說道:“我沒事兒,就是受了一點兒輕傷,一會兒上個金瘡藥就好了。”
“錢府醫所制的金瘡藥,應該是帶過來了吧,是不是在你這裡收着?有一瓶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沈珺昊絮絮叨叨的說着,彷彿閒話家常一樣的,皇后和納蘭墨塵那裡都止住了話頭,三人扭過臉來望着沈珺昊和瑾悠,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沈珺昊竟然會這樣說話……
瑾悠被沈珺昊說着說着就落了淚,偏不苦出聲兒來,強撐着說道:“在雲珠那裡收着,一會兒讓她拿過來,我給你上藥。”
“不用了,不過是小傷,被烙鐵擦了一下,傷的不重,撒點兒藥粉就是了,不用包紮!”沈珺昊怕瑾悠擔心,纔會不包紮了傷口,直接進了坤寧宮,可這會兒,他可沒有膽子,讓瑾悠仔細查探自己的傷口,那傷口深可見骨,若讓瑾悠瞧見了,怕是會心疼死!
納蘭墨塵與沈珺昊一道,他傷成什麼模樣,納蘭墨塵心裡有數,說實在的,沈珺昊能這般與瑾悠說話,不見半分急促呼吸,已經是難得了。
納蘭墨塵輕輕的握了握孫嘉怡的手,往沈珺昊和瑾悠這邊看了一眼,孫嘉怡便明白過來,上前幾步說道:“瑾悠,你這會兒可不能任性,你如今懷着身子,哪裡見得了這樣的血腥,原本就孕吐的厲害。”
“如今寧王也回來了,你便安心歇息吧,我倒還好一些,到底是過了三個月了,胎像也穩了,你可不一樣,一個不小心,可是要傷了身子的。”
皇后也跟過來說道:“嘉怡說的沒錯,你別在這個時候犯執拗,傷了你的孩子,你到時候後悔都沒地方後悔去,好在這會兒人平平安安回來了,你就別多想了,這麼點兒小傷,比先前那一劍可差得遠了,宮裡太醫多的是,不會讓你的王爺吃苦的。”
瑾悠聽得有些耳根紅,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過了,且還當着旁人的面兒,便低聲說道:“那好,我不瞧就是了。”
孫嘉怡連忙擺手道:“寧王趕緊去包紮吧,免得一會兒傷口惡化了,再添旁的病症,這會兒榻上躺着的,可是兩個人,你顧好了自己,就等於顧好了她們娘倆了。”
沈珺昊點了點頭,衝瑾悠微微頷首,說道:“我先去上藥。”
納蘭墨塵趁機說道:“那個擄了你我的段公公,你去處置,我去趟四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