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三 找茬
不管怎麼樣艱難,總算顧滿福大命大的都熬了過來。既然醒過來了,一切事情就都好辦,老太太因爲想着顧成峰的面上,也送過不少好東西來給顧滿補身子。王氏更是不消說,恨不得天天熬十全大補湯給顧滿全都灌下去。
可是到底躺了太久傷了根基,顧滿就這麼足足補了一個多月,臉色也依舊黃黃的,整個人瘦的不行,連以前的衣裳也不能穿了。她偶爾自己不小心瞄到鏡子裡的自己,當天晚上便要做噩夢,夢見之前失去所有、孤身在邱家忍氣吞聲,還要被算計的自己。幸虧雖然要爲顧博齊守孝,但是熱孝已過,只是禁聲樂,禁娛樂罷了,王氏便時常準備些雞湯什麼的給她補身子。
已經進了五月份,樹木都漸漸茂盛起來,原本的嫩綠樹葉已經舒展成了深綠色,外邊的榕樹很茂密,足夠遮擋大部分的太陽,顧滿披着衣服眨了眨眼睛,想站起來往陽臺上去曬曬太陽-----已經很熱了,可是顧滿仍舊畏寒,一定要披着一件衣裳才行。衆人都知道這是傷了底子了,心裡都暗暗傷心。
唯有顧滿自己倒是不覺得,日日裡吃飽了就睡,睡醒了繼續睡,連王氏與顧成峰後來來看她,她也沒什麼精神,略微醒一陣,依舊又睡過去了。
今日好容易有了些精神,沛音衆人都喜出望外,替她披上衣裳,小心翼翼的將她攙扶出了屋子。
屋外陽光充足,早上剛下了場雨,如今卻出了太陽。光影斑駁的灑在樹葉上,瞧着一片勃勃生機。顧滿於是覺得心裡略微好受了一些,榕樹長得極好,像是一把傘撐開在明月樓樓頂上。顧滿伸手接住滑下來的那滴樹上的雨水,就聽見樓下顧鑫尖銳的聲音傳進耳朵:“喲,九妹這都能出來曬太陽了,先前鬧成那樣。我還以爲以後再也不能相見了,急的什麼似地。現在瞧來妹妹不是好着呢?怪道老太太說你福大命大呢,真真是羨慕也羨慕不來。”
顧鑫來明月樓來成了習慣,一日不來覺得身上都癢癢,只可惜顧滿醒了是醒了,但是沒好完全,根本沒出過屋子,一肚子的氣就不知道往哪裡放。只是時不時的要找個機會來明月樓轉上一番,今日早上剛下了場雨。她帶人來採湖裡早開的荷花。恰好望見顧滿。便立時出言譏諷。
顧滿反應已經遲鈍了許多,聽了這句話一時沒有反應,只是低頭愣愣的看着穿着碧綠上衫。繫着一條丁香色百褶裙的顧鑫。
沛音與執畫不約而同的急了眼,執畫更是上前幾步雙手撐在欄杆上。急道:“六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姑娘自然是福大命大,她好着呢,不勞六姑娘您費心了!”
顧鑫登時大怒,挑眉怒道:“放肆!你算個什麼東西,平日裡我看在九妹面上讓你三分,你就真的以爲你自己是個人物了?呸!”她看了一眼癡癡呆呆,似乎毫無反應的顧滿,冷笑道:“平日裡你們狗仗人勢得意的很,現在想必是因爲主子傻了,想另尋去處了,纔敢拿着我來做筏子!”
執畫急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想說出些不好聽的來,卻又礙於對方是主子,一口氣憋在心裡上不去下不來,簡直比死還難受,哭道:“六姑娘說這話誅心!我要有出去的心思,就叫我被雷劈,不得好死!”
沛音忙去搶她的話,怒道:“呸呸呸!這說的什麼話,怎麼就賭咒上了!”
顧鑫瞧了一眼樓上仍舊一臉迷茫的顧滿,眼珠子一轉,嘻嘻笑道:“九妹妹,你來!”
沛音冷着臉讓執畫把顧滿先攙進屋裡去,深恨顧鑫這個時候了還來攪局,就皮笑肉不笑的瞧着顧鑫笑:“六姑娘見諒,我們姑娘身子還虛着,就不與姑娘您多說了。”
手指有些浮腫,顧滿重新靠坐在貴妃榻上,很迷茫的握拳,指甲陷進肉裡,知覺也不甚明顯。她很有些灰心,再次舒展手掌,又握拳,好半天才辦成了這個動作,眼睛笑的彎彎的,偏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執畫嘆了一口氣,想說些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轉身去給顧滿找帕子來擦手。
沛音隨後進來,見顧滿眉眼舒展,笑意盈盈的,並沒有因爲顧鑫而生氣,先就鬆了一口氣,緊跟着卻又忽然心酸起來-----要是在從前,顧鑫焉敢在顧滿這裡這麼囂張。
三人靜默了一會兒,沛琴忽然臉色不善的上樓來,道:“幾位姑娘來看咱們姑娘了。”
雙胞胎最近來的比較勤快,顧琳也是常來的,顧清還沒來過。沛音便問:“是哪幾位姑娘呢?”
“四姑娘、六姑娘、七姑娘跟其他幾位姑娘都來了。二位表姑娘也來。”沛琴輕輕的蹲在顧滿旁邊,笑問她:“姑娘見嗎?若是不願見,婢子們去打發她們。”
顧滿伸開手掌瞧瞧自己的手,極輕的點了點頭。爲什麼不見?太久不發威,大概都把她當成病貓了。兩位表姑娘,能在侯府稱上表姑娘的不多,一個應是陸玉然,一個便是盧蓉了。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盧蓉,估計是得了顧鑫的信,跑來幸災樂禍的。既然她們這麼想來看看自己,讓她們失望就太不好了。
見顧滿點頭,沛琴有些不願意,又不敢違拗顧滿,嘟囔道:“好端端的,見她們做什麼呢?七姑娘與兩位錦姑娘倒還好,其餘的姑娘們......”
沛琴忙呵斥道:“多嘴!姑娘既說見就見了,快下去招待幾位姑娘纔是!”
顧滿知道沛琴的好意,便笑着搖了搖她的手:“放心罷,我有分寸。待會兒你十八爺跟舅爺都來呢!”
沛琴這才眼前一亮,轉而也不擺臉色,笑嘻嘻的下去招待姑娘們了。
這邊執畫與沛音就忙着給顧滿穿戴齊整,扶着她下樓。多時沒有起身,顧滿走的着實費盡,三十級木樓梯,她走了幾乎一盞茶的時間才勉強落地,還出了一層細汗。執畫瞧着難受,心內罵了劉姨娘百次千次,替顧滿把汗給擦了,扶着顧滿轉出多寶格,掀起簾子進了花廳。
一時除了顧清與顧鑫顧琳,其他幾個姐妹都站起來喚九姐,顧滿笑着點頭應了,又跟顧清與顧鑫顧琳見了禮,這才重新又坐下。
顧鑫一刻也等不及,立時便出聲道:“九妹好大的氣性,纔剛叫你下來你連個影子也沒見到。其他幾位姐妹來了,你才肯紆尊降貴。”她見顧滿臉色蒼白,眼底一圈烏青,再加上身形消瘦,一時心裡開心許多,又笑道:“九妹昏了這麼些天,我們總掛着心。哎喲,多怕九妹一個不小心便再也起不來了。”
顧琳到底跟顧鑫好過一場,伸手拉拉她的衣袖,低聲道:“六姐,你少說幾句。”她也是好心,又跟顧滿的關係不錯,不忍心聽顧鑫冷嘲熱諷,也不願意見顧鑫得罪顧滿。想着兩頭勸好。
顧鑫不聽,眼睛看着顧滿笑:“只不過這雖然醒了,還是得好好保養着纔是。不然若是再來這麼一場.......”
“不勞六妹你擔心!”屋外傳來一聲斷喝,卻是顧昭帶着花顏與葉玉進得門來,臉沉沉的,無一絲笑意,先朝着顧鑫發作:“你沒蛆嚼了?竟撿些不吉利的話兒來說膈應誰?他日若是九妹真出了事,我第一件事便是撕了你的嘴!”
顧昭如今是陳王世子妃,連老太太也給她幾分臉面,讓她幾分,顧鑫不敢在她面前放肆,頭垂着,心裡卻把她給罵了幾千遍。
顧昭全然沒把她放在心裡,又去教訓自己的親妹妹:“太醫與靜慧師太都讓你好好養着,你下來做什麼?!還嫌大家不夠操心呢!”一邊又與其他姐妹們道:“她身子不濟,衆位姐妹們便多擔待着些。”
陸玉然便笑道:“九表姐大好了纔好,我們瞧着心裡也放心些。”她原本是不願意來的,可惜盧蓉從老太太房裡請了安便硬生生的把她拽了來,如今又被顧昭牽連上,心中很有些不耐煩。
其他幾人也無話,只是顧鑫憋紅了臉瞧着顧昭,又見盧蓉臉色不善,一急之下跳起來:“我倒是想說些好話,也要三姐跟九妹給機會呢!我知道三姐如今是那高枝兒上的人物了,我這等人自然不敢高攀。好心來瞧瞧九妹也要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真是哭也沒地方哭去。三姐,說話要憑良心,我哪句話說的不對了,你要當着一屋子的姐妹這麼呵斥我?!”
顧昭見她有些瘋瘋癲癲的,皺眉讓畫屏:“帶你們主子回去,若覺得我說的不對,大可去跟大伯母告狀。要打要罵,我都受着!”
顧滿原本想等顧成峰或者王庭然來收拾顧鑫,誰知道顧昭卻比他們先來了。見顧昭發了怒,她就揉了揉額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沒意思。
在這家裡從來沒一天過的開心的,天天不是這個事就是那個事。這回還被劉姨娘坑的差點兒魂歸天外,醒來就是這麼大一爛攤子。
顧昭見妹妹不甚舒服,忙道:“請靜慧師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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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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