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錦衣衛
有時候,你以爲你的出路被堵死了,前行的路什麼也沒有,黑暗又迷茫,你以爲已經走投無路,但是你往往忘記了最簡單也是最容易忽視的辦法,那就是給自己一盞燈。
顧滿或許就是這樣,她一直都只顧着管王氏的感受,一直都在想若是沒了王氏會怎樣,卻忘記了不作爲,放任她在顧博齊身邊纔是對她最大的危害,不能再這麼下去了,至少不能再心軟順着王氏的意願生活。
她現在需要保護的不止一個母親,還有才來到這個世界上才滿一個月的弟弟和就快要被設計的王家。
不能再這麼碌碌無爲下去了,她擁被而坐,擡頭看見窗外的滿天星光,總算想出了一個極好的主意。
原先歐陽燦也想過主意的,但是她總覺得利用焦路是一件不怎麼穩妥的事情——焦路的脾氣的確是出了名的嬌縱和暴躁,但是更關鍵的是,這個二世祖雖然紈絝的很,但是心也比一般人大的多,上一世他竟然能拉起一支幾千人的隊伍響應六皇子,成功阻斷了陳王的退路,將陳王就地斬首。
這樣的狠角色,沾上了,怕是就沒那麼容易走脫了。
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同歐陽燦說的那樣,先將王氏從這個到處都是算計的侯府裡脫離出去。
而在這之前,當然還得先將顧昭的事情也給解決。
顧昭已經十四歲了,在周朝,女子這個年紀已經足夠談婚論嫁了,顧昭本人也是知曉這一點的,所以最近總是因爲這件事情憂心忡忡。
若是換做她是顧昭,也要擔驚受怕的,顧博齊這個人這麼不可靠。又沒擔當,爲了一塊玉就能出賣女兒的人,他有什麼做不出來?說不定哪一日,他就能爲了什麼緣由將女兒給糊里糊塗的嫁了。上一世的北安王如今這一世變成了小爵爺,只是許知遠再也不要想染指她們姐妹了。
他還是比較適合看着他那個已經成了他自己的晚娘的李韻容過日子,就不要再糟蹋其他的姑娘了。
說起來,顧滿隱約的又想起,春日宴不久之後,一般禮部便會選定一份名單呈上去,供皇帝或者是妃嬪們挑選合適的皇子妃、王妃等等。春日宴那一日顧煙的表現固然絕佳,但是顧昭憑藉着那首曲子也沒被落下什麼風頭。
再加上她身爲王首輔的外孫女,想必一定會被選在名單之內的。
既然在名單之內了。那許多事情就有了迴旋的餘地:顧滿看的出來,顧昭似乎很是喜歡謝陵,而謝陵對顧昭即使說不上喜歡,也是有心的,那爲什麼不能試一試呢?試了才知道最後的結果她眯縫着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夢裡。王氏笑的很甜,離開了顧博齊她好像也並沒有如同預期的那般生活不下去。
顧滿正沉浸在夢境裡,爲了新生活而欣喜不已的時候,就聽見外間忽然一片嘈雜聲,今日給她值夜的是抱玉,究竟有什麼事。會把這個一向安穩踏實的小姑娘驚成這個樣子?她揉了揉眼睛,纔算徹底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還沒等她開聲詢問,房門就忽的一下被推開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冷風,還有滿臉憤怒的陸玉然。
顧滿覺得無趣極了,她覺得這侯府的人似乎都是商量好了一樣,挨個的來找她們的不痛快,於是她也沒了好臉色。冷冷的看着隨之進來的抱玉還有沛琴,揚着下巴看也不看陸玉然。就吩咐她們:“表小姐怕是走錯了門,你們送她出去!”
陸玉然跟顧筠不一樣,她也是被嬌養大的,但是卻沒有顧筠那樣嬌縱的性格,平日裡對着誰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很少跟人生氣,何況是她一直以來都有些想討好的顧滿?可是她今日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在看到了顧滿這樣明顯不歡迎的態度之後,居然還是沒有動作,固執的站在原地不肯動,對着抱玉和沛琴更是沒了好臉色。
顧滿有些疑惑的往陸玉然身上看了一眼,就發現她居然連發髻也沒梳,更別提上妝了,居然這樣就過來找不痛快了,顧滿不明白究竟有哪裡得罪了她的地方,於是就站起身來瞧着她,淡淡的問道:“表姐出門之前,連鏡子也沒來得及照麼?這樣子就一路行過來了,想必待會兒你人還沒到迎春居,就被人請去德安居了罷。”
陸玉然聽她這麼一說,才忙着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妝扮,頓時紅了臉,眼圈也紅紅的,幾欲掉淚,但是她仍舊恨恨的盯着顧滿,哭道:“雖說我哥哥一開始得罪了你,你也不必非得這樣記仇!”
這更是從何說起啊?
這幾日,若不是因爲有歐陽燦的提醒,再加上陸翰軒一直跟在顧承宇的背後讓她起了疑心,她幾乎都快要忘記這個人了,何況她現在什麼也沒做呢,陸玉然這樣泫然欲泣可憐兮兮的闖進她的房裡,究竟是想說什麼?
她看着陸玉然,半點表情也沒有的平鋪直訴:“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陸玉然見她面無表情,說話的時候更是冷淡的很,紅了的眼圈就更加紅了,她將手放在眼睛底下抹了一把,帶着哭腔懇求顧滿:“表妹,我知道你很討厭我哥哥,也知道二舅母她受了我母親很多氣,但是歸根到底我們到底是一家人,你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真是哪跟哪?!莫名其妙,顧滿冷着臉,出聲阻止陸玉然的控訴,道:“夠了!”
抱玉跟沛琴也很是不明白陸玉然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只好全神貫注的盯着她,生怕她一激動就撲上去撓花顧滿的臉。
“表姐,我想你是弄錯了。”顧滿撫額,嘆氣道:“你說的道理我比你還明白,我們到底是一家人,我又怎麼可能會害表哥記恨姑母呢?以後這話還是少說爲妙,你現在不如先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情,不要忙着認定就是我害了表哥,好麼?”
什麼事情?一提起這件事情陸玉然就更加激動,她站直了身體,僵硬着脊背,哽咽着道:“還說不是你?除了你,又有誰能請的動歐陽指揮使?歐陽指揮使將我哥哥抓走了!”
歐陽宣?歐陽宣抓走了陸翰軒?顧滿一時間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就揮手打斷她,問道:“歐陽指揮使抓走了表哥?什麼時候的事,可知道是爲什麼要抓他麼?”
這麼問,好像跟她全然無關的樣子,陸玉然很有些不滿,就意有所指的道:“爲什麼抓他?自然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貴人啦。表妹,我們已經知曉了你的厲害,你就當是看在祖母的份上,放過我哥哥罷!”
她哭的越發的厲害,顧滿聽她話裡帶刺很是有些不耐煩,就冷笑道:“表姐這樣一說,不知情還以爲朝廷是我家的,錦衣衛也是我家的,竟是我想抓誰就能抓誰麼?錦衣衛向來直接聽命於皇上的,表哥若不是闖了什麼滔天大禍,何至於被抓?表姐來求我又有何用,我可沒什麼手眼通天的本事,表姐真的太高看我了!”
陸翰軒是在昨日晚上三更時分被帶走的,直接就被從帶走了,聽說的歐陽指揮使親自帶隊去抓的人。
這個消息還是陸翰軒身邊貼身伺候的書童帶回來的,當時聽了消息顧筠跟陸墨之就癱倒在了椅子上,竟是連哭也不會了,都手腳打顫,連聲直道這回是完了。
看的陸玉然也忍不住瑟瑟發抖,她覺得她再也不會有哪一日晚上會過的如同昨晚那樣驚心動魄又難熬了,她安慰了半日,顧筠跟陸墨之卻半點都聽不進去,二人竟都死氣沉沉的,一副絕望的姿態,將她嚇得不輕,她沒了辦法,又以爲是顧滿求的歐陽燦,當下也顧不得什麼,好容易捱到了天色微亮,風風火火的就打算過來興師問罪。
顧滿其實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歐陽燦昨天的話,說最近六皇子跟陸翰軒還有顧承宇都走的很近,會不會是因爲這一點?她暗自猜想,否則的話,區區一個什麼功名都沒有的陸翰軒,有什麼資格勞動錦衣衛親自抓捕?
但是現在朝中的局勢還是一派平靜,她記得要在自己十一歲的時候,六皇子一黨纔開始壯大的,皇帝之前也沒顯示過對六皇子明顯的偏愛來。
現在這一幕是要說明什麼?
她正發着呆,陸玉然卻已經從剛纔顧滿的話裡反應了過來,忙撲過來差點跪倒在地上,哭道:“表妹!我知道這件事與你沒有關係,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也只有你能幫我們了,就算看在我們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也要幫我們啊!”
幫?怎麼幫,顧滿這麼想,自然就這麼問了。
陸玉然先是一愣,後來想了許久之後才理所當然的道:“自然是找王首輔幫忙!首輔大人出面的話,我哥哥一定會沒事的!”
連自己的哥哥究竟犯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就要人幫忙,還以爲只要開口就一定能把人撈出來,這是怎樣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