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到底也跑不遠,能跑到哪裡去呢?這個地方可是陳嘉言跟謝庭兩兄弟挑好了的,怎麼會出什麼差錯?
這個害死了陳家滿門的人,怎麼可能被放過。
這種敗類人渣,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瞧着陳繼元那窩囊的樣子,常春狠狠的呸了一聲,替自己的主子覺得心酸。
失去最疼愛他的母親,從人人羨慕的被皇后跟趙王妃捧在手裡的世子變成了趙王府里人人可欺的孩童。
他失去了多少?
算不清的,這筆帳怎麼算都算不清。
常春想起謝庭一個人帶着阿黃坐在院子的迴廊裡,孤孤單單一個人坐就是一整天的時候,不由得擡手擦了擦眼角。
所以說這種人就活該死了算了!下地獄都是輕的。
陳嘉言拔腿就要去追,謝庭卻面無表情的伸手將他拉住了,道:“不用追。”
不用追?難道要放過他?
陳嘉言做不到,就算現在是天王老子站在他的面前,都別想可以攔住他殺了這個人。
謝庭卻從旁邊常春手裡接過兩張弓來,遞給陳嘉言一把,言簡意賅:“用這個。”
對啊,用這個,追什麼追?
讓他享受享受逃命時候的膽戰心驚的心情吧,讓他也嘗一嘗曾經陳家人受過的所有苦楚。
陳嘉言張弓搭箭,謝庭瞄準了那個跑的極快的身影,道:“別射死,抓活的!”
這麼死,太便宜他了。
陳嘉言放手,離弦之箭穩準狠的扎進陳嘉言的左腿,他哀嚎了一聲雙腿噗通跪倒在了地上,抱着左腿鬼哭狼嚎起來。
謝庭與陳嘉言走近他,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原來你跟着他這麼多年。什麼也沒學到。你該爲你的行爲,付出代價了。”
當年是誰讓陳氏一族幾乎滿門滅絕,當年是誰讓還是四歲孩童的陳嘉言跟謝庭從此從天堂掉落地獄,現在都該一一的付出代價了!
“別!”陳繼元強忍着痛往後縮了縮,痛哭流涕的求謝庭跟陳繼元:“求你們了,求求你們看在同是姓陳的份上,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那你當年爲什麼不看在同是姓陳的份上放過我們?!爲什麼你不放過祖父?爲什麼你不放過我父親,爲什麼你不放過我母親!”陳嘉言失去了理智,丟下弓雙手揪住陳繼元的衣襟將他拎起來,赤目而視:“爲什麼那個時候你不看看我們姓陳的面子啊?!啊?!”
陳繼元又嗚嗚嗚的哭起來。沒忍住涕淚橫流:“那你們也不能殺了我,這案子是三司判的,我沒被判死刑的,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不能殺?憑什麼不能殺!
現在誰還會在意這條狗的死活,殺了他也沒有任何人會在意。
陳嘉言冷笑了一聲,鬆開手看着陳繼元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眯着眼看他:“我說能就能,你今日絕對不可能活着走出這裡。你不信,就試試看。”
這是要來真的,這兩個死孩子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陳嘉言領悟了這個事實。哭的更加起勁了:“可是,可是我手裡有東西,有東西啊!你們也知道,也知道的。我一個人怎麼可能滅了陳家呢?我還有證據的,我可以幫你們啊!我可以幫你們,你不知道吧。你那個父親最可惡了......”
謝庭伸出腳把幾乎要癲癇了的陳繼元重重的又踢了出去,冷笑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所以我更加知道你沒有,你手上什麼東西也沒有。跟你書信來往的都是鄭光實,你拿什麼來幫我?!”
陳繼元睜大眼睛半響不能說話應聲,終於當着衆人的面便溺了。
常春捂住口鼻嫌惡的瞧了他一眼,沒想到陳家還會出這麼一個孬種。有這種小人在,難怪陳家全家會被害了。
人就怕無恥,就怕臉皮厚,就怕沒有廉恥心。果然是如此啊。
陳嘉言還在不停的磕頭求饒,但是再沒有人看他一眼了,連打都不打他了。
看樣子是不打了,陳繼元心裡一喜,左腿的箭傷卻又開始疼起來。
腿受傷了,逃也逃不快啊,他在心裡飛速的想着後路。
謝庭站了半響,回頭指着陳繼元:“把他帶走!”
去哪?這是要去哪兒啊?陳繼元殺豬一樣的乾嚎起來,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卻拗不過幾個人的力氣,硬是被拖走了。
一路都是泥沙,陳繼元吃了一肚子的沙子,一咧嘴就只能招來更加多的沙塵,只好合住了嘴巴,不敢再哭了。
陳嘉言拉着謝庭要往那邊走:“不!不能就這樣放過他!我要宰了他,我要親手宰了他!”
“施主!”有人高聲喊了一句,快要魔怔了的陳嘉言悶悶的停下手上的動作,有些機械的轉過頭去,看見山門上來了一個和尚。
是,一個和尚,一個似乎挺眼熟的和尚......好像剛剛在山下,也是這個和尚叫過自己。
這裡是清涼寺,這個和尚大概是這裡的和尚,或是哪裡來的行腳僧?陳嘉言雖然仍舊殺心不減,到底停下來雙掌合十唸了句佛號:“阿彌陀佛,大師有何指教?”
“你來!”那和尚笑嘻嘻的卻不再理他,招手將謝庭喚過來,問他:“出氣了?”
謝庭似乎與他很熟,走到他面前也雙掌合十彎身行了個禮,道:“沒出完。”
唉!這畢竟是解不開的死結,不是兩句佛號幾句佛經就能化解的。
和尚搖了搖手兒,衝謝庭道:“那你就去罷。”
謝庭應了一聲,轉頭拉着陳嘉言就往剛纔陳繼元被拉走的方向走。
“他是什麼人?你們,又是什麼關係?”陳嘉言有些愣愣的看着那和尚徑直從偏門進了寺廟,似乎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謝庭面色不變,拉着他拐進了寺院後門,又從後門的小道出去走了十幾米,面前便現出一個開闊的,圍着厚厚的籬笆的平地來。
陳嘉言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聽見那籬笆裡面傳來爭先恐後的狗叫聲,一聲......兩聲......然後一聲壓過一聲,真是叫人只聽着就覺得毛骨悚然。
他大踏步上前幾步,就瞧見幾乎要撲出來撲到他身上的大黑狗,頓時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些......這些都不是普通的狗,它們的尾巴是往下耷拉着的,不會搖!不會搖尾巴的狗!這些不是狗,是狼!
他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回頭去看着謝庭:“這些......”
“這些都是狼狗交配的後代。挑了很多才挑出了這二十頭,只喂活雞跟活兔,現在,它們已經餓了三天了。”謝庭盯着場中露出尖牙嘶叫的惡犬,面不改色的道:“它們,很餓了。”
陳繼元尖叫了一聲,那聲音簡直比場中的那些狗的聲音還要驚恐嚇人,他不停的拿腳去踢謝庭,雖然被押住了動不得,但是卻一直伸長了腿要去踢他。
一邊踢還一邊驚恐的看着左手邊的幾十條狗,嚇得再一次尿了褲子,這回是屎尿一齊上陣了,薰得押着他的兩個小廝皺眉轉開了頭。
陳嘉言定定的看着那些見了生人就幾乎興奮的發狂的惡犬,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好啊!好!多好的法子啊。
再怎麼打,再怎麼打死他,也出不了陳家這麼多口人的惡氣。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活着看着自己的肉一塊一塊的沒了,看着自己的命一點一點的流逝。這世上沒有比這一個辦法更好的報復方法了。
很好,很好。
陳嘉言伸手指着那些惡犬,臉卻向着陳繼元,沉聲道:“瞧見了嗎?你這種人,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不行!”陳繼元被一個小廝攔腰抱住,還是掙扎個不停,蹦蹦跳跳的沒個安生:“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你們要是把我扔進去了,我會......我會打開門的,我會打開那個門的,大不了我們一起死啊!一起死了算了!”
“那你就試試看,我們會不會陪你一起死。”謝庭冷冷的出聲,然後最後看了陳繼元一眼,揮手下了命令:“扔進去。”
扔進去,他說。
陳繼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臟跳的飛快,他想逃,但是他的腿已經先軟了,根本沒有一點力氣,不是的,有力氣也沒用,有力氣也沒用。
他們人這麼多,他們就是來置他於死地的,他們是故意的!
陳繼元扳住籬笆死活不動,終於說出了這輩子第一句真心話:“別殺我,別殺我!我求求你們了,我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扔!”陳嘉言再也不聽他廢話,看着那三四個小廝一起用力把陳繼元舉起來扔進了場裡。
扔的好!死的好!
場裡奔跑起來的狗瞬間帶起了一陣飛沙,它們爭先恐後的往人拋進來的方向奔,很快就傳來陳繼元撕心裂肺的吼叫聲跟救命聲。
小廝們嚇得膽戰心驚,將人扔進去了就趕忙後退,生怕會被咬上一口。
什麼叫做解氣?
這個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